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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要害-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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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同事们会因为她之前的职业而对她有偏见,事实却是每个人都和和气气的。唯一令她有些失望的是,没有如愿地画上设计图,第一天的工作是负责打样,很快,她那点情绪就被成就感替代。一块布料从在自己的手中变成一件漂亮的衣服——这是谢慕苏心心念念梦寐以求想做的事。
忙完一天的工作,宁双牧的短信如期而至。谢慕苏看了眼时间,收拾好稿纸文件便匆匆赶到宁双牧订的餐厅。
谢慕苏很少来此类高档餐厅,她性子急,忍受不了吃饭还要讲究一堆礼仪。餐厅几乎没什么人,冷清到随时都会倒闭似的。她一眼就瞧见宁双牧,冲他赧然一笑说:“抱歉,你等很久了吧。”
宁双牧抬头扫了眼她身上的黑色套装,摇了摇头说:“没有,我刚来。”
他将菜单递给她,她就着最先看到的几个英文单词点了几道菜,然后又把菜单还给他,他问:“要什么酒?”
谢慕苏下意识地说:“你应该是开车来的吧?红酒也是酒,还是别喝了。”
“嗯,听你的。”他勾了勾嘴角。
话说出了口,便收不回。谢慕苏脸红得如同盘中的圣女果,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像老妈子一样啰嗦,或者认为自己小气,答应请他吃饭却舍不得出酒钱。
宁双牧对一旁的侍者说了几句话,没有听到预想中的小舌音,但听着又与法语有些相似。谢慕苏皱着眉头分辨,他的语速稍快,一句话的结尾是元音,等侍者离去后,她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这家餐厅是意式料理餐厅?”
“你会说意语?”
她摇头,她连英语六级都是勉强及格,更不会自找罪受去学习其它的语种。
他颇有兴趣地问:“那是怎么猜出来的?”
“我的朋友教我的。”
他的神色忽然淡了起来。
“是女性朋友。”她刚说完便懊恼地想要咬掉舌头,人家又没问,她犯不着多此一举。
“找了工作?”他问。
“嗯,是我一直想从事的工作。”
饭席间,二人一直没话找话,气氛融洽和睦——直到结账时,谢慕苏得知宁双牧在她来之前就已经预付了,她咬着唇一言不发。
出了餐厅,她问:“你为什么要提前付账?”
他轻声说道:“我不习惯让女性付账。”
“大男子主义?”她刻意忽略“女性”二字,不愿猜想他和多少女人一起来过这里。
“也许吧,毕竟我骨子里是中国男人。”
她不甘心地嘟囔:“那我该怎么报答你?”
像是想起什么,她连忙加了句:“我拒绝以身相许!”
他的右手握拳抵在嘴角,笑了声才说:“我送你回家,你可以慢慢想。”
她仍是坐到后座,系好安全带后,她问:“你们还在为难肖可琪吗?”前些天在报纸上寻找求职广告时,她在娱乐版看到肖可琪被雪藏的消息,报纸并没有听到宁双牧一个字,但字里行间暗示得足够旁人猜出肖可琪偷拍的人是谁。她不至于可怜肖可琪,但也不觉得他和陆江引做得有多对。
“你在同情她?认为我和江引欺负一个小姑娘?”宁双牧猜出她的心思。
“不是,只是……”
“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他的语气严肃,“陆江引虽然看起来轻浮散漫,但可不是不分青红皂白欺压良民的纨绔子弟。需要我把肖可琪为非作歹的罪证复印一份给你吗?你有时间同情她,不如同情被她打伤的女生。”
“……那个女生怎么样了?”
“左胸肋骨打断两根,头部受重伤到目前为止还没醒。不过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她却用椅子把别人打成植物人,你确定要可怜她?”
“那个女生的家人呢?”她捂住嘴,不敢置信肖可琪会如此疯狂。
宁双牧沉默了片刻,才答道:“单亲,普通人家,她的母亲大字不识一个,知道女儿成了植物人后,自己也哭得奄奄一息,向肖家索要赔偿以及找人看护她们母女二人的事,都是江引在处理。”
“那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
“一开始肖家用钱把消息压下去,江引帮我办其他的事时,偶然得知那个女生受伤,才查到与肖可琪有关。”
他垂下眼眸,语气带着一丝自责:“其实,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他在人事档案上看到那位无辜的女生是单亲,便上前问了几句,不料,被肖可琪看到了。他一走,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
谢慕苏想起在医院那天,他说过的“若是因为我而受伤,是我的责任”,她觉得心底有些酸涩,抿抿嘴,她鼓起勇气安慰他:“你不用自责的,说起来你也是受害者之一,谁都预料不到肖可琪会做出那种事啊。”
见他毫无反应,她又说:“你和陆江引的关系很好吧?”
