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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合租时代的爱情-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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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斜我一眼:小王八蛋,你想不认账?

  我摸摸鼻子,苦笑着说:不是。贵人多忘事,我这人忘性大,做过的事情,一般在五分钟之后就会忘得精光。

  桃花尖叫:灭狗屎,你可以去死了!

  我把香烟掐在边柜上的烟灰缸里,猛地抱住桃花,一边吻她,一边口齿不清地说:好啊,就让我精尽人亡,为国捐躯吧。

  桃花挣开我,笑着钻进了被窝,用被子把自己像千层卷那样卷起来,只把白里透红的脸儿露在外面。我心猿意马地去揭被子,笑眯眯说道:桃花,你丫现在看上去超像伊梨火炬冰淇淋,我更加想吃了……

  桃花乐得像母鸡那样咯咯笑,但是寸土必争,拼命抓住我的手,喘着气儿说:老灭,你别这么荒淫无耻成吗?都几点了现在!乖,咱们早点儿睡,明天我要去那家人寿保险公司参加复试,别起晚了。

  我的脾气向来挺倔,很多事情都喜欢咬定青山不放松,否则的话,人生必将是另外一种格局了。因此尽管桃花紧紧裹着被子保家卫国,我也咬定青山不放松,使出吃奶的力气掀开被子,一个鱼跃窜进被窝,声色不动地对惊怒交加的桃花说道:明天我也要出去找工作,但人家列宁在很小的时候就说过,今天的作业今天做,千万别拖到明天……

  桃花咬了咬下唇:人家列宁跟你有一毛钱关系?都早不念书了,哪来的狗屁作业?

  我心不在焉地说:如果我还能再活80年,就必须跟你再做80年的家庭作业,生命不息,作业不止……

  桃花还要理论,但我已经付诸实践,她只得皱起眉头,接受既成事实。不一会儿,她就像一叶惊涛骇浪上的小舟,在风雨中剧烈地飘摇起来……良久,总算到了彼岸,两个人浑身瘫软,如水手从桅灯卸下的两截缆绳。

  桃花伸手关了灯,撒满柔软灯光的房间顿时被坚硬的黑暗笼罩。我在黑暗中圆睁双眼。用不了两个时辰,天就会发亮,新的一天即将来临。我强迫自己入睡,脑子里却乱哄哄的,很多往事纷至沓来:呼伦贝尔草原的命案、斯格巴娜、用假证去谋求一份工作来养家糊口、昨天街头遇到的苗子枫,还有饭店里那个酷似杨晓的可疑人影……我的内心充满了不安。

  张开双臂,我紧紧地抱住身边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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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狼似虎续集(036)
北京的气候干燥为主,特别是在初春时节,空气里经常弥漫着杨花柳絮;与此迥然相异,这座南方省会城市的初春,潮湿多雨,清新阴冷。寒假既过,上学的上班的,男男女女如雨后春笋,不约而同地从大街小巷冒了出来。

  桃花和我在十字街头分手,随着人流涌进一辆人满为患的公共汽车。看到车门阖上,一个女孩的粉红衣角被卡在门缝里,我的心猛然刺痛,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门夹住。我们“结婚”还不到一个星期,新娘子桃花就要在这陌生的城市辛苦辗转,谋求一份工作!虽然她满面春风,脸上新婚女性特有的滋润无处可逃,可对作为新郎的我来说,内心却干枯得裂出一条巨大缝隙。什么叫新娘?新娘就是新的老娘,你得赡养她,而不是剥削她;什么叫新郎?新郎就是新的儿郎,你得听新老娘的话,好好工作,天天挣钱,做牛做马,在所不辞……也许我根子里还是有点大男人主义的吧,眼见自己的妻子满面风尘地四处奔波,我这心里,还真满不是滋味!

