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小事-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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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思瑜拆开以后掉出两张信纸和一张明信片。那是陈思瑜不认识的字体，开头的称呼用的是“亲爱的陈思瑜同学”，读完以后陈思瑜有一瞬间的大脑空白。那是来自许如山的字，说不上太好看的字体，但是对于男生来说算是工整清秀，他大致为上学期的贴吧事件理了一下头绪，在信里，他说他非常严肃地批评了他的室友，也很抱歉对陈思瑜造成的伤害，甚至还略微提到了那些明信片很让他感动。明信片是那种最近流行的手工DIY的明信片，用自己照的照片，在淘宝店里进行加工，再由淘宝店打印出来的那种。他用的照片是偷拍的海选时候在台上抱着吉他的陈思瑜，当时陈思瑜穿了件嫩黄的小开衫，那会穿短裤还有一点冷，所以她又在嫩绿的百褶裤下穿了白色假过膝的长袜。因为白色有一点点显胖，也是她穿的都是宽松款的原因，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削瘦的感觉。陈思瑜瘦了之后，整个人的感觉都透着一股凌厉，但是照片上的陈思瑜不是这样的，大概就是因为稍微显得胖一些，所以反而显得异常柔和。
　　在明信片上，男生写“你唱歌真的很好听，吉他弹的比我还好呢。所以…”另外几行字写在最底下，“你可以原谅我吗？”
　　这封信陈芷的反应最剧烈：“这种男生真是作，你不喜欢他的时候就巴巴地贴过来，思瑜咱们不理他！”
　　朱乐说：“还真是有心，这种用你的照片的手段，哪个女生都会感动吧。但问题就是太暧昧了，你说他会对多少女生都这么好呢。”
　　施琴说：“总之没有秦莘好！”
　　陈思瑜一笑而过。
　　在那件事之后，陈思瑜一直一直都幻想着这么一天。当她变的瘦了，漂亮了，所有人看得到她的才华，当她变的比他还要耀眼的时候，再让他爱上自己，最后由自己狠狠地甩了他。大概就是因为言情小说看的太多，所以对这个世界多少有些暧昧的憧憬，陈思瑜觉得一定要搏回一局，才算是不那么丢脸。但是等到她现在真的瘦了，美了，在舞台上从容不迫的时候，她才觉得这些，都不值得。
　　仔细想想许如山也很无辜啊，他只是想努力对那个女生都加以照顾，温柔以待，也许只是想做一个优雅的绅士呢，谁想到会有一个女生差一点因此沦陷。
　　她把那封信收好，自己一本明信片，换来了一封信，她觉得这个交换也不错。就让一切停在这里吧，陈思瑜觉得，她值得更好的生活。
　　

　　☆、14

　　所以当在决赛现场再次看到许如山，陈思瑜已经可以举重若轻地打个招呼，问一问他准备的怎么样了。
　　决赛是抽签决定的比赛顺序，陈思瑜在倒数第二个。
　　前两场是上次两个唱英文歌的女孩子，她们的风格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观众席她们的后援团很多，声势浩大。第一个女孩子唱的是一首法语的快歌，很轻快的样子，一边唱一边还跳了一小段舞蹈，舞台效果很好，但是就是因为这一唱一跳，所以唱的并没有第二轮那么稳。第二个女生别出心裁地穿了一身猫女的衣服，很经典的人物特征，模仿的是蝙蝠侠里安妮海瑟薇的扮相，她唱的是音乐剧《猫》里的《memory》，海豚音相当漂亮，整个效果也非常眩目，陈思瑜看的有些热血沸腾。
　　第三个节目是许如山的，他穿的很随意，但是当他一上台，几乎整个观众席的人都站起来鼓掌，尖叫。去年的冠军，今年人气仍旧非常高。他唱的是《风吹麦浪》，很温柔的歌，也非常符合他邻家哥哥的气场。等到他唱到快结尾的地方，舞台上方落下了一朵朵黄色的花瓣，全场又沸腾了。
　　只有陈思瑜脸色不太好，因为她是下一个上场的。显然选手们之间间隔的时间根本不够工作人员上台打扰，所以陈思瑜上台的时候，舞台一片乱糟糟。她只好一边踩着这些花瓣，一边咬牙上场。
　　她并没有上到舞台中央，而是站到了舞台的左前方。等到她站定之后，舞台的灯光突然熄灭。伴随灯光熄灭，观众席发出了参差不齐的惊叹——舞台背面出现了荧光的翅膀！陈思瑜刚好站在翅膀的中央，所以看上去，就像是她突然长出了一双翅膀一样。