小区的灯光很暗,他停下车,替她拉开门,应了声:“嗯。”
“谢谢你,赵导演的事也好,请我吃饭也好,送我回家也好,都非常感谢。”谢慕苏说得很诚恳,手机微弱的光照在前路,谢慕苏没走两步就被他喊住。
“我送你上楼吧,”宁双牧注视着她的背影,“我不进去。”
说完便大步走在她的身前,她的脸再度红了。踏进楼梯,声控灯意外地亮起,老式楼梯侧面上斑驳的裂痕一览无遗,打量着这栋古旧的楼房,他好看的眉毛拧成一团:“你就住在这种地方?之前的工作的薪水很低?”
她低着头,仔细地寻找大门钥匙:“能者多劳吧,我人懒又没上进心,和我同期的模特都赚到了几栋别墅。反正我一个人住,家对我来说只是睡觉的地方而已。”
空气又归于沉寂,呼吸声与钥匙互相撞击的响声交织成一曲婉转的小调,他冷不丁地开口:“和我在一起吧。”
手中的钥匙“哐”的一声砸在地板上,她愣愣地看着他,嘴中发不出一个音节。
宁双牧的一颗心也在剧烈地跳动着,他从未向任何女性提出交往的请求,一时间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想到好友陆江引的话,他握住眼前人的双手,郑重地说道:“慕苏,我是认真的,以结婚为前提想和你恋爱,你可以考虑几天再回答我,我能等。”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5 章

谢慕苏呆呆地坐在床上。
她捂住脸,满心欢喜地想,他叫她“慕苏”了。他对她是认真的,而不是逢场作戏,他是以婚姻为前提追求她。她吃吃地傻笑起来,她倒在床上,头发刺进了脖颈,痒痒的。她想起他说话时有些紧张的神情,心尖也开始发痒。
她蓦地惊醒,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喜欢上他了?林初戈的话犹如警钟,她怎么就敢肯定他是真想娶她呢?即使他对她是真心的,他的家族呢?林初戈美如斯,都逃不过“门当户对”这一铁令,她拿什么去争宁太太的位子?即使历经千辛万苦终于修成正果,她父母的前车之鉴还淌着血,他又能坚持爱她多久?
她全无睡意,像浸泡在冰水中,寒意一波波冲进血脉肺腑,胡思乱想中,寂寥的夜便过去了。
一夜无眠,对着镜子,她在眼睑下抹了层遮瑕霜,浓浓的黑眼圈得以遮盖住。她简单地收拾下,出门上班。
车程很堵,她眯眼看向前方,密密麻麻的轿车布满视线,一眼望不到底。司机是位冷淡的中年女性,没有和她搭话的意思,她闲闲地看向车窗外,脑中却想着别的事。
他为什么会喜欢她呢?她又是何时喜欢上了他?回想起来,她和他的交集少得可怜,送小杰回福利院那次,她光顾着脸红,途中一句话都没再说;被肖可琪抓伤那次,她和他好像也没有聊什么;至于庆功宴那晚,饭席中他们一句话也不曾说,而打伤了赵导演后,她也没有和他好好说上一句话。
汽车再次启动,她将手指头又掰了两根,撞见肖可琪向他表白的那次,以及被赵导演点名去陪酒的那晚,莉莉说他也在。算起来,应该是她和他第一次见面——虽然她完全没有印象。
思来想去到最后,她只能认为自己是个肤浅的女人,因为他的外表而喜欢上了他。
到了公司,她原以为今天的工作也是打样,经理却忽然叫她画几份设计稿。谢慕苏受宠若惊,经理给了她一周的时间,她在一张废纸上练练手,成稿勉强能看,谢慕苏暗自庆幸自己的绘画功底没有荒废。
按照经理的要求,谢慕苏要画的设计稿的主题是冬季女装。在公司画了几张草图,她怎么看都不满意,修修改改直到下班也没有画出一张。她心中有些可惜,感觉浪费了一天的时间。虽然经理给的时间很充足,但她想尽力还原脑中的灵感,细节设计以及构图免不了要重画很多次。
白天在公司,她冥思苦想却想不出新创意;晚上回到家,夜深人静的时候,灵感像泉水一样直往外冒。谢慕苏在暖色台灯下画着设计图,仿佛回到了刚上大学的时光。
一连几天,她都顶着黑眼圈上班。在期限的最后一天,谢慕苏将画好的设计稿工整地夹在文件夹中,交给了经理。她走出经理办公室,向洗手间走去。哪怕经理最后不会采用她的设计稿,她也不会沮丧。拉尔夫劳伦曾说过:“我设计的不是服装,我设计的是梦想。”她已经享受到设计梦想的乐趣,对于初次的结果,便不会那么重视。她相信,即使失败了,也总有成功的一天。
她刚走进洗手间,便听到有人从隔间走出来的声音。两道女声一同响起,谢慕苏来公司一个星期,与任何同事都只是点头之交,此刻无法听出说话的两个人是谁。
她们的话题从花边新闻陡然转到经理的衣着,其中一位女人说:“经理今天穿着一件粉色衬衫。”女子的声音在“粉色”两字上咬得极重。
另一个女人会意地接腔:“骚包死了!一个男人穿什么粉色?难不成是经理是同性恋?”
