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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熵姬-第10章

小说: 熵姬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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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抗议,”我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我明明就是个英语白痴,是你非要赶鸭子上架……”

“这里英语不多啊,相反拉丁语、希腊语、希伯来语、梵语的比例还大一些……”

“求你饶了我吧……”我哭都哭不出来。欺负我就这么好玩吗?

“我感兴趣的倒不是这个。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把这些神学概念都搞得这么……这么女性化呢?”

“卡哇伊啊。”我强忍住坏笑。

“去死!”

当然不止如此。小丫头对神话学、文化学、宗教学、神学、民俗学、哲学、心理学等等的了解肯定比我多得多,不必解释她也能明白我的意思。周风雪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独自住在大教堂里,一天三餐只吃虎皮辣椒,从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长相,能轻松号令魔女和蟾蜍样的异界怪物……她究竟是什么人?比起其他可能性,我宁可相信索秋渠的话,相信她就是混沌之神娜雅的化身。

“你的新身体如何了?能自由变形了么?”小丫头问。

我看看自己袖子里耷拉出来的一簇簇触手,心里不免泄气:“还不行,只有脑袋能维持人类的样子。现在要是离开书院,必须穿上拖到地的长袍,把脖子以下全挡住。”

“慢慢练吧。等你能自由变化成人形了,还有更多事要你去办呢。”

这样啊。到那时也许我就能从这无休止的抄书工作里解脱出来了,只是不知她到底想怎么利用我这个OuterTheaology之子。不过无所谓了,我就是为了小丫头才活着的,只要是她的命令,哪怕去死我也情愿。

看看索秋渠如今的光景,空无一物的双眼,机械的动作举止,对大多数事情都没反应了,只会寸步不离地紧跟着我,听我的吩咐做各种粗活重活累活,即使被踩在脚下也一动不动地默默忍受着。她是不是已经彻底疯了呢?那样或许还更幸福一些吧。周风雪,还有书院里的人们为什么都对索秋渠这么残忍?仅仅因为她是侍奉ElderTheaology的修女吗?

在我的印象中,GreatOldTheaology(或称OldTheaology)是行星级的存在,ElderTheaology(或称OldenTheaology)是恒星级的存在,而OuterTheaology(或称OtherTheaology)是超越宇宙的存在。OuterTheaology近乎无限强大,因为太过于强大以至于总显得高高在上,所以真正经常互斗的是GreatOldTheaology和ElderTheaology。作为行星级存在的GreatOldTheaology本该无力与ElderTheaology抗衡,但在很多特殊情况下,一些GreatOldTheaology还是有机会逃脱ElderTheaology的控制、对宇宙中的生命构成威胁的,比如当ElderTheaology的力量由于种种原因遭到削弱之时。

举个例子,传说中作为ElderTheaology最重要的对GreatOldTheaology封印装置之一的红超巨星参宿四——也叫猎户座α——正在走向死亡。参宿四距地球约427光年,体积差不多有太阳的325万倍。可惜这样辉煌的一颗恒星已经垂垂老矣,很可能已经度过了它生命历程的90%至95%。对比从1993年到2009年的数据,我们会发现参宿四的直径正在以年均1%的速率缩小;2009年的参宿四,其直径比1993年的参宿四缩小了约15%。这意味着它的质量正在快速流失。如果激进点儿估计的话,参宿四可能在1万年内就会在一场壮观的超新星爆炸中毁灭掉。它或许在几千年后、几百万年后才会爆炸,或许明年就会爆炸,谁也说不准。这可能会给被封印的GreatOldTheaology带来可乘之机吧。参宿四一旦毁灭,天晓得会有多少恐怖的GreatOldTheaology被释放到宇宙中来。

参宿四正在死去。恒星也不是永恒的,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死掉。

时间的流逝,万物的衰亡。这正是熵的力量,也是熵姬的力量。

“有人来了,你去应付一下吧,好哥哥。”小丫头突然说。

“为什么是我?”我这个样子怎么好出去见人。

“是书院的学生,没关系的啦。”

“哦。”

我放下手里的书,以腹足纲动物的运动方式“走”出门去。大门在我背后自动关闭。明媚的阳光在书院中辉煌遍洒,仿佛能直透进人心里似的,照得我经络血脉都舒活起来。

大教堂门前的空地上,站着一个踧踖而拘谨的小魔女。她比其他学生年轻很多,可能只相当于一般高中生的年龄。娴静甜美的脸,微微拢住颈根的短发,一身干干净净、端端正正的校服,两手不安地握在胸前作祈祷状。霍,这么久可算见到一个主动来大教堂的学生。

“……有事吗同学?”