  我暗暗祈祷,但愿命运恩赐我一份理想的工作,我将任劳任怨埋头苦干。什么样的工作才算理想呢?当然是少干活多拿钱,或者不干活也拿钱的那种。

  可惜,理想的阳光总是难以照进现实的冰块。我空着肚子从早晨奔波到下午,转了三家人才市场,均是一无所获。我以前是做新闻的,现在过着隐姓埋名的逃犯生涯,已经无法涉足记者这种抛头露面的职业。我只是大海捞针,谋求秘书方面的文职工作。令人悲愤的是,几乎每家招聘秘书的摊位都写着“秘书,五官端正,限年轻女性”这样的字眼。行尸走肉转到一家政府机关摊位前,望着那上面待遇优厚的职位,我馋得口水都快直下三千尺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正在心猿意马地向往,主持招聘的小伙子歪着头冷冷地说道:我们只招年轻女性,请问你是女性吗?如果不是,请移步。

  好,我移步,可是移到哪里去?移到医院去做变性手术?为了工作,我倒是可以适当考虑,可桃花能乐意吗?现在不是一个人过日子,身上的某些器官,也非像以前那样无足重轻,有时它还起着稳定军心的作用哩。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以夺……夺……

  唉,世界如此之大,却无法安放我的步伐。我茫然地与熙熙攘攘的人才市场告诉,移步到春寒料峭的街上。以前,我也许算是人才;现在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更别谈市场了。我一贯强调,人必须给自己一个清晰的定位,惟其如此,才能找到市场,然后顺利地把自己给卖出去。为了通俗易懂,还是举几个例子吧:如果你给自己定位为猴,你得找到马戏团;如果给自己定位为狼虎豺豹,你得找到原始森林;如果给自己定位为鸡鸭鹅,你得找到农贸市场……如果你无法给自己定位,那么就跟现在的我一样,整个一无头苍蝇。

  我和无头苍蝇惟一的区别在于,它不会悲伤,而我会。站在黄昏的街头,道路两侧下班的人流一波波地汹涌而来,汹涌而去。他们一个个都是生活的弄潮儿,只有我,像个肌无力症患者,眼睁睁瘫在岸边,被溅起的浪花弄到浑身湿透,品尝病树前头万木春、沉舟侧畔千帆过的滋味。我知道,他们仿佛觅食回来的群鸟,纷纷飞向属于自己的巢窠。我虽然也有属于自己的窝儿,可是,如果我就这样两手空空地回去,面对桃花就不怕害臊?

  我拖着悲伤的脚步,在一家街头小铺买了两个愤怒的馒头,蹲在道旁梧桐树下,食不知味地狼吞虎咽起来。干掉两个馒头,我感到体力逐渐恢复,抽了一支烟,往对面的小巷走去。过了这条小巷,就到了滨江大道,可以搭公交车回到租住的那个小区。尽管今天毫无斩获,但我必须回家。什么是家?家就是不管你成功也好,失败也好,得意也罢,潦倒也罢,她都会张开双臂,默默欢迎你的地方。

  外面的灯影被两旁高耸的建筑物一刀两断,小巷里模模糊糊。走到中间地带时,我吃惊地发现,在前方不远处,有两个高大的男人将一个女孩牢牢按在墙上,一个人在她身边猥亵地抚摸,另一个压低声音,似乎在威胁她。

  我停下脚步,充满警觉地观摩起来。经过内蒙古呼伦贝尔草原的洗礼,这种场面已经不能让我惊心动魄;不过,我得观察清楚,然后再决定自己的行动。现在这个社会,无奇不有,没准对方是在合演一场苦肉计,诱我上钩呢。此外,那两个男人看上去五大三粗,我如果冒冒失失冲上去,无异于鸡蛋碰石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犹豫了一两分钟,我听到一个汉子压低声音对同伴说:你先玩吧,我去胡同口放哨。你快点办事,完了我再过来。哼,便宜你小子了,回头请我到庆春楼洗脚。

  这人说完话,脚步匆匆地往巷子口跑去。待他去得远了,我仿佛捡了老大便宜,立即箭步冲了过去,伸出两根手指抵在那歹徒腰间,低声喝道:警察!别动!

  那歹徒的手掌本来放在女孩胸前摩挲,这时好像被钉子钉住一样,停滞在那上面。这小兔子居然如此容易忽悠,我正暗自得意,没提防他手臂回抽,一个肘锤撞到我脸上。猝不及防之下,我立即痛得像虾米一样靠在墙上,痛苦地弯下了腰。

  那歹徒一击得手,更是疯狂地展开对我的攻击,嗓子沙哑地叫道:打死你个王八蛋!老子专门打警察!

