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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素手窃国-第28章

小说: 素手窃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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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就回来吧,多半是来探望他家那位小郎君的。孩子出生到现在快两个月了,还没见过他这个做兄兄的呢。”她不动声色地说道,手上不停,继续剥着葡萄。
  “倒是怪了。兄兄正在前院里发火,据说是他一回来就不见了踪影,既没有去宋氏那边,也没有回世子妃跟前,更没有去拜见兄兄和家家。”
  说到这里,他的嘴角略略弯起一抹弧度来,“兄兄说,要是再过半个时辰还不见他,就拿板子把他的屁股打开花,叫他到处乱跑,揍到他下不来地。”
  赵汶绘声绘色地模仿着赵雍发脾气骂娘时候的语气和表情,逗得牧云忍俊不禁,笑到前仰后合。
  “哎哟。”她的笑容嘎然而止,手捂住了肚子。
  “怎么,肚子痛了?”他关切道。
  牧云揉了揉肚子,笑道:“不小心抻到了,没什么——听说你兄兄在前院和后院都放了木棍子,只要哪个人惹他发火,二话不说,抡起棍子就打。偏偏他怜香惜玉,从来不打女人。莫非这前院的棍子用来打大臣,后院的棍子用来打你哥?最好打他到趴床上不能动弹,看他还怎么神气活现。”
  赵汶倒是个老实巴交,不解风情的人,他并没有顺着牧云的话继续拿赵源开涮,而是一本正经地摇头道,“那可不行,上次兄兄把他打得十天不能出门见人,这次又不知道会怎样,你可不能幸灾乐祸。万一真打了,你也出来拉着点。”
  两人聊着聊着,越发起劲儿,牧云竟一时间忘记了赵雍放出来的那些狠话。不知不觉间,日头偏西,赵汶这才起身说是要去寻找哥哥,离开了。
  他前脚一出门,赵源就后脚钻了出来,舒活舒活麻木了的手脚,唉声叹气道:“你呀你,怎么不早点打发他走,还跟他聊起来没完了,不知道我现在再回去就要吃竹笋炒肉了吗?”
  “竹笋炒肉?”牧云诧异道。
  “屁股给竹板子打得皮开肉绽,不正是一道‘竹笋炒肉’?”
  “呃,还真是……”她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赵源现在可没有多少兴致和她继续戏谑了,他从榻底拽出衣物来,穿在身上,一面抚着上面的团出来的皱褶,一面忿然道,“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你信不信?”
  “他一个半大孩子,哪里有你想的那么神。再说了,这里是他住的地方,他爱呆多久就呆多久,怎能说是故意的呢?”
  “你总是低估他,我当初要不是麻痹大意,又怎么会让他把你夺了去?”赵源的脸色阴沉下来,和先前的态度大相径庭。“他要是老老实实地当缩头乌龟,就还是我弟弟;要是不肯安分,背地里搞鬼,就不是了。”
  牧云禁不住恼火了,责备道:“你一个大男人,心眼比绣花针还小,跟一个半大孩子斤斤计较,就这么点出息?”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将她揽入怀中,拍了拍她的后背,“行,我不说这个了,谅他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他妨碍不到我的。你加倍小心,这王府里看你不顺眼,想要对你不利的人很多。我这次回来,就是特地来保护你的。至于他,我信不过。”
  说着,他回到窗子边上,朝外面张望一番,确定没有人了,才手撑窗框翻了出去。
  突然,他在外面发出语气古怪的声音来,“呀!”
  “怎么了?”牧云大吃一惊,连忙到窗前探出身子察看。
  赵源指了指空荡荡,光溜溜的石板地面,一脸警惕之色,“我的鞋子不见了。”果然,他脚上只穿了洁白的袜子,却并没有鞋子。
  她记起来了,他翻进来时怕踩脏她的褥单,所以把鞋子脱在了外面。这的确是一个重大疏忽,她不免紧张了,“这能是谁给拿走了?”
