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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要逆风去-第6章

小说: 我要逆风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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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里的徐斯先是被江湖突如其来的撒泼吓了一跳,待到她真踹到他的车门了,还连连踹了几下,也撑不住了,噌一下就打开车门走下来。江湖一脚没收住,重重踢到徐斯的腿上。
    这一下还挺重,徐斯皱了眉头,心头火起,跺一下脚,冷笑,“哟,力气还挺大的。违规超车你还有理了?说吧,想打架还是想耍无赖?哥哥都奉陪!”他讲完还撸了一下袖子。
    围观的路人见了,真怕这开跑车的男人当场揍了那开跑车的女人,热心肠的赶忙过来拦了徐斯一拦,讲:“朋友,说归说,别动手,人家毕竟是小姑娘。”
    那头的江湖握紧了拳,即刻也是一副随时想挥过去的架势。
    路人又劝,“小姑娘火气不要这么大,你快把人家车门都踹出坑了,这可是一百来万的车!”
    交警来的时候,看到这一男一女当事人站在马路旁边冷冷对峙,谁都没说话。热心的路人不是正忙着劝解,就是在议论这两辆车理赔起来所费多少。
    交警一番检验,得出结论:车头车尾的碰撞不碍事,雷克萨斯的尾灯碎了,保时捷车头擦了点漆,开了单子嘱当事人寻保险公司理赔即可。本次事故应该是由保时捷车主担全责。
    这个结论一下来,雷克萨斯兄弟立马利落地上了车,绝尘而去。独留保时捷小姐在此地,继续接受交警的质询。
    江湖回到地处本市老洋房区的自家公寓楼下时,已经过了九点。
    当中的过程很窝气,但又无可奈何。她被交警扣了驾照开了罚单当众教育了一通。周围有很多陌生人围观,她本该感到屈辱的,但是当街站着,热昏昏的头脑逐渐冷却下来。她是不该当街自暴自弃的,既然在日本的悬崖边已经折返,便要好好保重自己。
    然而,那个徐斯,他的出现总是挟带伤损着她的利器,无意就会伤她一个摧肝裂胆——那万事绝望的一夜,还有心力交瘁的现在。
    江湖停好了车,抱着纸箱子进了电梯上了楼,终于回到家里。
    她扭亮灯,一眼便望见大门对面的父亲的房间,茶色的大门紧紧闭着。望了很久,还是没有勇气进入那间房间。
    江湖只能把目光调开,环视室内。
    母亲早逝,家里的一切都是父亲置办的,一贯地讲究简单和气派。整套设计精美的红木家具,黑色皮沙发,都是冷硬的色调。
    原来有父女相依为命,江湖并不会觉着家里又冷又硬。可是如今只得她孑然一身,她往四周一望,只想,这红木怎么冰得像冰棍?黑色的皮沙发又太过墨黑了。还好客厅电视柜上放着好几只相架,都是家庭照片,还有父亲创业以来获得的各种国家级部级省级市级奖状,这才显得稍微热闹了些。
    江湖从父亲的纸箱子里翻出了两只相架,放到电视柜上。
    那两只相架头一只装了全家福照片。照片里的父母都还年轻,美丽的母亲一手挽着包,一手搀着不过三四岁的江湖,父亲两手叉腰,英俊的面孔满是睥睨天下的神气。
    他们的身后是自由马在市百一店里第一个专柜,还有红旗的老员工正在他们身后摆放货品。
    另外一张照片是江湖与父亲的合影。照片里还是三四岁的小江湖,她正张扬地坐在爸爸的脖子上,撅着嘴笑眯眯的,一双小手紧紧抱住父亲的脸颊。
    被江湖的小爪子挡住半张英俊面孔的父亲抓住她两条白嫩的小腿,向着镜头,笑得开怀。
    父亲笑起来,总能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望之亲切,还令人倍生好感。
    江湖却没有遗传到父亲一口漂亮牙齿,所以只能时常撅嘴。
    父亲曾经讲:“我给你取名字叫江湖,希望你带几分男人的豪气。”
    当时江湖向父亲扮个鬼脸,搂着父亲的脖子笑着说:“爸,要是我是男人婆,那不惨了?我将来嫁给谁去?”
