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结镜界的伊甸-第2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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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

　　　　艾莉亚扑通坐到地上，脑子一团乱麻。优特什么时候变成她了？

　　　　……等一下。

　　　　……优特和萨莉小姐一样都有一头黑发，眼睛也都是琥珀色的。

　　　　这是不是说……？

　　　　“母女吗……？”

　　　　“可惜我还没到那个岁数呢，艾…丽…姐。”

　　　　她一脸坏笑，伸出手来。

　　　　“是优特，也是萨莉。我生来就如此特殊，在同一时间轴同时存在着现在和未来的自己。有没有开窍？”

　　　　“……”

　　　　艾莉亚无意识地握住了这只手。

　　　　……好软。

　　　　……可以感受到她用带着温度的指尖回握。

　　　　一模一样。和牵着优特的手一样。

　　　　回想起来，一直是这样。

　　　　“对了！那个那个，萨莉小姐，您知道优特跑哪儿去了吗？”

　　　　每次优特都会不见人影。

　　　　每次都会是她出现。

　　　　“不管怎样，必须得先处理掉眼前碍眼的侵略者才行。”

　　　　“！”

　　　　不经意听到这句话的艾莉亚终于清醒过来。没错。现在眼前还有那个恐怖的龙型幽幻种————

　　　　“那个已经处理掉了。”

　　　　“……呃？”

　　　　“要是上面那个也像它这么好对付就好了。”

　　　　萨莉说道。随后，已僵直住的龙型怪物化成雾尘飞散而去。

　　　　她什么时候反击的？

　　　　从被魔笛光芒照射开始，应该是一直没这个功夫的。

　　　　“这都不算事儿。”

　　　　“可它这么大个儿的……”

　　　　“它也就是上面那个怪物的一小部分。你仔细看看，上面下的是什么？”

　　　　噬界之王。

　　　　它形如遮天蔽日的黑云，在第二居住区的上空浮游。许多黑黑的东西像下雨一样从它身上往下落。

　　　　…难道说……

　　　　…那些像是雨滴的东西，都和刚才的龙是一样的……

　　　　“那都是和本体相连的分身。不打掉本体的话，和刚才那个一样的东西会被没完没了的批量造出来。”

　　　　“你说本体……”

　　　　“还用问，不就是咱们头顶那个？”

　　　　萨莉一脸理所当然，耸了耸肩。

　　　　她望向了噬界之王。

　　　　怪物巨体之庞大，足以完全遮住地平线。不光是第二居住区，就连第一居住区的护士们，也都在出神地望着它吧。

　　　　“你要和它打！？”

　　　　“因为我得保护我最爱的艾莉姐呀。”

　　　　一没留神，艾莉亚就被萨莉紧紧抱住。

　　　　“啊……”

　　　　好软啊……

　　　　而且，她头发好香。和优特用的洗发水味道一样。

　　　　然后。

　　　　“我唯一的姐姐呀。谢谢你一直照顾我。优特我，头一次这么被人关心。所以，优特要努力报答你。”

　　　　“啊！”

　　　　她的声音……

　　　　紧拥着艾莉亚的她，声音却完全是艾莉亚所熟知的，优特的声音————

　　　　“再见，艾莉姐。”

　　　　“别走！别走啊优————”

　　　　她的身体离开。

　　　　被松开的艾莉亚拼命伸出自己的双手。

　　　　…但是。

　　　　她的双手，只挽个空。

　　　　黑发女子一转眼已经距离自己好远。

　　　　她以足以在路上留下裂缝的惊人脚力一下跳到房上。随后她又跳到更高的楼上，沿着墙向楼顶飞奔。

　　　　“优…萨莉…小姐……”

　　　　艾莉亚望着她远去的身影，摇晃着靠到了身后的墙上。

　　　　啊，这是怎样一种感觉……

　　　　好远……

　　　　就像朋友搬走的那天夜里一样……

　　　　怅然若失？

　　　　感觉好像至亲远走一样。

　　　　“那么，你要怎么办？直奔地下避难所去？”

　　　　“哇！？”

　　　　突如其来的发问让艾莉亚浑身打了个激灵。

　　　　“我、我说你啊！别吓人好不好。”

　　　　“失礼了。我看你好像有点魂飞天外，所以想试试休克疗法管不管用。”

