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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观世音密码-第17章

小说: 观世音密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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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
  谢惠仁庆幸这里还有通讯信号,可以接到电话。
  “谢先生吗?”程弼的声音很急切,也很兴奋。
  “是的,我是,老师回来了?”
  “是的,我现在让老师接电话,不过,谢先生,老师的身体状况很糟,现在还在吸氧,不能让他多说话。”
  “您放心,我只是想问几个问题。”
  谢惠仁举着手机,听到里面一阵杂乱的声音,之后,清晰地听到有个人在剧烈地咳嗽,还有别的人在说话,片刻,一个苍老而且虚弱的声音说,“孩子,让你久等了。”
  “老师您好,很抱歉,打扰您休息了。我想知道,那是不是八思巴文。”
  “没错,是八思巴文。”那老人又开始咳嗽上了。
  谢惠仁决定抓紧时间,问,“那么,那些字是什么意思呢?”
  老人好像因为咳嗽,没有听到他的问话,平静了一会儿,他反而问起问题来了,“孩子,我问你,你在什么器物上发现的?”
  “是只镯子,银镯子上刻的。”
  老人沉默了,电话里静得怕人,谢惠仁只听见山风在响,不禁打了个冷战,他突然想,将银镯子的事告诉这个老人,是不是不合适?
  感觉过了很长时间,那老人又问,“孩子,我想问你,镯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是我奶奶的。”
  “她没告诉你文字的意思吗?你父母也没告诉过你?”
  “老师,我是个孤儿。”
  “哦……”老人又不说话了,继续沉默着,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半晌,又问,“孩子,也许这么问不合适,我想问你,你没有别的亲人了吗?”
  这是什么意思?谢惠仁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老师,我不懂您的意思,我是孤儿,奶奶去世后就剩我自己了。”
  “是这样啊……”老人又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在电话那边大声地咳嗽,谢惠仁隐隐觉得有些不好。
  过了好一阵子,老人说,“孩子,这几个八思巴文写了个佛教的概念,可惜,你未必能懂啊。”
  谢惠仁连忙接口说,“老师,我小时候被奶奶送去出家,受了沙弥戒,只是奶奶去世后,我就从寺庙出来了。寺庙已经被毁掉了,现在我就是在遗址这里。”
  “哦?你是佛家的弟子?”老人似乎有些激动,声音突然提高了很多,“很好,很好,果然……”说着说着,他又大声咳嗽起来,有些声嘶力竭,之后,便是一阵嘈杂声,有的人在尖叫,有的人喊医生。
  不好!
  谢惠仁大声地对着电话喊,“老师!老师……”
  好半天,电话那边的老人边喘着粗气边说,声音虚弱得很,谢惠仁只能把电话紧紧贴在耳朵上,仔细听辨着对方的每个字,“孩子,这是个大秘密,我很高兴,我终于见到这个秘密的真相了,我还以为是传说……”
  话还没说完,谢惠仁就听到电话那边有人哭喊着,话筒显然掉在了地上,耳边听到“砰”的一声响,吓了谢惠仁一跳。
  糟了!
  谢惠仁急得皱着眉头,眼睛瞪得老大,快,再有一分钟就可以了!
  嘈杂声过去一阵后,谢惠仁听到程弼哽咽的声音,“谢先生,老师去世了。”
  谢惠仁脑子一空,感觉身子没有了支撑,他闭上了眼睛,紧紧地闭着,咬着牙,仰起头。
  完了,一切都完了!
  不过,他听到程弼继续说,“老师最后说,‘四大’,还说,‘还有四个’。”
  “什么?!什么是‘四大’,什么叫‘还有四个’?”
  “我们也听不清,大概就是‘四大’,他当时伸着四个手指头,冲着我点头,最后,他说‘还有四个’,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出来的,声音虽然含糊,但这是个句子,还是能听出来的。”
  说完,电话那边就挂断了。
  谢惠仁想拨回去,可是,想了想,只能紧闭着眼睛,任风往脸上吹。
  当他终于平静下来,跌跌撞撞走出山门的时候,却没看到莎莉。他已经没有心情去找她,便在门口的那块大青石上坐了下来,背靠着山门的墙。
  老师说的是什么?!谢惠仁仔细地回想他们的通话,老师问了些没头没脑的问题,还说这确实是个秘密,最后,说了两句没来由的话,可这两句话,好像在密码中又设了个密码!