　　其实是很简单的效果，那是陈思瑜自己用荧光笔画上去的。当时秦莘让陈思瑜做这么一张海报的时候，陈思瑜还不知道它是被用来贴在晚会现场的舞台上。等到作为学生会工作者帮忙来布置会场，她才知道这么一件事，于是一个计划瞬间形成。本来就是自己做的东西，稍微改一下又没人知道，所以她就拿荧光笔画了双大大的翅膀，而且在有光时根本不外显。陈思瑜被自己的理智打动了。
　　她唱的是《你不知道的事》。第一次看《恋爱通告》，陈思瑜就被这首歌深深感动了，她觉得知己之间的惺惺相惜才是她最想要的感情。
　　“这就是，你不知道的事。”陈思瑜唱完最后一句，掌声雷动。
　　最后一名是大一的新人，观众席并没有之前那么狂热。他上台的时候推了一块非常大的画板。是的，没错，他用的是推的，放在滚轮上就这么带上台来。除此之外他还带了一支超大号的毛笔，用背手拿着走上台。
　　他唱的是《东风破》，古风味道浓厚悠长，他一边唱，一边用那只毛笔随意的在纸上画上一道。真的是很随意的动作，整场看下来反而更像在耍一套漂亮的剑法，行云流水。只是看着那满地花瓣和墨汁，陈思瑜突然替后续清理工作人员觉得莫名的忧伤。
　　等到他唱到三分之二大家才看出来他用毛笔在纸上干什么——他竟然用这么短的时间画了一幅画！水墨感觉本来就很有中国风，他又画了一个正在挽头发的少女，长发飘飘眼神悠长。等到他唱完他也画完，全场沸腾了。
　　陈思瑜看的眼珠都要掉下来了。
　　比赛的结果并没有太大悬念，最后一个男生得了一等奖。颁奖时陈思瑜才知道他叫萧岳，所有人的感慨都差不多，学院真是藏龙卧虎。
　　第二名是许如山和陈思瑜并列，第三名是剩下两个女生。大概是团委老师们还是不太能接受外文歌，所以她们两最后得分并没有那么高。
　　临走许如山微笑着对她说恭喜，陈思瑜点点头，“你也一样。
　　比赛之后陈思瑜觉得之后这学期又要平淡地过去了，但是她错了。因为当天晚上，她被人表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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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岳开头的第一句话是“我其实关注你很久了”。
　　除了今天的惊艳以外，其实陈思瑜之前并没有太关注过这个男生。他外表没有特别出众，印象里他们甚至没有说过几句话，陈思瑜只隐约记得他是文艺部的部委。他不高，五官端正，额头长了几颗红色的青春痘，给人一种很老实的感觉。陈思瑜从没想过他会这么厉害，无论唱歌还是画画，更没想过他会给她表白。
　　这一切都显得突兀，他的“我关注你很久了”是这样，“很喜欢你唱歌的声音”“拉小提琴的样子”“你做的每一张海报我都收藏”也是这样。陈思瑜不知道说什么好。
　　倒是男生笑容腼腆却滔滔不绝，最后看到陈思瑜表情惆怅一言不发，停下来问，“其实就是想和你做个朋友啦，你不接受我，是不是…”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有喜欢的人啦。”故作轻松的语气。
　　她突然想到前段时间在贴吧上看到的故事，里面女生在高考之前鼓起勇气跟暗恋许久的男生告白，男生支支吾吾地拒绝了。后来上了大学，有另外一个男生喜欢那个女生，男生跟女生表白时，女生却不忍心拒绝。
　　就是因为喜欢过一个人，才知道鼓起勇气向他说出喜欢是一件多么勇敢的事情，才知道终于鼓起勇气却被拒绝被讽刺被回以冷漠的表情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陈思瑜突然想到许如山，知道了被喜欢应该回以什么表情呢？如果不那么喜欢那个人，又是如何拒绝的呢？直接拒绝显得太绝情，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然而不拒绝又给人以希望，又特别残忍。许如山选择的是第二种，也许暧昧的语气也不是他的本意呢？陈思瑜突然觉得，她真的释然了。当时她喜欢他，本来就赋予了他伤害他的权力，所以无所谓记恨和原谅。甚至是有感谢的，无论被记下的是什么，她暗恋的第一页纸就这样匆匆翻过了。
　　而对于萧岳，陈思瑜其实是欣赏的。至少他在问出那个问题以后，又把话题扯到了别的地方。他讲起他的学画经历，陈思瑜听的很感兴趣，还反问了好几个问题。
　　等到陈思瑜和萧岳在操场上逛了二十圈的时候，萧岳说：“考虑一下吧。”他的笑容看起来很狡黠。
　　“明天去商业街吧，请你喝咖啡。无论结果是什么，总要亲口告诉我。”
　　陈思瑜晚上失眠了。
