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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消失的爱人-第59章

小说: 消失的爱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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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做法本就十分冷血。”

“我并没有用尽手段想控制你,”他说,“我是在担心你,去湖边别居住一阵试试看吧,如果你觉得受我钳制,觉得不舒服,那你可以转身离开,最坏的情况也就是你休息放松了几天。”

突然之间,蓄着胡须的家伙出现在我们的桌边,脸上闪过一抹微笑,“这位女士,您跟恩隆家不沾亲,对吧?”他问道。

“不沾亲。”我说着扭过脸去。

“对不起,只是你看上去像……”

“我们是从加拿大来的,现在请你离开吧。”德西厉声说道,那家伙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了一句“哎哟喂”,一边慢吞吞地走向吧台,一边却还不停地瞄我。

“我们该走了,去湖边别居吧,我现在就带你过去。”德西站了起来。

德西的湖边别居里会有一间堂皇的厨房,有一个个宽阔的房间,大得足以让我四处闲荡、翩翩起舞。别居里会有无线网络和有线电视,足以让我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还会有大浴缸、舒适的浴袍和一张床,那张床可不会随时摇摇欲坠。

当然,湖边别居里还有德西,不过我还管得住他。

酒吧里的家伙还在定定地盯着我,看上去已经不再那么亲切。

我俯过身在德西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这一切必须显得像是我做出了决定,“你真是个好人,我很抱歉拖你下水。”

“是我自己想被拖下水,艾米。”

我们迈步走出赌场,路上经过一个格外令人沮丧的吧台,吧台的各个角落正播放着一台台电视,这时我一眼望见了那个“狐狸精”。

那个“狐狸精”正在举行新闻发布会。

屏幕上的安迪就是个小不点儿,有一副颇为无辜的模样。她看来像个照顾小孩的保姆,并非色情片里那种活色生香的保姆,而是那种和孩子们玩成一片的邻家女孩。我知道眼前并非安迪的真面目,因为我曾经在镜头外跟踪过她。在镜头外,安迪会身穿紧身上衣炫耀自己的双峰,下身穿着紧身仔裤,留着一头波浪起伏的长发;在镜头外,安迪看上去秀色可餐。

现在她正身穿一件荷叶边衫裙,头发拢到了耳后,从脸颊上两团玲珑的红晕看得出刚刚哭过。她看上去既疲惫又紧张,却显得十分美貌,比我记忆中更加美貌。我还从未这样仔仔细细地打量过她,她还长着不少雀斑呢。

“喔,该死。”一个长着酒红色头发的女人对她的朋友说道。

“噢,见鬼,我还刚刚为那家伙有点儿难过呢。”她的朋友接口道。

“我家陈年的破烂只怕都比这小妞年纪大,那男人真他妈混账。”

安迪站在麦克风后,低下两排深色的睫毛,望着手里不停颤抖的声明书。她的上嘴唇有点儿湿漉漉,正在摄像机的光亮下闪闪发光,她伸出一根食指抹了抹汗滴,“嗯,我现在声明:从2011年4月至今年7月,我与尼克·邓恩保持着情人关系,其间他的妻子艾米·邓恩下落不明。尼克在北迦太基专科学校教我一门课程,我们因此亲密起来,后来发展成为婚外情。”

说到这里,她歇下来清了清嗓子,她身后的一个黑发女人递给她一杯水,那女人的年纪并不比我大上多少,而安迪咕咚咕咚飞快喝了几口,水杯一直在手中不停地颤抖。

“我与一个已婚男人发生了恋情,对此我深感惭愧,这件事违背了我的价值观。当时我真心相信我爱上了……”她哭出了声,声音战栗起来……“尼克·邓恩,而且他也爱上了我。他告诉我,他和他妻子的关系已经告一段落,他们两人很快就会办理离婚手续,我根本不知道艾米·邓恩已经怀孕。现在我正配合警方调查艾米·邓恩的失踪案,并会尽我的一切力量予以协助。”

她的声音很小,听上去很孩子气。她抬眼望了望面前的一排排摄像头,似乎吓了一大跳,随即又低下了眼神,圆圆的脸颊上泛起两团红晕。

“我……我……”她说着抽泣起来,她的母亲把手臂搁在她的肩膀上(那女人一定是安迪的母亲,她们俩都长着日本动画里那种大得惊人的眼睛),安迪又继续读了下去,“我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很抱歉,很惭愧,为了我给艾米家人带来的痛苦,我也想向他们道歉,目前我正在协助警方调查……哦,这件事我已经说过了。”

