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生未阑-第1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一晚,明月隐在了重云后,星点也黯淡无光,风作力的吹着,林子比平日更为热闹。
在魑魅游走了半个多时辰后,监视了几晚一无所获的弄尘,终于决定接近塔顶,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在修炼禁术。
她果断踮脚而起,身形如飞,掠过林子与塔之间的空隙,脚尖如絮轻落在塔檐的尖角上。风扯起她的裙裾,像要撕碎一般。呼啸的风声里,那些魑魅的叫声听得早已不真切。黑幕之下的山河肃立安然,等待着一场暴风雨的降临。
终于,弄尘迈出步子,在倾斜的屋顶上箭步如飞。即将靠近塔顶石窗的时候,弄尘的放缓了脚步,轻轻挪近。
靠近石窗之处,魑魅的身影更加密集,从石窗内透出的魑魅灵光斑驳陆离。她屏息倚靠在窗边,从腰间拿出一块巴掌大的小镜子,慢慢地挨着窗壁探出小半截,镜子里瞬时照出锃亮的一团。她小心探看,想从镜中的亮光里看出修炼禁术的人。
第一波魑魅,在镜子里好像钻进了某人的胸腔,无数魑魅的光在那人胸腔的一点处瞬间聚集,各种颜色的光混合在一起登时溢出窗棂。在那波魑魅逐渐在那点上消失,强光渐渐缓和后,光后的人脸终于是透了出来。
魑魅的微光里,苏朔的脸被五彩缤纷的魑魅映照的一会蓝一会白,他头上的紫玉冠一时也被此类灵体夺去了颜色。
那些魑魅在他的胸口前,比在空中挣扎的更为厉害,但眨眼的功夫就被吸进了苏朔的胸膛。仿佛在那一方健硕的胸膛里,藏着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弄尘看了一会儿,已然猜到这是禁术中的凝魂咒。目的已经达到,担心被人发现,她即刻收起镜子,步伐急若流星,折回了山顶奔赴教中。
“师姑,怎么样了?”几夜难眠的云溪,听弄尘说今晚会有所行动,担心的更是无法入睡,故而等至次日丑时。
弄尘合上房门,移至内厅沉声道:“我发现苏朔在修炼凝魂咒!”
“什么?凝魂咒!!!”惊呼过后,云溪才发觉自己声音大了那么许多。即刻面露愧色放低了声音问:“那不是禁术吗?他练禁术干嘛,要是被知道那可就得被做成活尸人了。”
云溪口中所谓的尸人,是教中一种刑罚蛊术,亦是制造人间冰器的歹毒术法。让活人吃下千百种蛊虫,然后在活人身上施下能控制各类蛊虫的蛊咒。这样,被施了咒的人就能任人摆布,做出任何事。而被下了这类蛊的人就称为尸人亦称为人间冰器。
弄尘没有说话,云溪再道:“不对啊!凝魂咒不是对死人才能用的吗?他一个大活人能用这种术吗?”
云溪话刚出口,弄尘眉头蹙的更紧了,“你是从何知道这凝魂咒的?”
“师父曾随口那么一说,我无心那么一听,然后就知道啦!”云溪答地云淡风清,倒也不知师姑刚才那反应是为何。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知道这凝魂咒。”
听着弄尘话里有话,云溪不明就里再问,“怎么了?难道这还是秘密不成?”
“凝魂咒是禁术不是秘密。但是……”弄尘犹豫了一会,继而道:“但是,这教中修习过凝魂咒的,除了教主、我、你师父还有千觞之外,就只剩下长老殿的师叔长老了。
这凝魂咒是我师父所创,后来师父担心太多魑魅枉死恐有天灾,便将这咒法归为禁术,教中弟子从此不得再习。可是,苏朔才刚来教不久,怎么会懂得修炼这凝魂咒呢?”
云溪想了想,立马答道:“会不会是教主教他的。他现在可是教主的心腹,教他这些应该不无可能吧!”
弄尘摇头否认,“不对。凝魂咒口诀复杂,对修炼之人的修为也要求极高,除非他能有我与你师父这般修为不然修习不了。更重要的是,凝魂咒是活人对死人用的,可是他却自己对自己用……”
“难道,他是传说中的僵尸!!!”云溪蓦地一惊。
弄尘忍不住翻了她一眼,“你师姑我走南闯北,活了小半辈子连僵尸毛都没见过。”
云溪煞有其事说道:“就是因为师姑您没见过僵尸毛,所以苏朔那么大个僵尸站你面前你才会认不出啊。”
弄尘顿时无言以对瞟了她一眼言归正传,“或许这个苏朔身上,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是,想要知道这些秘密,就得有人去挖。”弄尘说着,目光转向云溪。
被弄尘这么一盯,云溪猜到了什么,指着自己问:“您是要我去挖吗?”
