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情-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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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来！”云锦只当宋珪想转移话题。
“小锦，吾心系你一人，你不信？”宋珪依旧好脾气。
“以前信，现在不信了。”云锦紧紧扣着他马上要走上“邪门歪道”的问题不放，“他可是你兄弟啊。”
宋珪讲不通，干脆不理她，继续他刚刚的话题，“京师保卫战，有佳人香消玉陨。”
“那又怎样！”云锦冷哼一声，不想再理他。
宋珪不在意，他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云锦脸色瞬间变了。
他们住在张家的第八日，苏秦醒了。当宋珪急急忙忙告诉卓清绾时，卓清绾正在吃饭，嘴里包着一口饭的她，不方便说话，轻轻点了个头示意她知道了。云锦和宋珪纳闷了，她辛辛苦苦照顾苏秦这么多天，人都瘦了一圈，听到这个消息理应很高兴才对啊，而今卓姑娘听到这消息，就简单地点了一个头，就完事了？
卓清绾见宋珪夫妇没明白的样子，淡淡开口道：“我知道了。”
这反应跟他们想象地不一样，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
自打卓清绾知道苏秦醒后，就再也没有踏入过苏秦的房门半步，每天她熬好药都会交给宋珪送去。宋珪夫妇十分不解这是什么情况。苏秦醒来后，一直没有见到卓清绾心情很低落，偏偏宋珪这个挨千刀的，每日送药时都会说上一句——“清绾亲手熬的，快喝。”
君不相思，不知相思疾苦。
苏秦觉得每日送来的药，奇苦无比。
宋珪带话给卓清绾，说苏秦觉得药太苦，需多加些甘草。
卓清绾回曰：良药苦口利于病。
宋珪再带话：何病？
卓清绾回其曰：逞能之病，需苦口良药方能解。
后来几天，苏秦发现卓姑娘真真是个好心的姑娘，一根甘草都不放了。这味道，真真苦，不堪言呐。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幻境迎来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大地一片银装素裹。卓清绾早晨醒来便听到楼下有嬉笑声，她推开窗看见是宋珪和云锦在院子里堆雪人，玩得不亦乐乎。她突然想起苏秦的被子挺薄的，也不知道会不会着凉。据宋珪观察多日而言，苏秦现在还没有醒。
卓清绾蹑手蹑脚地钻进苏秦的房间，小心翼翼地移动到他的床边，轻轻碰了碰他露在被子外面的手。
挺暖和的，应该不会冷，卓清绾想。
送上嘴的羊羔哪有不吃的道理，狼不动声色地收下了。卓清绾伸出的手被苏秦握住，再用力往他怀里一带，毫无防备的卓清绾重心不稳栽倒在他身上，苏秦一个翻身抱了个满怀。
中计了！
卓清绾在他怀里挣扎，没能逃开他的束缚。一会儿，听到他闷哼一声，怕是撞到了伤口，她便乖乖的不再乱动。
苏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万分感激这一场雪。
宋珪不让他下床，那日日夜夜与自家夫人在一起的幸福男子，怎会明白他相思蚀骨的痛楚呢？他无数次地想要冲出去找她，可宋珪一句话却硬生生打断了他的念头，他只得忍。他想，总有一天小姑娘会忍不住了找他的，然而事实证明，只要他没事，那么她打死都不会来。
“你放开我！”卓清绾被他摁在怀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苏秦不理她，抱着不放。
“男女授受不亲，苏秦你逾越了！”卓清绾不放弃。
谁知，苏秦却道：“我娶你！”
什么？卓清绾傻眼了，这算是告白吗？不对，他没看出来自己没有原谅他吗？
卓清绾刚想发作，却被苏秦下一句话噎得死死的。
他说：“清绾，你曾经亲手脱过我衣服。”
卓清绾继续傻，这跟刚才有什么联系？难道他的意思是：你连我衣服都脱了，我抱抱你怎么了？我衣服都被你脱了我还决定娶你，抱抱你怎么了？
“苏秦！”卓清绾吼他，咬牙切齿，偏偏一张小脸绯红，可爱极了，“我是为了救。。。。。。”
苏秦见她这害羞的样儿，没忍得住，没说完的话都被卓清绾吞进了肚子里。
于是，有人心情大好，有人埋头在他怀里，又羞又恼，又因着他伤得不轻不敢拿他如何。
