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朝爱-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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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曌点点头：“先带下去，一会儿朕再跟你们谈。”
太平公主看也没她什么事了，也就一并告退。
上官婉儿将诏书全部给武曌过目，武曌淡淡提起：“听底下人嚼舌根，今儿早狄仁杰找你去了？”
这消息倒是挺快，上官婉儿点点头：“婉儿这才知道，狄大人回京了。”
“狄仁杰是个人才，他找你说什么了？”武曌面对上官婉儿很少绕弯子，因为她知道，聪明人之间的对话是不需要弯子的。
面对武曌的直接，上官婉儿答道：“叙旧。”
“叙旧？”武曌轻轻一笑。
上官婉儿见她半信半疑，缓缓道：“婉儿从小在掖庭长大，爷爷死的时候将婉儿托付给狄大人，狄大人总是照顾在掖庭的婉儿，没有狄大人，就没有如今站在陛下身边的婉儿。”
“这么说，朕还要感谢他？”武曌笑出声，明显，她今天的心情不错。
上官婉儿也附和着淡淡一笑。
武曌抬眸看了她一眼：“婉儿啊，你真的很得朕心，因为到现在为止，朕终究无法看清你在想什么。”这样的女人是最可怕的，聪明的女人很可怕，但是像上官婉儿这样让她看不出心思的女人，更可怕，这是她那么多年以来第一个看不透的女子。
“婉儿的命和婉儿权利，都是陛下给的，没有陛下，婉儿现在什么也不是。”上官婉儿看着她的眼睛淡淡一笑：“陛下，您在后宫挣扎了那么多年，如果，一眼就被人看透，那还能活多久？”
武曌眼里有些赞赏：“朕就是看重你这性格。”不卑不亢，义正言辞。
☆、第五章 蓄意谋反
上官婉儿回到府中就跟长孙无情说了狄仁杰的意思。
无情皱皱眉：“以身犯险，这招把握不大。”
“放在平常，把握的确不大，但是无情，你想想，现在武曌急着要将酷吏赶尽杀绝，这么好一个机会她会放过么？”上官婉儿陪着他坐在庭院里看着星星，回过头：“最多……贬官。”
无情忍不住一笑，感情不是她被贬。
“婉儿，你早料到狄大人会被召回京城对吗？”长孙无情看着腻在他怀里不肯起来的女子。
上官婉儿挑挑眉：“你不也料到了？”
“所以这回即使被贬官，狄大人还是会被召回来。”所以她才说：最多……贬官。
上官婉儿点点头：“陛下缺不了他。”
长孙无情帘眉，是啊，偌大的朝堂，她可以信任的又有几个？没有了狄仁杰，她哪里去找一个这样智慧的忠臣？
上官婉儿轻叹口气：“我怀疑……府里有武曌的眼线。”
“什么？”长孙无情心里一怔，这个府里全部是他们的心腹，怎么可能？
上官婉儿将这段时间的一些事情联系起来：“应该不会是你那些心腹，是跟我们比较熟悉和接近的。”
“你怎么想的？”长孙无情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儿戏，眼线若是在府里，那就代表武曌不信任她，那她身边就会很危险。
上官婉儿调整了一个姿势，觉得有些冷，往他怀里缩了缩。
“我一开始没有想这么多，就前几天的牡丹事件，陛下无缘无故问起你，她看上去像是知道你病的不轻，还一脸莫测地让武三思送我回来，我觉得有人告诉她我和你关系不一般。还有就是今天的事情，狄大人来找我的时候，天都没亮透，我注意过周围，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就算有，被他们看见了，他们绝不会选择什么都没搞清楚，就去告诉陛下……除非……府里有她的眼线。”
上官婉儿微微皱眉，无论那个眼线是谁，她都不希望这件事是真的，因为这个府里的所有人，都是他们的朋友。
长孙无情抿抿唇：“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好。”一般他说的话，婉儿很少会反对。
其实就算有眼线也构不成太大的威胁。他们所有的秘密，在这个府里，完全知道的只有乐乐，乐乐不可能是眼线。
长孙无情的身世，这是唯一不能让武曌知道的，而这件事，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
第二天还没进宫，就在宫门口看见畏首畏尾的来俊臣，看来他在踌躇什么。