弄尘不语点头。
云溪手似鱼尾摆个不停,“不行,不行。那家伙跟我就像前世结下了孽缘一样,每次见面聊不了两句,他就要中伤我至内伤累累才肯罢休。要我接近他,我会少活二十年的!”
“不行!”弄尘答得斩钉截铁,“苏朔对你才有那么多话说。你想想,上次教主带手套那事,不也是你从他口中套出来的吗?说不定,在中伤你的话语里,他一不小心就说出他的秘密了。”
“师姑,你的意思是要我找他求被虐?我会被他的唾沫星子淹死的。”云溪委屈至欲哭无泪。
弄尘皮笑肉不笑,一副骇人的模样,“如果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那下场雨整个大荒就都是龙族的赤水了。那些中伤你的话,你就当做是他为了找你套近乎故意激怒你的。对啊,说不定他每次有事没事的激怒你,就是想从你这里知道我们的秘密。”
“啊,难道是千觞大人!”云溪蓦然惊觉。
弄尘镇重其事的点头,“很有可能是这事,要么就是你师父的事。”弄尘本来是为了激起云溪的干劲才那么说的,可无意中却也提醒了自己。
苏朔总是喜欢找云溪无事生非,或许就是看中了云溪的天真,所以才想套些话出来。可是若让云溪主动迎战,是否是送羊入虎口呢?
“我去!我不能让千觞大人莫名其妙的就死了,不能让师父对我失望。我去!”牵扯到袭夏的事,云溪总是果断又勇敢。
毕竟,当初从街头小混混手中,为云溪夺回生的机会的是袭夏。待云溪疼爱如亲妹妹一般的还是袭夏。在云溪心中袭夏就是她的再生父母,所以这条命她愿为袭夏肝脑涂地。
弄尘斟酌了半晌才开口,“那好。你要小心,说不定苏朔真如我所说,每次与你说话就是为了套我们的秘密。你切要留意他话里语气中的神情。”
云溪头如千钧垂下又抬起,“师姑,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22
22、山雨欲来风满楼(三) 。。。
黎明初至,积了一夜的暴风雨终于在电闪雷鸣里拉开了帷幕。大风刮来的雨滴,浸润了空气里的燥热。天空的轰隆隆雷鸣,好似有上千只大鼓同时敲响,震得人心烦意乱。
弄尘斜靠在华舞宫外的廊柱上,廊檐很宽倒也不担心溅雨会打湿衣裳。如她所料,今早又见到了从岚珂塔方向走来的苏朔。
“弄尘大人。”苏朔微拘一礼。
弄尘漠然相视,“你精神头可真好,今早又是四下逛逛吗?”
“是了。”苏朔答着,眼神落向了檐外的大雨,“可是这场雨下的可真不尽人意;把我最爱的袍子都弄湿了。”
弄尘瞟了一眼苏朔紫裳上,大块大块湿润开的痕迹,“这雨才刚下,你的袍子就湿成这样起得可真早啊!”滞了片刻,弄尘起身,质疑的双眸紧盯着苏朔,“还是说,你昨夜就不在灵音宫只是今早赶回而已!”
苏朔泰然处之,淡然笑说:“弄尘大人的想象力可真有趣。”他上前几步,靠近了弄尘,明朗的眼睛深藏不露,“您说,若是一宿未归我能去哪里呢?”
步步紧逼的目光,使得空气都像要冻结般。弄尘巍然不动,“你去哪我又岂会知道。不过,我倒是想问一句,前几日你为何要将教主带手套的事告诉给云溪?”