  唯一的线索就这样断了!到哪里去找另一个会八思巴文的人呢?他知道肯定会有人认识,可是,即使会文字,那又有什么用!显然,这位老师是知道这段秘密的,不仅是八思巴文的含义,而且还有这只银镯背后的故事。而他,却刚刚过世,至死,也没有把秘密说出来!
  谢惠仁的头脑已经乱了,“四大”,这是什么佛教概念?佛教有四大菩萨,观世音、文殊、普贤和地藏王,印度佛教有四大思想家,马鸣、提婆、龙树和鸠摩罗多,佛家有四大论,《中论》、《十二门论》、《百论》和《大智度论》;佛教把世界分为四大部洲;佛家弟子有四众;教义里有苦集灭道四圣谛;佛家戒律有四威仪;佛家修行有四善根位;藏传佛教又有四大续部,还有四灌顶,还有四大本源神;佛教史上有四大翻译家;佛有四身,又有四方佛……总不能是四大天王吧?
  太多了,以“四大”归类的佛教概念,可是太多了!
  老师还说什么“还有四个”,这是什么意思?总不是在“四大”之后“还有四个”吧?一共八个?
  这都是什么啊?!谢惠仁想起奶奶,这个世界上他认识的人里,只有奶奶能说清楚银镯上的字吧?不,或许奶奶也不知道,她是个没读过什么书的人,又怎么能认得这么古怪的八思巴文?那么,还有谁能解这个谜?!
  山门处风很大,吹乱了他的头发,他也懒得理。他感觉精神在一点一点地从身体里流逝,到最后会把他抽空,只剩一个萎靡的皮囊。奶奶!师父!还有那个日本老人藤原!你们怎么让我钻到这个谜团中?眼前已经不是当年的农田,再也没有袅袅的炊烟,也没有田间悠闲的老牛,那片在他童年看来诗情画意的风景,早换成一片破败的景象,只剩他一个人,一个孤儿。
  谢惠仁的眼睛湿润了,他想回到过去,回到童年的时代,做完了功课,他可以坐在这块青石上,眼睛望着山下的乡村,看到自己家的小房子,想着奶奶会给他做些什么吃的,让邻居家的那个小女孩送过来,之后,他们绕到寺庙后面,在那座塔的周围开心地玩着……他幻想着,他看见那个小女孩走近他,身上背着个包袱,里面一定是奶奶给他缝的鞋袜,小女孩伸出手,手里拿着一只小盒子,轻声轻气地叫他,“给你看件宝贝。”
  他笑了笑。她总是把家里的小物件当成小宝贝,拿出来给他玩,或者,把手攥得紧紧的,叫他猜是什么。他接过她递过来的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只银镯子!
  他“嚯”地站了起来。
  眼前,莎莉含着眼泪看着他。
  “哥哥,你把我忘了吗?我第一眼就认出你了!”
  26
  谢惠仁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他的心里隐隐翻腾起熟悉和亲近的感觉,但,她是那个人吗?他不敢想,这个念头还没有清晰地在他头脑中出现,就被他遏制住,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可那念头像个调皮的孩子,你越是禁止他做什么,他偏要做出来给你看看。谢惠仁的脑子全乱了,他感觉这个念头顽强而且固执地从一团乱麻中钻了出来,虽然它并不是那么强烈,却像一个赛前不被看好的短跑运动员从落后冲刺到第一名,虽然显而易见他是冠军,然而谁都会在那一刹那表示怀疑,是这个弱小的无名之辈夺了冠?
  不过,冠军就有这样的权势,虽然你还在怀疑,但是,他已经毫无疑问地站在了世人瞩目的焦点上,他说起话来也完全不像赛前那么谦恭和谨慎,当他站在领奖台被授予金牌的时候,当他振臂环视赛场的时候,他无疑是在宣告,我就是霸者!
