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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我们的流年是道暖伤-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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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终于笑了,还击我。我明白她心里一定不好受。宋紫君老是和她作对,换了谁,有一个时时刻刻针对自己的人,一定会抓狂的。
  后来阿思说那个男生是钟叔的儿子,他已经不会再骚扰欣容了。世事就这么巧,总有点儿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欣容算是可以安心会儿了。她分去七班之后,课间十分钟只能站在阳台与我和阿思对望,虽说有陈大伟,她还是常常一个人,望着远处的我们,两眼放空。忽然觉得,她不是简单的人,隐藏着许多我们看不见的方面。看上去乐观开朗,嘻嘻哈哈的表面下,可能藏着一颗忧伤孤寂的心。虽然她是那种把情绪都摆在脸上的人,可是真正的心情她却藏起来了。而且她还隐瞒了一件事情,不过也不算隐瞒,是没告诉我而已。我不是存心要跟踪她的,可是她的行为太奇怪了。有好几次和她逛完街,一同坐公车到君临广场那边,下车后分手离开,我发现她几次都没走以前回家的路,而是折回公车来的那头,就连星期五一起放学回家也是那样,于是忍不住偷偷跟了她一回。她走进那些我不熟悉的街巷,七拐八弯的,最后在街口的一条巷子进去,那条巷子很深,连路灯都显得昏暗。怕她发现,我没有再往前去,看着她的影子消失在巷弄里,脑海里只得出一个答案,她搬家了。
  人心,真的难料极了。
  就像小姨,她痊愈后把聪聪接回去,就再也没与我们家联系了。连清明也没去拜死去的亲人,似乎要和我们断绝关系。那天晚上在大厅看电视吃水果的时候,母亲忽然说:“当初也没少帮她,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呀。”语气幽怨。
  “她本来就不是很好的人啊。”我知道母亲在说小姨。
  “早知道就不帮她顾聪聪。”母亲说。
  我转过去看了她一眼,没接话。倒是躺在地上玩娃娃的小宣开口了说了一句:“聪聪说他的新爸爸有很多钱很多钱,给他买好多玩具。”
  “你听他胡说。”母亲语气里尽显不屑。
  “才没有胡说,”小宣不悦,一骨碌从地上起来,“不信你去问问小姨。”
  “小什么姨,你要叫小姑,小莺才叫她小姨,”母亲站起来往房间走去,“懒得跟你们瞎扯,睡觉去。”
  母亲有时候也像个小孩子一样,其实在这个奇怪组合的家庭里,生活得很愉快很温馨。四口人,三把声音,一样过得有滋有味,默契十足。要是将来有哪个男生愿意嫁进来就好了,我可以永远陪在母亲身边。
  头晕和疼痛没有那么频繁了。不过上体育课依然是个问题。上一次跑步跑到一半就发作,差点摔到地上去。还好阿思扶了我一把。欣容看到了,从他们班跑过来背我去医务室。校医们都用同一个理由来解释,也许真的是那样。身体是活着一切的本钱,该对自己好点儿。校医语重心长地说这句话时,搞得我好像得了重病似的。
  除了头晕之外,最近记忆力越来越差了,明明做过的事情却不记得。虽然以前也健忘,但没那么严重,还好不影响学习,要不然真的该喝脑白金了。欣容曾开玩笑说要送我呢。
  之前明明把《活着》借给欣容,却一下子忘记了,以为弄丢了找不着。这些奇怪的症状令我有点儿心慌慌的,再这样下去母亲该看出来了,在这之前先去医院检查看看好了。
  五一只放三天假,通知一传开,大家都不满意,怨言四起,作业量多得连我都想骂人了。大家叫苦不堪假期还是已成定局。我趁着和阿思逛完街还早,和她分开之后一个人去医院。假期看病的人不少,挂了号,坐在塑胶长椅上边玩手机边等。医院那股熟悉的消□□水气味已经闻过不知多少遍了,还是会有不安的感觉。时不时有咳嗽声响起,听起来是那种咳到肺里去的感觉。
  做完检查,报告要过几天才出来,还以为看个病吃点药就可以,没想到这么麻烦。在楼下遇到欣容的父亲,我很吃惊,对方也愣了一下。不知道叫他什么好,后来还是叫了声小姨丈。他也没称呼我。
  “欣容过得好吗?”他忽然问。
  “嗯,不错吧,”我顺了顺刘海,“她分去了理科班。”
  他点头说了几遍那就好,像在自言自语。
  “可能因为搬家了,她有点不开心。”
  说出来就后悔了,因为欣容的父亲竟然不知道她搬家的事情。他着急地问:“搬家了?怎么会搬家了?搬去哪儿?”
