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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择天记-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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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长生喜欢看这个小姑娘睡觉,被人打扰,自然不会太高兴,望向藏书馆门口,下意识里挑了挑眉。

    出现在藏书馆门口的是霜儿,不知道为什么,她脸上挂着寒霜,目光冷淡到了极点。

    ……

    ……

    霜儿今天的心情非常不好,因为白鹤再次从遥远的南方归来,又带来了小姐的一封信。

    小姐不是那些被女驯女德之类的白痴书籍教昏了头的白痴,大周朝对女子也从来没有南方那些莫名其妙的要求,她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很不明白,为什么小姐会关心那个不要脸的少年。

    虽然有婚约,但那婚约终有一天是要被撕毁的,为什么小姐要关心那个家伙?好吧,小姐在信里只是说想知道一下那名少年的近况,算不得关心……但,为什么要知道呢?

    霜儿其实很清楚,小姐只是不想那个少年因为婚约的事情,而变成京都河流里的灰尘,所以才要她去打听一下。

    她很听话地打听了一下,知道陈长生现在成了国教学院多年来唯一的一名学生,而且看老爷和夫人的态度,那个少年虽然不可能再有什么前途,至少生命安全不会有问题。按照小姐在信里的吩咐,她今天专门来国教学院,想问问他还需要什么帮助,比如钱物方面,没想到,她走进藏书馆,竟然看到了这样一幕画面!

    那个小姑娘是谁?为什么会和那个家伙抱在一起?这是在读书吗?国教学院虽然破落,但毕竟是教书育人的地方!这个家伙居然在藏书阁里和那个小姑娘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看到这幕画面,霜儿出离愤怒你和小姐是有婚约的!虽然这婚约肯定不算数,但现在毕竟还没退婚,你的身份就是小姐的夫婚夫!不然小姐为何隔着万里还要关心你的安危,还要请宫里的大人物来保住你的小命?小姐虽然不会喜欢你,但对你依然照拂有加,你却与别的小姑娘勾勾搭搭!真是一对奸夫****!

    霜儿本想把这四个字说出来,但看着那个小姑娘稚美的模样,却有些不忍心,只好看着陈长生恨恨地喊了声:“淫贼!”

    说完这两个字,她哪里还有心情关心陈长生的近况,一拂衣袖,愤愤然转身而走。

    国教学院幽静无人,湖畔的草坪绿茵喜人,霜儿小姑娘却是心情郁闷,越走越不高兴。

    回到东御神将府,她开始给小姐写信,将打听到的事情……尤其是今天看到的这幕画面,仔仔细细地描绘了一番,虽然没有添油加醋,只是照着所见所闻而书,但字里行间的贬斥之意却是藏之不住。

    白鹤离开京都,飞向遥远南方的圣女峰。

    傍晚时分,落日照耀着崖间的奇花异草,白鹤落在崖畔,少女伸手解下信封,略略一看,沉默良久。

    白鹤再次衔来毛笔,蘸着恰到好处的墨,恰到好处地送进她的手里。

    少女拈着墨笔,看着雪白的纸,沉默了很长时间,忽然叹了口气,用笔端挠了挠头,看着白鹤苦恼说道:“还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按你以前形容的……那小道士不该是这样的人啊。”

    白鹤不会说话,自然不能帮她解答,轻轻用颈触碰她的手腕,示意她赶紧落笔。

    ……

    ……

    淫贼?陈长生听到了霜儿转身离开之前说的那两个字。他知道她肯定误会了些什么,但他不在意,更不会追出藏书馆去解释什么与神将府之间的婚约还没有撕毁,但在神将府做了那么多无耻的事情之后,他以为对方连误会自己的资格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生气的资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有些生气起来。

    落落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闻着空气里残留的脂粉味道,好奇问道:“先生,刚才谁来了?”

    陈长生说道:“东御神将府的一个丫环。”

    听到东御神将府四字,落落神情微变,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停下,向藏书馆外望去。

    两名男子来到藏书馆外。

    其中一人背着双手走进了藏书阁,不请而入,显得极为嚣张。

    那人穿着天道院教谕专属的服饰。

    陈长生注意到,此人神情极为冷漠,望向自己的眼神极为不善。

    “荒唐!”

