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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国子监来了个女弟子-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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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照顾。我这人认帐篷,还是回去睡的好。”
    说完快步落跑。
    一路做贼似的,回到自己帐中,只见莲翩早就已经睡下了。倒是下午刚睡过一觉的苏解语和席笙还醒着,在帐篷一角点了盏油灯,一个在仔细地一根一根擦拭琴弦,一个在缝补衣物。
    见她回来,齐齐向她看来。
    桑祈干笑一声,轻手轻脚地走到放水盆的地方,想先擦洗擦洗。有点后悔没在晏云之那儿擦洗完再回来。
    正在她摸黑寻找帕子的时候,苏解语拿着灯,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压低声线道:“我帮你照着。”
    “多谢。”
    没点亮是不方便,桑祈也便没推脱,借着光亮,快速洗了把脸,而后沾湿帕子,打算等下擦擦下身。
    由于灯光只能照亮近处,苏解语站得离她很近,安安静静地擎着灯,待她整理好,说了句:“可以了。”的时候,才从失神中回过味儿来,却没抬步,反而笑笑。
    桑祈不太明白她是在笑什么,疑惑看去。
    苏解语自觉失态,轻咳一声,收敛笑意,道:“抱歉,只是……你会回来,我觉得有点意外。”
    “额。”桑祈有些窘迫,尴尬道:“当然要回来了。毕竟,我和他还没成亲呢,不方便走那么近。”
    “可是,虽然没成夫妻之礼,却已有夫妻之实了,不是吗?”苏解语抬眸直视着她,问道。
    桑祈面色一僵,捏着帕子,都不知道手该往哪儿放才好了,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话一问出口,才反应过来,完了,这岂不是相当于承认了?
    “我猜的。因为……你身上全是他的味道。”苏解语低眸,淡淡一笑,笑容中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桑祈不自觉地深吸了两口气,发现自己竟然全然没有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事儿人人都发现了,只是都心照不宣地缄口不言而已。也就自己以为别人都天真单纯,懵懂无知。
    看着苏解语的表情,不由有些后悔,想着,还不如不回来了。
    苏解语倒是没多说什么伤神的话,只是往回走,顺便道了句:“不要怪我多嘴,既然我虚长你几岁,做为姐妹,觉着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桑公刚薨殁不过一年,你还有两年的守孝期要过。万一……可就麻烦了。也不知你对闺房之事了解多少,要不,平日还是常喝些红花水为好。当然,最好还是暂时不要……”
    “嗯……莲翩已经帮我煮过了。”桑祈咳了咳,点头应道,“放心,我也有分寸。”
    苏解语却摇头笑笑,并不敢苟同:“都到了这一步了,可不像是有分寸。”
    言罢敛袖坐下来,认真看着桑祈的眼睛,道:“我了解少安是什么样的人,他表面也许不像家兄那么放任疏狂,但心里也是视礼法规矩如无物,不在乎这些的。可世人毕竟大多在乎。事到如今,再说这个可能已经晚了,但我还是不能认同你们的做法。夫妻之事,理应等到成婚之后。你便这么由着他,实在不妥。”
    桑祈也跟着坐下,耐心听她说完这么一长串话,捏着衣角浅笑:“其实也不能说是由着他……是我自己愿意的。你的意思,我懂。但下媒落聘,洞房花烛,真的都只是形式而已。不管有没有这些,我都会和他在一起,也就当真不在乎这些虚礼。有些事情,便这样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地发生了。心之所向,如若抗拒,未免煞风景。”
    听她这样说,苏解语知道二人观念有着根本的不同,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了,点点头,住了口。
    大帐中沉默了下来。
    半晌后,桑祈突然抬头看她,低低开口道了句:“不过,还是很感谢你能对我说这些话,做为姐妹。我以为你说过,不会再与我做朋友了。”
