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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谋臣与王子-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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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以为我是因为欠你两条命才跟随你至今?我从不觉得我欠你什么王菲的死,你脱 不了干系你难道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离开禁宫,利用了我和她吗?的确……你智倾天下 ,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你的棋子,你为了离开禁宫的棋子但同时我也下了一个赌注,我赌你 可以带我们安定天下,而不是将这个已经走向绝境的天下给彻底毁灭”
  
  卦衣冲我吼道,但我眼前的人影越来越模糊,似乎什么都看不见了。
  
  “你是谋臣天生的谋臣你背负着什么样的命运自己心里很清楚”
  
  卦衣将我扔到一边,自己转身离去,张生则过来掏出药袋,帮我疗伤,却说了一句让我 记了一生的话:“主公,我叫你主公,全因为带有这个称谓的人会给他人带来希望,而不是 绝望,我只是个会杀人的郎中,会杀人也会救人,但实际上我只想救人。因为我不喜欢做简 单的事情,杀人很简单,救人却很难,为一个人疗伤更难,为一个人疗心中的伤更难……我 也许只能做一个治疗普通人疾病的大夫,但也许你能做一个可以治疗天下的大夫。”
  
  那一刻,我笑了,在我心中一直以为刺客只有在杀人的时候才会动脑子,没想到刺客所 懂的道理远比我这个被称为智倾天下,既可以创造天下,又可以毁灭天下的谋臣还多,还简 单。
  
  即便简单又如何?眼前的杀戮我已经无法阻止,人性就是这样,我若不是谋臣,我恐 怕也会如他们一样冲进去厮杀,抢夺金银珠宝。
  
  随后,我意料之中的事情发生了,地面开始剧烈震动起来,就如地震一般。我脚下的土 地松动,开始有人从官仓里面往外跑,我眼睁睁地看着整个官仓大屋沉入地面,这是必然的 。我还记得麝鼠当时告诉我的那个机关,在那个机关旁边还有一个巨大的机括,机括的另外 一头绑着的是巨大的如木桩,那些木桩就如一直挂在弦上的弓箭一样,如果有人不小心触 发了那东西,那东西便会立刻从两侧撞出,将整个地仓给撞塌。
  
  那东西就如同一种自我毁灭的装置,制造它的人恐怕也是意料到如果有一天有敌军攻入 ,发现此处,便可以让那机关毁灭整个地库,让攻入城中的敌人拿不走半颗粮食。我原本也 是打算等大批的反字军攻入之后,必然会有人拉动那个机括。
  
  因为在人们眼中,宝库中的一切好像都能带来富贵。
  
  张生将架着,几个起跃跳到了更远的房顶之上,我们并肩站在那,看着整座官仓的陷落 ,不到一刻的功夫,原本还有房屋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在周围还有一些受 了重伤的人,那些人中既有城中守军百姓,也有反字军军士。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都傻傻地站在那,盯着地面那个偌大的洞 口,当我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那些反字军军士又举起了手中的刀,向周围的守军军士和 百姓民兵挥去。
  
  战争还没有结束,因为敌人既没有投降,也没有死光。
  
  金银没有了,但战争还在继续,人们就这么愚昧,想法就这么简单。
  
  我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再插手这场战争,即便我是一个被天下人都认为绝顶聪明的人,但 绝顶聪明的谋臣、军师都有一个前提,手下有可用之兵,也许我还有,但那些如今都在镇龙 关下,而不是这武都城中。活着离开的人,对我来说也许是另外一种安慰……
  
  反字军和百姓民兵一边厮杀,一边开始向西城门退去,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开始大声 对下面喊叫:“不要去不要出城千万不要出城”
  
  谁能听我的?没有人,没有一个人,我想这些人连如今到底为何还拿着手中的兵器和敌 人厮杀都不知道,都只是下意识的举动,挥刀,砍下,杀死对方又接着寻找下一个目标,接 着重复刚才的事情。
  
  我的头都快裂开了,我撕心裂肺地在那呼喊,人群之中仿佛看到了尤幽情也和我做着相 同的事情,我眼睛很模糊,模糊到无论看谁好像都一个样子,我试图想挡住他们,但总被推 开,最终我被一只手给提起来。
  
