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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下限-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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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他,这就是他另一个自己吗?

    这桌上放着的毒品,是他准备要解脱自己的吗?如果她晚上来一步,他是不是也和这个女人一样?开始腐蚀?开始溃烂?

    屋子里的音乐声震耳欲聋,男女们的低吼声淫/靡的充斥在耳畔,贱橙全都听不见了,她的镜头里只有眼前这个男人。

    “你也不打算理我了?”祁限勾起唇诡异的笑了起来。

    贱橙还是不说话,只死死的盯着他看。

    那散落在地上的白色粉末,似是他粉身碎骨的尊严。

    祁限的眼睛暗了暗,低下头去,后脊梁骨渐渐发寒。

    他知道,就在半分钟前,他差点就摸到了那种能够让人解脱的“好东西”。

    祁限死都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自己也会对这种曾经深恶痛绝的东西产生兴趣。

    他想试一试,试一试这种东西会不会在深夜不让他无法如梦,想要试一试这种东西会不会让他一睁眼不再黑暗一片,想要试一试,能不能找到一把逃出黑暗地牢的锁。

    人的脆弱原来这样可怕,不可估量。

    你知道吗?当你在绝望中无止境的坠落时,一双地狱的手伸过来,你会毫不犹豫的抓住它,因为你想要了结这一切,你想要个痛快坠落,你不会管你抓住的是不是恶魔之手。

    可就在那前一刻,有人踩到了祁限的脚,那痛感让他猛然惊醒,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咋咋呼呼的响起来。。。

    她竟来了,从天而降一样。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味道,仿佛带着治愈一切的阳光。

    他从地狱中抽出魂魄来,再次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能感觉到她在望着他,她重重的喘息着。

    渐渐的,贱橙的情绪平静下来,她突然觉得不该和他一个瞎子一般见识的,谁没有脆弱的时候呢?突然觉得一直以来,她从未切身体会过他的痛苦,因为他从不曾表现过。

    她在他面前蹲下来,单膝跪地,轻轻的搂住他的脖子。

    抱住他,拍拍他的后背,一下两下。

    直到他的下巴无力的搁在她的肩上,贱橙才松了一口气,眼眶热热的。

    “我们回家吧。”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这样温柔,这样的知疼知热。

    祁限紧紧的搂住她,颤抖着点点头,他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好让那些腐烂的阴霉驱散出来,他像是抓住了活命的稻草。。。

 第22章

    【22】

    春化街,天台,夜半,无风。

    贱橙、葱头、聂丹丹、卫渊几个人在天台上打了张桌,一边撸着串儿一边喝啤酒。

    葱头听完贱橙的讲述,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真没想到,啊?这大律师看起来所向披靡的气场,居然也有想要堕落的无助时候!”

    卫渊摇摇头,拿起酒瓶和葱头碰了碰,看了眼贱橙,喉结滚动两下,半瓶酒下去了。

    聂丹丹花痴般做了个拥抱的姿势:“他真的把下巴搁你肩膀上了?就这样?”

    贱橙:“啊。。。”

    聂丹丹:“so?这说明他慢慢接受你了?我一想想那个场面就觉得好温馨,然后呢?接下来你送他回家的时候,你们俩独处的时候一定很温馨吧?一定有质的飞跃吧?”

    贱橙嘴一瘪:“屁!我就像个导盲犬一样把他带回家去,刚一进门,那货就把门关上了,我说我还没进去呢你关门干嘛?他这么说的,咳咳。”

    贱橙坐直了身子,学着祁限呆滞的眼神和冷峻的冰山语调:“这么晚了,不方便让你进来。再见。”

    “靠——”

    “靠——”

    聂丹丹和葱头俱都发出一声斯文的感慨。

    聂丹丹:“我还以为祁大律师良心发现了呢!”

    葱头:“对啊,你从天而降将他从地狱里拯救出来,他又抱了你,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啊!”

    卫渊:“白痴。”

    贱橙:“你说我呢卫大师?”