    父亲拍拍她的手,眉宇之间全是宠爱。
    昔日情景宛在眼前,如今却只有悲伤排山倒海。
    江湖抱着这张同父亲的合影,歪倒在沙发上,将身子蜷缩起来。
    她又如这些日子以来一样,做了那个老长的梦。
    梦中的自己不过是个七岁的小女孩,窝在父亲的怀里。
    梦中的男孩也只不过才十岁,被他的妈妈牵着他的手局促地站着。
    他仰头看着她,看着小小的她在俯视他。他没有打招呼。
    她歪在父亲怀里,说:“哦,你是我家保姆的拖油瓶啊!
    他还是望着她,一句话都不说。
    父亲发了火,拍了她的脑门,下手很重,斥道:”丫头片子说什么浑话?要叫高屹哥哥,哥哥成绩好,以后做你的小老师。你要跟哥哥好好学习。“
    她的脑门很疼,把嘴巴一扁,就哭了出来。边哭边用眼角余光看他,他垂下了眼睛,根本不看她。
    可是她猛地摔了下来,一屁股坐在草坪上,地上很冷,头顶更冷,有人俯视着她。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她叫她嚷她撒泼。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声嘶力竭,”你这个骗子!环宇金融要收购利都百货的消息,是你放给我爸爸的!你还去商业罪案调查科录口供!“
    有人问她:”你要不要听故事?“
    她想,什么故事?她已经听过一个故事了,一个逆风之处有朝阳的故事,怎么又有故事了?
    可是,不对,她看到面前的人漠然地俯视着她。
    这副面貌熟悉又陌生,她才明白了这不是他的天生冷然的性格使然。
    江湖害怕地揪住了自己的前襟,她想了起来,原来在这天,在逆风之处有朝阳的故事之前,她还听了一个故事。
    她捂住耳朵,可是他的声音这么清晰地传了进来。
    ”二十多年前,江旗胜手头有从北京要来的外汇指标,请我爸爸利用在深圳罗湖地区进出口公司工作的便利,为政府机关从香港进口办公设备,把手头的汇率差价清洗成流通差价套利。这是一笔很大的买卖,我爸爸动心了,他们配合得很好,也赚到了钱。但是这么大的一个逃汇案,怎么可能被放过?我爸爸被抓了起来,因为他的单位往来凭证有交易的记录。
    “江旗胜变成了证人,出庭指证了我爸爸和他单位的领导。我爸爸被判了死刑。”
    江湖是自下而上地透心地冰凉起来,瑟瑟发抖,眼泪迸流,仍是声嘶力竭地叫道:“我是个笨蛋!笨蛋!还是我把你推荐给爸爸!我害死了我爸爸!我害死了他!”
    她只是不停地哭着,抽泣着,气都要接不上来,又缩成了七岁大的女孩儿。
    也不知是梦里还是梦外,江湖脸上冰凉一片,一摸,触手都是泪。
    她终于醒了过来,在黑暗里,听到自己的心脏疯狂地跳着。
    江湖站起来进了卫生间,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苍白的面颊,背后一大片晃白的瓷砖,阴冷冷的。她用冰凉的水抹了一把脸,脸颊轻颤着,受不住冷。
    她想了起来,那梦,根本不是梦,是现实。
    就在天城山旅社的花园里,高屹站在她的跟前,同她说出了这些话。然后这些话就变成了她心脏上的刺,时不时就扎得自己鲜血淋漓。
    高屹——这么多个日日夜夜,她只要想到他的名字就会心疼得纠起来。
    不能想,也不可以想。
    江湖盯着镜子,忽然哑声问了自己一句:“你信不信有神?”