先前发话的女人发嗲道:“诶,真的假的?!好恶心。”
谢慕苏愣在一立方不到的空间里,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她来不及走出去冲她们大吼“别人的性取向关你们什么事”,话题就转到了自己的身上。
“那个新来的女人好像以前是模特吧?”
“你说谢慕苏?对啊,是模特,前不久不是在赵导演的新戏里演了个女二号吗?”
“又是模特又是赵导演……她为什么还要来我们公司上班啊?这点薪水抵得上她一晚上赚的钱吗?”
一阵银玲般的笑声过后,最先说话的女人压低声音说:“她来公司才多久经理就叫她画设计稿?难不成你以为是她的才能被经理相中了吗?是背后有靠山!我听人事部的刘姐说,有人亲自打电话给人事部的经理,叫他多多关照一下谢慕苏!人家是来玩儿的,和我们这些为五斗米而奔波的劳碌命可不一样!”
“唉,有靠山就是好,为什么没人来包养我呢?我长得也不错啊……”
她们嘀咕了一会儿,才离开洗手间。听到她们离去的声音,谢慕苏从隔间里走出来,她站在洗手台,打开水龙头,掬了一捧水往脸上泼去。她按着眉心想,是谁,会是谁做出这种令人火大的蠢事?!
方苓和林初戈没那个本事,母亲和谢家也不可能,赵导演被自己揍了一顿更加不会“好心”帮她,所以是——宁双牧?
她按捺着满腔的怒气,一直忍到午饭时间。趁同事们都不在,她给宁双牧打了通电话。电话一接通,谢慕苏冷声说:“宁双牧,是你擅自帮我联络到这份工作吗?”
男人的声音有些无奈:“慕苏,听语气你已经在心里给我定罪了?不是我,我并没有插手你找工作的事。”
谢慕苏怔忡道:“不是你……那会是谁?我的朋友和家人都爱莫能助,除了你,我也不认识其他具有这等能力的人。”
“真的吗?你确定没有其他人?”
话里有话,谢慕苏问:“谁?”
他却反问:“慕苏,你考虑好了吗?”
她沉默不语,宁双牧隔着电话叹了口气,不再追问:“你不如去问问达毅。”
“怎么可能会是他!”谢慕苏拔高音量,“我连他的电话都没有,和他连朋友都算不上,他才不会那么好心!”
“你可以去确认一下,以便洗脱我的嫌疑。”
她想起自己质问的语气,声音也软了三分:“抱歉,我那么凶……”
“没关系,我还有事,先挂了。”
谢慕苏拟好辞职信,向莉莉要了达毅的手机号码,顾及到达毅可能在拍戏,她编辑了一条短信:“你好,我是谢慕苏,请问是你自作主张帮我找工作的吗?”她的力气有些大,手机屏幕被她戳得直响。
达毅直接打电话过来:“怎么,谢慕苏你打算感谢我?”
“感谢?你这么有善心怎么不去给灾区捐款?”
“你用这种语气对恩人说话?”
谢慕苏气得不轻,她冷笑:“我已经辞职了,希望你以后大发慈悲放过我,别自作多情帮我,我不需要也不接受你的帮助。”
掐断电话,把达毅的号码拖进黑名单,谢慕苏将辞职信放在经理的办公桌上,快步离开了设计公司。
宁双牧签完手中的文件,站起身活动着关节。谢慕苏冷冷的语气回响在耳边,将近三十年的人生里,宁双牧头一次如此感激身边有个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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