我主动发问。我一向不善于待人接物,也就和小丫头在一起还随便些。

她赶紧摇摇头,胆怯似地小声说:“……我只是想……想见见您,见见神子大人……”

这话弄得我很不舒服,也说不上到底怎么,就是很不爽,很不自在:“见我?见我做什么?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张姝云……”

“那就别站着了,过来说话吧。”我现在是个人见人怕的怪物,居然还有人主动来见我?魔女们的脑子都怎么长的啊。我一边感动并郁闷着,一边带她来到空地一侧的长椅上坐下:“你有什么事?是不是有事求周风雪?我可以帮你转达。”

张姝云摇着头:“不,就是为了见您。”

然后她就不吭声了。或许还是怕我吧,虽然坐在同一张长椅上,她却远远躲在长椅另一端,且始终没有直视我的脸。得想个办法打破僵局,找点什么说说。

“……那个……我怎么从没见过你们来大教堂?”

“大教堂是风雪大人的领域,我们没资格进去。”

“教师也不行?”我觉着那伙蟾蜍怪级别应该不低了呀。

“老师们只是神仆罢了。而您不同,您是神子,只有您才能被风雪大人接纳。实际上,神子大人,”她低着头说,“风雪大人并不是我们的领导者。我们服从她仅仅是因为怕她,没别的。她霸占了大教堂,我们怕她、恨她、厌恶她,可是没办法。自从她来到书院,我们就再不敢去大教堂了……”

惧怕周风雪?莫名其妙。令蟾蜍怪和魔女都害怕的会是什么样的怪物啊。

“我觉得周风雪没那么可怕啊。虽然偶尔会耍小脾气,可是人不坏,挺随和的,有时还很可爱……”

“那是因为您是神子。您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而我们不是。”

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令神仆和魔女都畏惧的存在?因为对小丫头的迷恋,凡与她有关的一切怪事我都可以不假思索地完全接受。虽然对她很好奇,可我从没有过一探究竟的打算。她到底是什么存在并不重要,只要她还是我的小丫头就好了,那个只吃虎皮辣椒的、总是躲在黑暗中和我说话的小丫头。

“好吧,你口口声声称我为‘神子’,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瞻仰神子的威仪吧?不可以吗?”她渐渐不那么拘束了,目光小心地瞟向我。

“还‘威仪’……就这个鬼样子?”我哭笑不得地把触手挥起来给她看:“一般人看到我,只怕立刻就吓得失去理智了。你不怕我么?”

“我们是侍奉众神的魔女,见过很多超越想象的恐怖之物,才不会像索秋渠那样被活活吓疯呢。”

说起索秋渠时,张姝云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狂热而残忍的神色,令人不寒而栗。无法想象这种表情会出现在一张这么可爱的脸上。我不禁回想起了索秋渠遭到审判的那个篝火晚会之夜,我不记得张姝云当时在不在场,兴许在吧,应该在。我当时一个人的面目都没看清。魔女也好,女巫也好,在从前的我印象里都是那种丑陋得能让人做恶梦的老妖婆;而紫凌书院里的魔女们是如此不同,她们可以美艳绝伦,可以清纯可人,即便你知道了她们的真实身份,还是会情不自禁地爱上她们。

“你是怎么成为魔女的,能跟我说说不?”我想知道是什么契机令这些女孩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的。从茫然无知的凡人摇身一变成为魔女,一定有着非同一般的缘故吧?

