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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熵姬-第46章

小说: 熵姬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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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建都。除了崇山幽谷、雪岭冰川,高原上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蛛网般的河流、繁星似的湖泊。据说在人新世的羌塘,平均每平方千米就有300多个湖泊;后来虽经虿女破坏,许多河湖不复存在,但三里一曲、五里一错的景象依旧可见。

若说地球上有什么东西能证明人类语言的苍白,那么藏北风光绝对是其中翘楚。逞目力之所极,湛蓝明净、白云低垂的无垠碧空仿佛探手可及;其下依偎缠绵着的,唯有辽阔平展的原野、优美起伏的缓丘、幽娴恬静的镜泊,以及地平线上那一串串打碎了天地界限的洁白群山。清爽至极的风吹透膺间,仿佛心也随之一同轻飏直上,逍遥无羁地悠翔青空云海去了。我是多么向往天空啊,哪怕被天光灼瞎双目,哪怕被罡风吹成天丝,这份执着也不曾动摇。而这世界的屋脊,不正是离天空最近的地方吗?驻足藏北的万古荒原之上,只需闭上眼睛、展开双臂,听凭柔冽的风拂过发梢、耳畔、身侧、指尖,我不就已经沉醉在苍穹的怀抱里了吗?在这里,我感觉到风的吹拂,却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这份豪迈的凄凉、爽朗的静谧,即使最最陶然的梦境也无力企及吧。

但我终于被拦住去路了。这是一条上百米宽的蜿流,水极清冽,可也极冷,而且颇深。这些天经历过不少河湖,大多都能徒涉,全不似眼前这条水,深得没人,冷得裂骨,而我又比旱鸭子还旱,蹦进去百分百没的活。循水遥望,铁峦如铸,古野排云,哪找得到河尽水穷之处?

我站在水边,苦笑了很长时间。看看天色晚了,只得动身,沿着石滩往上游走,冀望能找到个水浅可涉的地方。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眼下得先寻个地儿过夜,不然天黑气温骤降,冻不死也冻个半死。

世界1 两个人的宇宙 03

如此过了两天,一日清晨,我正挣揣着冻僵的身子,想要起来赶路,忽然喜出望外地看到一只小小的皮筏正从上游漂来。我不禁一蹦老高,一路狂奔到石滩上,朝皮筏拼命大喊了几声。船上人想必听到了,轻轻一掉木桨,把皮筏向我划来。

到底是遇到救星了。我眼力不济,费了不少力气,却只看出船上一个手持木桨的纤细身影,别的全不明了。等皮筏临近,我才发现划船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面庞清秀小巧、稚气未脱,身材苗条匀称,真真的可爱至极——但她通身赤裸,绝无任何蔽体之物,整个人浑如羊脂玉雕成的一样,唯有黑发盘成一对巧鬟,自然地垂拢着双耳——不穿衣服、不惧怕严寒和高原辐射的美少女——不可能是人类,只可能是Hela!

在此有必要交代一下:Hela的确是崇尚天体的生物,但绝非什么都不穿。之所以看上去好似全裸,是因为他们的衣服是用石墨烯制成的,而且像第二层皮肤似地紧贴体表,无法被肉眼察觉。Hela不惧冷,不畏热,没有人类那么“害羞”,更不像人类那样爱慕虚荣,因此衣服绝非Hela的生活必需品,石墨烯服装的作用也仅仅是挡一挡风、雨、灰尘、静电什么的。对很多没经验的人类来说,分辨一个人到底是人类还是Hela,最常用的办法就是看对方穿不穿衣服。除非有特殊目的,否则Hela是不会故意穿上人类服装的。

我一时有些目眩,一直呆看着她。忘记那是哪位伟人的名言了:“每一个生理心理都很正常的成年雄性,其眼球后边都有一根洲际电缆那么粗的神经直通下身。”我也不例外,所以尽管明知对方是人类的天敌,我仍被本能刺激得翘然欲动。就在发痴之际,忽听她噗地笑了出来:“发什么呆啊,要过河就快上来,别耽误我时间呦。”

“……可是……”我上下打量着她,“……你不是人类,是……”

“放心吧,”少女笑道,“我是紫凌书院的人,不会吃了你的。”