上官婉儿没有管他，独自走进宫门，来俊臣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上官婉儿暗自皱眉。
下了朝后，狄仁杰和婉儿跟在武曌身后，穿过花园。
“狄卿，最近，有不少人在朕面前进谗言，你是怎么想的？”武曌缓缓走着，淡淡地问到。
狄仁杰轻轻一笑，语态间是风淡云清：“陛下如果认为臣有错，臣愿意改正，陛下如果认为臣没有错，那是臣的幸运。”
武曌笑望着他：“不想知道是谁说你坏话了？”
狄仁杰淡淡地摇摇头：“罢了。”
这样大方得体、光明磊落的回答，让武曌深深地折服了。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样一个光明磊落的人，竟然……会蓄意谋反！
上官婉儿有些诧异地看着跪在殿下的来俊臣。
她想到过或许来俊臣会诬陷狄仁杰什么，但绝没有料到会是这么一定大帽子。
武曌最痛恨蓄意谋反这四个字，上官婉儿瞬间觉得事情严重了，因为武曌二话不说命人将狄仁杰压入新开狱中。
上官婉儿忍住求情的冲动，她知道，现在求情，她只会被诬陷为同党。
冷冷地扫向下面的来俊臣，他露出的，是嗜血的笑容。
婉儿不禁有些担心，新开狱里的严刑，毒打……真的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望向此时正怒火丛烧的武曌，她知道，现在不开口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婉儿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武曌让太医看了看便让她今日早些回去休息。
一回到府里，婉儿便和长孙无情开始讨论接下来一步该怎么办。
可是之后三天过去，什么消息都没有。
新开狱中。
为了显示自己的宽宏大量，来俊臣看着身上已经伤痕累累，此时还在不停往外涌血的狄仁杰：“这样吧，你认罪，我可以免你死罪，还可以减刑如何？”
在来俊臣看来，狄仁杰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谋反。
但是……
“好，大周革命，万物惟新，唐朝旧臣，甘从受戮，我承认，我谋反。”狄仁杰淡淡一笑，他一直再等，等一个机会，寻找一条不同于常人的对抗方式。
你们都挡不住我的严刑逼供，即使是正人君子的狄仁杰也不例外！
来俊臣不禁哈哈大笑，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怎样以狄仁杰为突破口，再牵扯出更多的人。
他根本就没有动脑子，为什么狄仁杰愿意承认？他是一个这样的人么？
果然，人在得意时，便会变成傻子。
☆、第六卷 此情不灭
狄仁杰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
但是在外面的上官婉儿和长孙无情格外担心，已经一个月过去了，他等待的机会还没有到来，而外面的两人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觉得事情有蹊跷。”长孙无情看着熟睡的乐乐，抿唇道：“按照狄大人的性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何况是谋反？”
上官婉儿给乐乐盖上被子，回眸望向他：“可现在的问题不是他承不承认，而是来俊臣想怎么样。”
两人相视一眼在乐乐的屋子里坐下，上官婉儿接过无情给她倒的水，继续道：“诏书已经颁下，死罪可免，可是……在牢里狄大人究竟如何？来俊臣又会不会痛下杀手，这些都没有保证。”
长孙无情摇摇头：“按照来俊臣的个性，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想拉更多人下马，就必须留着狄大人。”
轻叹口气，上官婉儿趴在桌上，到底该怎么办……
这几天在宫里要随时放着武三思，出了宫又要烦心狄大人的事……
幸好，这种僵局，因为李元芳的到来而解决了。
“什么？”上官婉儿接过李元芳手中的棉衣：“狱卒送来的？”
长孙无情注意了一下李元芳身后：“没有人看见吧？”这种危急关头，若是被人发现，他们肯定也会被扣上密谋造反的帽子。
李元芳摇摇头：“我肯定。”
喝了口水，李元芳继续道：“这是今天傍晚，狱卒到狄府来，说是狄大人说天已经不冷了，需要改制一件单衣。”
