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雾散尽-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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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着心意任性一次，上天应该允许吧？
　　　　回到林淼出生的那座小城。
　　　　两人一起回了家，还是那座没有电梯的旧房子，陈季珽牵着林淼的手，一步一步往上走。
　　　　林淼一直惴惴不安，不知道父母见到他们会说些什么，连她自己都觉得，快得太不可思议，更何况她和陈季珽之间，还曾经经历了那么多的事。
　　　　“如果我爸妈不同意的话，就……”算了。
　　　　后面两个字她都没机会说出口。
　　　　“我会让他们同意的，你等下别说话，全部交给我。”
　　　　林妈妈开门的时候还在奇怪谁会这个时间过来，当她看到自己女儿的脸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惊喜高兴，就被她身边站着的男人给吓住了。
　　　　也许经年不见，但是陈季珽她还是认得的，当年的事，来来回回的跑，也见过这个年轻人几次，是个话不多的人。
　　　　但是陈家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妈……”林淼低低喊了一声。
　　　　陈季珽感觉得到她有些不安，还想挣开自己的手，他却紧紧握住，礼貌地跟着喊了一声：“阿姨，您好。”
　　　　林淼的妈妈比他母亲要年轻，可是头发已经花白了，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好几岁，陈季珽抿了抿唇。
　　　　林妈妈的目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接着林爸爸从厨房走出来，还听着他念叨：“是谁来了？怎么这么久都不进来……淼淼？”
　　　　“爸，是我。”
　　　　“你怎么回来了？”林爸爸跟老伴同样吃惊。
　　　　“叔叔，阿姨，我和淼淼有些话想跟你们说。”陈季珽捏了捏林淼的手。
　　　　林爸爸反应过来，皱着眉，客气地说：“先让他们进来吧，站在门口不好看。”
　　　　一家之主的风范，即使落魄，仍然不减。
　　　　他们在小小的沙发坐下，林妈妈给倒了茶，有满肚子的话要问，可是她习惯了丈夫做主，也就按捺下心思。
　　　　“怎么回来得这么突然，你前几天不是跟你妈说快开学了吗？”林爸爸这话是问林淼，一直没看陈季珽。
　　　　他自然也认出他是谁，没有怒目相视，但是也没有笑脸相迎。
　　　　林淼一怔，下意识看向陈季珽，见他点头，她才鼓起勇气说：“下个月开学，下周就是入学甄试。”
　　　　这点小小的互动，自然逃不过老人家的眼：“那你急着回来是有急事了，说吧。”
　　　　“还是我来说吧。”陈季珽替林淼回答，“我们这次回来，是想征求你们的同意，登记结婚的。”
　　　　林妈妈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到地上碎了。
　　　　林淼吓得站了起来：“妈！”还想伸手去捡起瓷片。
　　　　被陈季珽拉住：“小心手。”
　　　　林淼不敢看父母的眼睛，进去厨房拿扫把，就听见她爸爸问：“没听淼淼说起过你，这么突然，我们不可能同意的。”
　　　　林淼不敢出去。
　　　　是后面再听发现没声音了，才忍不住抓着扫把出去看了看。
　　　　只有她妈妈一个人坐在客厅发呆。
　　　　“妈？我爸呢？”
　　　　“他跟那个陈……出去了。”林妈妈悄悄抹了泪，又看着她问，“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能跟他扯上关系的，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家……”
　　　　“我知道。”林淼苦笑。
　　　　林妈妈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你还敢这样回来？你忘了你当年被他们怎么对待的吗？虽然小玥失足跌下山他们心里难过，可是连累你变成现在这样，我们谁好过过？你爸只怕还记恨着当时我给他们下跪的事了。”
　　　　“妈，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还有什么可说的？赶紧断了，这根本不是姻缘，是孽缘，还有那个小玥，怎么醒来了这么久，半点消息都没有，你们曾经那么要好，既然醒了就该为你洗刷清白才对。”
　　　　“如果断得了，我就不会回来了。”林淼靠着她母亲，鼻子发酸，喉咙哽着，“他对我……很好。”
　　　　林妈妈绷着脸。
　　　　“你们要是不同意，我也不会跟他的。”林淼把难题交给陈季珽。