她不好意思地露出一缕无力的微笑,记者团发出一阵轻笑给她打气。

“可怜的小东西。”红发女人说。

“她是个小贱人,她压根儿不值得同情。”我暗自心想,我不敢相信会有人替安迪难过,我简直不肯相信。

“我是个二十三岁的学生。”安迪又接口说,“我只希望能保留一点儿隐私,以便在这个非常痛苦的时刻好好疗伤。”

“祝你好运。”我低声说道,这时安迪退了下去,一名警察宣布不再回答任何问题,他们迈开步子从镜头前消失了踪影,我发现自己向左边斜过身子,仿佛正要跟随他们而去。

“真是个小可怜,她似乎吓坏了。”年长一些的女人说。

“我猜终究还是那家伙干的。”

“他跟这小姑娘的地下情居然超过一年呢。”

“浑球。”

德西用手肘轻轻推了推我,睁大了一双眼睛,意思是问:“你知道尼克的外遇吗?你还好吧?”此刻我满面怒容(说什么“真是个小可怜”,见了鬼了),但我可以把这怒火赖到尼克的婚外情上。于是我点了点头,无力地微微一笑,表示“我没事”。德西和我正打算离开,我却又在屏幕上望见了我的父母,他们一如既往地手牵着手,一起登台走向了麦克风。母亲看上去像是刚剪过发型,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发火。我正下落不明呢,母亲却偷闲去收拾个人仪表。每当有人离世,一堆亲人继续过日子时,人们总会听见那些亲人冒出这种论调“已经过世的某某人一定希望是这个样”;拜托,我可不希望是这样。

这时我母亲开口说话:“我们的声明很简短,随后也不再回答任何问题。首先,感谢诸位对我家倾注的真情实意,看上去全世界跟我们一样深爱着艾米。艾米呀,我们想念你温暖的声音、你的机智幽默和你的一副好心肠,你确实是个出色的‘小魔女’,我们会把你找回家来,我知道我们办得到。其次,直到今天早上,我们才知道我们的女婿尼克·邓恩有外遇。从这场噩梦一开始,他就没有表现出应有的积极,也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关注与担心。因为我们愿意相信他是无辜的,所以将他的表现归结于受了惊吓,可是知道他有外遇以后,我们的感受发生了变化,因此,我们将不再支持尼克。随着调查继续进行,我们只能希望艾米能够回到家人的身边,她的故事不能就此终结,这个世界正等着她的新篇章。”

“阿门。”不知是谁回答道。

'1'该组合以其在拉斯维加斯赌场酒店的演出闻名。——译者注

尼克·邓恩  事发之后十日

节目已经结束,安迪和艾略特夫妇从视野中消失了踪影,莎朗的制作人伸出高跟鞋踢了一脚将电视关上。屋里的每个人都望着我,等我开口解释怎么会捅了个大娄子。莎朗向我露出一抹灿烂得过分的笑容,那是愤怒的笑容,她那张打过肉毒杆菌的面孔紧跟着绷了起来,在不该打摺的地方打起了摺。

“嗯?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用平静浑厚的声音说。

坦纳及时插话道:“这就是我们的重大爆料,尼克原本准备好披露真相并探讨详情。我很抱歉时间不太凑巧,不过在某种程度上,目前的情况对你来说反倒更加有利,莎朗,你可以采访到尼克在第一时间做出的回应。”

“你的肚子里最好有点儿有意思的货色,尼克。”她一边迈着轻盈的步子离开,一边对着人群高声大喊,“给他戴上麦克风,我们现在就开始采访。”

事实证明,莎朗·席贝尔打心眼里喜欢我。在纽约,新闻圈子里流传着一则隐秘的逸闻,莎朗本人就曾经出过轨,劈腿后又回到了她丈夫的身边。那是大约十年前的事了,但我想莎朗仍然会忍不住为出轨辩护——她确实没有忍住。她笑容满面,对我万般纵容,一会儿哄我一会儿逗我,噘起两片丰满光润的嘴唇带着一片诚意向我提出了棘手的问题,而我竟然破天荒第一次给出了出色的回答。说到骗人,我当然比不上艾米那么技术高超,但我在别无选择的时候也还拿得出手。我看上去像个深爱妻子的男人,为自己的不忠而感到羞愧,并一心准备改正。昨天晚上,我感到紧张不安又睡不着觉,于是上网观看1995年休·格兰特在杰·雷诺的节目上为了召妓丑闻向全国致歉,当时他显得局促不安、结结巴巴,仿佛他的皮囊足足小了两号,但他并没有找任何借口:“我想人们心中分得清生活中的坏事好事,而我就做了一件坏事……”见鬼,这家伙真有才,他看上去既羞怯又紧张,浑身抖成一副可怜相,让你恨不得握住他的手说上一句:“哥们儿,这事没那么糟糕,别把你自己逼上绝路。”这正是我所追求的效果,于是我把那段视频看了许多遍,差点儿从休·格兰特身上学来了一口英国腔。