  我看清楚,那是卦衣的手,随后又看到他那张我无比熟悉,但此时又觉得突然陌生的脸 。
  
  一拳,卦衣一拳打在我的腹部,我弓着身子随后颈脖上又挨了一下,随后晕倒过去。
  
  ……
  
  我又看到了大王子卢成尔义,和从前的梦一样,他依然坐在那张梦寐以求的龙椅上,挂 着烂肉的骷髅头摇晃得比之前还要厉害。
  
  骷髅笑是什么样子?我以前不知道,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我却在梦中清楚地见 到了。我无法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笑容,如果说笑容非得由肌肉配合着五官才能表现出来 的话,那我看到的卢成尔义脸上又是什么呢?是我幻觉?对,肯定,因为那本身就是一个梦 。
  
  “死了多少人?”他问我,问得很认真,虽然在笑,却不是嘲笑。
  
  我没有回答他,我一个字都没有说。
  
  “很多吧?几十万?一场武都城保护战就死了几十万人你知道为什么会死这么多人吗? 嘿……我问你,我的贴身谋臣,你聋了吗?”
  
  梦中,我听见卢成尔义的话,甚至还感觉到了腾龙殿上那股阴风,还有地面雕花石板 上的潮湿,石板上好像根本不是水,而是鲜血,我能感觉出来,却不敢低头去看。
  
  “你自以为是……你自以为可以拯救这个天下,你自以为拯救这个天下可以从这座武都 城开始,但是你失败了,最后一步棋你走错了,本想救人?但却发现死了更多的人,你杀的 那些反字军军士,难道天生就是恶贼?难道他们一出生就在军营之中?不,他们也是百姓, 普通的贫民,是你应该拯救的人……那是你自己的话,可不是我说的。”
  
  “回答我,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为什么要哑口无言?”
  
  “站起来,不要跪下,你不应该向我跪下,你不应该向被你亲手谋害的人下跪。”
  
  “起来站起来”
  
  “起来!”
  
  ……
  
  当我再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围满了人,卦衣、张生、尤幽情还有麝鼠,唯独就差一 人,敬衫。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每人都盯着自己眼前一寸远的地方,一向嬉皮笑脸的麝鼠也一样, 甚至不愿意面对我。
  
  卦衣走到我跟前来,伸出手:“跟我来。”
  
  他拉起我,走出我躺着的那间屋子,打开大门,将我推到门外,然后将门紧紧关上, 只留下我和他在那条空荡荡的大街上。在我眼前,有一块还剩一半的招牌,招牌上写着 “西楼绣”,那是一家经营蜀绣的店铺,曾经在武都城西门特别出名,就连京城的许多大户 人家都来这里购买从蜀南运来的蜀绣,而如今这家店铺已经被烧成了灰烬,连店铺的轮廓都 已不见,若不是那招牌,我恐怕连如今站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此时,我猛然意识到街上并不是空荡荡的,而是有人,死人,遍地的死人。守军、 民兵、反字军,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死状都有,沿着这条大街向远处看去,能够看到 西城门下,看得很清楚,在那里的大门依然敞开,门外堆积着更多的尸体。尸体都堆积在 一起,尸山下面还淌着血,一条又一条的血沟从城门下延伸到我的眼前不远处。
  
  好像刚才下一场雨,暴雨。
  
  我沿着那条路慢慢地向西城门下走,一直走,跨越过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还不时被地面 因为血液而泥泞的地面滑到,卦衣走到我身边扶着我。我不知道为何他要这样做,也许是想 让我自己看清楚,我亲手创造出了一座什么样的武都城,不,是人间炼狱。
  
  走到城门之下,我终于看清了,的确是下了一场雨,不过是箭雨,蜀南飞骑的箭雨。同 时我也看到了在城门一侧抱着刀蹲在那发呆的敬衫,我盯着敬衫,卦衣也盯着敬衫,许久他 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我,开口说:“来不及,我来不及阻止,因为人群中混杂着反字军,他 们分不清,便下令全数射杀,一个不留,都死了。”
  