　　　　她父母为她付出太多，她不会忤逆他们的。
　　　　“不说我，你爸爸就肯定不同意。”林妈妈有些生气。
　　　　怪不得一直给女儿介绍对象她都不肯见面，原来还有这个因由。
　　　　可她除了想让当年的事水落石出以外，再不想跟姓陈的人家有任何的牵扯了。
　　　　他们都以为林爸爸也会这么想。
　　　　只是当他跟陈季珽回来的时候，说了简单却石破惊天的一句话：“去把户口簿拿给他们。”
　　　　“老林！？”林妈妈脱口喊出来。
　　　　林爸爸下了决定，也不再看林淼他们：“给他们吧，我们管不了了，他们后天一早就要坐飞机走的，别耽误了。”
　　　　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
　　　　林淼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仿佛还在云端，一点儿都不踏实，手里拿着的户口簿有千斤重似的。
　　　　“我爸爸怎么会同意的？”她忍不住问，“你不会是……”
　　　　她想起当初，她是怎么跟他在一起的。
　　　　陈季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你爸爸比你通情达理多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固执倔强吗？”
　　　　“我那么不好，还去什么登记，你回去吧！”林淼本来心里就七上八下的，语气也不好。
　　　　陈季珽今天有极大的包容心，拉着她说：“别说负气话，我让陆翊看了，明天是好日子，我们去办手续。”
　　　　他还让人看日子？
　　　　“你到底跟我爸说什么了？”
　　　　“这是男人之间的秘密，女人别多问。”陈季珽揉揉她的头发，却不肯多说。
　　　　在她看不见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可心里远远没有放下。
　　　　登记以后还是马上走吧，不然向来都淡定的自己，也被她带得不安起来。
　　　　陈季珽是自己就是户主，户口簿一下子就拿到了。
　　　　第二天，林淼进了一道门，再出来就从未婚变成已婚了。
　　　　她觉得自己在做梦，一点真实的感觉都没有，又怀疑陈季珽给自己下了蛊，才会答应这么荒唐的事。
　　　　“我怎么就签字了呢？”她掐了掐自己的脸。
　　　　陈季珽哭笑不得，横了她一眼：“又说傻话了？不签字，等有了孩子怎么办？”
　　　　“谁有孩子了？”林淼下意识反驳，可把话含在嘴里咀嚼几下，当即心情就暗下来。
　　　　孩子，他们是曾经有过一个孩子的。
　　　　“你别多想。”陈季珽自然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他也心痛过难受过，不知道为这件事失眠了多少次，可是他得立在她身边成为依靠，“以后就会好的。”
　　　　孩子也会再有。
　　　　他们也会有新的开始。
　　　　他捏着手里的小红本，觉得就此尘埃落定。


☆、第53章　
　　　　可能是好事成双，林淼的入学试很顺利，再过半个月她就能到巴塞尔的大学进修，实现自己梦寐多年的愿望。
　　　　就是现在的身份让她还难以适应——陈季珽的妻子。
　　　　但是他是对她越来越好，好得都有些不真实了，他也从未提过他家里怎么样，好像就要跟她在这里长久住下去似的。
　　　　林淼不让自己多想，收起心思一心一意向学。
　　　　她跟的导师，在欧洲的音乐界也享负盛名，带的学生不多，又非常严格，她也没时间多想别的，每天除了上课，还抱了一大堆的资料回来啃。
　　　　陈季珽颇有微词，都有些后悔送她去念书了。
　　　　林淼为了安抚他，今天一下课，特地早早地回来，买了很多他爱吃的菜打算今晚做给他吃的。
　　　　她看到桌上放着几本图册，旁边贴了一张便签，她拿起来一看，不由得脸红了。
　　　　——看看喜欢哪里？办了婚礼我们就去度蜜月。
　　　　林淼耳根都红了，丢开手也不再看，进厨房忙活起来。
　　　　她还买了一条鱼，陈季珽最近每天都忙到深夜，吃鱼对眼睛好，她哼着歌儿，手脚麻利地下手做起来。
　　　　哪知饭菜做好了，等来等去陈季珽还没回来，她打电话给他一问，才知道他临时要去出差，不回来了，去哥本哈根。
　　　　林淼有些失落，对着整桌的菜，一个人吃饭没滋没味的。
　　　　她夹了一筷子的鱼肉，刚摆到嘴边，忽然就皱了眉，觉得犯恶心，刚才做鱼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闻着却觉得太腥了，让她想吐。
　　　　坐着缓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舒服，这下饭也吃不下了。
　　　　林淼到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忽然又坐了起来，因为她想起来，这个月她还没来例假……她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小腹，心里在吃惊，不会真的这么巧合吧？
