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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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曲再次响起，何晓轻声笑道：“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浪漫，进了这个屋子，就是我们的第二次约会了，但我想要的只是希望你记得，我们的第一次约会”。转头指着客厅的餐桌，何晓继续说道：“那最为朴素的蛋花汤、白米饭，最是能够让人记得”。
“你！”美薇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何晓，说道：“咸菜、米饭，我都快吃饱了！”说着用手狠狠地捶着何晓的胸口说道：“你这个人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呢”。
何晓轻笑着为美薇拉开椅子，待她坐下去的时候，又轻轻推向前，保证她处于距离桌子最为合适的位置。
关了客厅的灯，又关好房门，何晓微笑着坐到美薇的对面，说道：“这张桌子虽然不是餐桌，但是用这个吃饭，却是要比客厅那个高出不少档次呢，还有，杯子里的，是葡萄汁，你生病可不能喝酒”。
何晓的微笑，像是一剂甘甜的蜂蜜，美薇全然没有了之前的脾气，她小心地夹起自己最爱的青瓜虾仁，慢慢地咀嚼，清香的味觉在舌尖稠密的化开，她浅浅地笑了，这才是约会该有的样子。
“你呀”，美薇环顾了一番屋子里的装饰，用柔美的嗓音说道：“明明准备了这么多，却偏要骗我，非要这样，才能给我惊喜吗？”
“我要给你的不是惊喜”，何晓笑笑，说道：“我只是想给你一份记忆，无论是一年还是多年以后，每逢这个日期，你总会想起”。
“哼”，美薇撇撇嘴，不屑地说道：“讨厌，这一顿饭还能记一辈子不成？”
“当然了”，何晓像是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阵，接着说道：“记忆这东西很奇怪，好的总会被时间一点一点地冲淡，可是不好的却会被一笔一划地加深，所以，以后你总会记得我们的第一次约会，那一碗蛋花汤”。
“呸”，美薇翻了个白眼，看着何晓的微笑，说道：“要记也要记现在的这个场景，我才不要记那碗蛋花汤、咸菜和白米饭呢！”
“对了”，美薇突然一脸正色对何晓说道：“明天你要上班了吧，你觉得那份工作怎么样，工资高不高，身为男人，你可要养家的”。
“刚刚开始的工作，怎么会有那么高的工资呢”，何晓缓声说道：“我觉得不是很好，但是没有办法，我想去的公司不要我，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给我机会的，难不成我还要放弃吗？”
“嗯，也对”，美薇咬咬筷子，柔声说道：“一步一步慢慢来吧，只要你肯努力就好！”
“嗯”，何晓微微点头，突又笑道：“我们的第一次约会选在家里，本就很不正式了，现在的话题又要这么不合场景吗？”
“这可是大事，关乎生计，我们的爱情也要面对生活啊。”
“那，好吧”，何晓无奈的笑笑。
无论怎样，生活总要继续，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第十八章
何晓终于来到了人生当中的第一个公司，参加了第一份工作。一座普通的居民楼里，二层的两户人家，一户住着老板和其他的某个部门，另一户是另一个部门和小小的编辑部。
面试的时候他来的也是这里，一间小小的房间，挤满了桌子。
何晓被分到角落里，他的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一间本该是卧室的屋子，整整齐齐地坐着五个人，四个女人和他自己。
编辑部四个人，何晓是为文字编辑。主编是个看起来很是和善、亲切的女人，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说话的声音很轻，温柔的性子；美编是个胖胖的姑娘，要比何晓长一岁，说起话来也是底气十足，自何晓来了以后一直在帮他收拾桌子，倒是个热心肠的姑娘；编辑部剩下一个人是一个俄罗斯姑娘，有着漂亮的脸蛋，惹火的身材，不过话很少，美编说她是翻译。