    卫渊:“见过自己最落魄的那个人,不一定最感激,也可能是最不想见的那一个。”

    贱橙大惊。

    于是就像卫渊说的,本来是很美好很温馨的一天,贱橙也私以为她在他心里起码被接受了,可是这样小小的窃喜和进步却被祁限的喜怒无常给彻底摧毁。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贱橙照旧给他送早餐做午饭晒太阳遛弯做导盲犬,可是那家伙依旧冷着张脸仿佛她将他儿子投井了一般。

    第五天的时候,两人下楼去超市,贱橙抱着肩膀走在前面,老大不乐意,头顶上还是被人按着,身后跟着一只帅到瞎的瞎子。

    瞎子:“去洗发水区。”

    夏小q带着瞎子移动到洗发水区。

    瞎子:“帮我看看哪款洗发水是薄荷味的。”

    夏小q找来找去:“没见过洗发水有薄荷味的啊。。。”

    瞎子:“我也没见过有洗发水是榴莲味的,但你买到了,所以,找找。”

    夏小q:“啥?榴莲味?”

    瞎子:“你的头发。”

    祁限将白皙的手掌伸过来,递到她的鼻息间,叫她闻。

    某橙怒:“你脑袋才榴莲味呢!人家用的是强生好不好!”

    瞎子:“强生不是卖痱子粉的么?”

    贱橙:“哼!看来我以后脑袋上要戴着钢盔,上面有钢刺的那种!”

    瞎子:“没关系,我可以掐着你脖子。”

    贱橙:“那我就。。。”

    瞎子:“你就买个带钢刺的锚链是么?也好,我给你报销。”

    贱橙气绝,呲牙咧嘴的瞪他!

    方总那个富婆答应签的合同,最终没有兑现,祁限的事务所生意又很冷清,很多律师都跳槽了,只有小高和几个新手苦苦支撑着。

    贱橙总想找个机会提醒提醒他,该是重振旗鼓的时候了,可是某人每天都是一副活不起的样子,仿佛尘世间的繁琐都与他无关了一样,大抵对生活失去了激情。

    于是为了以毒攻毒,让祁限脱离这种自卑的残疾人生活,贱橙这几天跑了不少腿。

    建军节这天,祁限起了个大早,贱橙还没有来,他便摸摸索索的穿戴整齐,慢慢的出了家门,自己走到了小区晨练。

    鸟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晰,听觉敏感到甚至能够听见草坪里昆虫的窸窣声。

    祁限仰起头,努力的睁了睁眼,太阳的温度打在脸上,一阵暖热,可是视线里却没有一丝光。

    他不禁失落的低下了头,轻轻的咬了咬牙,觉得耳边一阵混乱。

    他找到一个休息长椅坐下,靠在那里回忆着往昔的风光岁月。

    “在那边在那边。”贱橙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接着是稀稀拉拉一群脚步声,那谈笑的声音,像是跟着许多大爷大妈。

    祁限侧耳倾听,隐约觉着不对。

    贱橙把那群穿戴整齐的大爷大妈领到祁限跟前来,对祁限说:“祁限,这么早出来晒太阳啊!”

    祁限皱了皱眉:“你旁边有很多人么?”

    “哦!”贱橙喜庆的一笑,转身对身后的大爷大妈们拍了拍手:“这位就是著名的大律师祁限先生!”

    一阵掌声响起,领队的一个老大妈对大伙说道:“今天,是建军节,在这个好大的日子里,我们街道办残疾人帮扶会将迎来第一个帮扶对象,我们这位身残志坚的小伙子!大家鼓掌!”

    一阵掌声!

    祁限脸都黑了!

    街道办残疾人帮扶会?

    该死!这个女人在搞什么!

    大妈走上前来拍了拍祁限的肩膀:“小伙子,你的感人事迹我都听你妹妹说了,你妹妹说你最爱好音乐,我们特意为你安排了节目,大家做准备——”

    二胡手喇叭手手风琴手开始抄家伙。

    大爷大妈们都笑脸盈盈的对着祁限,贱橙在一旁忘情的说道:“哥哥,这是我为您写的歌曲,《谁说,你看不见太阳》——”

    领头大妈:“一二三开始!”

    手风琴的前奏响起,悲切中带着积极向上的活力。

    文工团的老年人们站成一排,深情的对着祁限唱到:

    “谁说——你看不见——太——阳——谁说——你的世界只剩悲——伤——啦啦啦啦——”

    小区里晨练的人群全都被这阵仗吸引过来,聚拢成人群,围在祁限身旁,而祁限正坐在长椅中央,脸色窘迫,一张俊脸涨成了猪肝色。

    群众纷纷窃语:“真感人哪!”

    “对呀对呀,我们的社会就需要这样的正能量!”