  我勉力抵挡了一阵,害怕他打得性起拔出什么凶器来,那样玩笑可就开得过火了。因此我瞅了个空档,攒足力气,狠狠一拳打中他的下颏骨。趁他痛苦难忍之际,我跳开两步,背转身子,掏着手机假装大声求援:呼叫总部,呼叫总部!我是0793,我是0793!这里发生一起抢劫、*、袭警等综合性案件,请总部火速支援……

  我也不知道自己喊得够不够专业,反正我话还没喊完,那小子已经吓得抱头鼠窜。望着那个仓惶消失在巷子尽头的黑影,我摇了摇头。真替这个社会感到悲哀,难道跟工业污染有关吗,为什么犯罪分子的智商越来越低,甚至低到惨不忍睹的地步。面对这种局面,我很有点胜之不武的愧疚。

  那个女孩披头散发,倚在墙壁开始嘤嘤抽泣。我叹了一气,劝她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谁知我没劝还好,我这一劝,她索性捂住脸,放声恸哭,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我伸出手,本想去拍拍她的肩头,以示安慰;但想了想,还是作罢。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我是有妇之夫,已经不便轻举妄动打草惊蛇。于是,我又胡乱劝了一句,然后默默走开,继续赶自己的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还是自求多福吧!

  谁知我在前面走,这女孩在后面跟。我以为她肯定恐惧的缘故,因此也没放在心上,只是不快不慢地走路。到了巷子口,女孩忽然加快脚步撵上我,紧紧攥住我的胳膊。

  昏黄的路灯下,我发现这女孩居然长得非常漂亮,瓜子脸,长睫毛,大眼睛,典型的江南方水乡人物。可惜我自从有了桃花之后,已经百毒不侵,因此除了心底微微*,脸上依然不动声色的肃然。

  女孩眼角依稀还有泪痕,她凝视着我,声情并茂地说:大哥,你真是好人!我谢谢你!麻烦你好人做到底,跟我去趟派出所好不好?帮我作个证,我饶不了那两个混蛋!

  听到派出所三个字,我吓得差点面无人色,慌忙挣开她手臂的纠缠,支支吾吾地说:碰巧,只是碰巧而已,我不是什么好人,我还有事情要办,我先走了。

  女孩见我如此失态,眼里似乎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我心头一震,正在诧异这个神秘的眼神,她却换了一种口气说:嗯,这里去派出所挺远的,那算了,我就便宜那两个王八蛋了。这样吧,大哥,我不敢麻烦你了,只想请你吃顿饭,好好感谢感谢你——这总可以了吧?

  我依然保持着高度的阶级警惕性,一身正气地婉言谢绝了她的好意。面对这样漂亮的女孩,面对这样可爱的邀请,如果我现在还没有被单身部队开除,恐怕就会欣然前往。唉,这世间万物,都是双刃剑,婚姻也概莫例外。 

  女孩见我意志如此坚定,遂甩了甩一头飘逸的秀发,从坤包里掏出厚厚一沓人民币,塞到目瞪口呆的我手里:大哥,看你挺一表人才的,肯定不会缺钱用;这点钱是我小小的心意,如果你拒绝收下,我会很伤心的。
如狼似虎续集(037)
我心想,你伤心跟我有关系吗?断肠人在天涯,这世上伤心人多了去了,我这个伤心人哪里管得了这许多。最重要的是,这女孩年纪轻轻,却如此慷慨大方,似乎来头不少,背景复杂。而我现在,只想化繁为简,平平静静地安度余生,雅不愿横生枝节。因此,我很客气地谢绝了女孩用金钱腐蚀义士的行为。

  女孩眼里流露出敬佩的神色,她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说:这样吧,我叫王艳,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尽管打我电话好了。

  王艳站在街头,和我侃侃而谈。原来她是市郊鸡头山水泥厂人事部的部门经理,今天和同事到月栖湖人才市场招聘,回来路上她办了点私事,和同事们走散,没想在这条巷子遇到这种事情。王艳名义上是人事部经理,但她的权力不仅仅限于人事这一块,厂子里的很多事情,她都有权过问。原因很简单,她是厂长女儿。王艳告诉我,由于她父亲从去年下半年开始,身体不大舒服,厂子的事就管得少了,因此一直想物色一名年轻有为、品德优良的副厂长,好好培养。如果确实是可塑之材,她父亲很快就会退居二线,安心在家休养,干了一辈子的革命工作,也该歇歇了……

  路灯柔和的光芒打在王艳苗条修长的身子上,在街边人行道上拖出一条淡淡黑影。她娓娓谈来,莺歌燕语十分动听。我虽然奇怪自己并没有打听这些信息,她却主动地和盘托出,但我却隐隐有些动心。她说的这个副厂长职位,对我来说,实在太诱人了。第一工作单位在市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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