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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千金裘-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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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人是这七人里年纪最轻的陆湛,他走到展放手绢的桌前时,卫蘅的心都紧了,心里咬着牙想,如果陆湛敢不将他那一支竹筹投给自己的话,她将来一定要叫他好看。连眼色都不会看,还妄想娶媳妇,真是做梦。

只是陆湛在品过香之后,也将手里的竹筹放在了那已经得了六筹的素丝手帕之前。

一时台下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开始鼓掌,这可是女学调香比试这几十年来第一遭有人赢得满堂筹的。

下头开始有人吼道:“快揭晓答案,快揭晓答案。”

清莲先生也坐不住了,起身去了台前,取代了教仪的位置,亲自将那盘子翻了起来。

卫蘅紧张得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她这才发现,原来她并不像她自己以为的那般淡定,那般通透,她一直在渴望那种虚荣的瞩目。

清莲先生将底部贴着的号签的盘子举了起来,展示在众人的眼前,上头硕大一个“壹”字。

卫蘅当时都有些不敢置信,眼里满是光芒,脸上瞬间就绽放出了一朵绚丽的笑容,像春水破冰,似朝霞出云,美得耀眼又夺目。

再看台上的评判,人人脸上都带上了些微笑意,唯独那状元郎王燕林的表情却有些古怪,毕竟他刚才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讽刺过卫蘅的。

王燕林自恃是状元郎,那可是天下才子里的头一份儿,所以刚才才出声讽刺卫蘅。但他此时却将竹筹给了卫蘅,显然不可能是失手或者忘记了刚才事情。

台下的人难免都向王燕林望了去。状元郎毕竟是状元郎,风度恢弘,自然也不可能跟一个小姑娘为难。

王燕林开口道:“王某汗颜。卫姑娘这一品‘了犹未了’,初时品闻并不见太多特别处,而且香气淡薄短暂,才让不才刚才误解了。只是这后来,不管再品过多少香,在下的鼻尖始终都萦绕着那股‘了犹未了’,也不知是香气久远,还是幻觉作祟,总之,此香不愧为‘了犹未了’。”

王燕林这一解释,更是让卫蘅的这品‘了犹未了’成了绝品。一时满场的人都往她看去。

众人都叹服王燕林的勇于知耻的心胸,也佩服卫蘅调香的本事。

卫蘅吸了一口气,落落大方地上前领取了这最后一枚玉牌。

这一场比试的结果是,卫蘅以五票对两票,拿到了调香的玉牌。压过魏雅欣成了这一届女学的榜眼。

范馨走到卫蘅身边,雀跃地道:“蘅姐儿,我就知道你一定行,你平日里做的那些香粉、香膏都既好用又好闻,一点儿也不比那个人差。”

魏雅欣走到卫蘅的身边,朝卫蘅一笑,“原来一向没什么心机的三姑娘,其实也知道扮猪吃老虎啊。”

卫蘅冷眼看着魏雅欣道:“论心机,谁也赶不上魏小姐。魏小姐,好自为之吧。”

魏雅欣望着卫蘅的背影直咬牙。说实话,在卫蘅之前,魏雅欣见到的女子,都是比她美貌的就没她有才华,比她有才华的就没她美貌,但是卫蘅,却是美貌、家世、才气处处压她一头,叫魏雅欣深深不忿于老天的不公。

卫蘅却没心思理会魏雅欣的想法,她虽然也想料理魏雅欣,可是她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想法子和何致退亲。

如今结业礼已过,卫蘅再没有借口推迟。她原本想着给何致写信去探一探口风,看能不能和平解决,至于她在何家铺子里的那些股份,她都打算不要了,即使他们不成亲,她今后也不会放着外祖母和舅舅家不管的。

卫蘅还没提笔写信,就又收到了陆湛的信,她知道陆湛肯定要说退亲的事情,卫蘅恨恨地想,他还真是迫不及待,这才结业礼的第二日呢。

卫蘅可再找不到借口上街买什么书画了,如今她就得正式在家里绣嫁衣,准备待嫁了。

张老太太对着何氏道:“我想把蘅姐儿留到十八岁再出嫁,不过为了让你娘家安心,礼可以先走着。”

何氏也是这个意思,“我回去就写信,想来这几日杭州也该有信过来了。”

女学结业礼之后,不仅这些女孩儿的亲事被提上了日程,就是陆湛的亲事,也让木老夫人和楚夫人一催再催。

木老夫人逮着陆湛来请安的时候就问:“三郎,你的亲事究竟是怎么想的,你不着急,祖母我可是急着抱曾孙的。”

一旁听着的楚夫人也抱怨道:“当初我要给你说卫家的萱姐儿,你就是不肯点头,如今萱姐儿拿了结业礼的头名,亲事也定下了。”

