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醉月微眠-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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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走了。
　　曦岚说小白好像不肯走，似有话要说的样子，无奈我下了逐客令，他便硬将小白请了出去。想起小白，心里既苦又涩，我扭头跑开的时候，小白并没有追上来，我以为他这样，是表示不原谅我，便也不会再是我的云白了。
　　我并不后悔将最糟却也是最真的事实告诉他，真相终有大白的一天，我不愿意连这最后的主动坦白的机会也失去。小白，可会明白我心里无限的愧疚与难过，可真的还愿意跟我说话？哪怕这话里是绝情是怒骂！
　　整个下午我都窝在芷兰宫里，曦岚也没有出现。我不知曦岚平时不见影的时候都在忙什么，或许之前是在花墙秘道里画我的画像，可是那日之后，他应不会再继续这样做了吧。
　　晚上我竟意外地收到狐狸的暗鸽传书，言他明日一早便到天州。我心里既紧张又有些激动，将小黑鸽揣在怀里便往曦岚宫西面的小屋跑去，夜风果然已在屋里等候。
　　“夜风，大哥真的过来了？”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气喘吁吁地问道。
　　“是的，夫人。”夜风一身黑衣，恭敬地回答。
　　“我不是让他别来的吗？他怎么不听？”我也顾不得纠正夜风的称呼了，狐狸这孩子，怎么这么任性？
　　“夫人，主子让您明早去见他。”夜风也懒得理我的问题，毕竟我的问题简直跟废话没两样。
　　“啊？”我一时愣住，呜呜呜，明天真的可以看到狐狸这妖孽了？我又低头瞅了瞅身上这袭月白色曳地长裙，怎么办？我该是男装出现，还是女装出现？如果狐狸知道我现在成了天青国公主，会不会骂我笨蛋？
　　“可是夜风，你能将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出皇宫吗？”不等夜风回答，我便摆了摆手，“不对不对，我现在这身份，你若将我偷偷带出宫，怕不闹得鸡飞狗跳人人皆知。”
　　芷兰宫里有宫女、太监，我若玩失踪，他们还不把整个皇宫找遍弄得人尽皆知？再则，我也得防着天青王随时过来找我。看来明天只能明着出宫了，自来了这皇宫，还没出去过，如今我是公主的身份，只能拉上天曦岚，才可能顺顺利利地出得宫去。
　　我一夜翻来覆去，为着明日男装现身还是女装现身而纠结不已，结果天亮了都没决定好。迷迷糊糊地起床，我索性一句话也不说，任由紫苏替我梳洗打扮。那丫头倒机灵，听说我今日出宫，方便起见特意替我备了一套男装，结果困扰了我一夜的问题便这么轻而易举地被紫苏解决了。我站着，由紫苏将那一身白色长袍套在身上，恍惚间感觉好像身边的人是翠儿，我似乎又要赶着去上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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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人生若只如初见（7）
我才走出芷兰宫，就见容妃的贴身大丫头玉芙站在宫门外，不时地朝里张望，见我出来，忙向我行礼道：“奴婢玉芙给汐月公主请安。”
　　“起来吧，有什么事？”我看了她一眼，径直朝前走去。
　　玉芙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边走边道：“回禀公主，容妃娘娘今日在景观台设宴，邀请各宫娘娘和公主赏脸参加，特命奴婢来请公主。”
　　“知道了，下去吧。”我继续向天曦岚住的寝宫走去。
　　“公主！”伴着这一声“公主”，似还有人跪地的声音。
　　“还有什么事？”我无奈地转过身，果然，玉芙已跪在了地上。
　　“汐月公主，容妃娘娘今日在景观台设宴，邀请各宫娘娘和公主赏脸参加，特命奴婢来请公主。”她低着头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什么时辰？”我耐着性子问道。
　　“回公主，是巳时。”
　　“替我转告容妃娘娘，今日不巧，汐月有事没法赴宴，预祝大家尽兴，汐月改日再登门赔罪。”说完我不再理她，转身便走。
　　“汐月公主！”玉芙急急地唤了声。