“不为什么,就是随口说说。如果弄尘大人要是觉得里面有什么隐情,那苏朔不得不佩服您,可真是异想天开。”
“那你为何要接近云溪?她只是我妹妹一个还未出师的小徒弟,接近她对你有什么好处?”弄尘句句带着火药味,毫不掩饰的对准了苏朔。
“好处?”哈哈……”苏朔笑了两声,不掺杂质的黑瞳,浓的像墨深不可测,他盯着弄尘义正言辞道:“如果我说我喜欢她,你信吗?”静默了一瞬,苏朔又是一阵朗笑。继而,他抬步离去,未回头扬声高言,“弄尘大人,想太多只会庸人自扰。”
正巧,从教中厨房端来早餐的云溪听到了这句,顿时火冒三丈,“那家伙竟敢说师姑您是庸人。”话音刚被雨声淹没,云溪端着盘子就要追上去。
弄尘一手拍下她的肩头,“走吧!吃早餐,我饿了。”
知道弄尘是有意不愿自己与苏朔起冲突,云溪不解问,“师姑,你昨晚不是还……”
“走!进去再说。”担心隔墙有耳,弄尘立马截下云溪的话,将她拉进屋里。
合上宫门,弄尘才安心低声说:“你不用去套话了。”
“为什么?”云溪目瞪口呆。
弄尘短叹一声,“论城府比心机,你都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你今早上不是还说要我去套话吗?才一会功夫就变了。”云溪嘟起粉唇,不乐意的说着。
“刚刚我与他聊了一会,现下想来之前我一直都太低估他了。”弄尘蹙眉,苏朔那双不近乎那个年纪的眼睛从脑海一闪而过。虽然苏朔是敌人,不过弄尘总觉的那双眼睛再熟悉不过,明朗中带着深不可测像极了千觞。
“不!就算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况且不就是与他说话嘛,我只要不把师父和千觞大人的事说出来就好了。”云溪说的信誓旦旦。
弄尘愁眉难舒,“不行。为了以防万一你按兵不动。”
“师姑……”
“不行。苏朔不是你能对付的,难道你想让你师父之前的努力都付诸流水吗?你师父去了大荒山的事、千觞的事,对谁我们都要守口如瓶。虽然不知道教主在谋划什么,但你师父提醒我们要小心教主自然有她的顾虑,那么教主身边的人我们都要小心为上。苏朔来历不明敌友难辨,不过就现在来看他对我们有害而无一利,所以你往后必须离他远点。”弄尘说的刚毅果决,容不得云溪有半点胡闹。
云溪扎着头,极其为难的吐出一个字,“哦。”
弄尘心神不安的瞟了她一眼,“我去地宫了,你小心点。”
云溪的脸如屋外的天,瞬时乌云退散风轻云淡,爽脆道:“师姑,我来跳舞吧。”
“嗯。”弄尘应着。
云溪站在棋盘前,双脚倏然踮起,两臂如风摆柳。在身上的银泡热闹了片刻后,棋盘朝两侧缓缓退开,一条深邃幽暗的石阶直通地底。
弄尘再三嘱咐:“我下去了。你在上面小心点,还有千万别轻举妄动。”
“哎呀,师姑,您就放心吧。现在除了您,我还能信谁?所以我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云溪说的明白,心里迫不及待的将弄尘唬入地宫。眼巴巴等到棋盘合上,舒了一口长气,喃喃自语道:“您一时半刻也不会出来。我还就偏不信我斗不过苏朔那家伙,为了师父我必须闯一闯了。”
云溪轻手轻脚移到门口,刚开门便见换了一身衣裳从门前路过的苏朔,从方向来看似乎是往岚珂塔而去。
这刚回又去,料想是岚珂塔里有何急事。为了截住苏朔,云溪故意说道:“我说怎么一股不好的预感了,原来是有人在偷听我与师姑之间女儿家的悄悄话。”
“偷听?”苏朔冷笑道:“我还没那份心思偷听女人之间的鸡毛蒜皮,若不是去岚珂塔只有这么一条路,打死我也不愿经过华舞宫了。”
“你不用死,还有路了。”云溪戏谑般笑着指指头顶,“你可以走屋顶啊,我不会不讲理连屋顶都不让你走的。或者……”又看看脚下,抬头道:“你也可以遁地。不是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嘛,你小少年也能飞能遁吧!”
“你师父难道教了你飞天遁地的本事吗?耍来给我瞧瞧,好让我长长见识。”苏朔不怀好意的笑着,倏然提及,“对了,你师父离教一年多了吧,你怎么还没继任女巫师呀?”
“我师父去了一年多和我继任女巫师有什么关系呀?”云溪瞟了他一眼,完全不察此刻已经落入苏朔的陷阱之中。
“当然有关系了。你想想,千觞大人不知所踪,我就继任了男祝师。你师父不见了,你也该接任女巫师呀。”
地宫里比华舞宫阴凉许多,弄尘躁动的心却始终静不下来,尤其越往琉璃棺靠近半寸,心都似要跳到嗓子眼。无论再见那张脸多少次,她的平常心就像遇上了顽疾的草药,毫无作用。
从某方面来说,千觞就是她心底最深的顽疾,这辈子怕都无药可医,既然如此那就任它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