  49
  49、取名 。。。
  若是打扫庭院的人发现鞋子,肯定要到窗口来探查探查,问问是怎么回事。何况赵源的鞋子比赵汶的大很多,应该不会有人误把它当成赵汶的鞋子,何况放置的地点如此奇怪。
  第一怀疑目标当然是赵汶,然而这一次赵源的分析却很独特,“应该不是老二,他早知道咱俩的关系,不至于拿我的鞋子来要挟,更不会把事情闹大。你这边,多半有家家安插下来的奸细。”
  牧云不得不承认这个可能性最大,不由得脊背发凉,打了个寒战。
  他冷笑道:“想不到,到头来只有咱们三个在一根线上了,老二倒是个可暂时信任的人。你不要担忧,我很快就会把这些钉子拔掉的。”
  说罢,转身走掉了。
  第二天,恰逢中秋节。凡是在晋阳的高官贵戚们纷纷携带家眷前来赴宴,顺便为刚刚从邺城远道而来的赵源接风洗尘,故而格外热闹。光送的礼物,就多到琳琅满目数不清。
  一轮圆月悬在夜空中,皎洁的清辉洒落了一地。宴席设在荷塘边的开阔地上,这是个赏月的绝佳地点。南梁来的乐师在长廊里奏起了丝竹之乐,而舞姬们则身着薄纱,轻舒广袖,在月下翩翩起舞,展示着她们婀娜妙曼的身姿。
  宴席之间更是灯火辉煌,觥筹交错,热闹非凡。虽然这里的主人是赵雍,但是只要有赵源出现的地方,别人永远都无法抢掉他的风头。赵雍早已习惯让这个大儿子在众臣之间左右逢源,替他笼络人心,活跃气氛,故而没有半点介意。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乳母抱来了赵源刚满两个月大的儿子。他放下酒杯来到乳母跟前,略略询问几句,按照她所教授的方法,稳稳当当地抱起了襁褓里的婴儿。
  赵雍在旁边笑道:“来,都来看看我的乖孙儿!”
  众人纷纷离席,凑到近前来瞧这个大丞相府的长房长孙。虽然是庶出,不过世子妃并无所出,这唯一的第三代男丁,自然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忙不迭地说着赞誉之词。
  当然,他们很关心的一个问题就是,这个孩子取名字了没有。
  赵源回答道:“已经想好了,叫‘孝瑜’。孝顺的孝,美玉的瑜。”
  “好名字,读起来顺口,意思更好,将来不但一表人才,温润如玉,还忠孝仁悌。能把这么多好处集中于两个字,世子果然高才!”立即,有人拍着马屁称叹起来。
  其他人自然不敢落后,紧跟着又是一阵闹哄哄的赞誉。
  赵雍也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何况祖辈对孙辈的人格外宠爱,于是起身来接过襁褓里的孙儿,坐下来和老部下们一起,兴致勃勃地对他的宝贝孙儿评头论足起来。大家纷纷赞这孩子生得白净俊俏,像赵源,又像他这个做祖父的。赵雍听在耳里,惬意非常,笑得连下颌处的短须都颤动起来。
  赵源得了空闲,端着一个大杯朝牧云和赵汶这边来了。
  牧云注意到,他虽看起来容光焕发,不过走路时候腿脚似乎有点不灵便,心中暗想,他不会昨晚回去真的挨揍了吧。
  “来,我也敬你一杯,恭贺你几个月后,就要当兄兄了。”
  赵源已经和那一帮子粗人喝了很多酒,饶是海量,此时也有点微醺了。可他毫不在意,照旧旁边的侍女给他斟了满满一大杯酒,来和赵汶碰杯。
  赵汶刚刚端起酒杯,就被旁边的牧云拦下了。她劝说道:“你弟弟年纪小,酒量不好,就别灌他了。还有你,你也少喝点,别再撒酒疯叫人看笑话了。”夏天时候在邺城皇宫的那一次经历,印象之深,直到现在都难以磨灭。
  “怕什么,他都没怎么喝,就一杯,我保准不再灌他。”
  赵汶无奈,只得和哥哥碰了杯,把满满一杯酒都喝了下去。
  赵源放下空杯子,走到他们的桌案后面坐下。侍女来不及为他添胡床,他就大大咧咧地和弟弟挤坐在一起,将手臂搭上弟弟的肩膀,笑道:“对了,我给我儿子取名字的时候,顺便也帮你儿子的名字琢磨出来了,想不想知道?”
  牧云知道他几杯酒下肚,又不知道起了什么兴致,过来捉弄人来了,故而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就你那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还能指望你想出什么好名字来?”