  现在这个念头也在宣告:那是真的。即使你还在怀疑,但它无疑在众多念头中钻了出来,由不得你不去重视它。
  她的脸有些清瘦,完全不是当年胖乎乎的模样,可谢惠仁还是寻找到了记忆中的痕迹,那双明亮的、含着笑意的眼睛,眼神一贯地那么柔和,总让人感觉眼睛里有层雾,现在,那层雾凝结起来,泪水在眼眶里含着,却依然顽皮地笑着。她的睫毛浓黑,长长地往上翘,小的时候,她跌跤哭起来,总是将睫毛打湿。她那俊俏的鼻梁,似乎比小时候更挺拔些。那张小嘴微微含着,不过嘴角翘着,说不出的笑意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谢惠仁努力回忆着她小时候的样子,可是,明明在头脑中的画面,经过放大,却好像一张模糊的老照片,什么也看不清,待你退后几步,那画面又好像清清楚楚地在眼前,仿佛是一张古老的画,远远地看着还能看出山水,可近距离观察,只是粗糙的绢布和斑驳的墨迹,上面还有灰尘和污渍。
  可那远观的画面,也足够谢惠仁在内心中宣告,那位后来居上的黑马,无疑是夺了冠的霸者,“你……”
  “哥!”莎莉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一头扎到谢惠仁的怀里,再也止不住哭声。
  谢惠仁双手拥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头上,他嗅到她的头发中特有的香味,这味道他是永远忘不掉的。
  是她。
  他任由她在怀里哭着,这个时候,没有更好的举动让他选择——这是相认的唯一方式。
  山风柔柔地吹来,新生的枝叶轻轻摆动,偶尔小心翼翼地发出轻柔的呼哨。下午的阳光饱满而且透彻,给远处的农田均匀地披上光鲜的外衣,田野间偶然闪出悠闲的农夫和水牛,惊起一两只觅食的鸟,那鸟身子一滑,重又隐没在田间。
  过了半晌,莎莉的哭声渐渐小了,她哽咽着说:“哥,我回来找过你几次,这里的老村民都搬到城里去了,再也没有人记得你……我以为这辈子找不到你了。”
  谢惠仁心头一阵酸楚,他有话想问莎莉,可是,嘴刚张开,却发现问题太多了,一时不知问什么好,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继续听莎莉说。
  “哥,这些年你还好吗?”
  谢惠仁点了点头,他的下巴轻轻地碰着莎莉的头,他想她能感觉到。
  “我以为……”莎莉的刚说出几个字,言语中又带着哭声。
  是啊,她以为我死了。那个年代,有几个孤儿能活下来啊?
  莎莉平静了一下,身子一颤,谢惠仁感觉她好像笑了,只听她说:“真想不到,你在深圳,我就在香港,这么近。”
  谢惠仁听见自己的喉咙响了一下,他有太多的话想问,却不知从哪里说起。
  莎莉继续说着,“哥,你走了之后,大师父来过我家,他和我爸爸说了很长时间的话,他说他要走了,还说寺庙也许保不住了,他劝我爸爸带我走。”
  谢惠仁心里一动,大师父就是莎莉小时候对住持师父的称呼,他终于忍不住问,“师父说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爸爸不让我听,只知道他要走,还劝我们走。”
  “那么,他没说去哪里?”
  “不知道,也许还俗了,也许到别的寺庙了吧?”
  不会还俗的,谢惠仁心想,师父对佛教是虔诚的,他也许流落到别的寺庙,可是,现在到哪里能找到他?
  莎莉还在说着她的事情,“后来,我爸爸决定,带妈妈和我去香港,可是船小,爸爸让妈妈先走,他带着我乘另一班后走。可是……”
  傻丫头!谢惠仁心中暗暗叫苦,那是偷渡!
  莎莉又哭了起来,“船走到一半就听见有枪响,很多人被转到别的船上,船上乱极了,爸爸本来是抱着我的,可是我们被人群冲散了,我被挤到另一条船上,后来到了香港。可听说爸爸那只船……”
  莎莉哭得更厉害了。谢惠仁只好用了些力气,把她抱得更紧了,现在,他不像刚抱着她时那么矜持和尴尬,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就是最亲的人了。
  两个孤儿。
  莎莉哭着,断断续续地说,“我也找不到妈妈,只能在香港流浪。后来托同乡的人给家乡捎了个信,说爸爸妈妈都没有回来。再后来,一个远房的叔叔给我寄钱,安排我上学,我上的是教会学校,就起了这个英文名字。这些年,就这样活了下来。”
  谢惠仁静静地听着她的悲剧,他的头脑中闪现着当时的情景,他知道一个小女孩成为孤儿、在香港流浪的苦楚。而这些苦,他又何尝没有经历过?
  他颤抖着声音,问:“你爸爸没给你留下什么话,或者什么东西?”
  刚说完,他就立刻意识到,他爸爸的遗物,就在他的手里!
  莎莉的身子也是剧烈地一震,她从谢惠仁的怀里站起来,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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