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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我死于昨天-第29章

小说: 我死于昨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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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当。近来,她每每为将要降生的孩子而陷入沉思,而与此无关的一切,有时在她眼里都显得无关紧要,不具有任何意义。而这一点在工作中也表现出来了……因此,塔姬雅娜在浏览了待决案卷以后,决定在开始休假前的这段时间里,尽自己的努力再尝试一下,哪怕她所采取的行动看上去不会有任何结果也罢。既然她已决定调查女巫师伊涅萨所有顾主这条线索,那么,就得把已经开始的调查进行到底,收集所有有关人等的材料。真的,不能把所有重担放在侦查员的肩上!自己也该采取点行动了。何况,与乌兰诺夫接触是唾手可得的事,再不利用岂不是罪过吗?

塔姬雅娜决定传讯戈托夫齐茨教授。传票已经办好,塔姬雅娜已经决定把传票送到秘书处时,伊拉奇卡来了电话。

“你别忘了今天你得去看医生呀?”她严厉地说道。

“忘了,”塔姬雅娜说道,“这么说真的非今天不可吗?”

“丹娘,我不知道,”从伊拉奇卡的声音里可以听出她情绪不佳,“老实说,我真的不知道同一件事我得提醒你多少次才行!我已经告诉你一百次了,你的医生5月1号要休假去,你无论如何也得在最近去看她一次的。我告诉你一百,不、一千次了,三十六岁才生头生子,这可不是开玩笑,再说你的身体也不好,你得经常去看医生。我告诉你一百万次了,我已给咨询处去了电话,给你预约今天6点半去的。你要是今天不去,下一次就得去找另一个大夫,而那人兴许从来就没见过你,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地方特别,所以,搞不好会有什么顾及不到也说不定。喂,你醒过来了么?”

塔姬雅娜皱起了眉头,把话筒从耳边拿开,话筒里那声情并茂的演说仍在继续。

“全部在开倒车,伊尔卡。请不要这么激动。我全都记得。你哪儿来这么大劲头训我?别忘了毕竟我还比你大呀。”

“你不是比我大,而是比我蠢,”伊拉奇卡说道,“答应我,现在就去咨询。”

“我就去,行了吧。”塔姬雅娜叹了口气道。

“就今天。”女亲戚严厉地说。

“好吧,就今天。”

“6点半。让我给你这个笨家伙儿翻译一下:是差30分7点。别想跟我撒谎。到时我就坐在咨询处,就坐在你那位医生办公室的门口,亲眼看着你进去才算。”

“你可别这样,”塔姬雅娜无奈地说着,不由地笑了起来,“我还得干活儿呢。”

她放下话筒,瞧一眼表,随后,看起摊在面前的文件来。巧得很,戈托夫齐茨教授住的地方,离她6点半就要去的那家咨询处不远。何必用传票传他来一趟呢?何不公事私事一块办呢?

她拨通了鲍里斯·米哈伊洛维奇的电话,后者答应全天都在家等着,于是,塔姬雅娜便准备动身。她到装在衣橱门里的镜子前照了照,脸上再次浮现出一抹忧郁的笑意。怀孕不会令任何人好看的,假使是一个身条姣好的女人,怀孕已七个月了,任何人也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将要生小孩了,那么,一张晦暗、浮肿的脸也不会令人感到漂亮的。而一个如塔姬雅娜这样的妈妈,则只会令大家感到,她不过是一个胖女人罢了。胖女人还少吗,而胖女人更兼脸色晦暗、脸上浮肿的,那就更多了。喏,这样的外貌足以令人满意了吧!斯塔索夫的确曾肯定说,塔姬雅娜是世上最美的女人,是一切方面都最可人意、最优秀的女人,可这只是斯塔索夫个人的看法,其他男人却会以批评的目光来审视她的。更何况她的自我感觉也不是那么好。伊尔卡说得对,在她那种年龄、那种体重下生头生子,对于神经脆弱者来说,并非什么好主意。不过,话说回来,塔姬雅娜·奥勃拉兹佐娃可不是一个神经脆弱的女子。

充满烦闷和恐惧的又一天过去了。他还得过多少天这样的日子呢?鲍里斯·米哈伊洛维奇·戈托夫齐茨并不以勇敢坚毅著称,可只要他身边有尤丽娅·尼古拉耶夫娜在,这类品质对他来说还不是必需具备的,因为所有最难处理的问题,都由妻子一手包办了,而他所做的,不过是弄清妻子的意图并且服从就是了。而这样他就很满足了。尤丽娅是个很有理智、心地善良的人,鲍里斯·米哈伊洛维奇早就在心里得出结论:她不会出坏主意的。

