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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合租时代的爱情-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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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两天假,偷得浮生半日闲嘛,一个字,值!

  我望了望窗外,那雪正下得紧,估计除了狗拉的雪橇,别的交通工具都不好使了。此外,除了少数饱食终日的人,谁会在大冬天出远门旅游观光呢。因此我就摇摇头,否决了桃花这个天真幼稚的提议。

  桃花巧言令色软磨硬缠,我自八风不动面无表情。她终于失去了耐心,忽地尖叫一声,在地板上跳了又跳,连声地干嚎,趁机把头发完全弄散,看上去活脱脱一个疯子。

  我捂上耳朵,走到阳台上去抽烟。让她尽情哭去吧。

  桃花哭了半天,似乎累了,只见她趴在床底东寻西找,且时不时再哭两声儿。我好奇地走过来,问她找什么。桃花抽泣着说:硬币!我刚才掉了一元钱的硬币,找不着了!

  我忍住笑,俯下身柔声问她:你已经哭了26分钟了,饿不饿啊?

  桃花抬起头,泪眼婆娑地对我说道:饿了,你请我吃鸡爪子吧!

  我苦笑:明天吃吧,今天我请你去吃重庆火锅。

  桃花用手拍床,叫道:等不到明天,就要吃鸡爪子!就要吃鸡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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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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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爱情如狼似虎(101)
我和桃花冲风冒雪,来到我们第一次吃饭的那家湘菜馆,依旧拣靠窗的位置坐了。几个月前,这家饭店刚营业,记得是八折酬宾,现在人气高涨,食客如云,不仅没有打折,菜价还往上提了不少。我故意逗桃花,说还是你运气好,你请客的时候打八折,我请客的时候却是物价上涨,真郁闷啊。

  桃花一甩长发,冷笑着说:郁闷个头,这太正常了。打个比方说吧,男人在追求女人的时候,总会低三下四,把自己打折贱卖,优惠酬宾;一旦齐活了,追到手了,就得通货膨胀,再也不肯打折——安能折腰事女人,让我不得开心颜,是这样的吧。

  我乐,摸着鼻子说:我觉得男人的定价跟女人本身有着很大关系。金子是需要挖掘的嘛,再优秀出色的男人,如果摊上一个坏女人,他的人生定价自然高不起来;相反,再平庸无奇的男人,如果遇上一个好女人,就有可能化腐朽为神奇。

  桃花笑眯眯地点头,且拍着小手说道:有道理,有道理。你老灭摊上我这样的坏女人,就是一坨臭狗屎;遇到杨晓,那就是一个神奇的传说——哦,那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还不快去跟杨晓多多套瓷。

  我欲待辩解,却发现邻座食客听到狗屎之类的字眼,正在大声的咳嗽,以示抗议,只得作罢。

  服务生递上菜单,桃花点完鸡爪子,又装作老练的样子说,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她这些天情绪一直不高,今儿难得雀跃,我笑呵呵的看着她点菜,心里很是高兴。桃花白我一眼,挖苦道:笑什么,苦笑吧?哼,我就是要宰得你吐血。

  我压低声音说:大傻,别说是吐血,就算我为你精尽人亡,那也是眉头都不带皱的。

  桃花笑骂:流氓!

  她这话说得肆无忌惮,可谓声惊四座,众食客纷纷循声望来。我大窘,慌忙抄起筷子,往服务生刚端上来的菜盘里插去,说:我算是怕你了,吃菜吃菜。

  那一盘鸡爪子,大约有二十之数,桃花只用了十分钟不到就干掉了,我一个也没吃着。恍然惊觉之际,桃花正在意犹未尽地用嘴舔手指,顺便还打了个饱嗝儿。

  我和边上的服务生都目瞪口呆。桃花一抬头,看到服务生正一脸茫然盯着她看,先是下意识地用手捂嘴,继尔松开手,白了服务生一眼,又打了一个饱嗝儿。那小伙子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位美女竟然如此凶猛,脸红耳赤地退开了。

  那盘鸡爪子被桃花一个人临幸后,余下的菜肴,完全失去一近芳泽的机会,都被我暴殄天物了。 

  不过,桃花也没闲着。她掏出手机对着窗外拍照,若有胖子过往,她就咧嘴一笑,如获至宝地拍了下来,存在手机里面。我探头看去,只见她分别编辑为狗熊一、狗熊二、狗熊三……

  我被她的调皮逗乐了,正要取笑两句,窗外过来一男一女两个胖子,走着走着,似乎按捺不住了,两个人搂在一起亲嘴儿。桃花笑呵呵的拍下这组珍贵的镜头,自言自语地说:嘁,不去减肥,亲什么嘴儿呀。

  我邪邪一笑,问她:桃花,咱们,咱们都蛮瘦的,什么时候可以亲嘴啊?