老夫人却道:“三郎,你也二十有二了,你不说亲,你四弟弟就不能越过去。”老夫人已经拿陆湛没法子了,只好用陆四郎来逼陆湛。

陆湛道:“孙儿省得,明年春天定然会定下来的。”

“还要等春天?”楚夫人首先就不依了。

老夫人道:“三郎,今日只有我们祖孙和你母亲三个人,你跟祖母说句心里话,你心里是不是有人了?”到底姜还是老的辣,陆湛的亲事一拖再拖,问他他也是顾左而言它,木老夫人就猜出肯定陆湛是有心仪的姑娘了。

老夫人不待陆湛回答就又道:“不管她什么出身,只要你的亲事定下来,祖母就做主替你将她纳进来,行不行?”

若这件事是真,那么老夫人当着楚夫人的面说出这话,就是表明了不会食言,也会管着楚夫人,不叫她横插一杠子。

陆湛听了心里只能苦笑,“祖母,没有这样的事情,我的亲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年底朝里的事情太多,皇爷身边离不开人,等我忙过了这一阵子再说。”陆湛说完就站了起来,“今日孙儿还约了人,就不陪祖母和母亲吃饭了。”

陆湛走后,楚夫人就发气,“湛哥儿如今是越来越不耐烦我们了。”

木老夫人也不耐烦楚夫人,心里想着,莫非他还是在惦记卫家的蘅姐儿?木老夫人叹息一声,卫蘅和三郎多相配,何况三郎自己也中意,只可惜都被楚氏耽误了,“你也回吧,你不是说你还有一副赏菊图没上色么?”

楚夫人立即就想起身,可又觉得这样有些对不住婆母。

老夫人看见她就烦,赶紧道:“我有些头疼,想歪一歪,你先去吧。”

楚夫人这才离开。

至于陆湛约的人,自然就是卫蘅。

卫蘅费了半日功夫,才想出个借口来,央了何氏放她出门,她这刚进门,话都没说上半句,就被陆湛逮着狠狠地欺压了一番,弄得卫蘅娇喘吁吁,面满羞红才放开。

卫蘅使力地踢了陆湛一脚,“你发什么疯啊?”卫蘅是越来越害怕和陆湛独处了,这个人也越来越不隐藏他的无耻了。卫蘅都开始怀念那个“道貌岸然”的陆湛了,好歹,还有道貌两个字在前面遮掩。

但是男人从来就是得寸进尺的东西,指望他们收心养性,那真是得太阳打西边儿出来。而且陆湛越来越猴急,卫蘅实在有些吃不消。

陆湛捏了捏卫蘅的下巴,“为了你个傻子,祖母和我母亲逮着我就唠叨,你说我是不是该惩罚你?”

卫蘅不说话。

陆湛又抵着卫蘅的唇道:“今日吃了什么,怎么一股甜果子香?”

卫蘅出门前吃了一个蜜桔,想不到居然都被陆湛尝出来了,她微微推开陆湛,陆湛却将她搂得更紧,细细尝了一下,“是福州那边过来的蜜桔吧?”

卫蘅白了陆湛一眼,真是没有他尝不出来的味儿。

陆湛又亲了卫蘅一口,这才道:“再漂亮的人翻白眼也难看。”

“你要是没正经话说,我就要走了。”卫蘅作势要起身,却被陆湛顺势一推,就整个人被压在了他身下。

卫蘅被陆湛吓得动都不敢动,生怕陆湛做出不要脸的事情来。

陆湛歇了好一会儿,才低头用唇摩挲着卫蘅的脖颈,“快些嫁给我吧,洞房花烛的时候,你给我一个人跳流水,我……”陆湛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淹没在他密密匝匝的亲吻里。

卫蘅这一次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双手掩着衣襟,身子抖得风中的落叶一般,陆湛不知道从哪里将她皱皱巴巴的肚兜摸了出来,平了平又替卫蘅重新穿上。

这已经是极过分的事情了,偏偏陆湛还一点儿歉疚之意都没有,卫蘅捂着脸不说话,陆湛就将她的手拉下来,捧着她的脸道:“我只后悔当初出征前没这样对你,否则你也不敢跟你那什么劳什子表哥定亲了,弄得如今别人的孩儿都开始叫爹了,我却连媳妇都还没娶上。”

卫蘅羞得满脸通红,嗫嚅道:“你不庄重。”