张姝云起先并不愿意多说,但在我的一再要求下还是妥协了。神子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吗?我不知道。我也懒得知道我在她们心中到底处于什么位置。只要她给我讲讲故事,满足我的好奇心就好了。

下面就是张姝云告诉我的故事。

世界1 魔女和蟾蜍 02



我叫张姝云,从前家住河北昌定。父亲是一家老国企的技术工人,母亲是市医院的护士。我的家庭并不富裕,住的是单位分给的老单元房,冬天很冷,夏天又很热。但这都不算什么,身为独女的我,从小被父母娇生惯养,父母给了我力所能及的一切关爱,什么都满足我,什么都由着我顺着我,我都觉得自己被惯坏了。

所以,我也和其他绝大多数孩子一样,有一个无忧无虑的幸福童年。那时的我,天真地以为我的家庭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家庭,我的父母是世界上最好的父母。我一直这样认为了好多年。

无忧无虑的生活不是真实的,幸福只是过眼云烟,痛苦才是永恒的。

昌定是座小城市,经济水平一般。全社会都在转型的阵痛中挣扎,昌定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冲击。老牌国企一家接一家破产、倒闭,众多私企虽一夜暴富,却还沿用着家族式、手工作坊式的陈旧经营管理模式,表面光鲜,内里却危机重重。父亲的工厂股份制改革失败,不死不活硬撑了几年,终于还是垮掉了。

不知有多少工人一夜之间变成了无业、待业人员,其中就有我的父亲。“从头再来”四个字说着容易,可对于我父亲这样年纪已经很大了的老工人来说,再找一份工作哪有那么轻松呢?不管政策怎么说,也不管法律如何规定,企业都自有一套用人的规矩。谁愿意放着20多岁的年轻劳力不用,反而去录用那些四五十岁的老工人?都说50岁以后才算人到中年,可也只是说说罢了,现实中哪有人这么想?父亲也跑了好多地方,找了好多私企,但人家不是以“岁数太大”为由拒绝,就是表面上广开招聘,实际上早就内定了自己人了。这种事换了你遇到,你就不会烦闷,不会抑郁么?

我家只有靠我母亲的收入维持。工资在涨,但物价涨得更快。下岗之初父亲还安慰我们,说天无绝人之路。但现在不再如此了,太多的失败和挫折早就磨平了他的气势。生活就是生活,现实中人不可能像热血动漫里的傻瓜那样,可以被你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说得振作起来。父亲曾经是个多么开朗、温柔的人啊,幽默风趣,精明能干,似乎天下的事没有他不会做的。可是现在呢,他变得郁郁不乐,疑神疑鬼,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又健忘又六神无主,还越来越爱发脾气,总为一点点小事大发雷霆。他三天两头和母亲吵架,冲我发火,拿家里的猫狗撒气。我曾经多么尊敬他、多么崇拜他啊,可是现在我越来越怕他,怕得了不得,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看着他的脸色行事。

等我上了高中,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糟。父亲和母亲的关系也越来越差。男人可能就是这样一种动物吧,越是不得志,越是不如意,脾气就越大,越爱对家里人发火。他逐渐觉得世上谁都对不起他,谁都背叛了他辜负了他。他无论提起谁来都只记得人家的坏处,只记得人家对他如何如何不好。他开始觉得我母亲瞧不起他,嫌弃他,连吵架时说的气话都被他当做我母亲侮辱他人格的证据。他甚至怀疑我母亲背着他偷偷和“现已发迹”的“老情人”什么的来往。你知道父母不和对子女的伤害有多大吗?如果哪个孩子的家里像这样乱成一团,她却还能若无其事地好好学习好好生活,那她一定是个没心没肺的畜生!

我被家里这些东西传染了。我变得越来越抑郁,越来越孤僻,学习成绩一再下滑。我开始自虐,开始不吃饭,开始站在夜晚的寒风里发抖,冻僵了都不愿回家。一边是一团糟的家庭,另一边是高考逼近的巨大压力,我完全透不过气来。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敏感,脆弱,常常哭鼻子,我没有坚强到可以独自背负起一切。我开始逃避,幻想着能从这不可挽救的现实里逃走。

我能不告诉你我染上了何种恶习吗?对一个女孩来说,那种事情实在难以启齿。那段自暴自弃的黑暗时期真是不堪回首。我知道自己在堕落,但我无能为力,除了堕落以外我什么都做不到。不久,噩梦闯进了我的生活,非常怪异、非常恐怖的噩梦。我梦到从天而降的巨大肉柱,比最壮观的摩天大厦还要粗大,表面密密麻麻挂满了漆黑色的硬东西,看起来像牛角,像野兽的爪子,又像可怕的獠牙。那些肉柱摧枯拉朽地降落在城市里,表面的黑东西一窝蜂飞出来,变成无数黏糊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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