苏秦满心愉悦地抱着怀里这个别扭的小姑娘。只半月过去，她瘦了不少，人也憔悴了很多，他有些心疼。
“伊莫再为我消得人憔悴了。”他说，语气里透露着淡淡的心疼。
“臭美！”卓清绾不承认。
苏秦不要脸道：“至少有一半原因是因为我。”
一半就一半吧，谁叫我这辈子只遇见了你一个优秀的男子，还动了心呢。
宋珪夫妇堆完雪人回来没见着卓清绾，便先去找苏秦，恭喜他可以自由活动了。谁知，先进房间的云锦没走几步就转身把宋珪往外推。
宋珪一头雾水地看着云锦，云锦嘻嘻笑着，告诉他：“我们可以回逍遥观了。”
他们和好了！
卓清绾与苏秦约法三章，此事才一段落。
当晚，宋珪就拿出十日以前逍遥观掌门传来的字条——速回。他们俩和好了，他们夫妻两人也就放心了。不过，回去掌门怎么罚他，他还真是有点背脊发凉。
翌日，送走了宋珪夫妇还未到辰时，苏秦和卓清绾两人在屋顶扫开一堆雪，肩并肩坐着看日出。
事情再多，再棘手，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一一解决，比如她和苏秦；但有一些事情总会成为你的心结，迟迟解不开，让你耿耿于怀，比如她的父母。
在一起了这么长的时间，苏秦又这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她不说，不代表她不想，藏在心里只是为了不让他们担心而已。
有一种默契叫做，即使你什么都不说，我也知道该怎么做。
卓清绾那时还很小，记忆只剩零星。她说，父亲把她交给邻居之后，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到最后，她等来的不是双亲归来，而是一封家书。信上说“吾念汝尚幼，汝娘亲踪迹尚不明了，吾将汝托于神机营萧霆，不日便来接汝，汝随之。于吾，勿念。”不要想你爹爹我，跟着萧霆走吧。
“我以为终有一日，爹爹会来找我，可我等了一年又一年，他始终没有出现。。。。。。”卓清绾是何其平静，又是何其悲伤。
“那，那日你在幻境中，可得到什么线索？”苏秦总觉得有什么似曾相识。
“清绾二字，是我娘取的。对我给予了美好的愿望，至于‘绾’她说是个秘密。”卓清绾顿了顿道，“我始终不相信他们会弃我不顾，可我找不到证据。”
她差的或许仅仅是一份相同的想法，来安慰她，让她继续相信，她的父母因为什么困难在远方漂泊，终有一日，他们会团聚。
“他们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与其让你知道担心倒不如什么都不说，让你安安全全过一辈子。”苏秦安慰她，有些东西似乎要浮出水面了。
“所以，从小让我像孤儿一样活着，就是为了不让我受牵连？”卓清绾叹气，“既然如此，我何不随了他们的愿，好好活着。”
太阳出来了，很美，很暖和。
几日之后，宋珪夫妇急急忙忙回到逍遥观，哪知掌门玉衡什么都没说，只留下一句“管好师门”，携着夫人沈霜霜离开了。宋珪算算时间，才恍然过来是日子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事要出门，或许晚更或许后天补上。
☆、女大自是不中留
二年初，苏秦，卓清绾，萧霆，石馨在安康城内蓬莱客栈相遇。
“师傅！师姐！”卓清绾奔过去，对着萧霆行了个礼，然后给了石馨一个大大的拥抱。
“出去一年了，这么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石馨笑得灿烂，得知她寻求父母未果，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清绾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拉过身后的苏秦给师傅师姐介绍，“这是苏秦，就是我的。。。。。。”卓清绾脸红了，“情郎。”
“你这丫头，真是不害臊。”萧霆笑着骂她。
恭恭敬敬地朝着萧霆和石馨行了一礼，自报家门。得知他是昆仑的人，萧霆也并没有表现出介意，卓清绾也就放心了。
三人聊得高兴，卓清绾再旁边倒是显得有些多余了，不过特别爱听人家聊天的卓姑娘自得其乐。最后，他们聊到婚事时，卓清绾已经回房睡了。
夜三更天，萧霆把苏秦叫到自己房间，谈正事。
“你对小绾的身世了解多少？”萧霆不卖关子，直切主题。
“幻境一行，并无结果。但是那日见她能三箭齐发，怀疑是您的孙女。”苏秦如是说。
萧霆赞许地点点头，道：“不错。”