  桃花怔了怔,盯我半天,忽地咬着下唇说:现在……就……可以呀。

  我吓一跳,左看右看,到处都是人,怎么可以在这里亲嘴啊。可是,这丫头行事往往不能以常理揣度,莫非她看到别人光天化日之下亲嘴,有点眼热了,即所谓的见猎心喜?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我勉强把心间的激动*下去,故意漫不经心地说:来呗,谁怕谁啊。

  看来就得硬碰硬,这不,桃花立马就显得娇羞无限了。良久,她才轻轻地说:闭上眼睛,我今儿个就豁出去亲你一下。

  我心里打了个突。按照常理,男女亲嘴多半是女方先闭上眼睛,然后才轮到男方,或者双方一起闭上眼睛作陶醉状,哪有男方抢先的理儿。然而转念一想,当务之急是得到桃花的香吻,这才最是实惠,我又何必讲究那些繁文缛节呢。再说了,大庭广众之下被美女主动调戏,虽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也谈不上有多可耻吧。

  我正在内心作思想斗争,桃花催促我,说她数三下,过期作废。在她刚数到一的时候,我使劲闭上眼睛,满脸幸福地等她凑过来亲个嘴儿。如果人生是一局升级牌戏,我的对家已非桃花莫属,因为她往往不按常理出牌,让你惊喜连连。

  上次在西苑和杨晓一夜糊涂后,我一直克己复礼,很久未碰异性了。不过,印象还在,单拿接吻来说,应该是温热甚至烫热的口感,可是桃花给我的怎么拔凉拔凉的呢。难道她是冷血动物吗?

  我皱起眉头,内心犹如十五个水桶吊水,七上八下。便在这时,却听桃花咯咯的娇笑起来。我大骇,急睁双眼,桃花手里拿着一根啃剩下的鸡骨头,正对着我的嘴巴蹭来蹭去!

  幸好我没戴帽子,否则当场就要顶飞了,怒发冲冠嘛!我真想拍案而起,可是桃花在眼前笑得花枝乱颤,我又哪里下得了手呢。

  桃花好不容易忍住笑,见我拉着一张驴脸,就变着法儿哄我,又是为我倒酒又是替我点烟,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子。我故意晒她一晒,只顾抽烟喝酒,对她来了个不理不睬。

  桃花献媚不成,气为之馁,就一杯一杯的喝酒,仿佛在跟我赌气。看她接连喝了几杯,我怕她醉了,就伸手去夺酒杯。她先是十指紧扣,牢牢的抓住杯子跟我对峙,半晌,才轻轻一叹,松开了手指。

  两个人沉默片刻,桃花忽然仰脸问我:老灭,你喜欢自己的工作吗?

  我点点头,反问她:银行是铁饭碗,难道你不喜欢?

  桃花充满鄙夷的斜我一眼:狗屎,现在哪里还有铁饭碗?我们行实行末位淘汰下岗,每年都有一些人被涮下来。过河就拆桥,卸磨就杀驴,黑着呢。我们行有位陆姐,18岁上班,在银行工作了17个年头,去年也下岗了。行里让她写自愿下岗申请书,这样可以多给七万元的安置费。她偏不写,她哭着喊着,说我不是自愿的我凭什么写?以前有个下岗的小青年,天天来行里闹事,最严重的一次甚至把行长室的门都踹坏了,惊动了公安局…… 

  我问她:你现在是办公室副主任,好歹是个官儿了,怎么淘汰也轮不上你吧?

  桃花点点头又摇摇头,终是未置可否。我就笑嘻嘻的说:下岗了也没关系,我养你啊。

  桃花白我一眼:嘁,自己都养不活,还想养我?不过,如果有一天真下岗了,我也许会很高兴的。我要到处去旅游,饱览祖国的名山大川——老灭,给你念一段我以前的日记,你不许笑我煽情,行不行?