　　　　眼前的这个人一袭黑衣，满脸恶作剧般的笑容。

　　　　应是个少年…嗯，但也可能是少女？

　　　　艾莉亚无法从眼前的她（他）脸上清爽的笑容和声音分辨出其人性别。硬说的话，感觉是哪边都不像，哪边都有。

　　　　…然后，是她（他）神秘的发色。

　　　　她（他）的发色非红非青，是一种深深的暗色。说是浓紫就好像是魔笛，但这份发色要比它更鲜艳，更神秘。简直就像是把夜空的颜色印到头发上一样。

　　　　“总算追上了。”

　　　　“呃？什么追上了……”

　　　　艾莉亚不认识眼前的人。毕竟一看就给人这么不可思议的感觉，要是在这片居住区某处有见过肯定会留下深刻印象的。

　　　　“初次见面，艾莉亚。我叫纱音（萧）。”

　　　　“纱音（萧）……？”

　　　　听到这个名字，艾莉亚脑海里第一个泛出的是纱砂。

　　　　纱砂和纱音（萧）。和编织细砂相对，编织声音。

　　　　发音和意思的对仗都有相通。

　　　　“当初好像是伊莉斯托萨莉的。她觉得你应该是不会老老实实到塔上十楼避难，所以要是被你跑出塔去就让萨莉送你到地下避难所。”

　　　　“伊莉斯她？真的？”

　　　　“你是完全被她看明白了。不过，萨莉也说了，在和天上那家伙战斗之前想亲自和你打声招呼，所以要等。”

　　　　自称纱音的她（他）抬头望天。

　　　　噬界之王蠕动的巨体一处爆发出剧烈的火花，而就在此处开出的大洞渗进了一束阳光。

　　　　“真少见啊。居然有人能这么被她看重。”

　　　　“……萨莉小姐吗？”

　　　　“她不是说，因为你一直对她很好，所以要报恩吗。”

　　　　“……”

　　　　艾莉亚目不转睛地看着头顶的情况。

　　　　整个世界似乎都被噬界之王遮蔽成黑夜，但天上却仍有如闪电般的火花闪耀。刚看到光在头顶闪烁，转眼又在好远的地方炸裂。

　　　　“那边只能交给她了。你要不要去地下避难所避难？”

　　　　“…我不去。”

　　　　纱音（萧）的话被打断了。

　　　　艾莉亚咬紧嘴唇，摇了摇头。

　　　　“我…不想走。我要在这里。”

　　　　“为什么？”

　　　　“因为…刚刚还和我在一起的人在战斗啊！那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完就自己走掉啊！”

　　　　艾莉亚不能抓住纱音（萧）伸过来的手。

　　　　就算到了地下避难所也一定无法安心。那样的话，还不如留在这里会更好一些吧。

　　　　“地下避难所也未必多安全啊！”

　　　　“……这样。”

　　　　呆了一下，纱音（萧）收回了她的手。

　　　　“你真是个温柔的人呢。我也能理解萨莉为何说要保护好你了。”

　　　　“温柔吗？”

　　　　“你既不是出于护士的道理也不是什么骑士精神，更不是像巫女为责任感所驱使。你完全是随心所欲，极为自然去选择那些温柔的方法对待。这可说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一种才能了。”

　　　　“我、我倒没觉得有这么厉害了……”

　　　　…还、还说我好温柔……

　　　　…还是被这么当面说。

　　　　“我再问一次啊。你真想就这样看着萨莉在上面战斗？”

　　　　“啊、嗯……”

　　　　“这样的话，你可能就要看到她受伤了。”

　　　　“呃？”

　　　　艾莉亚瞬间觉得不知所措。但是说这话的纱音（萧）眼里，没有半点谎言。

　　　　“被压制住的是萨莉那边啊。”

　　　　啪地一声，空中炸开红烟，好似一朵花开。

　　　　非常讽刺的是，艾莉亚在听了纱音（萧）的话之后，才意识到那其实是萨莉在喋血。

　　　　“单论实力，‘反叛者萨莉’的优势是稳如泰山的。但是……”

　　　　纱音像在踌躇一般卖个关子，又说下去。

　　　　“一千年前，在那场为了给皇姬萨拉发动冰结结界争取时间的最终决战当中，萨莉负了重伤。这是千年未能痊愈的重伤…这份沉重的伤痛，至今还存留在她身体深处。平常她更优先‘优特’这个人格，就是为此。”

　　　　“啊？怎么这样！？”

　　　　“虽说如此，本来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苦战的。只要她没有某个唯一可谓她弱点的要害。”

　　　　“…这是，说的什么？”

　　　　不知不觉，艾莉亚用右手紧紧攥住了自己衣服的胸口。

　　　　…好怕。

　　　　…怎么说呢。好像，有很糟糕的预感。

　　　　她头次觉得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是这样无力。

　　　　“嗯，这可能对你有点残忍。”