紫凌书院,彻悟者在地球的最大巢穴,Hela世界的精神中心与顶礼膜拜的对象,熵姬之化身周风雪与OuterTheaology之子、Hela之父余涣箐的领域。他们是摧毁人类世界的罪魁祸首,也是Hela世界的缔造者,更是击溃天使军的真正力量。只要提起紫凌书院,任何一个Hela都会敬畏万分诚惶诚恐。青藏高原自由人类保护区之所以能建立,正是紫凌书院的功劳。除了Hela的科学家之外,就属紫凌书院的灵女、修女们来保护区最多了,谁也不知道她们来此何干。但她们从不捕杀人类,这个毫无疑问。她如果真是紫凌书院的人,我就是应该安全的。况且作为Hela,想杀死我这样的人类实在易如反掌,她没必要先骗我上船再把我怎么着。但愿如此。

罢了,众神死我,焉能苟活!?我咬一咬牙,用力跃上船去。少女待我站稳,把桨一点,皮筏离岸,悠悠然漂向水心。

“看你不像本地人,为何只身到这荒蛮之地来?”少女一边划船一边问。她的声音听来颇觉亲切,很快就使我放下了戒心。我点头道:“听说羌塘地区有一个湖,湖边有一个独自生活、无家无名的女孩。我想去见见她。”

她立刻停了筏,惊讶地瞪着我:“你没开玩笑吧?”

“怎么了?”犯得着这么吃惊么?

“你倒是早说呀!她住的那个湖叫瑰素错,这条河就汇入湖里!我带你去吧,咱们顺流而下,天黑就能到!”她兴冲冲地抽起木桨放在船里,任牛皮船随水自行。我顿时也来劲儿了,差点儿跳起来:“此话当真?!那太感谢你了!你见过她?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儿?”

少女的回答几乎打晕我:“不知道。我只是在湖里划船时,远远地见过她站在岸边。故事是从人类那里听来的。人类们还说切不可靠近她,不然就再也回不来了!”

有这么邪乎?“为啥呀?她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等到了那儿你就明白了。”少女冲我眨眨眼睛,盘腿坐了下来。

我对她愈发感兴趣了:“你是书院派来常驻保护区的人么?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是我问得不对还是怎的,她一下子红了脸,低下头埋怨道:“你也太唐突了吧,不过是个人类而已,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对不起!!!……”我猛地回过神来,慌忙磕头道歉。对了对了,她是Hela,并非人类。万一把她惹恼就全完了。

“索秋渠。”她忽然说。

“嗯?”

“索秋渠,”她似有赧色地看着我的脸,“我的名字。你呢?你又是谁?”

我犹豫一下,答道:“我没有名字。也许……曾经有过吧,但现在,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有意思……”

她这话有什么含义么?

我望向水中,望着自己的倒影。我极少照镜子,所以也从不确知自己的长相。今天看见水中的自己,觉得完全是在看另一个人,一个苍白的,无力的,衰老的,行将枯萎的人。虽然,我或许连而立之年也还没到。

时近正午,我吃了些干粮,问索秋渠道:“你要不要吃些东西?”

她礼貌地一摆手:“谢谢,我不饿。”

“你一上午不吃不喝,能受得了?”在我印象中,Hela的胃口都是很大的。

索秋渠笑而不答。

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了。我晒了一晌,着实有些口渴,于是想从河里捧些水喝,却被索秋渠用桨把手一打,说:“红尘水你也敢碰?”

“你说什么?什么水?”

“我说:这条河,名叫红尘曲!”她指着河面,一个字一个字一本正经地说。

“红尘曲?”我皱眉道:“怎么叫这个名字?”

她放下木桨:“传说呀,这条河是万古以来,世间所有薄命男女的眼泪汇成。无论何人,得此水点滴着身,必然堕落情海,万劫不复,永困销魂狱中。据说曾有一旅人徒涉此水,忽睹一佳人沐浴水畔,且浴且歌,艳冲紫极,声凌广宇。旅人不禁坠陷情网,痴立水中,再动不得分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呀,就那么一直站在水里,慢慢地变成了一尊石人,两眼却还一直望着当年佳人沐浴之处。又过了不知多少世代,他被流水带来的泥沙,缓缓地掩埋了起来,再没有人记得他。后来,有牧人在河口的沙洲里挖到了一尊栩栩如生的石人,心口上还镌着一首诗……”

“无心有意涉红流,一瞥佳人顿成愁。愿化收香追芳影,畏乱清云使吾忧。乌飞兔走白驹老,浪淘我身溶海洲。依然痴立忘万古,后人过此又何求?”我立刻条件反射似地说了出来,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从没听过这首诗,我向宏宇宙发誓。

“你怎么知道?”她瞪大了一双水晶水亮的眼睛。

这回轮到我笑而不答了。因为我也不明白。

她盯着我好半天,笑一笑,俯身从河中取了一捧清亮亮的水,双手送至我面前,微笑着说:“人类,你可有胆量饮下这一捧红尘之水?”

