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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不知北山向阳(军旅)-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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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圈子中心的姑娘,眼神很深很深。

    扭头,目光流转,两人看着对方,虽说是兄弟,好像另一场战役又要打响了。

    历经了多少生离死别回到祖国的后,祝吟北和苏宴被委派到了某个军区,而叶兰却是在另一个地方。

    在朝鲜的时候不敢想这辈子会白头,可如今呢?如今就可以了吗?

    叶兰对着他们两人挥手,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们。

    火车慢慢启动,祝吟北感觉自己的心一寸一寸地空了起来。他几乎无法想象以后没有叶兰在身边的日子,祝吟北跳了上去,他说抱歉,阿宴,我要先走一步了。

    或许祝吟北骨子里就有一种浪漫的气息,他更懂得抓住幸福。

    而苏宴……更多的责任压着他,有一个童养媳还在家里等着他。

    晚上苏宴找团长喝酒,两人说了许多话,后来苏宴喝醉了,拉着团长胡言乱语。那晚大多事情苏宴不记得了,之后却觉得这是这辈子做得最失策的几件事之一。其他的,好像也都因叶兰而起。

    叶兰。叶兰。

    后来祝吟北把姑娘带回来了,姑娘被祝吟北牵着小手,脸通红通红的。

    后来叶兰留了下来。

    后来他们结婚生子了。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中央给他们下达了一份机密文件,知情者不过三人。司令员找到了团长(当时已经晋级为师长),说我们列了几个人,你看谁合适。

    师长想了一宿,终于想起多年前的一晚苏宴对他胡诌的那些事。他说祝吟北显赫的家庭会为他摆平很多事情,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去追叶兰,但他不可以,他是草根,他需要很努力很小心才一帆风顺。

    祝吟北当年被介绍入党的时候他也在,关于祝吟北的情况他也知道一些,只不过当时没太往心里去。现在一连起来,情况就明朗了。

    建国后,党国一部分残军撤退到了金三角,企图以毒养军。这是个不容忽视的毒瘤,无论是对共党还是对国际的影响都挺大,他们需要一个最合适的人打入内部,正好可以利用祝吟北的身份大做文章。

    没有人比祝吟北更合适。

    此去经年,苏宴在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老说自己是罪魁祸首,如果当年不是祝吟北,那么去的人很可能是他。

    那些属于三个人的峥嵘岁月,既是悲壮也也是光荣的。如果真的要给它一个题目,我愿意称它为互相成就的岁月。

    

73  不思量,自难忘

    苏老想启齿,可是眼泪依旧往下掉,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失态过。

    他说维拉啊,我对不起你们老祝家。

    阿柔和顾家的事少了我,成不了。

    容与,你总是觉得你们家欠了我们,其实不然。

    我们的账早就在好多年前就算清了。

    十年前你父亲在大西南救下了维拉,那场仗打得艰难,如果没有老祝的帮忙,剩下的人都回不了。

    我后来调了档案,才知道老祝在那场战役中也去了,葬在了你父亲旁,因为身份敏感,连名字都不得透露。

    你外公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当年要不是我……他也不会去了大西南,脱离了党籍,当了卧底,弄得妻离子散。

    他在死的时候阿兰还不知道,她以为他早就叛了国。

    维拉低着头,手却是紧紧地抓住了被单,歇斯底里的纹路。她隐忍着不掉眼泪,咬着唇,脸上的神色几乎扭曲。

    顾容与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生怕她做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妈妈和顾家的事情我暂且不问你,妈妈虽心底善良,外婆说如果不是妈妈自己愿意,是任何人都强迫不了她的。我曾经为了顾家的事情纠结万分,我原本以为是妈妈给我的因,却想不到妈妈是替我还了果。”

    顾容与不忍心看她那样的眼睛,只得扭头看了窗外,不知道怎么地就想起了塔塔家的忍冬,不知道它们是不是能安然无恙地度过这个冬天。

    “外婆的性子脾气虽直,但是一生刚正不阿,眼里揉不进一颗沙子。却在外公去世之后,性子大变,大彻大悟,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原来是生无可恋。”

    “你自是知道外婆的性子的,为了外公的事,她半辈子都不得安宁。”

    “妈妈和奶奶……我……我这一辈子都没有看见她们开心过。”

    维拉赤红着眼睛看着苏老,脸色惨白,“原来这都是因为你……”

    “维拉,不许跟爷爷这么说话!”顾容与截了维拉的话头,老人捂着肚子,早已疼得满头大汗。

    “我这么说说怎么了!外婆的疼,不会亚于他!”