    那名天道院教谕看了陈长生一眼,便转过身去,似乎多看两眼都会脏了他的眼,极蔑至极。

    他看着旁边那人,严厉地训斥道:“国教学院已经废了,有什么资格还被列在青藤六院里?至于这人……一个连洗髓都没能成功的废物,又有什么资格参加青藤宴!”

第37章 谢谢

    这句话很刻薄、很寒冷。

    陈长生站起身来,看着那名天道院教谕,沉默不语。落落很生气,但看着他没有说话,只好一同沉默先生没有说话,没有指示,她以为自己这个做弟子的自然不能擅作主张。

    来人站在藏书馆门口,说了两句极为无礼的话,看似无头无尾,但陈长生听到了里面的青藤宴三字,联想到昨夜唐三十六说的话,便明白了这件事情的缘由。

    他从来没有想过青藤宴会与自己有关,因为他像很多人一样忘记了国教学院也是青藤六院之一,然而很明显,并不是整个世界都遗忘了这个事实,尤其在国教学院多了他这个新生之后。

    陈长生望向天道院教谕身旁那名穿着教袍的中年男子,发现自己认识对方,正是教枢处的辛教士,虽然已经有好些天没有相见,但国教学院的重新修整工作,都是这位教士负责打理。

    辛教士感应到他的目光,点头致意,只是神情显得有些尴尬。

    他望向那名天道院教谕,劝说道:“以往国教学院没有学生,自然不用参加,现在既然有了学生,当然要参加,朝廷和国教都已经批准,彭教谕,还是赶紧把认证程序做完就走吧。”

    天道院乃是国教这些年最重要的院校,地位极为重要,天道院教谕自然地位也极高,远不是他这个教枢处的普通教士可以抗衡,如果是别的情况,看见教谕大人如此表现,辛教士肯定会随之而舞,只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身前这个看似普通寻常的少年,隐隐有极强硬的背景,他又哪里敢得罪,于是只好拼命地和着稀泥。

    “你真的确认要这种废物参加青藤宴?”那名姓彭的天道院教谕神情阴寒说道。

    辛教士无奈说道:“这是规矩,我也没办法不是?”

    “规矩?什么事情都要讲规矩?那我也来讲讲规矩!”

    天道院教谕冷笑道:“按往年规矩,青藤宴拟大朝试规制,分作文试武试两场,各院学子并通过预科的学子择一参加,现在看来,这破烂学院只有这个废物一个学生,怎么参加?”

    辛教士哑然无语,想起来青藤宴确实有这个规矩,只是来之前,他只是想着怎么让彭教谕和陈长生之间不要发生冲突,完全忘了这个条款,不禁有些着急,心想既然如此,你为何先前不说?

    “要参加青藤宴,至少需要两名学生……现在就这么一个废物,你要本官如何认证?”

    天道院教谕面无表情说着,声音里却充满了嘲弄的意味,“教士大人,你以为本官是真的抵抗不住教枢处的压力才来走这一遭?不,我只是来想来看看,国教学院这个笑话究竟可以让我发笑到什么时候!”

    他站在藏书馆门口,望向幽静无声、虽经修葺但依然有残破处的国教学院,寒声感慨道:“国教学院……当年真是好大的名气!但现在呢?不过是一座死坟罢了!”

    “再怎么修,这里就是一座坟!”

    天道院教谕的声音越来越寒冷:“最近京都有些传言,说教宗大人要重启国教学院?莫说这说话如何荒唐,即便是真的,也要看看我们这些老人答不答应!”

