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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黑白-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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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以宁足足楞了五分钟。
  就这样呆呆地被他拥紧在怀里,记忆里的Weekend淡香水气息席卷了她整个人,硬生生叫她记起一切曾经最熟悉的过往。
  存幻的气息,存幻的怀抱,存幻的温柔。
  忘记了可以再想起,离开了可以再相遇,时间设下迷局,蓄意给她再一次机会,令她对它之后的伤害毫无防备。
  她几乎不敢出声,怕这是幻觉,直到他的声音一遍遍绕在她耳边不散开,她才敢开口,低低叫一声,小心翼翼:“存幻……?”
  周存幻闭上眼。
  爱人的方式太重要,以至于有时它决定了爱情的去向和终局。
  曾经的他太小心翼翼,舍不得对她逼迫一分,明明知道她不懂如何爱人,明明知道她不懂感情,他也始终舍不得用属于男人的手段教她接受他,只站在她身旁,看着她就觉足够,心里期待着总有一天,她会懂,会主动来到自己身边。
  直到她忽然从他生命中退场,他才知,对纪以宁,他用错了方式。
  已经错了一次,所以,他不会再错第二次。
  周存幻缓缓睁开眼。
  一个眼神,周身气息一刹那全变。
  平日里的淡静气质一瞬间褪去,强势底色悄然涌起。眼底一片浓郁的深色,渲染出欲望,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望。
  手指不自觉开始用力,将她更为紧密地带向自己。一个侧身,他缓缓俯身,淡色的唇从她眼前滑过,落到她柔软的唇间。
  纪以宁几乎是本能反应,一把推开他。
  她的力气不大,只躲开了他的吻,她的身体仍然被他锁在怀里。她被他忽然而来的举动彻底乱了气息,急急想对他讲:“存幻不可以!”
  “不可以,恩?”
  他微微笑了下,以为她仍然一如当年般简单,于是他打断了她的解释。
  “当年你说,你说牵手可以的,其他的你都不习惯。那个时候你太小,所以我等你。而现在,我不打算再等下去了。”
  周存幻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独特柔软的唇。
  记忆中纪以宁单纯的温和的脸,徐徐沦为他手指下一寸寸的领地,叫他觉得,他和她之间空白的两年,恰似春梦了无痕。
  原来根本,周存幻从未打算过忘记。
  他耽于她,耽于往昔,如今才真正是余情未了,声色渺渺。
  纪以宁急了,她看着他,看见他眼里的掠夺神情,那么熟悉,她几乎每天都能从唐易眼中看到这种眼神。
  “存幻!我现在已经——”
  他不肯听,出手扣住她的腰,俯下身。
  下一秒,周存幻忽然停住了全部动作。
  薄唇离她的唇间只有短短几公分距离,他就这么忽然停住了。
  只因为视线余光落到了她的颈项上,他就这么不小心看见了她身体上所有的秘密。
  纪以宁当然知道他停下的原因,也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她没有躲,没有闪避,她丝毫不打算隐瞒,用最直接的方式向他坦承。
  吻痕。
  密密的深色吻痕,布满她的颈项和锁骨,是唐易在一夜缠绵里对她宣告占有的印记。
  纪以宁静静开口,告诉他一个事实:“我现在,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
  傍晚,夜幕降临。
  熙熙攘攘的繁华街道上,车如流水马如龙。
  人来人往间,有两个身影格外惹人注目。他和她并肩走在一起,安静的姿态,就这么一直缓步走下去,彼此了解彼此的默契,谁也没有说话。
  白天的那一场相遇,她身上清晰的吻痕,叫周存幻彻底认清了现实。痛彻骨,却是现实。他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能接受。
  强势褪去,淡静归来。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
  就在这一个清晨,纪以宁在他面前安静承认一夜缠绵的样子,叫周存幻在一刹那不得不向现实俯首称臣——
  纵然是旧习惯可以召回旧时间,然而终于是有一些人已经不在他身边。
  “毕业前你忽然不见了,没有拿奖学金,连最后的毕业典礼,也没有参加……学校方面不断问我,想知道你的下落,我只能告诉他们,你发生了很紧急的状况,不得不离开。”
  听到他静静的声音流淌出来,纪以宁走在他身旁,低声道歉:“我很抱歉……”
  “你抱歉什么呢,”周存幻的声音很苍凉:“不需要的。”
  真的,无论她对他做了什么,都不需要抱歉的。一个人爱另一个人,根本就不会想到索要她的抱歉,爱她还来不及。
  傍晚,刚下过淅淅沥沥的小雨,路边的水果店三三两两地开着。
  周存幻在一个水果摊前停下了脚步。
  秋天,柚子遇了雨水,变得有生命似的,十分嫩黄可爱。
  他掏出钱包,买了一个小柚子。老板找给他一把零钱,他伸手接过,一转身,却见身后一个小女孩眼巴巴地望着他手上的小柚子,他笑了下,把手里的零钱塞进小女孩手中,听见她欢欢喜喜地说‘谢谢哥哥’,然后就伸手把他的零钱重新递给水果店老板,欢快地说‘老爷爷我也要吃柚子!’