    老人满脸疲惫,“你让她说,如果她不说,我心里更堵。”

    维拉听了他这话,也安静了下来,推开了顾容与,复杂地看了苏老半晌,然后眼睛落到了他手中的小瓶子上。

    一个声音在大声朝她吼着,他是爷爷啊,维拉,他几乎没有跟你说过一句重话,他拖着身子在那样大雪纷飞的日子里等你回家。

    可也是这样的冬天,她做好饭,抱着小火炉在家里等外婆。饭都热了好几遍,外婆才从外面背着柴回来。附近三面都是沙漠,是在难有柴能捡的,即便有,也早就被人附近的居民捡回去过了冬,所以外婆需要走到很远的大山里才能捡得到。大雪把她的手都冻伤了,那么大个口子,摩挲人的时候刺刺的。还有外婆的老寒腿,一降温就疼,在天气那样反复的西北,那样贫瘠的日子,好几年的冬天,都疼得差点没挺过来。而他们,却是在二十四小时供暖的屋子里,过着光鲜富贵的日子。

    而外公呢?每天都在刀尖上过日子,他可以那样不顾一切地去追外婆,却要在追上她之后忍着万般的痛楚推开了她,那样刀口舔血的日子,他实在不愿意妻女一起承担。暂且不提外公那荣耀万千的身份,就是那身本事,怎么会不是一个大将之才流芳百世?

    她看着面前的爷爷,突然觉得陌生到了极点。头低了下来,那个瓶子还被爷爷拽在手里,在维拉的眼里,那个瓶子等同于外婆。她的瞳孔蓦地放大,伸手就去抢苏老手中的瓶子。本来苏老握着的时候就是用了力道,现在被她一扯,整个人几乎都要被牵动。

    她朝着苏老微笑,心灵却冰凉到了极点,“你给我。”

    顾容与好像拉着她说了些什么,维拉听不见,眼中只盯着那个瓶子,有些头晕目眩,扭头地看了一眼顾容与,然后再盯着那个瓶子,另一只手也加叠了上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瓶子夺了过来,双手把瓶子往心口一握,拔腿就往外跑。

    “快,快,快拦着她。”苏老被她这么一牵扯,挂着的输液瓶摔了下来,人也重重地弹了回去。

    维拉跌跌撞撞地从苏老房里跑了出来,还撞倒了听到声响跑过来的苏拓,如同无知觉一般,不晓得绕路,脚踢到了孩子肚子,然后就被摔在地上的弟弟绊倒了。

    维拉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翻看手中的瓶子,依旧完好。

    再紧紧握住了瓶子,往她觉得可以温暖她的那个地方跑去。

    顾容与神色也是从来没用过的慌张,才手忙脚乱地帮苏老把针拔了出来,又听到外面孩子的哭声,从旁边取了棉花让苏老自己压住后才跑了出去。

    他抱起了摔倒在地上的孩子,孩子满脸是泪,被姐姐那样对待,也是伤心了的。顾容与看着维拉刚刚跑出门的背影叹气,去敲子慕的门,“子慕,你抱着小拓,待会去看看爷爷,我去追维拉。”

    维拉跳上了出租车,眼泪掉得厉害,师傅不太敢载她,很久都没有开车,维拉吼了一句——“华兴烈士陵园!马上去!”

    那师傅被维拉吼得脸上有了骇色,看孩子的神情,也不敢说什么,开了车就往前走。

    顾容与追出来的时候车已经开了,连忙拦下了另一辆车。

    “师傅,麻烦您跟着前面一辆。”

    不知道是那位师傅车技太好还是维拉的硬性要求,师傅开得很快,左拐右拐的,不多时就把他们甩了去。

    顾容与皱眉了,“师傅,往那条路是去哪的?”