    他转身望向陈长生,眼眸里燃烧着幽幽的火,喝道:“我就是要告诉世人,妄言就是妄言!废了的国教学院就是废园!废物就是废物!谁也别想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

    国教学院里一片寂静,楼后没有被清除干净的野草里,弥漫着荒凉的味道。

    陈长生静静看着那名天道院教谕,忽然向前走了一步。

    废物……笑话……废园……坟墓。

    这些字眼还飘荡在安静的藏书馆里。

    他不知道这名天道院教谕为什么对国教学院、对自己有如此深的恨意,但他只知道一个事实他是国教学院的学生,唯一的学生,他在这里生活的时间不长,但因为唯一,这座国教学院就是他的,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石,都是他的,他看着这里重现生机,他在这里安静学生,这里是他的乐园,而不是废园。

    他不喜欢被人羞辱,更不喜欢国教学院被人羞辱。

    他想起进入京都之后遇到的那些羞辱,想起先前刚刚离开的霜儿,决定做些事情。

    “我会参加青藤宴。”

    他看着那名天道院教谕,说道:“我不知道先生您为什么对我以及我的学院有如此大的意见,但如果你想把我拦在青藤宴外,我只能遗憾地告诉你,你不可能成功,因为您的态度非常不礼貌。”

    天道院教谕神情漠然说道:“参加青藤宴需要两名学生,或者……两名废物,即便你有胆子去参加,我也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你不可能成功,因为整个大陆都没有人愿意进入国教学院,除了你这种白痴。”

    辛教士没有说话,但他知道天道院教谕说的话是真的,没有人会愿意进国教学院陈长生或者是被某些大人物流放至此,或者他承担着某些任何,但这样的人不会有第二个。

    藏书馆里很安静。

    陈长生看着身前乌黑明亮的地板,忽然问道:“你还坚持吗?”

    一道稚嫩而坚定的声音响起:“我坚持。”

    “我教不了你什么。”

    “先生已经教了我很多。”

    “成为国教学院的学生,你可能会迎来很多白眼。”

    “先生,我很擅长翻白眼的。”

    “你可能……会承受很多羞辱与打压。”

    “先生,没有人敢羞辱我。”

    这段对话结束。

    陈长生笑了起来,望向身边,说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落落眼睛明亮至极,左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很担心他会反悔,说道:“先生,我叫落衡。”

    陈长生伸手握住她的左手,然后望向那名天道院教谕说道:“你看,现在,我们有两个人了。”

    落落有些害羞,靠着他的右臂,像学舌的鹦鹉般跟着重复道:“是啊,两个人了。”

    辛教士怔住。

    那名天道院的教谕愤怒至极,训斥道:“岂有此理!这破地方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学生!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说她是这里的学生,她就能算这里的学生!”

    陈长生不理会他,示意落落从侧厢房里取出名册和笔墨。

    他在名册上添上落落的名字,很凝重,很郑重。

    落落举起,对着阳光,鼓起小脸,用力地吹着,希望快些吹干。

    阳光下,名册被照的非常清楚,只有两个名字,但两个名字就够了。

    “名册在我这里,我添上谁的名字,谁就是国教学院的学生。”

    陈长生指着名册,看着天道院教谕说道:“就算你是教宗大人,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

    ……

    辛教士赶紧打圆场,拼命地说软话,给天道院教谕台阶下,同时请他认证陈长生二人参加青藤宴的资格。天道院教谕沉默了很长时间,在辛教士手里的卷宗上盖下自己的私人印鉴。

    事情还没有完。

    天道院教谕望向陈长生和落落,面无表情说道:“青藤之宴,但凡通过预科考试的学子都有资格参加,有很多人来自大陆各处,像你们这样的废物,准备去给我大周朝丢脸吗?”

    陈长生想了想,准备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落落在旁边扯了扯他的衣袖,怯生生地问道:“先生,我能说话吗?”

    陈长生说道:“你现在也是国教学院的学生,当然能。”

    落落望向那名天道院教谕,认真问道:“可是,那关你什么事呢?”

    天道院教谕又不是国教学院的教谕,有什么资格管教国教学院的学生?落落看上去就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她说的认真,语带稚意,十分憨喜,这话却又直指本质,天道院教谕闻言一滞,恼怒至极,却不知该如何接话。

    “好!好!好!”

    他气极反笑,寒声喝道:“我倒要看看国教学院怎么翻身!来日青藤宴上,你们这些废园出来的废物被人羞辱,成为整个大陆的笑柄,不要怪本官今日没有提前警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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