单衣？上官婉儿看了一眼长孙无情，无情朝她点点头。
上官婉儿迅速拆了棉衣，果然在一个开缝出找到了一份状书……
诉冤状！
婉儿和无情跟李元芳商量过后，决定让狄大人之子狄光远明日一早去向武曌申冤。
无论如何，这是一线生机！
可第二天，上官婉儿看着从容不迫的来俊臣，心里沉了沉。
什么叫小人，她总算是见识到了。
“你不是说狄仁杰认罪了么，怎么还会有这个？”武曌一拍桌案，明显有些愤怒。
来俊臣淡淡一笑，跪在武曌脚下：“陛下，自从狄仁杰下狱之后，臣等对他照顾得很好，谁会承认自己想要谋反呢？狄仁杰这是为求咸鱼翻身！”滴水不漏的回答，上官婉儿淡淡抬眸，对上来俊臣邪佞的笑容，有些寒意。
武曌想了想，最后派了一个人，让他跟来俊臣去狱中，看看情况是否属实。
“婉儿啊，这件事你怎么看的？”武曌揉揉太阳穴，让婉儿到她面前来。
上官婉儿跪坐在她身边：“陛下其实心里清楚吧？”
“哦？”武曌淡淡一笑：“朕想听你说说。”
上官婉儿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不可以太过偏袒，武曌会怀疑，也要保证让武曌觉得狄大人不可能谋反。
讲话，是一门艺术。
“陛下，狄大人的才华婉儿明白您是极其欣赏的，而他又是一心一意为陛下做事，先不论他是否真的谋反，但他对大周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上官婉儿见武曌没有丝毫不悦，又继续说下去：“狄大人那日在花园的一番话，着实让婉儿佩服，有这样的胸襟和包容，婉儿很难相信他会谋反。”
武曌良久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
“婉儿，若你和狄仁杰没有这般交情，你还会这么说么？”武曌缓缓勾起嘴角。
“会。”上官婉儿对上她犀利的眼神：“公道自在人心。”
好一句公道自在人心啊！武曌笑出声，的确，她一直对这件事存在怀疑，只是这是她自己做下的决定，作为一个君主，她不愿轻易推翻自己的话。
没过多久，跟着来俊臣去狱中的小官吏回来了，同时带回来的，还有让上官婉儿大惊失色的一样东西。
谢死表！
谢死表是作为臣子对自己所犯之罪的一种忏悔。
绝不可能是狄大人亲笔！
上官婉儿低眉，见武曌正看着自己，婉儿轻轻摇摇头。
武曌挥挥手：“你们先下去吧，婉儿也回去吧。”
上官婉儿帘眉，看来，这回事凶多吉少了。
走到拐角处，看见站在一旁冷笑的来俊臣。
但是……她还有最后一张王牌，未必会输。
“你会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上官婉儿看了他一眼，淡淡离开。
来俊臣挑眉冷笑：“上官婉儿，你的清冷伪装只会让她越来越看不透你，越来越疏远你，直到有一天，你会死在她手上。”
上官婉儿没有停下步伐，只是他的话……的确让她有了一丝莫名的心酸。
她，指的是武曌。
的确，她没有办法预料到武曌能宠她多久。
“别瞎想，他就是想让你心绪混乱。”长孙无情将她抱到怀里：“婉儿，相信我，终将有一天，没有仇恨，没有分离，唯有两世情长，生死共灭天涯。”
两世情长……生死共灭天涯……
上官婉儿绽放一个绚烂的笑容，主动献吻。
长孙无情抱着温香软玉，轻叹口气：“知道我最别扭的地方是什么么？”
“嗯？”任凭他抱着，上官婉儿枕在他手臂上。
“明明我们两年前就已经拜堂成亲，明明你已经是我的人，却不能昭告天下。”他一直知道，有不少人惦记着婉儿，武三思和之前的李贤只是冰山一角。
上官婉儿淡淡一笑，在他脸上啄了一下：“无情，你想不想隐居山林，或者……我们游历天下？”
“你放得下？”知道她不是什么淡泊名利的人，爱权爱财是常情，不是说放就可以放的，更何况他知道婉儿站在陛下身边的时候，是开心的，她喜欢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可是，经过这两年，这么多事情，婉儿渐渐的有些看淡了，渐渐觉得，其实有些东西不重要，失去了就失去了，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失去他。
“没有你重要。”婉儿感觉到腰上的手紧了紧：“等这些事情过去了，我们就离开洛阳，天涯海角，好不好？”
“好。”只要你在身边，怎样都好。
☆、第七章 步步危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