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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凤凰劫 (后传)-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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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皇蹲下,握住尹军的手,那双手沾着血,已经冰冷。鸟皇颤声道:“你陷我于不义!我恨你,我恨你!”
奇圭看见鸟皇哭了,他从没见过鸟皇哭泣,这位皇后千岁,泰山崩于前也不会改色,她总是微笑,不论什么事,即使再痛苦她不过沉默,现在他看见皇后在哭,她一只手握着尹军的手,血迹已经变成褐色干在他们的手上,皇后的身体在颤抖,她哭得全身颤动,并没有注意到众将的表情诧异。渐渐,众将士跪下。
奇圭跪下:“母后!”鸟皇抬起头,奇圭从没见过这样怨毒的双眼,这双眼想杀他!
然后鸟皇低下头,慢慢地,她恢复了以往的淡漠表情,缓缓起身:“来人,将尹军就地埋了。”
鸟皇一手握住奇圭的手:“我带你回去!”那只带血的手冰冷而瘦硬。奇圭怕。
鸟皇并没有一刻迟疑,转身叫起姚一鸣:“小姚,你即刻升任大元帅,所有将士,按例进级。你带他们回去,好好镇守边境!”姚一鸣忍痛道:“是!”   
鸟皇回去时是坐马车,她太累了,再也不能受鞍马劳顿,她一路在马车里闭着双眼。
奇圭不敢开口,他怕她,他记得那双眼,他痛苦地觉得鸟皇永远不会原谅他,更不会原谅他的母亲。
鸟皇想的是她怎么才能保全安志的性命?
尹军一心救她,不惜任何代价,谁知竟是她前来催他的命!尹军的心已经先死了吧?所以自杀。
他死前是否不甘心?他是否觉得自己不值?
这些,鸟皇永远不会知道了。
鸟皇感到撕心裂肺的痛,她只想一死了之,但是不能。
她想杀了身边这个象影子一样无声无息的孩子,但是不能。
鸟皇握紧双手,她一路上身体都是僵硬的,这一口气不知要提到什么时候。
她怎么没想到她独自来解尹军的兵权,尹军会自杀?她为什么没想到?尹军那样骄傲的人怎会肯沦为阶下囚?

24


马车停下来,因为有人跳上马车,车夫已摔落车下。
一道银光闪过,帘子落下。
阳光照进昏暗的马车里,鸟皇微微眯上眼睛,是谁?
然后听到剑破空气的呼啸声。
鸟皇本能地向后一仰,但阳光打出来的那个黑色的轮廓让她认出欧阳来。
欧阳喜手中那把剑!
鸟皇忽然微笑,不再躲闪。
那支剑,预计她会向后仰倒,所以微微向下了一点。可是鸟皇的躲闪,只是身子微微一动,就停下了。那支剑偏了一点,刺在心脏下方。
胸膛里感觉到一点凉。
那刺在身体里的剑,让鸟皇的内脏感觉有一点凉(告诉我,心脏底下是啥玩意?),象是夏天时喝了一口冰凉的井水,不过,这一口水不是从嘴巴进去的,是从前胸进去,后背出来的。
鸟皇微笑,如果这样死了,死得其所,再无遗憾。
欧阳喜看见那张微笑的脸。
令他想起多年前他要离去时那张惨笑的脸。
那时的那张脸,惨笑着,还是表明她懂得并理解。
如今这张脸,笑容那样平和,仿佛得偿所愿。那种得到解脱的笑容,让欧阳喜想知道,这几十年来,他爱过并抛弃了女人又遇了什么?
谁出生时不是雪雪白的一个婴儿?
变得狠心辣手,是为了什么?是什么令她改变?
一个他爱过,却不能庇护的女人,他是否有权审判她?即使她为自己做了伤害兄弟的事,那个拿着剑来杀死她的人是否应该是他欧阳喜?
欧阳喜慢慢拨出他的剑。
鲜血如泉,“噗”的一声喷溅在他脸上。
鸟皇坐在那儿,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只能慢慢咽下涌进嘴里的腥咸的血。
那一个微笑始终挂在嘴角。
血,无声地爬满鸟皇胸前。
外面渐渐传来喧哗声,有人问:“什么人!什么事?!”
鸟皇轻轻挥手,勉强开口,却无法出声,欧阳喜自她的口型中看出,那是一个“走”字!
欧阳喜看着衣襟上的血!