  周存幻转身,对纪以宁笑,指指身后买柚子的小女孩:“像不像你?”
  纪以宁失笑:“什么啊……”
  “你最喜欢的,”他把手里的小柚子递到她面前,“伦敦没有多少新鲜的柚子,所以那个时候,每次看见有卖,你都会一口气买很多回去。”
  想起往事,纪以宁笑起来。
  周存幻抬手,把衬衫袖口往手臂上微微翻了翻,然后剥起小柚子。
  纪以宁忍不住对他笑了下,“我以前就觉得,你剥柚子实在太熟练太漂亮,有时我不得不怀疑你前世是个卖柚子的人。”
  “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而我感兴趣的就是……”他淡淡地接下去:“……当我还是一个卖柚子的人的时候,会不会较现在快乐。”
  纪以宁看着他,忽然词穷。
  他的快乐,她给不起。
  他把剥好的柚子放在干净的袋子里,塞进她手里,一如当年在剑桥对她那样。他对她笑了下,然后转身迈开脚步,背影孤独而寂寥。
  纪以宁低头看了看袋子里的柚子,抿一抿唇,朝他走去。
  不远处就是一座桥,在傍晚的夜色里若隐若现。
  周存幻站在桥下,停了脚步。
  他靠在桥下岸边的栏杆上,转身对她淡淡地问:“……像不像曾经我们去过的叹息桥?”
  纪以宁点一点头。
  灰色砖石结构,并无雕饰,看上去好普通,却像极了威尼斯的叹息桥。
  曾经他和她一起修学旅行,去了欧洲。法国的卢浮宫,德国的科隆大教堂,最后一站,就是威尼斯的叹气桥。
  传说,若恋人到威尼斯,日落时在叹息桥下拥吻,便会相爱一生。
  可是那个时候,他没有吻她,只因她尚未能够接受接吻,于是,他只牵了她的手,一生都错过了那唯一的机会。
  白驹过隙,周存幻看着上游的那座桥,像是在问她,又像是自问,“后来,我一直在想,那个传说是不是真的。”
  如果那个时候他狠得下心对她强势一点,她现在会不会就是周太太了?
  明明,和她有过那么多过往。
  在卢浮宫,日色淡薄的午后,他守在她身后,看她与名画对望;在教堂,他看她双手交握做祷告,胸前的十字架闪着柔和的银色光辉。
  那些日子是怎么就不见了的?
  那些过往分明是他和她的,但为什么它走了,而他却不知道?
  他忽然唤了她一声:“以宁……”
  “恩?”
  “你现在爱上的那个人……一开始,你被他强迫了,是不是?”
  纪以宁一下子心惊。
  “你……什么意思?”
  周存幻笑一笑,双手插在裤袋里,转身面对她,淡淡猜出全部的事实。
  “他强迫你,强迫你接受了他的全部,自由、感情、甚至是……性 爱。你会留在他身边,甚至最后会爱上他,是因为他根本不给你其他选择的余地。……他强迫你,诱惑你,你挣扎过,最后终于发现,对他,你其实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摸了摸她的脸,笑容淡如雾:“我说的,对不对?”
  纪以宁很惶恐,“你……怎么猜到的?”