  我瘫倒在地面上,瘫倒在那些堆积成一座小山的尸体前方。真的屠城了吗?如果是真 的,宋一方的屠城令便成功了。诅咒,这绝对是诅咒……
  
  脚步声,杂乱的脚步声,开始很快,随后变得缓慢,然后停住,我偏过头去,看着身 后走过来的那些还活着的人,里面有反字军,有百姓,有守军……还有人活着。
  
  一声孩子的啼哭打破了城门下的平静,一个穿得破破烂烂,都分不清楚是男孩儿还是女 孩儿的孩子从人群之中挤出来,哭喊着,叫着爹娘的名字,跑了过来。没有人阻止他,那个 孩子跑过我的身边,来到那尸堆中,抓着一只手,那只手的手腕上有一条伤疤。那孩子大概 是从伤疤上认出那是他的爹爹。
  
  孩子用双手抓住那只手,拼命向外拉扯,试图想将爹爹的尸体从尸堆之中拉出来,此时 她的哭喊已经减低,变成了一股力气,一股向将爹爹从另外一个世界拉回来的力气,可那是 徒劳的,她的力气没有能改变什么,到最后那双手依然还露在尸堆之外。
  
  孩子爬到我的面前,摇晃着我:“大叔,大叔,救救我爹爹吧救救我爹爹吧”
  
  孩子摇晃了一阵我,又跑回去抓住那只手拼命地拽着,反复好几次,终于绝望了,将那 只手揣在自己的怀中放声大哭。
  
  我爬过去,帮那孩子将他爹爹从尸堆之中拖出来,拖到一片空地上,孩子扑上去,趴在 自己爹爹的胸口摇晃着。此时,我发现那男人手中还握着半块麦饼,麦饼上全是鲜血,而 在他的腰间还塞着一块金条,死死地用一根布带拴着。
  
  这个人死前在想什么?最后抓住的是饼,而不是金条,是发现了原来吃东西可以活命, 而去拼命抢夺那些金银却是死路一条?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孩子终于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将自己爹爹手中的半块麦饼掰下来, 小心翼翼地揣进自己的怀中,随后将爹爹的尸身平放在那细心地整理好,走到我跟前来磕 了一个头道:“谢谢大叔帮我把爹爹搬出来,我还有一事求大叔。”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这孩子,只是断断的一刻,这孩子似乎就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从前 的弱小孩子。
  
  孩子看着我,又说:“大叔,我太小,搬不动爹爹的尸体,求你帮我一起把爹爹给安 葬了,我愿意这一辈子都为奴伺候你。”
  
  “我帮你,但你不用为奴。”我起身说。
  
  孩子此时扭头,看着自己爹爹腰间的那根金条,解下来高高举起来:“大叔,这金条算 是给你的酬劳。”
  
  我看着那根金灿灿的东西,问她:“你知道这金条值多少钱吗?可以买一座大宅子,顾 很多人伺候你,让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衣食无忧。”
  
  孩子摇摇头,什么话都不说,手依然高高举着。
  
  我也摇摇头道:“我不要,这是你爹爹用命换来的。”
  
  孩子吸了一口气,将金条握在手上,随后竟将金条抛了出去,抛在了身后人群前。几乎 所有人眼睛都盯着那根金条,可没有一个人上前。
  
  “我也不要。”孩子说,随后用手按住怀中那半块麦饼。
  
  此时,敬衫已经走过来,帮着孩子和我将他爹爹的尸身给搬走,随后人群中的人也开始 慢慢向这边走来,没有拥挤,没有人说话,只有轻轻的脚步,所有人都开始无声的收拾起那 些尸体来。
  
  后来,卦衣告诉我,那天东城门不知道被什么人给打开了,粗略估计有五万左右的反字 军从东门逃出城去,随后又在城下作鸟兽散,不到三刻,便消失在了城外的平原之上,再也 没有出现过。
  
  清理城中的尸体,打扫战场,扑灭那些房屋的火焰,足足花了三天的时间。这三天,无 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随时能听到那些人的哭声,有的是因为已经找到了自己亲人的尸体, 有的却是什么都没找到,只能站在已经塌陷成为深坑的官仓原址上向下面呼喊,并且向老天 祈祷着亲人还活着,也许早已经逃出了城去。
  
  不过那都是希望。
  
  深夜,尤幽情站在城墙上,看着城下那些还没有被收拾赶紧的尸体,终于忍不住放声大 哭,最终缩到箭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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