    灯花跳了两下,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少顷,苏解语的声音淡雅温润地传来,只道是:“我原也这么想。可是得到战局变化消息的那一刻,好像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与人之间的关联,其实是无比脆弱的东西。在天灾*,家仇国难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一个生命,是如此轻易便会凋零,与他相关的一切缘分,也都将随之了断。这样一想,便觉得,无论怎样的缘分,只要存在过,都是那么珍贵,那么独一无二。还要斤斤计较的话,就太不懂得珍重了。如你所言,辜负心之所向,未免煞风景。”
    桑祈折腾了一天,已是困倦。阖着眸,听得似懂非懂。只觉着,她的心结应该多少算是解开了些吧,这样自己也舒服些。点点头,也没回答,便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晏云之安排了运粮的队伍出城。因着玉佩只有一个,先且派了一队,去最近的两个仓库,将存粮先带回来,一缓燃眉之急,再陆续去较远的粮仓所在地。
    苏解语也找到了自己能做的事情。
    先前,莲翩一直在伤兵营帮忙打下手。自从闫琰腿伤了之后,才开始全心全意照顾闫琰,没再过去。
    而受伤的将士,其实还挺想痛苦之际,能见着个温柔的姑娘家的。别说聊天解解闷了,就是光看着,赏心悦目一下也好啊。并且,相比较而言,还是女人体贴,下手温柔。有些糙汉子绑起纱布来,简直跟要勒死人也没什么区别。
    苏解语将军营里的情况了解一番后,便自告奋勇,带着席笙一起去照顾伤员。
    有这样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照看,虽然她们都蒙着面纱,也寡言少语,不像莲翩那么开朗健谈,活泼风趣,也免不了有人知足常乐,感激涕零,激动不已,觉得老天终于开眼了,感恩道:“姑娘,真是仙女下凡啊……”
    席笙每次听了,都有点不太自在。毕竟对上次的劫匪事件还心有余悸,面对男子,仍然有几分不安惶恐。可那在府上的时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都亲自帮忙洗涤染血的纱布了,她做为奴婢,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只得跟着,闷头默默做事。
    倒是苏解语落落大方,虽然端庄优雅地保持沉默无言,却每每对同自己搭话的人抱以温婉的笑容,令整个伤兵营如沐春风。
    又过了几天,阻塞的山路终于恢复通行,后继部队陆续赶来。桑祈等人也有了充足的粮草在手后,又可以作为开路先锋,继续向临安进发了。
    然而,随着向终点推进,新一轮敌情,又摆在了眼前。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卑鄙小人

横渡白马河,抵达临安城之前,一件好事和一件坏事摆在晏云之和桑祈等人面前。
    好事便是,西昭人在占领了平津城后,并未继续向我军追击,而是留在了原地。因此后续的两支队伍,虽然被道路塌方耽搁了一段时间,还是大多得以平安前来会和。
    坏事则是,甄远道带领的那支队伍的残部,与后来从洛京派出的援军合并,挡在白马河,阻了我军往临安去的路。
    桑祈一听说对方易帅,从霍诚变成了宋落天,当时就差点没把刚入口的热茶喷出来,瞪大眼睛问:“那么大个洛京,难道就没人了吗?”
    闫琰正在摆弄案上的一堆急报,闻言手上微微一顿,道:“八成是专门为了我俩来的。”
    言罢突然想起来什么,咧嘴一笑,又补充了句:“如此由着宋家任性妄为,可见卓文远现在处境也挺艰难。”
    “可不是难么。”桑祈耸耸肩,“濮阳王和淮阳王早就打到洛京了吧,估计正闹腾着呢。这皇座坐上去容易,一直坐着别让人推下来可不简单。”
    闫琰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于是白马河前,双方交战状态,变成了对方想过河,去继续追被带到临安的小太子,同时又不想让我方过河。我方也想过河,去与迁入临安的小太子和一些南迁世族会和,同时也不想让对方过河。在白马河北岸,互相纠缠,猛拖后腿,大有我过不去你也别想过的架势。
    这一纠缠,便又纠缠了数月。临安的城门,一直紧锁着。
    是日,桑祈站在一处矮坡上,向西南方向眺望,能看到白马河波光粼粼的水面。终点近在眼前,与临安城就隔着这么最后一条浅浅的细带,竟然好似天堑,难免心生感慨。
    冬天了,即使在草木四季常青,鲜少落雪的温暖西南,风也带了几许清寒。晏云之走过来,拿了件斗篷搭在她肩上,站到旁边一起远眺。
    桑祈道了声谢,问他:“霍博士近日可好?”