　　我心火腾地一下全冒了出来，正待转身发飙，却听天曦岚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玉芙你在宫里白待了这么些年吗？这么不识好歹，真要惹怒了汐月公主取了你的小命，你才会长些记性，明白这宫里的规矩？”曦岚的声音依旧清润温雅。
　　曦岚还未说完，玉芙便磕头求饶：“玉芙该死，求公主饶命。”
　　“我们走吧。”曦岚眼角含笑地看了一眼我的装扮，只管牵了我的手朝外走去，再不去理身后的玉芙。
　　马车顺利出了皇宫，便在天州的大街上飞驰。我昨日只缠着曦岚说要去圣山圣湖看看，并没告知实情，我想狐狸的行踪，多一人知道，便是多一份危险的可能，他也没有多问，只由着我任性，答应带我出宫。
　　“微眠，那曲儿，真叫《十个馒头》吗？”天曦岚仔细地打量着我的脸，认真地问道。
　　“嗯。”我心不在焉地应道。
　　说实话，我凭借曦岚出了皇宫，待会儿却要借口将他支开，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更有愧疚。我这样做，是不是会像伤害小白一样，狠狠地伤害到曦岚？明知而故犯，即便有天大的理由，是不是也不可以原谅，不可饶恕？
　　“如此大气悲壮、激扬豪迈的曲子，竟取了这样一个名字，真是可惜了。”天曦岚边说边摇了摇头，还低头轻叹了口气。
　　见他这般模样，又想起昨日天青王和天曦岚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样子，我不由得起了捉弄他的念头，硬是忍住笑意，分外严肃认真地道：“怎么可惜了？这首曲子讲的是十个馒头为了争一个包子而大打出手，结果打得头破血流，九死一伤，可是到头来那包子却嫌仅剩的那个馒头是个伤残人士，看都不看一眼便跟着馅饼走了，那伤残馒头最终悔恨自杀的故事，完全与这曲子的风格相符啊。”
　　“可是那十个馒头为何要争一个包子？”天曦岚像个虚心求知的好学生般认真地问道。
　　“笨哪，十个馒头是男的，只有那包子是女的嘛！”说完，我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真没想到曦岚也有犯傻被耍的时候啊，看来假仙就只能是假仙了，呵呵。
　　他也微笑着，看着我，眼里有融融暖意，仿若冬日午后的阳光，温暖得让人没来由地感动，声音有丝欣喜地道：“微眠终于笑了。”
　　我一下子止住笑声，看向对面的曦岚。我的心里是浓浓的说不出的苦涩滋味，曦岚为何要对我这般好？我，根本不值得他这样做。
　　“马上就可以看到圣山圣湖了，怎么反而苦起脸来？”他微笑自若，声音有轻快的味道。
　　“呵呵，怎么会呢？我都盼了好久了。”我忙扯出一个笑容，顺便还配合地掀开车帘往外瞄了瞄。
　　他笑看着我，不再说话。我也冲着他微笑，心里却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第二十章·人生若只如初见（8）
“微眠，我们到了，下车吧。”曦岚一个纵身跃下马车，转身一手撩着车帘，一手伸向我。
　　我略一犹豫，便将手放在曦岚手中，跟着下了马车。
　　天山赫然立在眼前，纯净而神圣，不远处是天湖，澄净湛蓝，周围是一大片草地，这时候依旧碧绿，遍野的各色小花朵，衬得湖更蓝更清。
　　“曦岚。”我转身看他，却见他手里拿着一件白披风，走近后将披风围在我身上，在锁骨处打了个结。
　　我的眼睛泛起一层薄雾，我还在犹豫要不要以天冷为借口打发他回去替我取衣，可是曦岚已先备妥了。
　　“曦岚。”我又开口，才只说了两个字，便见他看着我，突然开心地笑起来，声音却依旧清雅温润地道：“是不是饿了？你一早起来还没吃东西吧？幸好我准备了你爱吃的点心，你等一下，我去拿过来。”
　　我怔怔地看着他转身又上了马车去取点心，怔怔地看他捧着点心走过来，那些点心好像还冒着热气，为何我刚刚在马车里竟没发现？我还想着取衣不成，便嚷嚷肚子饿，让他回去替我拿吃的。
　　“曦岚。”我望着手中的那盘点心，心里一阵揪疼，视线有些模糊，最终还是狠下心开了口，“听说这天山上常年有雪莲盛开。”
　　“嗯，微眠喜欢吗？我带你去看。”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也不敢猜他此时是何表情，只用力地眨了眨眼睛，道：“喜欢，可我怕冷，曦岚可以摘一些下来送我吗？”
　　“好，只要微眠喜欢，我便去摘了来。”他毫不犹豫地答应，转身却对身后候着的车夫道，“你先回去吧，我们待会儿自己回宫。”
　　车夫领命，自驾了马车离开。我听到马蹄声渐渐远去，抬头看曦岚，他的脸上明明是温暖的笑容，此刻却让我觉得有些苦涩，平日里清亮的黑眼有一闪而过令人心颤的失落与悲伤。