可如今剩下他一个人与恐惧做伴,况且,这不是一般的恐惧,而是生与死的恐惧。儿子米申卡在英国,尤丽娅把他送到那里去学习,好在儿子的英语说得和母语一样流利,他从小就学会说英语了。米沙住在尤丽娅的表妹家,她表妹在许多年以前嫁给了一个英国人后就去伦敦定居了。戈托夫齐茨并未叫儿子回来参加葬礼,不是因为花费大,钱他是有的,而是因为孩子们都不喜欢悲哀的事。孩子如果就在身边、在莫斯科,身边还有个把亲人,一般说,可以由这位亲戚出面来操持一切的话,是一回事;而如果说孩子只有八岁,让一个八岁的孩子坐飞机穿越整个欧洲来参加母亲的葬礼,那就是另一码事了。尤丽娅的表妹也不打算来,路上的花费她可承受不起,她倒是可以把孩子送到机场,可那以后孩子就得一个人孤零零、惨兮兮地忍受丧母之痛,他那小小的心灵哪儿能承受得了呀。不,最好还是让孩子留在伦敦好了,让他离坟墓、花圈、安葬辞和眼泪远一些的好。

米申卡远在天边,尤丽娅已不在人世,剩下一座空荡荡充满恐惧的家。鲍里斯·米哈伊洛维奇害怕接电话,而且,只要门铃一响,他就浑身冒冷汗。可他又不能不接电话,因为事关尤丽娅被杀案的侦破问题,警察局每时每刻都可能需要他。对警察局来人他感到很高兴,因为这使得他有可能哪怕暂时把电话掐了,更不用说这使他再不必非得出门上街不可。在尤丽娅葬礼后他一次都未出门。面包早就用完了,糖也快断顿了,其他食品也快用完了,已经到了该好好想一想今后怎么生活的时候了,可他无力去想。恐惧剥夺了他行动的力量,使他既不能有所想,也不能有所动作。戈托夫齐茨如今只等着刑侦处那位格梅里亚和那个娜斯佳来访。他不害怕他们,因为他知道得很清楚,自己并未杀妻子,所以,他可以心平气和地回答任何问题。侦察员格梅里亚当然是一个机灵能干的小伙子,对他的回答又是听又是记的,可从他的脸色看得出,对他的话,他连一句也不信。那就让他不信好了,只是不要叫我到他那儿去就成。而那位来自彼得罗夫卡的姑娘——阿娜斯塔霞——倒是很有意思。甚至有几分令人感动。眼神是同情人的,总是点头不止,看来对所说的一切都是相信的,也能设身处地地为别人着想。也是,看起来警察里面也有患神经官能症的。可话又说回来,这又有什么可稀奇的呢,他们干的就是那种工作么!对这位姑娘,他的分析是足够透彻的了,如今,只要机会合适,一旦必要,她就会说戈托夫齐茨教授是一位高级专家,只要她这么一说,天平上就会丢下另一个砝码,而这天平,就是衡量“要”还是“不要”邀请他去内务部工作的。而他很想得到这份工作,很想。内务部一位高官的侄女告诉过他,说他的名字已经上了候选人名单,现在只需等着就是了。

而这会儿又有一位叫奥勃拉兹佐娃的女侦查员要来。这有什么可吃惊的呢?无论如何,尤丽娅毕竟还是一个国家杜马委员呢,或许在侦破她的被杀案上,投入不少人力了呢。说不定,那个格梅里亚被上司从此案中解除了,因为他没搞出什么结果,所以被别的侦查员取代了吧。谢天谢地,总算可以把电话给掐了,到明天早晨以前不必接通电话了。假如有人找他,那么,奥勃拉兹佐娃事后可以作证,说他一直都在家,哪儿都没去,也没有躲避侦查员之企图。

只是,得把屋里稍稍收拾一下……戈托夫齐茨拿起抹布,想把家具擦一擦,可突然浑身无力地坐倒在沙发上。他什么都不想做,干什么都没力气。让尘土见鬼去吧,他才不收拾屋子呢。在女客人面前感到不自在吗?可这又有什么不自在的呢,如果一个男人刚刚埋葬了妻子的话,对他来说,一切都是可以原谅的,无论是空空的冰箱还是不曾收拾过的房间。

门铃响起时,他恐惧地呆立在了原地,惊得连一动也动不得。“去,开门去,”他对自己说道,“这是侦查员到了,她来过电话,打过招呼,说大约4点半到。现在是5点差20分,或许就是她来了吧。即使不是她,那她反正也该到了,那些人也来不及把我怎么着。去吧,开门去吧。可要不是她呢?”