只是何晓不太明白，一份月刊的杂志，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二十几篇稿子，为什么偏要有一个翻译呢。
屋子里的最后一个人，是整个公司的财务，皮肤很黑，三角眼，很薄的嘴唇显得有些刻薄。
一个从大学校门走出，全没有工作经验的人，并不晓得外面世界的公司运作方式，他不知道什么事情是该做的，什么事情是不该做，所以只好一并做了，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即便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默默地去做，没人看到，也没人知道，但求心安吧。
“何晓？”正在写稿的何晓突然听到有人在轻声的呼唤自己，连忙应了一声，抬起头，回身看了看。
财务的大姐咧着有些发紫的双唇，笑着说道：“何晓，作为我们屋里唯一的男人，你看，饮水机上的桶里已经没水了……”
何晓扭头看了看，确实只剩了一个浅浅的底了，忽然又意识到自己已经一天没有喝水，这么一想本来不渴的他，却突然有些口干舌燥起来，他舔了舔有些干得嘴唇，轻声说道：“有杯子吗？我接点水，然后就换一桶”。
“哎呀，你没带个水杯来呀”，财务大姐一脸的你很无知的样子，轻声说道：“你明天可要带个水杯，这杯子可不是乱用的”。
“一个破杯子有什么不能用的！“却是美编的姑娘头也不抬，忿忿不平地说道。
财务大姐撇了撇美编，见她并没有搭理自己，只好喃喃说道：”那些杯子都是有客人来了给客人用的，我们能乱用吗？经理看见了，哪还了得？“
”算了“，何晓抓了抓头发，微微一笑，说道：”明天我自己带个杯子就是了，我还是换水吧“。
何晓吞咽了几口唾沫，换好了水，突然觉得没有那么渴了，去卫生间洗了手回来，见翻译已经睡着了，主编也是戴着耳机沐浴在午后的阳光里昏昏欲睡，只好轻手轻脚的走回自己的位置，轻敲键盘写着稿子。
”铛铛铛“，很小很轻的声音，何晓抬头看了看，却是前座的美编姑娘小心地叩击自己的桌子看着自己，见何晓望来，她指了指他的电脑，又指了指她自己的，便转过头去。
原来是自己的工作□□一直在闪，忙于写稿的何晓并没有注意到。
”她就那样，招人烦，我们也特别讨厌她“，美编姑娘在□□上说道。
何晓抬起头看了看，美编正微笑着看着自己，见自己望来，她微微地点头，又再一次的把头偏过去，修改着她的杂志图片。
下午的阳光很好，伴着闷热，总给人一种昏沉的感觉，翻译在香甜地睡着，而主编也在不住地点头瞌睡，何晓轻轻一笑，这就是自己期待已久的工作环境吗？
临近下班，闷头写稿的何晓再一次的被一声呼唤惊醒，还是财务的大姐，依然是那副裂开嘴角的笑容说道：”以后我们这个房间就由我们一起打扫了，薇拉还要上课，我和她是周二和周四值日，何晓和孟佳年轻就多做点，一三五值日，没意见吧？“
”有意见有用吗？“美编孟佳翻了个白眼，怪声怪气地说道。
”嘿嘿“，财务轻声笑道：”有意见保留，谁让你们年轻呢，总不能让你们主编跟着一起做吧。“
何晓转头看了看主编，她依然戴着耳机，右腿搭在左腿之上，轻轻地抖着，如同根本没听到几个人的谈话一样。而翻译薇拉无聊地打着哈欠，并不发表任何言论。
孟佳回头看了看何晓，见他并没有什么表情，只好无奈地摇摇头，用懒散的声音说道：“领导以后就不用问意见了，直接颁布命令就是了”。
“那可不行”，财务咧嘴笑道：“经理可说了，我们公司可是民主公司，人人平等，谁都可以发表意见”。
“嗯，是。发表意见不采纳，说不说一样。”孟佳怪声怪语道。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何晓坐上公交回家。回忆起这人生当中的第一天工作，他忽然想笑，这就是自己期待已久的工作吗？
他突然想起了书上的一句话：社会是一个大染缸，它让单纯的人变复杂，善良的人变邪恶。本来从校园的大门走出的一个清清白白的人，要想在这个社会生存，如果不在身上漆满各种颜色，又怎么可以面对生活呢。
并不是说所有的人的都是坏人，只是在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用尽一身的本事去让别人比自己过得痛苦，那亦即他们的幸福。
社会把他们打磨成这样，越年轻的反倒越是清白。
何晓揉了揉有些痛的太阳穴，淡淡地笑笑，但愿未来的自己，一切如初吧。
美薇加班，回来得有些晚。吃过饭的两个人，照旧在楼下散着步，只是不同的是，由两个合租的人，变成了一对恋人，相互依偎着，感受晚风，享受月光。