　　　　她忐忑不安，有些想打电话给陈季珽，可他这会儿在忙，自己也不确定，当下打定主意，约医生做了检查再说。
　　　　有了上一次的经历，林淼谨慎了许多，还请了ann陪她去。
　　　　两个都是年纪不大的姑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见了预约的医生，ann显得比林淼还要兴奋。
　　　　“我要当伴娘的，还要当宝宝的干妈，你不许不答应。”
　　　　“好，好，好，都依你，你冷静一些行不行？医生护士都看着我们呢！”
　　　　“你说检查结果会怎么样？”
　　　　林淼脸热热的，两手交握，抿唇说：“我怎么知道？”可是她自己心里也在期待。
　　　　因为失去过，更渴望再次拥有。
　　　　用手肘蹭了蹭林淼：“我看那位陈先生身强力壮，你肯定有了。”
　　　　林淼闹了个大红脸，真不知道ann的中文是谁教的，总是用了让人哭笑不得的成语，还好陈季珽不在，这种事也是能看出来的吗？
　　　　孕测检查不需要太久。
　　　　林淼很快就拿到了结果，她一直不敢看，大咧咧的ann说：“要不要我帮你看？”
　　　　她摇摇头，深呼吸一口气，才打开来看结果。
　　　　她的预感成真了，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弧度，心跳的飞快，好像马上就能听到孩子的心跳声似的。
　　　　整个人身上都冒着幸福的泡泡。
　　　　见她一直不说话，凑过来一看，“哎哟”了一声，连连说“恭喜”。
　　　　“恭喜你要当妈妈了！我也要当干妈了！”ann很兴奋，“你还傻笑什么？不赶紧打给电话给孩子爸爸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吗？”
　　　　“他去出差了，明天就回来，我到时候再跟他说吧！”林淼把化验单放回包包里。
　　　　她想亲自对他说。
　　　　摸着自己还平坦的小腹，觉得生命真的是很不可思议，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就能给你这么一个惊喜。
　　　　她觉得这个孩子是来救赎她的。
　　　　过去的那些事，真的都过去了，她愿意珍惜现在。
　　　　本来班里的同学晚上还约了出去泡吧，现在林淼这样，也不想出去了，晚上简单吃了点，就一个人躺在床上东想西想。
　　　　想应该怎么告诉陈季珽，想他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又想等他回来以后，要一起打给电话回家里跟她爸妈说的。
　　　　迷迷糊糊地睡着。
　　　　第二天没课，她昨夜睡得沉，起来已经快到中午了，陈季珽还没回来，她原来没有陈季珽监督的话，自己吃饭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今天却自觉地去找东西吃。
　　　　现在她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
　　　　作业是通过邮箱传送的，林淼手里拿着苹果吃了一口，习惯性地上邮箱查未读邮件，有几封还没看。
　　　　删掉了广告，没有收到导师布置的任务，却还剩下一封陌生邮箱发来的，可是标题又写着“林淼收”，不像是白撞的。
　　　　她好奇地点开来，正文没有任何字眼，只有附件有一个压缩包，看预览好像是一段音频文件。
　　　　林淼感觉不知道会不会是病毒，一时间没有理会。
　　　　等她把屋子收拾了一圈，再回过头来，还是惦记着这封来的蹊跷的邮件，好像有种力量驱使她要去看一看。
　　　　林淼点了下载，文件不大，很快就保存下来了，解压也是一秒钟的事，防毒软件没有响起警报，她才点开来听。
　　　　她原先是想，如果不是病毒，那就可能是没加好友的同学发来给她听的作业，这也不是没有过，大家一个班的，经常会探讨这些，不然她也猜不出还有别的。
　　　　完全没有任何的心理防备。
　　　　最差的不过是电脑中病毒。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世上，会有更差的，更没下限的事情发生。
　　　　“你醒来了。”说话的声音有些惶然。
　　　　接着是另一个声音发出的一阵冷笑，伴着几声咳嗽：“你当然不希望我醒过来。”这么几个字，这个人都说得断断续续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好一个不知道。”
　　　　“如果你要说那次意外，那是你自己掉下去的，不关我的事。”
　　　　“医生说，说如果我当时能被及时救起来，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昏迷，可是你、没、有。”说了那么一大段话，力弱的声音已经开始喘气，呼吸声很重。
　　　　“我只是太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