我轻轻抓住索秋渠的素手玉指,俯面其间一饮而尽,醉倒在了Hela少女那馥郁沁人的怀抱里。

在梦中我还隐约觉到,皮筏,轻悄悄地漂着。

世界1 两个人的宇宙 04



一觉醒来,明显感觉天色不早,水面的样子也很不同。皮筏睡着有点儿硌人,弄得身上又酸又疼的。

“什么时辰了?到哪儿了?”我揉。'。w。w。w。。w。r。s。。h。u。。c。o。m。'着眼角坐起来问。

“瑰素错。天快黑了,再有十分钟,就能到那个女孩住的湖岸了。”索秋渠在一旁答道。

我放眼四周。瑰素错,我终于到了。西涯霞满,白月东升。高原的夜又降临了。

这个盛满了红尘之水的湖很小,站在滩上应该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对岸;但湖面又显得很开阔,这恐怕是由头顶上光色变幻的天空,远方薄雾般缥缈的山影,还有湖周和缓起伏的矮丘衬托出来的吧。湖水比红尘水还要清澈,且浅得可喜,我所见最深处也不过一米,即使暮时光线昏暗,也依然能一眼望个透底。令我无比惊诧的是,在如今万里荒芜的青藏高原上,这片湖岸居然一望无际地覆盖着生机勃勃的五花草甸!如茵的小嵩草,紫色、黄色和红色的马先蒿,幽蓝的沙参、龙胆,圣洁高贵的绿绒蒿,还有报春、金莲花、翠雀……真叫人难以置信!

这莫非就是人们惧怕那位少女的原因?高原处处皆荒漠,唯独她所在之处有植物生长,与其说美丽,还是诡异的成分更多一些吧。

索秋渠站在我身边,绝无羞涩地裸露着全身,一心一意划她的船。无可否认,她是个很美的姑娘,正所谓“绝代佳人,幽居空谷”,此之谓也。若是从前,我怕是早就血脉贲张无法自持了。而在这里,似乎一来到西藏,一来到这远离尘世的地方,我的心也就变得清净,变得自然。不过话说回来,我就是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对方可是Hela啊。

皮筏轻触石滩,渐渐停住。

“去吧,她就在那个洞里过夜。”索秋渠指着不远处一块三层楼高的第四纪冰川漂砾:“附近有不少野人出没,当心被它们吃掉哦。”

“谢谢。”我离船登岸。她说了声“保重”,便点开皮筏,退向湖心,不久便看不分明了。

你也保重。我在心里默念一句,转身走向漂砾。它离湖大约几十米远,表面刻满了岁月的蚀痕,显得苍老而坚固。月光所照,漂砾下部显出一个不知成因的洞穴,呈裂隙样子,一人高,四尺多宽,黑漆漆不知有多深,看得人满心里发毛。我当此时,内心深处那种来源于动物本能的对未知的恐惧鼓跃着涌起来,再勇敢也会感到害怕。忽听得洞内爆发出一股可怖的咆哮,那声浪几乎把我吹透!我当时就吓傻了,眼看着一头毛茸茸的庞然大物电一样飞出洞来,黑得像朵死云,一对灯泡眼喷射着灼魂的火——这怪物连惊叫一声的工夫也不留给我,猛地把我扑倒在地,重重地压在我身上,口里的烫气呼哧呼哧地烧着我的脖子——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想什么。等我反应过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下完了。

谁知我命不该绝,那野兽只在我脸上嗅了几下,便不声不响地跑开了。怎么回事?我起身一看,只见在银色的水月之下,在那水晶样绝纯绝净的月华里,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正端立在洞口前,瘦小纤弱,深衣如雪。一头雄狮似的“铁包金”藏獒偎在她腿边;几只藏绵羊战战兢兢地从洞里探出头来。不只有植物,连狗和羊这样的动物也有!?这怎么可能呢?

是她吗?是不是她?

她一动不动地站着,谨慎地盯着我。那头怪物似的大狗也做好了随时再把我扑倒的准备。气氛一时僵得很。我小心翼翼地、尽可能缓慢地站好,对她说:“你好……我是从外地来的,是人类,没有恶意……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我试着往前迈了一步,藏獒立即冲我一通狂吼,吓得我赶紧收回脚去立正:“别别别!好了好了,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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