　　她想起了秦莘。她想起他做的主页，冬天之后主调变成浅橙色，给人温暖的感觉，最下角有只奔跑的狐狸，那是他自己画的形象。想起那天晚上她觉得一无所有世界灰暗无边时，他站在她旁边拉了一曲卡农。那时他穿了一身黑风衣，竖起领子，笔直修长，表情是少见的温柔。想起每一次插科打诨。陈思瑜失眠了，是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在这个时候，她最想的人不是许如山，而是他。
　　那些藏在最深处的悬而未解的问题“他到底喜不喜欢我”从四面八方环绕着陈思瑜，他明明对她是特别的，这让陈思瑜心里欢欣雀跃，可是他又什么都不说，又让她辗转反侧。
　　陈思瑜想了很久很久，她觉得她要问清楚。
　　所以第二天陈思瑜顶着黑眼圈坐在萧岳对面的时候，更加没有话说了。八点天已经黑了，广场上装饰的金色铃铛和绿色的荧光灯闪闪发亮。除了爱情这个话题，陈思瑜觉得他们还是有很多东西可以讲的。他们讲到学习，未来生活的打算，心照不宣地避开一个话题。可是还没有等到咖啡喝到一半，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秦莘是一路快走来的。他大步走进咖啡店，自然而然地坐在了陈思瑜旁边，甚至非常理直气壮地和两个人打了个招呼：“嗨，这么巧呀。”
　　等他坐定了陈思瑜才发现他呼吸很急促，好像是跑过来的，更可疑的是他头发湿漉漉的，就像刚刚洗过澡的样子。
　　陈思瑜的脸色并不太好看，倒是萧岳微笑着说：“是很巧啊，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秦莘呼吸慢慢平稳了，他端坐好，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找陈思瑜有些事。”
　　陈思瑜转过头诧异地看着秦莘，只看见他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哦，是这样的，首先呢……”
　　就听见他有条有理地开始讲之前他的评价分明是“还不错”的海报的各种缺点，什么排版问题啊颜色问题啊，讲完之后顿了顿，“记得改过来。”
　　陈思瑜心里排山倒海。最后实在没忍住，和秦莘对着抬杠起来。
　　陈思瑜和秦莘正在吵着“这里的处理应该用减淡还是模糊”的时候，萧岳已经坐着喝完了整杯咖啡，最后他忍无可忍：“那我先走了。”
　　陈思瑜这才觉得自己有些过头。但是秦莘显然不这么想，他心安理得的和萧岳招了招手：“走好。”
　　然后萧岳嘴角抽搐一下，真的走了。陈思瑜想了想，最后拿起包快步追上萧岳。可是她还没走出去，就这么突然被秦莘一拉，落入了一个陌生的温暖的怀抱。
　　有一瞬间陈思瑜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她的心像是要跳出来一样。她闻到秦莘刚刚洗完澡身上沐浴露和洗发水混合的味道，她刚刚到秦莘的肩膀，贴在他的胸膛上，她可以听到他心跳的很快，呼吸的声音。
　　她听到他说：“不要走。”从胸腔发出的声音。
　　陈思瑜以为她听错了，反问：“你说什么？”
　　男生耳朵通红，努力维持原来的面无表情，立刻松开了陈思瑜，为了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他大声说：“我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陈思瑜懵了，难道接下来不是秦莘的深情表白吗，他不会是主语宾语弄反了吧。
　　就听到秦莘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经常看我主页，人人和□□把我加了特别关注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看到我每次都心跳加速呼吸加快吗你以为……”
　　咖啡店里人本来就不少，他这么一喊几乎汇集了所有人的目光，于是陈思瑜拿起包包赶紧逃走了。
　　

　　☆、15

　　躺在寝室床上陈思瑜觉得脸都要烧起来了，她越来越搞不懂秦莘了。她翻来覆去想着秦莘那个拥抱，还有他身上的味道和他心跳的声音。
　　忘不掉啊！陈思瑜在床上滚第三十五个圈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室友的反应比她灵敏多了，施琴立刻打开了阳台的门，大声叫：“秦莘诶！陈思瑜快出来！”陈思瑜她们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