  赵汶生怕他们两个在宴席之上,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又开始习惯性地打情骂俏了,连忙打了个圆场,“好了,你先听大哥说,也许他的想法很好呢。”
  “嗯,到底是我兄弟,知道向着我。”说着,他朝牧云递了一个颇为得意炫耀的眼神,继续说道:“我的脾气随兄兄,既粗鲁又急躁,从来都不是个细心的人,经常给外人看笑话。咱们的下一代人,最好能习汉学,遵礼法,当个谦谦君子,做个人人敬重的贤人。《诗》云:‘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故君子贵之也。’所以咱们的儿子都以玉为名好了。”
  “那叫什么好呢?”赵汶很虚心地求教道。
  牧云想到他给大儿子取名“孝瑜”,这名字既好听,意思又好。给将来的二儿子取的名字应该差不到那里去,于是也跟着期待起来。
  关子卖得差不多了,他终于给出了答案。“孝瓘(注:音guan),如何?”
  两人一起傻眼了。的确,“瓘”虽是一种古玉,作为人名来用也并不少见,譬如西晋时的名臣卫瓘(注:卫玠之祖父)。但是这个读音并不好听,并不符合两人的心意。
  “一点也不好听,怪怪的,不知道你怎么想出来的。”
  赵汶也跟着说道:“给孩子取名未必要多华美,朴实平淡一点的,反而好养活。”
  赵源并不理睬他,直接下了定论,“好了,不要东想西想了,就这个名字,我替你们定下了。到时候孩子生出来不叫这个,我跟你们急!”
  说罢,他端起自己的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开了。
  酒过三巡,赵源又满身酒气地回来了,这一次显然是醉了,赵汶赶忙起身给他让座位,没想到他动作倒快,屁股已经在胡床的边沿坐了下来,恰好这一瞬间赵汶站起,他便哎呀呀地叫着,身体随着失去了平衡的胡床歪倒在地,跌了个四脚朝天。
  牧云看着他的醉态,哈哈大笑起来。赵汶赶紧把他从地上搀扶起来,背后的侍女找来一张胡床给赵源坐下。
  “哥,你喝多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笑话,我怎么会喝多,我比谁都清醒,信不信,我再喝上十杯,也照样比你脑子聪明!”
  赵汶语塞了,讷讷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牧云知道越是醉酒的人,越是讨厌别人说他喝多了,就越是胡言乱语撒酒疯。于是,她在赵源身边坐下,拎起酒壶给他的杯子斟满,笑道:“知道你还没喝够,那就再喝,我不拦着。”
  果然,这一下有效果,赵源将酒杯接在手里,看了看,却不喝了,“你想把我灌倒,就省得我再来招惹你了?我偏就不上你的当。”
  50
  50、狠角色 。。。
  他一面说着,一面把赵汶到身边,摸了摸赵汶的脑袋,对牧云说道:“我这个弟弟,也说不清他到底是聪明,还是笨。我们刚到邺城的时候,兄兄一天闲着无事,就把我们兄弟几人都聚集起来,考验我们的智识。方法很奇怪,丢给我们一人一团乱麻,看我们谁能用最短的时间把乱麻分开。
  我和弟弟们正忙活时,他突然抽出刀子来,几下就把乱麻斩断,于是便‘解开’了。兄兄很吃惊,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回答说,‘乱者须斩’。兄兄听完后,点头说,‘此儿意识过我’。”
  这件事还是牧云第一次听说,和当初的赵雍一样吃惊了。平日里老实巴交的赵汶能如此这般,实在是一鸣惊人了。
  赵汶很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赵源则笑了笑,评价道:“三岁看到老,你将来必是个坚毅果决之人。只不过,你最好学兄兄那样,统兵打仗;至于治国治政,就不是你的专长了。治大国如烹小鲜,要细心,要慢慢来。千头万绪的事情,决不可用打打杀杀来解决,那样只会动摇国本。兄兄虽然对你有所赞誉,却没有选你做世子,为何?就是因为你不是一块治国的料,没有励精图治的耐心。”
  这几句话的分析,丝丝入扣,说服力极强。牧云望着他目光灼灼的眼睛,原来他真的没醉。
  赵汶脸颊泛红,低了头,怯怯道:“论聪明,我比哥哥差得远,更不敢有那些念头。”
  “没有最好。没有的话,你还是我的好弟弟。”说着,赵源端起自己的酒杯和他的被子碰了一下,自顾自地喝了个干净。
  牧云看着他们两兄弟喝完就,于是提起酒壶,却发现里面空了。后面的侍女连忙将空壶取了去,倒满酒,又送了回来。
  赵源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朝侍女的脸上瞟了一眼,脸上很快浮起轻佻的笑容来。他一把抓住侍女的一双纤纤玉手,以手掌笼罩住,轻浮地抚摸着。
  牧云颇为吃惊,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赵源虽然平日里总表现为一副风流放荡的模样,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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