刺不出第二剑。
他转身而去,
侍卫与士兵,这才冲上来喊杀。
鸟皇昏了过去。
醒来,看见奇圭在哭,小孩子趴在她身上痛哭:“母后!母后!”嘴巴里一股苦涩,原来已经被喂过药了,鸟皇叹息:“我没事,不要哭。”
奇圭慢慢起身,聪明的他已经知道同他母后的怨已经结下,永不能解。
鸟皇穿着一身布衣,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她就这样缓缓走上大殿,就这样,她依旧象一个皇后,不可能是别人,她那昂然的态度她的自信和安然。依依只是个美女,一个国家可以有许多美女,但只有一个皇后。
鸟皇说:“幸不辱命,皇上,臣妾带二皇子奇圭回来了。”
小念想,当年,这个女人一身铁甲,同奇圭战胜归朝,也是这样说的,这个女人带领十万大军将中原兵马拦截在边界之外。今天她又回来了。小念想:“我怎么能说,她要谋杀我喜欢的一个女人所以将她休掉,将她的朋友全部下狱?她的朋友都是真正的功臣,都是国家栋梁,为了那些人,我也不能动她呀。
鸟皇道:“臣妾劝尹军回来,尹军要我回皇上,他误以为京都有变,带兵马回朝,虽无伤亡,毕竟人言可谓,只怕难免要当‘谋逆’二字,所以,他愿以死明志,尹军对陛下、对朝庭绝无二心!”
小念呆住:“尹军死了?”鸟皇道:“奇圭亲眼所见。”奇圭垂头:“儿臣亲见尹将军已死。”
小念慢慢靠到椅背上。
糟糕,鸟皇那边有人流血有人死亡。
怎么办?
小念额头渐渐冒出汗来。
鸟皇轻声道:“陛下,陛下容臣妾归隐山林吧。”
没有回答。
鸟皇等了又等,这样迟迟疑疑没回答,是因为皇帝陛下根本不想践约吧?她终于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血,到此时,再一次从她胸前渗出。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十月的大雪!
鹅毛一般,扑天盖地而下。
大军只得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连一壶好酒都找不到,姚一鸣裹着安志的旧皮氅,在帐中生了旺火还是觉得寒气逼人,倒不是他身子受不了,而是他的心里不愿接受自己需再一次熬苦这件事。
由此可知,安志与尹军真是不容易,再怎么也是京城以外的苦寒之地,他们驻守多年,从无言苦。
姚一鸣在京中,钟鸣鼎食,就快培养出品味与气质来了。
三代为官,方知吃穿。
现在这个有了品味与气质的姚一鸣,勉强呲牙咧嘴地灌下一碗热烧酒,觉得酒气不香,辣嘴,回味又不醇。皱着眉,只得安慰自己:“多喝几次就习惯了。要是为这种事叫苦,非被兄弟们骂死不可。”
想当初,姚一鸣曾用这种烧酒同尹军拼酒量来着,结果是尹军胜出,小姚先吐也先睡着的,可是尹军却比小姚多睡了一天才醒的。
尹军!
小姚提都不想提这个人。
一个自杀的人!
一个借鸟皇的刀自杀的人!
姚一鸣恨这个人,他的世俗头脑无法理解那种高贵情操,为了理想,为了爱情,为了崇高的目标而死,小姚不理解,他只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而且他也知道财是不值得人为之而死的。在小姚的心目中,天底下再没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了,如果有人为了不值得或虚幻的目标而放弃生命,小姚强烈鄙视他。可是,这样做的,偏偏是他的兄弟与朋友,小姚鄙视他之外,还要加上恨他。
寒风在帐外呜咽,小姚瑟缩一下,刚想让士兵把门帘压紧些,门帘被人大大地挑开了,外面狂风夹雪,呜的一声冲进小姚温暖的大帐,小姚跳起来就要破口大骂,却见进来的,那个眉毛上挂着白霜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欧阳喜。
姚一鸣惊喜:“欧阳!”
欧阳喜拿起桌上的烫的热酒,对着壶嘴,一气灌下去,然后一抹嘴叹道:“好酒。”
姚一鸣站在一边也叹了一口气,心想:“我同这些野人算是没有共同语言了。好酒,这种酒,他居然说是好酒。”
欧阳喜说:“这种酒,让我想起从前。”
原来是忆往惜峥嵘岁月,姚一鸣放下一颗心,是因为酒里有过去的青春的味道,而不是真的大伙味觉齐齐坏掉,只有他长了一条会尝酸甜苦辣的舌头,那么,看起来欧阳喜同朋友的差距还不算太远。
欧阳喜放下酒壶:“以前我们常喝这种酒。我还以为,你成了京城首富之后,永生永世不会再尝这种酒了呢。”
姚一鸣苦笑,来了,朋友们到一起,就喜欢取笑小姚的钱。他们要么有权要么有功夫,只有小姚,有的是钱。
可是许多事要靠钱来推动,没这俗物怎么成?
欧阳喜再抬起脸来,笑容终于不见了,他问:“尹军是怎么死的?”
姚一鸣叹口气:“你也知道了,他自杀。”
欧阳喜双手颤抖:“自杀?!”
姚一鸣道:“这个白痴加王八蛋竟然自杀,我们那么苦苦求生,他竟自杀。靠!”