    “昌平方向,具体不知道。”

    顾容与沉吟了半晌,“去华兴烈士陵园。”

    这一片雪积得很厚,维拉觉得脚越来越重,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才来到外公和妈妈的面前。看着他们和手中握着的外婆的骨灰,维拉靠在了妈妈墓碑上,似乎感到了一丝温暖。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应该还在外婆的怀里,迎着外公温和的眼睛,轻轻念着,“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

    而不是在这里,念着十年生死茫茫,满目都是悲伤的雪。

    再也不会有人为她去捡柴,原来以为好不容易得来的家人,此刻她却觉得离他们很远。

    维拉低头看着手中的小瓶子,把它对到了向阳的地方,终是在上面找到了七彩的光芒。突然间,泪又流了出来。

    她跪着爬到了外公的墓前,把手中的瓶子放到了墓顶,再扫尽了面前的雪,然后一直不停地磕头,终于磕到了旁边的雪都变了颜色。

    这里安葬的英雄,丰碑巍峨,赤胆忠心,浩然正气,万古永存。

    于是,他只能被你们定格为英雄。

    连名字都没有的英雄。

    我见过他的啊,可是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原来我叫过他阿公的。

    你们这样对待我们,是不是太有失了公平?

    维拉扭开了瓶盖,好像这样就能解开外婆禁锢着的灵魂。

    太阳好像变暖了,一个穿着红裙子,带着白色面巾的女子从远处跑来,她甜甜地叫道——吟北哥哥。吟北哥哥,你教我们那首歌阿宴那笨小子一学就会了,可是我还是学不会。你再给我唱一遍呗?

    小黄鹂鸟儿呀,你可曾知道吗?马鞋上绣着龙头凤尾花,两朵花呀秀一只鞋呀,只有两朵花。——傻丫头,你记住了吗?

    她记住了,还记了一辈子,可学会了,他却再也听不到了。

    祝吟北看着漫山遍野的白,天地仿佛正在旋转,这样的天地,怎么容得下那一抹红?他朝向烈日的方向观望,都看到要刺伤了眼睛。看着它从朝阳变成了夕阳,都等到夜阑了,可是叶兰这一次,没有来。

    “啊——”

    那样悲切的喊声,有没有人听得懂呢?

    夜幕降临,天人两隔。

    顾容与跑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维拉。

    她凌乱着头发,靠在外公的墓碑上,额前的伤口已经被大雪冻住,她蜷缩着身子,好像找不到任何依靠。

    顾容与慢慢走近她,摊手。

    维拉看着眼前的五角星发愣。

    “出来的时候子慕叫我把这个给你。”

    维拉看到五角星,泪水又出来了。

    “为了这个,他们心甘情愿的。”顾容与也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远方,“他们说,爸爸去的时候手还跟着一个老前辈的握在一起。爸爸出生入死了一辈子,临死前想必是遇到了值得敬佩的人。所以,你不必责怪你爷爷,在他们的心里,精忠报国,什么方式都是一样的。”

    “他毁了外婆。”维拉摇摇头,“你不知道,我以前半夜起来的时候都能看到外婆看着远方在抹眼泪。我们住的地方,国与国的边界被模糊了,可是外婆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我,我们是中国人,无论在哪,都得留着自己的中国魂。但是那时候外婆却以为外公叛了国,那么多年,每一个时辰都是数着过来的。”

    顾容与不说话。

    她说容与啊,我真的很爱爷爷,很爱很爱,可是,我刚刚真的恨他。

    顾容与点头,他说我知道。

    我不想见到他。

    好,我们不见他。

    如果消磨不了恨,我们就去遗忘。

    我们去找一个地方忘记他,只须记得他温暖你的最初。

    维拉和顾容与离了家。

    顾容与打电话跟奶奶说了缘由,老人体谅他们,说是不管上一辈是怎么样的恩怨,但这些都是长辈给你们缘。而谁是谁非,老天爷早就有了定夺,何不等他们都归了土,自个儿理论去。那么多年,说不定早就看淡了。你们不需要参合什么,只需要微笑就好。你不必宽慰维拉,手心手背都是肉,谁都拧不过谁的,慢慢她就想通了。

    或许老了,才有这种智慧。

    顾容与说,奶奶我懂,只是这个春节,孙儿不孝,不能陪您守岁了。

    维拉说,回回,不好意思,这个春节要叨扰了。

    回回脸红,不好意思了。

    

74  给自己一个暖冬

    广州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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