    问好之后,又放了热水,洗了一把脸,抹干以后,才想起来,这句话原来是父亲说过的。
    那是父亲在母亲罹患肠癌去世后,安慰她的话——
    “女儿,你信不信有神?”——
    “妈妈就是神,所以她不会离开你。”
    后来父亲决定顶着压力将红旗总部从四水市迁到交通更为便捷的浦东南部,也曾在家里一边吸着香烟,一边这样说道——
    “你信不信有神?”——
    “我就是神。”
    江湖想得疲倦了,懒懒地回了自己房间。躺上床,闭眼,入睡,昏昏沉沉。
    晨昏瞬息,世事浮沉,江湖可以睡到不知今夕是何夕,再爬起来,浑浑噩噩地把日子过下去。
    她常常去墓园,坐在父亲的碑前,能待很久。
    墓园很安静,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江湖坐在父亲的墓碑前,想,如果永远在这个世界里不再出来那该有多好。
    在从墓园回程的路上,她会买一份报纸,总是习惯性翻到经济版,却什么都看不进去。
    可是这天有一条标题吸引了她——“百货业坚信冬天已过去,春天即将到来!”报道右下角便是百货业发言代表人的小像。小小的只有一寸,但是她已经看清楚,那张脸,那个冷冷的骄傲的旁若无人的熟悉的表情。
    江湖把报道的内容认真读完,内容大多是介绍百货这个行业近来的发展的,也对他这个受访者做了简单的介绍。
    他原来回来了,还代表市西新近要开业的百货公司接受了采访。
    江湖不知不觉地叫了出租车,不知不觉地就报了那个地址,不知不觉地抵达这间即将开业的百货公司。
    百货公司裙房的外围包了印着“即将开业”的大型灯箱布,画面大红大绿,就如春天般温暖。
    可是这里是两栋高楼的间隙,穿堂风毫不留情地吹拂过来,把江湖的发吹乱。
    她心头一悸,想,她怎么来了此地呢?难道想再见那个人一面吗?见了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江湖甩头,不该如此,她需离去。
    只是转头的瞬间,她还听到马路上的分明的喧嚣,但是那个身影出现了,世界瞬间变得安静,安静得几乎要麻痹掉她的意识。
    高屹就那样自自然然地从百货公司里走了出来,穿着他千篇一律的西服西裤,头发很顺,眉目疏朗。
    他的个头很高,所以她看他一直需要仰望。
    她想起了拼命想要忘记的天城山的那个傍晚,她也仰望着他。他总是这么高,过分的高,让她在他的面前,只顾仰望而忘却其他,哪怕是跌倒,也完全咎由自取。高屹一点点都不会侧目,一点点诧异都不会形于外,淡漠的、疏离的,一如最初最初的模样。
    他甚至连内疚都不会有。
    他为什么要有?
    江湖握紧了拳头。
    她想要走过去,但看到他那样的侧影,终究是没有动。
    高屹停在了百货公司的门口,他身后跟着走出来两名男子。一名同他一般的高,身上穿了扎眼的格子衬衫。另外一名矮胖了一些,但是一身挺括西服让他看上去十分的精神奕奕。
    江湖的目光掠过了高屹,停在这两人身上,脑袋立即变作了糨糊。
    这三个人怎么会混在一起?江湖想,原来人与人的组合会这样的滑稽,徐斯、高屹会聚在一道,还要加上这么个前红旗集团营销总监任冰。
    她一直盯着他们瞧,瞧徐斯,瞧高屹,瞧任冰。她使劲瞧着他们,想要把他们瞧个清楚。
    他们怎么就能那么泰然自若?
    任冰一直在同高屹讲话,声音不大,江湖是听不到的。但是做营销的口才都很好,江湖相信他能讲得很棒,因为高屹认真倾听。这个男人在专注地想,心无杂念。
    徐斯则态度悠闲,偶尔稍加解释两句。他开口的时候,高屹才会跟着讲一两句。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江湖的脑中轰然出现,就像上一次看到徐斯同舅舅一起自红旗大楼里走出来一样,当时任冰还在她的身边,告诉她这是怎么一个情况。
    现在任冰在她的另一边,她不知道是怎么一个情况。
    江湖的心往下沉,驱使着她冲了上前,厉声唤了任冰一声。声浪有点高,那边三个男人都侧了目。
    她是气势汹汹而来。
    任冰呆了一呆,被突然出现的江湖吓到了,他看了看徐斯,这个细节被江湖捕捉到了。
    江湖把目光一转,一个眼风狠狠朝徐斯身上剜过去。
    徐斯撇了一撇唇,不甚在乎地回望着她。
    就是这个徐斯,江湖想,这个人在这几个月到底干了些什么?他想买走腾跃,他还同父亲的旧人在一起。
    他们就在她的面前,镇定地谈笑风生,简直春风得意。
    她就差要愤怒了,可是胸中翻腾的怒意沸腾到了顶点,在她一眼瞥到高屹的时候,全部泯灭。
    高屹没有讲话,没有表情,没有态度,只是疑惑地看着她,仿佛她打搅到他了。
    那种不带丝毫责备的、疏离的,又有隐隐隔膜的眼神,太熟悉了。
    她直到很久之后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瞧着她,只要这样瞧她一眼,她就没有办法再理直气壮下去。
    太难堪了,这些日子来,她时常在这里徘徊,为的不是再看到他这样依旧冷冷的态度,冷到她会无地自容。
    任冰前进一步,唤她:“江湖。”似乎想要解释的样子。
    但是够了,这不是江湖想听的,她只觉得自己傻,是真的傻,傻到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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