    自从上次大败甄远道,知道霍诚身在敌营心在我军,暗中帮助过我们后,她就难免心惊胆战,生怕内情败露,夫子遭遇不测。再考虑到宋落天那个人的性格,近来没上前线,没了博士的消息,便有些放心不下。
    “前日对战,还有人看见了他,在做先锋将军。但自从宋落天到来,接管帅印后,他说话也没什么力度了。现在,敌营之中,似乎都是宋落天一个人说了算。”晏云之淡淡道。
    桑祈忍不住揉太阳穴,感到头疼。
    本来刚听说对方主帅换人,成了宋落天的时候,她和闫琰的态度还十分乐观,觉得把他的队伍打趴下,渡过白马河,不用费吹灰之力。
    却没想到,生生被耗了这么长时间。
    “宋落天哪儿懂的什么兵法战术?”她怎么也想不通。
    晏云之笑笑,倒是不觉得难以理解:“许是本来不懂。但你莫要忘了,他一直不傻,阴谋诡计方面,向来是个中高手。”
    一想到宋落天掌权之后,运用的那些战术,他的眸光就不由得暗了暗。
    桑祈面色也凝重了几分。
    的确,宋落天带领的这支队伍,论能力,论策略,比我军都远远不及。可歪门邪道却占尽上风。就拿上一次她指挥的战役来说吧,分明我军已经占了优势,眼看已经把他们逼得没有退路。他们竟变戏法似的,突然将几名妙龄少女押到阵前,声称若对方不退兵,就要当场奸污这些女子。若要退兵,便可将这几名姑娘放走,免于沦为军妓的命运。
    一排风中落叶般瑟瑟发抖的姑娘,其中还有看上去才十二三岁的孩子,衣衫褴褛,吓得脸色惨白惨白,站都站不稳。那哀求无助的目光,看得人心中酸痛。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对方还当即扒下了一个女子原本就破烂不堪的衣衫。瘦弱而苍白的*,在两军交战的前线,与周遭的一切显得那么格格不入。那一刻这个裸露的躯体传递出来的信息,没有*,只有悲凉。
    桑祈恨得红了眼睛,只好咬牙切齿地,下了撤退的命令,将差一点点就取得的胜利拱手相让。
    那次是好不容易发动的奇袭,失了机会,便又陷入更长时间的拖延。打了这么久仗,她第一次感到迷茫无措,回来后久久窝在营帐里不出去,害怕别人说她心软,懦弱,妇人之仁。
    某天夜里,她终于忍不住问晏云之,我做错了吗。
    幸好彼时他只是温柔地抚着她的发,微微摇了摇头。
    部下之中,有人对她不满,但好在,大多数人还是觉得她做的是正确的抉择。而当看见那些被她带回来的姑娘的其中一个,明明已经恢复了自由身,本该远走他乡,离开战场,去过太平日子。有一天却突然回来了,带着自己的丈夫和两个年幼的孩子,求见于她。而后二话不说跪下就开始磕头,怎么也拦不住的时候。她才真正觉得,自己做了对的事情。
    每回想一次这番经历,就愈发觉得宋落天面目可憎,拳头也难免要握得紧上几分。
    晏云之伸手,用自己的掌心将她紧绷的指节尽数包住,淡声道:“要入夜了,回去吧。吃完饭,大家一起讨论一个新战术。”
    是啊,总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虽然有他们在后面纠缠着,临安城固若金汤,又有一路护送太子而来的晏家私兵驻守,宋落天也进不了城。
    可谁知道,那些本就为数不多的私兵还能撑多久呢?
    谁知道,宋落天又会想出什么臭不要脸的战术呢?
    谁知道,洛京什么时候会派来新援军呢?
    夜长,做噩梦的机会便多。
    大司马的营帐里,又一夜灯火通明。晏云之说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时候,桑祈惊讶地以为自己听错了,迷茫地问了句:“再说一遍?”
    晏云之从容不迫重复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宋落天一直跟我们玩阴的,我们再这么君子下去不是办法,也要做一回小人。”
    “这怎么行!”闫琰一拍桌子,第一个不干了,剑眉紧锁,愤愤道:“要老子搞点恶作剧还行,像他那般龌龊下作,我可干不出来。老子宁可战死,输的一败涂地,也不能放着人不做,去做畜生啊!”
    想到宋落天干的那点事儿,他都恨不能直接扑过去揍得那禽兽满地找牙。
    就说上次吧,这人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的,无论是原桑家的队伍,还是现在晏云之的军队,都治军严谨,从不收军妓,好多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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