  我自是欣然同意。桃花侧头想了想,清清嗓子默诵道:今天我有事去客户经理部,那里全是拉存款的声音,此起彼伏,如此生动悦耳,包含了一种可以兑换钞票的温情。我怔了怔,觉得特别不真实。想轻巧地转个身,奔向一片崭新的红尘。那里有爱意勃发的光华,有从未见过的风景的新鲜,有被擦拭一新的心情。

  她的声音是那样低柔动听,神情也减去往日的飞扬跋扈,平添许多轻愁薄怨,仿佛王熙凤变成了林黛玉……

  那天在湘菜馆吃完饭,我和桃花又去公主坟附近的玉渊潭公园玩了半天。拍雪景,堆雪人,打雪仗,手牵手在近岸处的冰面上小心行走,如履薄冰……

  一双脚走在雪地,是走在现实;两双脚走在雪地,是走在梦景。那个雪天,是我有生以来最为快乐的!

  可恨的是,人生往往欢短悲长,喜轻愁重。当天晚上,桃花浑身发冷,并出现低热的状态。我到厨房下了一碗热辣面,桃花吃了小半碗,就恹恹的撂下筷子,早早的钻进了被窝。

  我劝她去附近的医院看看,她有气无力地说: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不行我明天就大模大样的请病假,去我们行的定点医院,既能偷懒,还能省钱。
这场爱情如狼似虎(102)
次日早晨,桃花余热未退,整个人越发的无精打采。在卫生间洗漱时,她连刷牙用的玻璃杯都拿不稳,咣当掉到地上,砸得粉碎。我一边收拾碎渣子,一边忧心忡忡,让她今天别去单位了,直接上医院看病去。桃花摇摇头,说周一有很多事要做,还要参加例会,还是先到行里把事情交接一下,完了再去医院。最后她撅起嘴说:肯定死不了。像我这么凶悍的人,阎王爷敢收吗?哼,他要敢收,我就嫁给他,整天让他给姑奶奶端洗脚汤,把他折腾疯了。

  我勉强一笑,心里却是莫名的阴郁。等到桃花慢腾腾修饰打扮妥当,我们一起出了门。外面天寒地冻,路上积雪未化,四处白茫茫的。桃花身穿火红色的羽绒服,所到之处,似乎路边的雪地也映出一片红光。我忽地想起费翔的那首老歌:你就像那冬天晨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我的心窝;每次当你悄悄走近我身边,火光照亮了我……

  在小区门口,我叫了辆趴活的黑车,让司机绕道郎家园,再去我所在的那家报社。车子虽然开得很慢,但有桃花在侧,我的心里懒洋洋的,就像挂在墙上的弓箭,毫无乖张之气。

  街道上车来车往,行人脸色憔悴却脚步匆匆,到处都是大都市里的剑拔弩张。我的目光在钢筋水泥间穿插,努力投向模糊的远方,心想:如果我和桃花能永远坐在车里,整日价无所事事地到处游荡,该有多好!要是车里载着永远喝不完的美酒,那就更好了!

  不过,我很快就收起这幻想的缰绳,且在心里讥讽自己的不切实际。这个社会到处物欲横流,就算你有魏晋的风度,恐怕也没有施展的地方。阮籍载酒而行,尚可穷途哭返,如果我和桃花也来个载酒而行,很可能中途被车匪路霸洗劫一空。桃花长得这么漂亮,被人劫色也未可知。唉,我若是张无忌,或者傻郭靖也行,倒是可以保驾护航。可是,如今物价飞涨,你就是一年不知肉味,天天购买乡下人家的粗茶淡饭,恐怕也维持不了几天啊。呵,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那需要莫大的勇气。

  这般想着,我脸上自然而然地露出讥讽的笑容。桃花伸手在我腿上轻轻一拧,问我傻呵呵的笑什么。我懒得解释,只是顺势擒住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她手上戴着绣有卡通猫图案的针织手套,而我由于丢三拉四的老毛病,在这寒冷的天气里也忘了带上手套,因此两手相握,我能感到她手掌的冰冷。去摸她的额头,又很是烫手。我又是忧心,又是怜惜,伸手过去想要抱她一抱,却被她娇笑着挣开了。

  桃花伸出兰花指,在我鼻子上轻轻一弹,说:哼,你是想趁火打劫,吃我豆腐吧?实话告诉你,没门儿。

  她这一弹不轻不重,害得我鼻子阵阵发酸,差点儿掉下泪来。

  半天功夫,出租车总算到了郎家园,在桃花单位附近的路口停下。桃花下车,却脱下手上那双针织手套,往我脸上扔来,转身朝工商银行的台阶走去。我大声让她早些去医院看看,她回头冲我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看她淘气依然,我稍稍安下心来。捧起她留下的手套往鼻子凑去,芳香沁人心脾,我如饮佳酿,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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