    祁限从长椅上站起来,周身散发着可怕的冰冷,右手食指扎在左手掌心:“停——”

    大爷大妈们忘情的和声着,脸上挂着笑容,音乐声盖过了祁限的抗议。

    “停!!!”祁限怒吼一声,用尽了全身的自尊!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纷纷诧异的看着他。

    贱橙目的达到了,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跟我走!”

    他带着她冲冲撞撞的剥开人群,留下身后的一个文艺团。

    贱橙一边被他拉着手一边回头对大妈赔笑:“今天谢谢大家了哈!我哥哥他是病人情绪比较敏感哈!改天再聚友谊长存!”

 第23章

    【23】

    贱橙被祁限拖着往人群外走,目测这男人已经快被气得七窍生烟了,不禁心下窃喜。

    “哎呦疼疼疼!我的手要被你攥成酥骨凤爪了!”她突然停在原地,如步下生根一般,怎么也不肯走。

    祁限拉着她的手,也停下,一回头,那紧抿着的唇和苍白的脸颊让贱橙心中一动。

    贱橙眯起眼,盯着他的脸挪不开目光:“喂。。。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脸很帅?就像。。。就像是夏天被冰镇过的龟苓膏,又黑又冰,如果亲上一口的话,一定很爽口。”

    祁限狠狠地甩开她的手:“夏、予、橙!”

    贱橙:“到!”

    祁限咬了咬牙,气得脑袋直疼:“我从没见过!从没见过像你这么。。。这么。。。的女人!”

    贱橙弯起眼睛:“像我什么?像我这么善良?像我这么痴情?像我这么乐于助人的女人?”

    祁限憋闷了好久的脏话,却因为极好的教养而没有脱口,只是转头迈开步子就走,好像身后站着瘟神一般。

    贱橙跟上去挽住他的手臂:“喂!你走的方向是马路!”

    祁限甩开她的手警告道:“离我远点。”

    贱橙不依不饶的拉着他的胳膊往家的方向走,不忘挖苦他:“真没见过一个瞎子自尊心这么强的,你不是什么都不管了么,你不是自卑感爆棚了么?你不是一辈子都想赖在家里一蹶不振么?要那么多尊严做什么。”

    祁限又挣脱,却被她死死的抱住胳膊,脸色更加黑了。他的眉本就长得十分俊朗浓逸,这样一皱起来倒是多了几分赌气的可爱。

    贱橙发现自己好变态,居然喜欢看他生气的样子。

    祁限:“你知不知道你很烦?”

    贱橙:“我知道啊,你不也很烦么?咱俩正好凑一对儿解解闷儿。”

    祁限:“不、要、再、跟、着、我。”

    贱橙:“好啊,门给你打开了,你进去吧,记得晚上睡觉关窗啊,再——”

    “砰!”一声,某人愤怒的甩上门,将一只小苍蝇隔绝在门后。

    “唉!”贱橙做捧心西子状:“怎么生气也这么帅。。。”

    。。。

    祁限回到房间,刚走两步便撞到了落地灯上,哗啦啦一阵乱响,是落地灯倾斜后撞到花瓶的声音。

    祁限大怒,双手狠狠地挥向落地灯,脚上胡乱的踹着,那纤弱的灯架便被折腾得散落一地!

    屋子里凌乱一片,静静的,只有他愤怒的喘息声。

    墙上的石英钟趁机滴答滴答的响起,小人得志般嘲笑起他。

    祁限狠狠地闭上眼,一如既往的黑暗天旋地转般袭来,他像是被吸入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无止境的坠落着。

    虎落平阳被犬欺,他纵使昔日无限风光,也因为一朝不幸而落得如此田地。

    时间渐渐过去,他瘫坐在沙发上,听着周围死气沉沉的寂静喧闹,心乱如麻。

    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尊严随便被践踏,抱负不能得以施展,还要每天被那个讨厌的女人纠缠!

    正失意之际,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祁限摸起茶几上的烟灰碟,狠狠地朝门的方向砸去!

    “哐当”一声巨响,烟灰碟杂碎在门上。

    敲门声顿了顿,接着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祁限,是我,景长。”

    。。。

    景长很晚才离开,他出了祁限家的公寓楼时,突然看见夏予橙拎着两盒外卖往这边走,景长一个闪身,躲进单元门后,直到贱橙进了楼内才出来。

    贱橙吹着口哨将门锁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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