每次去开门,戈托夫齐茨都在心里默默与生命告别。此刻,他同样在心里皱紧了眉头,走到前厅,与此同时,他的腿都不会打弯了。门上没有装“猫眼”,一直都想装,可就是没装。

“谁?”他问话的声音连他自己也听不到。

“奥勃拉兹佐娃。”一个女人的声音回答他道。

开门的手指在发颤。门终于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胖乎乎的女人,脸上浮肿,眼神疲倦。

“您好,鲍里斯·米哈伊洛维奇,”她问好道,“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在把胖女人让进屋里时,他退到了一旁。看见行动十分不便的她在脱雨衣,戈托夫齐茨心想,原来警察中也有这号人。不是像格梅里亚那样机灵能干的男人,而是这么一位大妈,身体臃肿、行动笨拙,脸色病态,眼神漠然。对这种婆娘,无论你对她说什么,她都会连皮都吞了,对一切都深信不疑,她工作忙得要命,对她来说,最要紧的是赶紧回家和做饭,弄不好每间屋里准保有三个孩子,戈托夫齐茨思忖道,她身上多余的脂肪可是太多了,照她的身材看,她可是太像那种婆娘了,她们每生一个孩子,体重就得增加10公斤。而她们的丈夫又当如何呢,或许和她一个样儿,要想养活这样的丈夫,恐怕光做饭就得一整天吧。

“如果您不反对的话,我们不妨就在厨房里坐一会儿?”他问道。

厨房相比而言并不大,因此,戈托夫齐茨把他保持得还多多少少像个样子。他觉得把侦探领进乱哄哄尘土飞扬的屋里有些不好意思。

“当然可以,如果在那儿您觉得更方便的话。”奥勃拉兹佐娃同意道。

她坐在餐桌前,打开皮包,从里面拿出公文夹,又从公文夹里取出一张笔录纸。

“我叫塔姬雅娜·戈利果里耶芙娜,”她看也不看戈托夫齐茨一眼,说,“您不想让我看一眼您的身份证吗?”

他默默地递给她身份证。那证就在厨房里的一只小箱子上搁着。格梅里亚到他这儿来过三次,每次都跟他要身份证。鲍里斯·米哈伊洛维奇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把身份证放在手边。谁知道呢,或许警察制度便是如此!

“我那位同名者怎么没来呢?”他问道。

“您指的是谁?”奥勃拉兹佐娃一边疾速把身份证上的数据抄写在笔录表上,一边问道,同时连头都没抬。

“侦查员格梅里亚。鲍里斯·维塔里耶维齐·格梅里亚。”

“不知道,他或许在班上吧。您需要见他吗?”

“不,我不过是……我以为,既然您代他来了,那么,或许是因为他病了,或许是因为他休假去了,再不就是他被调离此案了。”

“可您怎么就断定我是代他来的呢?我是我,而格梅里亚是格梅里亚。”

可他还是弄不明白她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所以,依旧想要打听些什么。

“您也是调查我妻子被杀案的?”

“不,您妻子被杀案不归我管。”

她总算把戈托夫齐茨身份证上的数据抄下来了,终于抬头望着戈托夫齐茨。她的眼睛是灰色的,很平静,眼神里根本没有她刚进来时戈托夫齐茨从中发现的倦意。

“可……这是怎么回事?您来是为了什么呢?”

“我在调查别的凶杀案。鲍里斯·米哈伊洛维奇,您是否还记得英娜·帕施科娃?她是个实习医生,是您工作过的那家诊所的。六年前吧。”

一朵红云浮现在他的眼前,脑子里轰然作响。喏,你瞧,这事还是来了。可这是怎么搞的?为什么呢?

“这就对了,”塔姬雅娜想道,“他俩之间有过一场恋爱,英娜做掉的,就是他的孩子。瞧他的反应就知道了。如果他想起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实习医生的话,他的脸色就不会变了。”

“帕施科娃?是的,我想起来了……一个漂亮姑娘,不是吗?”

“也许吧,”塔姬雅娜矜持地说,“我不知道,我没见到她已经有六年了。请把您所知道的有关她的一切都告诉我。”

“出什么事了?她卷进什么事里去了吗?我知道的并不多,医生就是医生,不像她们那些实习医生,天天换……”

“鲍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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