艾米一直声称自己的丈夫不会低头道歉,可是我终于开口道了歉,用的还是从一个演员身上学来的词句和表情。

但是这一套确实收到了成效,“莎朗,我做了一件坏事,一件不可原谅的事,对此我无法推脱。我让自己失望了: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背着太太出轨,这个错不可原谅也不可宽恕,我只希望艾米能够回家,这样我才可以用余生向她补过,让她得到应得的一切。”

没错,我绝对乐意“让她得到应得的一切”。

“可我并没有杀艾米,莎朗,我永远不会伤害她。我觉得眼下的局面正是新闻界中一种既丢人又不负责任的习气,我自己偷偷在心里给它取了个名字,叫作‘埃伦·阿博特效应’。我们已经习惯媒体将女性谋杀案包装成一桩桩娱乐事件,这种情形真是令人厌恶,那在这一出又一出案件里,凶手又是谁呢?通常都是涉案女性的丈夫。因此我认为,公众已经被灌输并相信了这一套模式,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连警方也是如此。从这桩案子一开始,人们其实就假定我杀了自己的太太,因为我们一次又一次地听到这种故事,可这种推理并不合理,也不道德——我并没有杀我的妻子,我希望她能够回家。”

我心知要是有机会将埃伦·阿博特踩上一脚,把她说成一味追求轰动效应以拉高收视率的贱人,莎朗一定乐意。我知道莎朗身为新闻业的大腕,以她从业二十年的资历,以她采访阿拉法特、萨科齐和奥巴马的资历,单单埃伦·阿博特这个人就已经触了她的逆鳞。我好歹是个媒体人(好歹曾经是个媒体人),因此在说出 “埃伦·阿博特效应”几个字时,我发现莎朗的嘴唇微微抽搐,眉毛略微挑了挑,顿时变得神采奕奕。

采访结束时,莎朗伸出手握住我的两只手,嘴里还祝我好运(她的手发凉,略有一些老茧,我猜她十分痴迷高尔夫),“我会密切关注你,我的朋友。”她说完吻了吻玛戈的脸颊,迈步从我们身边走开,一路发出沙沙的响声,她的礼服后背别满了饰针,免得身前的裙子耷拉下来。

“他妈的,你干得太完美了。”玛戈一边走向门口一边宣布道,“你似乎变了个人,能够掌控全局但又不显得狂妄,就连你的下巴看上去也没有……那么欠揍了。”

在莎朗·席贝尔的采访之后,我又趁势追加了两场采访,对方分别是一家有线电视和一家电视网。莎朗·席贝尔的采访将在明天播出,其他两场采访也会紧跟其后,电视上会连珠炮一般出现我的致歉和自责。我正在一步步扳回局面:我已经不再甘于当那个背负着嫌疑的丈夫,那个受人唾弃的丈夫,那个无情无义、偷偷出轨的丈夫;我成了众所周知的名人,许多红男绿女曾经有过我这样的经历:我出轨了,感觉很不好受,我会尽一切力量挽回局面,因为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形势对我们来说挺不错。”采访收尾时坦纳总结道,“安迪的事原本已经糟得不能再糟了,多亏了莎朗的那场采访……现在我们只要万事领先一步就行。”

这时玛戈打来了电话,我接了起来,她的声音听上去又尖又细。

“警察带着一张搜查令来搜柴棚了……他们还去了爸爸的旧宅,他们……我怕得要命。”

我们赶到时,玛戈正在厨房里抽烟,从那俗气的烟灰缸里满溢的烟灰看来,她抽的已经是第二包。一个塌肩膀的笨拙小伙紧挨着玛戈坐在一张吧台椅上,留着平头,身穿一套警服。

“这位是泰勒。”玛戈说,“他在田纳西州长大,养了一匹叫‘卡斯特德’的马……

“叫‘卡斯特’。”泰勒接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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