  “我也不清楚。”我面露难色,匆匆告别他,离开医院。
  我扶着栏杆,车子晃晃悠悠穿梭在这座城市,落日余晖打在玻璃窗上,一层金黄色的光圈,把空气中细小的尘埃笼罩着。节日外出的人多,公车里都挤满了人。马路上飞时而过的车辆,扬起的灰烟消散在日光底下。夏天又到了。炎热的气息渐渐复苏,夹杂着紫荆的香味。
  回到家一开门就见到聪聪和小宣在打闹。母亲在厨房忙碌着,她喊我过去帮忙。
  “他怎么会在这,不是……”我指聪聪。
  母亲打断我,她说:“他离家出走,我下班回家时在附近见着他,就带回来了。”
  “离家出走?”
  母亲说:“他说爸爸不在家,妈妈打他,就跑出来了。”
  脑海里浮现欣容父亲苍老的脸,他不但要照顾小姨和聪聪,而且又不能完全放下欣容不管。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做那些决定。不过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早知,唯有继续这样两头兼顾走下去。
  晚饭后小姨的电话就夺命似的打过来了,我不想去接,母亲又在洗澡,于是任由电话响了又停。小宣和聪聪谁也没去接。直到母亲从卫生间出来,朝我翻白眼儿顺手拿起了话筒。母亲接完电话,脸色难看地进了房间,估计小姨说了不好听的话。十几分钟后门铃响起,我们都以为是小姨,聪聪甚至跑到房间躲起来。我去开门,站在面前的是欣容的父亲。
  “这么晚了还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他很拘谨的样子,却往屋里探了探,“我来接聪聪的。”
  我让他进来,关好门,倒了杯茶放在茶几上,才去叫母亲出来。聪聪知道是父亲就不躲了。我回到房间不想再理他们。从书包翻出试卷和练习册摊开来写功课。大厅里的谈话声被电视音量盖过,不知道他们父子何时走,只是后来睡觉的时候小宣爬到我床上,她说听到欣容的父亲告诉母亲,小姨得了忧郁症。我想是因为她还未从流产的阴影里走出来吧。聪聪也够可怜的,还好欣容的父亲是个好继父。这世上最亲的人往往是伤自己最深的。爱都会产生副作用吧。
  五一三天假期过得比光速还快,感觉只像双休日那样忽然而过。上英语课的时候,是别班的老师来代课,她放了外国电影给我们看,《查理和巧克力工厂》。课间我和阿思聊天,她告诉我电影中扮演巧克力工厂厂长的那个男演员就是鼎鼎大名的《加勒比海盗》中的杰克船长。我想要回想那些电影里的人,却怎么都是模糊的,想不起来,心里隐隐觉得恐惧。后来我才明白这些恐惧来自于哪里。
  去拿检查报告的那天,乔城又下雨了,地面湿漉漉的,连微薄的日光都是湿热的。医生没解释那么多,只是建议我去大医院再做一次全身的检查,特别是头部,最好有监护人陪同。
  离开医院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城市的天空,云总是灰蒙蒙的一团一团聚在边际,有时会被风吹着飘走了,露出浅蓝的底色,被日光晕染开来。走路回去,书包里放着医生开的两小瓶药丸,花掉我几乎所有的零用钱。医生的建议,我打算期末考试结束了再去。
  抬头仰望头顶这片天空,也许哪天就再也不能见了。
  学校顶楼的视野很开阔,远处的高楼,广告牌是城市屹立不倒的标志。风呼啦吹乱头发,站在阳光晒不到的阴影处。阿思把我拉上来的,她说要告诉我一件很重要的事。她扶着栏杆,没有看我。
  她说:“十岁那年我被绑架的事,你也听说了吧。”
  “我知道,卫老师告诉过我。”我有点儿不明白她为何主动提起那些对她来说噩梦般的往事。
  她说:“当年,杀死母亲的凶手……是我。”
  

  ☆、第九章

  高思
  圣经上说: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别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是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爱被赋予了那么多圣洁伟大的定义,我却爱得那么卑微。知道宋紫君和钟焕文串通起来要拆散欣容和云梓天时,有种邪恶的念头冒出来,倘若他们分手,那有多好啊。后来小莺把录音给欣容,她和云梓天连争吵都没有,还继续恋爱着。