　　　　“说吧！求你了。告诉我吧！”

　　　　“————”

　　　　纱音（萧）欲言又止。

　　　　最后。

　　　　“噬界之王的目标不是萨莉。艾莉亚，它的目标是你啊。”

　　　　“什么？”

　　　　“你还记得刚才有出现像龙那样大个儿的个体吧。就在那时萨莉就懂了。所以她才和你恋恋不舍的道别，然后连忙去————”

　　　　“你、你等一下啊！为、为什么我是目标啊！”

　　　　当前目标是萨莉更说得通。

　　　　最终目标是第二居住区的所有人，这也能理解。

　　　　但是，为什么是艾莉亚…？她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值得幽幻种专门找上门的威胁。

　　　　“它觉得对付萨莉这样更有效嘛。”

　　　　纱音（萧）望向天上的巨大怪物。

　　　　“噬界之王的攻击是打不中萨莉的。毕竟她机动力高出不是一星半点。那该怎么办？你觉得，萨莉最不希望发生的，是什么？”

　　　　“是、是什么……”

　　　　“艾莉亚，她最怕上空的攻击把你卷进去，伤到你啊。上面那个噬界之王看出来了这点，所以开始特地派龙型分身来对付你。然后如它所料，身为优特的她为了保护你承受了魔笛的攻击。”

　　　　“从刚才开始，噬界之王的攻击没有一下是瞄着萨莉的。它每一下都是对准了你…然后，你懂了吧？”

　　　　不言自明。

　　　　非常明显。纱音（萧）所指明确到残酷的地步。

　　　　————幽幻种在对准自己。

　　　　————但是，攻击却一发没有落到自己身边。

　　　　这就代表着，攻击已经在某处被防御住了。

　　　　而为艾莉亚吃下攻击的……

　　　　“没错。所有对准你的攻击都被萨莉用血肉之躯抵挡住了。一切都在噬界之王意料之中。”

　　　　“怎、怎么…会这样！”

　　　　“但你不逃往地下避难所在结果上算是正确的。你逃进那里，就真的会把四周的人都卷进去了。”

　　　　“…不要……”

　　　　艾莉亚无力支撑下去，跪倒在地。

　　　　“我不要，不要这样啊……”

　　　　耳边响起她的话。

　　　　“我得保护我最爱的艾莉姐呀！”

　　　　头顶上是光不断闪耀，冲击音回响不绝。

　　　　还有伴随其中的深红色血潮。

　　　　那就像是深红色的花朵…不够。仅用这样诗意的表现，是怎么也无法表现出那背景的残酷的。

　　　　“…谢谢你一直照顾我。优特我，头一次这么被人关心。所以，优特要努力报答你。”

　　　　“我不要啊…这样的报答…我不要啊……！”

　　　　眼中欲哭无泪。

　　　　与之相对的，喉咙干的冒烟，嘴唇龟裂开来。脑子里嗡嗡的响，胃疼似紧缩成一团。

　　　　“优特……”

　　　　…优特，我啊，不想要这样的报答啊。

　　　　…我只是希望…优特、榭尔提斯，还有厨师长她们…都可以平安无事啊……

　　　　我只是希望，还能一起团团圆圆的生活而已！

　　　　我只是希望，还能一起快快乐乐的嬉戏而已！

　　　　所以————

　　　　“不许输！求你了优特，回来…快回来呀！！”

　　　　言语。

　　　　如果言语里蕴含着言灵的话，这个瞬间，一定是艾莉亚有生以来用言语创造出的唯一一次奇迹。

　　　　天，晴了。

　　　　“什么？”

　　　　太耀眼了。一直被巨大的魔笛所遮盖的阳光倾注而下，天色深蓝，白云朵朵。

　　　　就这样，噬界之王灰飞烟灭了。

　　　　“按时间来看，这正巧是萨莉的反击命中的瞬间…不，这么说就太不知趣了。毕竟所谓奇迹，就是这样的偶然啊。”

　　　　纱音（萧）轻轻摇头。

　　　　是吃惊还是赞叹呢？在她的脸上，极为罕见地浮现出了微笑以外的神情。

　　　　“这鼓劲鼓得多棒。萨莉你有听到吧！”

　　　　身着法衣的女子从天而降。

　　　　她坠落到房顶，身体就这样毫无保护直撞上去，接着掉到路面上。

　　　　————法衣已经破破烂烂。

　　　　————就连身上，也满是伤痕。

　　　　“啊！”

　　　　艾莉亚朝她奔去。

　　　　“呀，艾莉姐，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