陆湛闻言差点儿没笑倒,“从没有听说过夫妻之间还庄重的。若是真庄重,那一定不是恩爱夫妻。”陆湛咬了咬卫蘅的耳朵。

卫蘅赶紧捂住耳朵,“谁跟你是夫妻啊。你不许再来了,坐过去说话,否则我就要走了。”卫蘅对着炕上的另一侧抬了抬下巴。

陆湛要是能听卫蘅的就有鬼了,他伸手揽了卫蘅在胸前,使力地揉了揉,“那你说是谁的错?今年十月尾就有宜嫁娶的好日子,咱们本来都该进洞房了。”

卫蘅就知道陆湛肯定要说这个。

“你想好怎么跟你外祖母和舅舅说了么?信写了么,拿出来我瞧瞧。”

卫蘅侧头望着陆湛,不说话,陆湛捏了捏她的手道:“没写?我就知道这件事指望你,比指望母猪上树还困难。”

能让陆三公子把“母猪上树”这种粗话都说出来,实在不容易,卫蘅哭笑不得地道:“昨天结业礼才完呢,哪里就那样快了,何况还要斟酌字句。”

“那我们一起斟酌。”陆湛道,“我去拿笔墨。”

卫蘅一把拉住陆湛,“不要,我自己写,你不要插手。”

陆湛听了就待发火,却被卫蘅的后一句话给彻底抹平了怒意。

“坏人,让我一个人来当就够了。”卫蘅低头道。

陆湛亲了亲卫蘅道:“你这张小嘴可真会哄我开心,不过,这个坏人本就是我,不是你,你别难受,即使你不愿意,抢,我也得把你抢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炉渣:珰爷,下次我申请扮演山贼抢媳妇的男主角。

珰爷:出场费太高,请不起啊。

炉渣:免费的,只要你给我编一出:今宵泣露山野间。

珰爷:自己脑补吧。

炉渣:我们还能再去一次大草原骑马吗?

珰爷:自己脑补吧。

炉渣:。。。。。。

第77章一线光

尽管卫蘅什么也没说,陆湛也知道卫蘅这样心软的人,这段时间肯定煎熬得难受,他每次见她,都能发现她又明显地瘦了一圈。

卫蘅道:“我想去杭州,当面跟外祖母和小舅舅说,我……”

卫蘅还没说完,就被陆湛打断了,“这不现实,来回就得几个月,何况现在入了冬,马上就要过年了,你母亲能答应你?”

卫蘅无奈地长叹一声,“反正,这件事我自己解决,你别管我,要是年前我不能处理好,你就,你就另娶……”

“哎哟。”卫蘅话还没说完,就被收拾了。她这回不仅胸口疼,连屁、股也疼,被陆湛狠狠揍了一顿,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如今卫蘅连坐着都嫌疼,这会儿只能双手撑在小几上跪坐着,敢怒而不敢言地瞪着陆湛。

陆湛冷笑道:“别跟我这儿使性子,你以为你拖着不退亲,事情就能自己解决?忽悠我你倒是一套一套的,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也好,我就当遇着的是头白眼儿狼,咱们今后井水不犯河水,陆某也不敢高攀卫三姑娘。”

陆湛起身就往外走,那架势仿佛恨不能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去似的,可怜卫蘅挨了打,却还得反过来哄陆湛,她赶紧下了榻连鞋子都顾不着穿地跑上去拽住陆湛的袖子。

“谁是白眼儿狼啊?明明是你占了……是你轻薄了我,还说我是白眼儿狼?”卫蘅嘴上不服输,但是拽着陆湛衣袖的手也没松,手指头还加了一把劲儿,生怕他甩开自己。

陆湛回头看着卫蘅道:“算起来我前前后后救了你两次,你怎么不上赶着跟我定亲?转过头你那什么表哥跟他娘合起伙儿算计你,你还生怕跳慢了坑不死你,现在又优柔寡断,怎么着,是想享齐人之福的意思?”

卫蘅被陆湛话的气得“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我可不敢。”卫蘅走上前,抱住陆湛的手臂,将额头抵在他肩上,一副耍无赖的样子。

陆湛叹息了一声,重新搂过卫蘅回榻上坐下,“阿蘅,咱们以后是要做夫妻的人,你心里有任何话都可以对我说,你若是不说,我也不是神仙什么都能猜得出来,最后两个人彼此难免就生了隔阂。”

卫蘅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她只是怕说给陆湛听,他又要发火。卫蘅从陆湛的怀里脱出身来,为难得拿额头直碰小几,然后才低声道:“退亲总要伤着一方,错的本来就是我,可却要让表哥来承担结果,我心里难过,他左眼差点儿就瞎了,我……”卫蘅的大眼睛满是愧意和内疚。

陆湛嘲讽道:“你的意思是我当时救你的时候没受过伤,所以你就能翻脸不认人,也不心疼我是不是?”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卫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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