漫天的星星下，美薇抬着头仰望天空，轻声问道：“何晓，你的工作好吗？”
何晓看着美薇，她的眼睛虽然没有看着自己，可他看到了她眼里的希冀，他转头看向天空，柔声说道：“还好”。
“就算是不好，你也要坚持下去，为了我，好吗？”
“好，为了你”，何晓郑重道。
第十九章
子嫣这几天总是觉得有些冷，即便这是一年当中最热的天气，她的冷来自她的心里，失恋的时候总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静静，可是这世界并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失恋而停歇片刻，时间不停，工作自然要做。
她拼命地计算，一刻不停地工作，自己的工作做完了，还要主动帮助同事去做，他们不知道她因何如此，只是觉得这个姑娘突然之间这样的上进，这样的热心，倒是乐得如此。
母亲要出差半月，一个星期以后才会回来。自小娇生惯养的她，并不会做饭，泡了几天的面，终于挨不住的子嫣，下了班之后，一个人背着小小的黑色包包，在街边逡巡着自己的晚餐。
小区的门口是长长的一排烧烤店，一到了夏天，店家总会在自己的店铺之前支起简易的棚子，搬出桌子，呈现出一幅露天大排档的样子。
啤酒与烧烤，是这座城市夏天不可缺少的元素。
天空挤满了星星，却被昏黄的街灯掩去了本该有的光。子嫣在这条不短的街上来来回回地走了几个回合，却终究没有找到自己想吃的食物。
大排档里的人们推杯换盏，有人哭有人笑，全然不会理会这个几次经过的灵魂。
喝酒的人总是如此的奇怪，几瓶啤酒下去，身体开始麻木，感官也开始一点一点地丧失功能，自己听不清楚别人的话，便觉得别人也听不清楚自己的言语，于是便开始叫嚷，平和的气氛也开始热烈，你一句我一句的，仿佛世界里出了酒水与叫嚷，别无他物。
子嫣看着这些喝得或多或少的人，奇奇怪怪的动作，撒了欢儿的表情，突然想到了几日前的自己，因为失去一个人而喝醉，那时的样子，应该比他们还不堪吧。
还好自己的身边一直有着何晓，要是他不来，自己恐怕家都没法回的，更遑论收拾被自己吐脏的屋地了。
几次拿起电话想要打给他，可终究还是放弃了。子嫣从电话里知道，他和美薇真的在一起了。
她看得出他这一次是真心的喜欢上了美薇，而美薇也确实是个很好的姑娘，她很像他想象当中的那个姑娘。
他的幸福，自己只需要祝福，何必在这个时候去打扰。
子嫣看着那些喝点酒便开始胡言乱语的人，无论好坏，他们的身边终归是有着朋友的存在，可以放开的言谈，放肆地欢笑。她摇了摇头，轻车熟路地再一次地来到了街角的面馆，那家吃了三天的面馆。
啤酒与烧烤，终究不是一个人应该吃的。孤独的气氛，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反倒显得合适。
子嫣喜欢在面条里放很多的醋，酸酸的感觉总是会让她心安。与何晓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总是对她的这种行为表示不解。想起他鄙夷的表情，她突然想笑。这么多年，何晓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彻底地放开他那张总是努着的嘴，放肆地言谈，欢笑。
两个人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当然也只是朋友，只有朋友才可以如此亲密无间，长长久久。
吃过饭的子嫣，迈着慵懒的步子，她突然不想走得那么快，越来越喜欢这种在喧闹的街市上一个人的感觉。
抬起头，对着天空叹了口气。子嫣轻轻一笑，自己倒是和何晓越来越像了呢，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喜欢上这份孤独了呢？
回到家里，借着窗外的灯光，房间的摆设、物件倒也能够分得清楚，子嫣一个人靠在沙发上，静静地聆听，窗外往往来来的车声。
不开灯的房间，却是有种安宁的气氛。子嫣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就这样坐了多久，只是拄着下巴的手有些麻的时候，她甩了甩手，喝了一口水。
点亮的手机发着刺眼的光，翻开电话薄，上上下下的滑动，她发现除了何晓，自己并没有想要说话的人。
只是，这个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