欧阳眼前浮现鸟皇那淡淡的微笑,与胸前大量大量的浓稠的血。
自杀!
欧阳喜沉默一会儿:“是为鸟皇所逼吗?”
姚一鸣道:“什么叫为鸟皇所逼?要是鸟皇命令他死,我这会儿该赞他忠义无双呢!鸟皇不过要他回京。”
欧阳喜半晌道:“或者他误以为回京是死路一条。”
姚一鸣哼了一声:“欧阳,我不知道你这位大侠如何理解信任两字,咱们兄弟中, 要是有人敢出言担保对方的性命,那就是有十足的把握,鸟皇说了她会保尹军性命无攸,我同尹军都不会误会!”
欧阳喜问:“那么,尹军为什么死?”
姚一鸣苦笑:“他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不知道吗?”
欧阳喜闭上眼睛。
他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们都爱鸟皇,鸟皇爱欧阳喜。
尹军什么也不说,欧阳喜认为他永远永远不会说。
直到欧阳喜失去双眼。
那个时候,肯舍命来救他们的,只有尹军这样的疯子而矣。然后尹军认为瞎了的欧阳喜不能再给鸟皇幸福,他要求自己最好的朋友自杀。
重色轻友到这个地步。
欧阳喜苦笑。
他的离开让尹军愤恨,也让尹军觉得窃喜吧?无论鸟皇做了什么,尹军都爱鸟皇不变。欧阳喜做不到,应该让尹军得到所爱吧?
可是不,鸟皇爱的,始终不是尹军,有欧阳与没有欧阳都一样,鸟皇不爱尹军。
是不是那种无私的爱,会让被爱的人感到累与恐惧?
即使小念那样负了鸟皇,鸟皇的选择仍是留在小念身边,她再一次再一次没有给尹军机会。
那样一生无望的爱情,尹军选择死亡或者是一种解脱。
欧阳睁开眼,扬声:“拿酒来!”
卫兵送上酒来。
欧阳无言地喝了一碗一又一碗。
姚一鸣陪着喝了一碗又一碗,忽然觉得,酒这东西,其实味道没有好坏之分,如果是同朋友在一起,喝茶水也可以得到同样的快意!
欧阳喜道:“想起年少时的事。你同尹军斗酒,互相骂对方是猪猡。”
仰起头想,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已经多少年过去了?身份地位改变,尹军的一颗心竟还没变,男人的心本是容易变的,尤其是得到了女人之后,雄性的本能是更多地繁殖嘛。
可是尹军竟一直不变,真是异数,这样的男人应该灭绝吧?男人若都如此之专一,太不利于人类的繁衍了。
姚一鸣道:“尹军最讨厌我。”
欧阳喜笑道:“因为每次分到一组,你都会拖他后腿。”
姚一鸣道:“切,要是人人考第一,就没有第一了。他要肯听我的,根本不必那么冒险。”
欧阳喜道:“同鸟皇一组他都有话说,这个人锐利如钉子,也如钉子般刺人。”
姚一鸣道:“到最后只有你肯同他一组。”
欧阳喜扯扯自己的脸:“我脸皮厚。”
尹军跳着高地当众大声指责欧阳,欧阳点头微笑:“你说得对。”
尹军那根用来指点欧阳鼻子的手指不知为什么就伸不了那么直,最后握成拳头,最后自己躲到一边反省去了。
几次救过欧阳的命,与被欧阳救,再遇到什么事,也不过低声骂一句:“笨蛋!”就算了。
欧阳酒醉之后,终于落泪。
那个在他被俘后,孤身一人站在冷家沙场上的尹军。
还有,被他刺了一刀的鸟皇!
欧阳喜说:“我担心鸟皇,说服韦帅望放我走,我来到营地,正看到鸟皇从尹军身上拔出刀来!”
姚一鸣被酒精浸透的大脑听不懂欧阳喜说了什么。
欧阳喜微笑:“我刺了鸟皇一剑。”
姚一鸣呆呆地看着欧阳喜,他听不懂听不懂。
他只看见欧阳喜吐了。
一早醒来,姚一鸣看着帐顶,想:昨天欧阳喜是不是说他刺了鸟皇一剑?
欧阳喜已衣冠整齐地站在帐中,看起来是要走。
小姚跳起来:“要走?”
欧阳喜点头,小姚叹息:“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
欧阳喜回过头来微笑。
那样温和,带一点苦涩带一点不舍,那种想多看你一眼的神情让姚一鸣惊怕。
小姚终于鼓起勇气问:“昨天晚上,你说……?”
欧阳温和地:“我说,我误以为鸟皇杀死尹军,所以,刺了鸟皇一剑。”
姚一鸣呼吸停顿。
欧阳喜道:“好在错过一寸,没有刺在要害。”
姚一鸣这才呼出一口气去,怒道:“干你娘!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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