  周存幻勾起唇,牵出一个淡淡的弧度。
  “不极端,留不住你的。”
  这就是他和唐易之间最大的不同。
  他一退再退,始终对她狠不下心;而唐易,从最初开始,一出手就是要了纪以宁的全部。
  他面对她,眼里有舍不得,“这样强势的感情,真的适合你吗?”在她现在的这一场感情里,她是拿那个男人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纪以宁低下头,对他坦承:“我知道,喜欢他会好辛苦,但是,我没有办法,就是好喜欢他……”
  唐易是她生命里最奢华的一场盛宴。
  神秘,细腻,不可琢磨,引她停不下脚步。
  她眼里的眷恋那么分明,叫他看得清楚。这哪里还是从前那个没有执念的纪以宁?于是,周存幻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走了好久。
  随风闻到清凉黯哑香气,知是近旁有胭脂花在开。
  周存幻侧身,抬手轻轻摘下两朵,做成耳坠两枚。然后转身,像曾经年少时代和她一起在剑桥那样,轻柔搂她入怀。他俯下身,把手中的花坠戴在她精巧的耳垂上。
  晚风中它们轻轻擦碰她的脸,淡淡的香气缭绕,纪以宁便觉得好快乐,这种快乐纯然是曾经的旧习惯带给她的,别人给不了,只有周存幻懂得。
  拨开她额前的散发,他对这一段感情低声告别:“如果他让你辛苦,你也要记得,以宁是最好的。”
  她知道,他是在给她鼓励。即使她不爱他,他仍然会给她鼓励,这就是周存幻式的温柔。
  于是她只能感谢:“存幻谢谢你……”
  他笑起来,薄唇吻下来,印在她额前,分分寸寸的柔爱,是他全部的温暖。世事难料,她离开得太快,于是他都来不及告诉她,其实,他一直是把她当成情人去爱的,当成未来的妻子去守护的。
  下一秒。
  “——!!!”
  一束冷硬而强烈的跑车灯光直直打过来,全部打在纪以宁身上,如锋利的刀片般,毫不留情撕开她的身影,像是要把她撕碎为止。同时随之而来的是尖锐的跑车警告声,尖声锐利,滑过夜空,叫人心惊胆战。
  剧烈的灯光打在她身上,纪以宁抬手遮住眼睛,睁不开眼。她被周存幻护在身后,望过去,只隐约看见跑车前端的标志。
  华丽流畅的双翼飞行logo,是世爵C8独一无二的标志。
  纪以宁的行动电话忽然响起来,她惊骇地接起来:“……喂?”
  “给我过来。”
  冷硬、锋利、性感,唐易的声音。
  深重的压迫感,不容人反抗的强势,唐易的气息。

  欺负(1)

  纪以宁握着行动电话,手心渐渐被冷汗浸湿。
  那辆她再熟悉不过的世爵C8就停在不远处,十米开外的距离。跑车主人没有关车灯,反而抬手按下全部控制键,存心打开了全部强光,直直打过来,剧烈刺眼得叫人心慌意乱。
  纪以宁深吸一口气。
  这是警告。
  她太了解他了,深知这就是唐易忍无可忍时对她发出的最后警告。
  很久以前,纪以宁就明白,这个一手夺走她今后全部人生的男人,不喜欢周存幻。何止不喜欢,简直是一点容忍的可能性都没有。
  他在遇见她的开始,就查了她二十三年人生的全部资料,她曾经的一切,在他面前都不是秘密,包括‘周存幻’这个名字。
  她不晓得他到底对存幻了解多少,在意多少,只记得她和他结婚后的某一天夜晚,唐易对她做过的一件事。
  那个夜晚,他回到家,什么话也没有,一点表情都没有,抬眼看见她站在餐桌前等他的身影,他忽然上前,居高临下罩住她的身体,拦腰抱起她就往楼上走,不顾她羞窘又惊慌的表情,他把她抱上主卧室的床,解开自己的衬衫纽扣,屈膝跪上床沿,抬手就撕开了她的羊毛连衣裙。
  那个时候,她和他之间已经有过夫妻之事了,但短短时间,她怎么可能习惯得了。于是她害怕起来,在他身下颤得不像话,最后终于忍不住,向他示了弱:“你今天怎么了……”
  他不说话,阴阴柔柔地看住她,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看透。最后,他忽然俯下身,贴着她的唇,妖娆地问出一句:“嫁给我,和我做,你不能接受是不是?”
  纪以宁的脸刹那间半红半白。他露 骨的话语让她羞窘,而他语气下那丝暗含的怒意更让她惊慌无措。
  眼睁睁看着他眼里暴风雪般的狠意越来越汹涌,她鼓起勇气,抬手勾住他的颈项,小声对他讲,“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可以接受的……”怕他不信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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