虽然一直这么怀疑，但得到萧霆本人的肯定，苏秦还是有些震惊，“那么。。。。。。”
萧霆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带着些请求的意味道：“这件事，我希望你保密。”
“为什么？你们明明知道清绾找得那么辛苦，那么累，为什么还要瞒着她？”苏秦有些激动，卓清绾这一路上为寻找她父母付出如此之多，他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我又何尝不想告诉她，我怕啊，万一她出现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又怎么有脸去见晚宁呢。”萧霆回忆起，卓清绾十岁那年，他问她，若你父母皆赴黄泉，你当如何？
她哭，师傅骗人。转而又答，倘若真的如此，定当黄泉路上相伴！
他大惊，问，为何？
她有些绝望，道，清绾不孝，如何苟活于世！
。。。。。。
“我会保密的！”苏秦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倘若她今后真的得知真相，如此决绝，你会后悔吗？后悔喜欢她。”萧霆说到后半句时，声音明显小了很多。
苏秦笑得有些苦涩，“如果因为害怕未知而放弃爱，那么我的爱太廉价了。”
听到苏秦的承诺，萧霆也放心把卓清绾交给他了。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
次日清晨，卓清绾从师姐那里得知，师傅同意了她跟苏秦的婚事。她欢天喜地地跑去找萧霆。
“师傅！”卓清绾甜甜开口，抑制不住的欣喜。
听到这一声，萧霆想起，曾经，也有个姑娘用这样甜的声音叫过他“爹”，如今竟过去了这么这么长时间了啊，萧霆突然很难过，他当初为什么不珍惜呢。
沉默了很久，萧霆开口竟有些艰难，“以后跟着苏秦好好过日子，知道吗”
“恩。”卓清绾乖乖点头。
“嫁妆会在你大婚之前送到昆仑的。”萧霆语速很慢很慢，卓清绾听着，突然想落泪了。
“师傅。”
“为师和你师姐就不随你去了。有什么事，找鹰掌门他会为你做主的。”神机营与昆仑势不两立，朝廷的人怎会入贼窝。
卓清绾怎么会让他们为难呢。
“你爹娘不在。有些事情就由我来做吧。”萧霆思索了一会开口，“为师要替你父亲告诉你‘往之尔家，无忘肃恭’，替你娘告诉你‘夙夜以思，无有违命’。”
卓清绾跪下对萧霆磕头，“某虽不敏，敢不从命。”
“去吧。”萧霆拂了拂袖，浑浊的眼睛闪着泪光。
卓清绾却不起身，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含泪道：“师傅这十多年的养育教导之恩，清绾今生无力回报。今后，师傅要。。。。。。要好好照顾自己！”
“走吧。”萧霆转过身去，不再看她。他多看她一眼，心中不舍就增加一分。
出安康城之前，卓清绾与苏秦经过了一个小村庄。有一户人家一看就知道常年无人居住，一切皆破败不堪，院子里却有一棵树亭亭如盖，生意盎然，与整个院子格格不入。一位老妇人经过，见卓清绾和苏秦在此看了许久都不曾挪步，便好心道：“这树啊曾是一个姑娘在生完孩子后种下的，好像寄寓着什么美好的愿望。”
卓清绾向着老妇人一笑，谢谢她的好心讲解。
老妇人的神情却有些悲凉，“可那姑娘最后留下孩子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哎。”
老妇人晃晃悠悠走了，留下了一声悲哀的长叹。卓清绾对着苏秦笑了笑，笑容里满是苦涩。是谁说过，幸福的家庭都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想必，当初的那位母亲一定满心欢喜地迎接她孩子的到来，却因为苍天弄人，到头来落了个凄凉的结局。
不停地赶路，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卓清绾十八岁的生辰。正巧他们人在杭州，苏秦陪着卓清绾真真切切去领略了一把西湖的美景，卓姑娘恨不得不走了。
成化二年五月底，卓清绾在饱受昆仑荒漠摧残后，到了千层梯下。千层梯，顾名思义，梯有千层且陡且峭，一眼望不到尽头。
按照昆仑的规矩，来者须一步一步登之，以示诚意，方入昆仑。
“我。。。。。。”卓清绾望着千层梯，吞了吞口水，欲言又止。
苏秦微笑着把她往前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