　　“我去采雪莲，微眠留在这里，记得要小心些。”他轻轻说完，一个飞身，便向前面的天山掠去，几下子便不见了身影。
　　曦岚，是不是从一开始便知道我此行的目的了？
　　

第二十一章·盟定（1）
“浅浅。”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明明也只是近月没见而已，这声音却好似等了半世之久。
　　我不应，不说话，也不转身，依旧直直地站着，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不应该是这样的啊，虽然时间不对地点不对，但再见的时候我该是讨好地让那只狐狸别生气，还是干脆痛骂他一顿将他骂回老家去。可是想起这一路来的遭遇，想起曦岚的样子，我的眼泪便不听话地落了下来。
　　“浅浅？”身后人的声音有些焦虑，只一瞬便已闪身至我跟前，有些紧张地抬起我的脸，看到那满脸的泪水时，眼里明显闪过一丝心痛。
　　“大哥！”我再也忍不住，哭着扑进狐狸的怀里，明知自己这样宣泄情绪只会让他更加不安，可是我却控制不住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所受到的惊吓、恐惧、无措、自责、内疚、不安，以及努力让自己冷静、理智、思考、分析、利用、欺瞒、算计……就让我在此刻好好地放松一下发泄一下吧。
　　他只是紧紧地抱着我，一只手轻抚着我的背，一声一声轻喃：“浅浅，浅浅。”
　　哭累了，哭够了，我往狐狸胸前蹭了蹭脸，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他也看着我，那双曾让我万分迷惑的深幽黑眸此刻却盛满了温柔与心疼，一个低头，他的唇便落在了我的眼睑。
　　我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头晕目眩地，顿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直到狐狸的手轻抚上我的脸颊，我才回过神来。眼前之人，真的是那只色狐狸啊，好像在做梦，我还以为不回到龙曜国根本不可能再见到他。
　　我也小心地伸出右手，轻抚上狐狸的脸，是微冷的触感，却让我的心一下子跳得好快好快。我弯起嘴角，这是第一次主动碰触狐狸，这一路过来，那样艰难，几度与死神擦肩而过，我不想再逃避自己的感情。在一起的时候没发觉，离开了才明白，我会想他，我会念他，开心害怕恐惧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会第一个想到他，有别于想清林，想到他时，心里会甜，会涩，更会脸红心跳。
　　“大哥！”我咧着嘴甜甜地唤他，一时忘了在马车上还想着将他骂回龙曜国的。
　　“没想到浅浅这么迫不及待地想与大哥亲近啊，只是这儿有外人，不如我们换个地方继续吧？”他的眼里闪着戏谑而又炙热的光芒，眼眸却蓦地变得深邃，一只手抓住我摸索到他胸膛的手，另一只手拦腰抱过我，便向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的夜风的方向走去。
　　我犯花痴的大脑终于被吓醒了，在狐狸的怀里折腾了几下未果，便开始嚷嚷：“大哥，你快放我下来，你要带我去哪儿？我不去我不去！”
　　狐狸假装没听见，抱着我依旧往前走，夜风那小子明明一直睁眼看着我们，但那表情似乎极力想掩饰，可是演技太差装得很假，羞得我只想头撞豆腐演一出“红颜美人多薄命”！
　　“浅浅，”在我张牙舞爪誓死捍卫贞操的攻势下，狐狸终于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停下脚步，却依旧不松手，挑了挑他那两道好看的眉毛，半眯着狭长的桃花眼，声音慵懒地道，“这里是御用赏景园，天山以南天湖以北这一大片地都是专供天青国皇家人参观游玩的，你真要留在这里等人发现天青国的汐月公主与人私会吗？”
　　“啊？”我疑惑地看向狐狸，那家伙不仅一脸油菜花开的贱笑，眼里也像笑开了花般闪闪发亮，我终于明白自己被耍了，死死地紧紧地看起来像抱住其实是掐住狐狸的脖子，催促道，“快走快走！”
　　怪不得一个人也不见，曦岚还真能挑地方，太险了！
　　出得那所谓的御用赏景园，寻了一处偏僻的地方，狐狸将我放了下来，我脚一着地，忙原地转了个圈，发现周围确实连只鸟都没有，这才放下心来。
　　“大哥，我不是让你别来的吗？你怎么还是过来了？难道你没收到小黑鸽的信？”我终于将一早想好的开场白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