  很多事情都沿着意料不及的方向发展。钟焕文是钟叔的儿子,百分百确定后,我把事情告诉了钟叔。钟叔感到吃惊,也对我感到抱歉,他说:“我一定会教训他一顿的,小姐你放心,我保证他以后不会再骚扰你的同学。”
  那天做完值日去倒垃圾,被钟焕文拦截住,大概猜到他是为了什么。他说:“大小姐,算我拜托你,别在我爸面前说三道四的。”
  “我只是说实话,你做了什么自己最清楚。”我鼓足勇气和他对峙。
  他说:“我做什么不关你的事,又没惹着你。”
  “你伤害了我的好朋友,我怎么可能不管。”
  “那你想怎么样?”他的语气里充满不屑。
  “炒了钟叔,你看怎么样?”生平第一次威胁别人,而且对方还是个男生。
  “你别碰我爸,”他涨红了脸,缓了缓情绪,继续说,“我也是被宋紫君威胁的,算我倒霉,遇到你们。”
  “只要你不再伤害欣容,这事就算了。”说完便绕开他,向垃圾区走去。
  落日在西边慢慢沉隐,乔城的黄昏,是下班放学的高峰期,马路拥挤常常堵车。回家的路上,把车窗关起来,废气的气味立即消失了。透过玻璃看到商铺门口的卫臻,只是一瞥,便迅速掠过了。在无数个恶梦连连的夜晚,恐惧和痛苦快把内心撑爆。但自从滚下楼昏迷醒来后,似乎找到某个出口,可以释放这痛苦。
  要等待一个适合的时期,等我想得足够清楚了,我知道,真相始终要经由我的口中坦露在世人面前。
  五一前一天放学回家,本来要找琳表姐谈谈,自从姑姑和安东尼住到家里来,她少了很多时间陪我。去她的房间,推开门,看到地上是几箱打包好的行李。
  “你要走了?”吃惊地问她。
  她还在收拾最后一个行李箱,她说:“是啊,明天一早就走,回加拿大。”
  我坐在床边,沉默的看着她收拾东西,心里有点儿失落。
  “不要这样子嘛,开心点,”她停下手头上的动作,过来抱住我,“我是回去结婚的。”
  “结婚?和谁?安东尼?”我差点儿忘了她之前订了婚。
  她捧着我的脸说:“是啊,所以你要开开心心送我,知道吗?”
  “嗯,新婚快乐。”我祝福她。
  “来,帮忙收拾。”她放开我。
  最后一只行李箱塞满来乔城之后买的东西,还有一本小的相册。她拿了几张我以前的相片,还有一些是这一年的时间里所照的相片。订婚礼我送她的礼物,父亲送她的名牌钱包,奶奶给她的几件珠宝。她拿出一个吊坠给我看。
  “这个啊,你也有一个,是粉晶的。”她说。
  我认得那吊坠,初中和她去旅游买的,我一直有戴,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却一片空荡荡,猛然想起很久之前和小莺、路东哲去超市买水果,后来有小偷把我撞倒,可能是那时候弄丢了。
  “我的不见了。”我把吊坠还给琳表姐。
  她有点吃惊,把吊坠收进盒子,从奶奶给的首饰盒里挑了一个红玛瑙镯子给我。她说:“你戴着。”
  “不行,是奶奶给你的,我不能要。”推开她的手。
  “外婆给了就是我的东西,现在给你,”她抓住我的右手把镯子套进去,“就当帮我保管着,我还会回来的。”
  那一晚我失眠了,摸着手上的镯子,眼泪就落了下来。她给我的,何止是这镯子能够承载得了的。这一走,再见面时,说不定要隔着某些不可名状的距离或是说空间。心里明白不过,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她始终要离开的,不可能永远留在这个家照顾我的。她将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
  整整一个晚上,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蒙蒙亮,睡了一个多小时,被楼下的声响吵醒了,第一反应,他们要走了。赶紧起来梳洗好换好衣服下楼,迎面撞上吴妈。
  “小姐,我还想着去叫你起床呢。”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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