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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苦笑一生-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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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坡是县委办公室副主任,分管行政,为了工作方便,她不在二楼办公,却在一楼的行政科弄了一间办公室。

汪有志来到行政科,问一位正在看报纸的同志:“花主任在吗?”那位同志只顾看他的报纸,头也不抬,往行政科的门上指指。汪有志便上去轻轻地扣门,扣了半天,却听不见动静,说明屋里根本没有人。汪有志就耐心地等待着。多年来,他蹲在乡下,县里的老人,退的退,走的走,没几个认识的人了。就象这行政科,一个认识的都没有,汪有志便感到自己的路也走到头了,便有一种悲凉的感觉。正在胡思乱想,忽听一阵小车响,不一会儿,进来一位四十岁左右,全身紧绷绷的女人。那女人人长得漂亮不说,还走路带风,精力十足。她进了门,竟直打开了花主任的那间办公室的门,看来她就是花主任了。汪有志喜出望外,便取出卢枫的那张条子,递给花主任:

“你是花肚皮主任吧,这是卢书记给你写的信。”

花月坡扭回头来,因为在雉水,女人的妊娠斑才称作为花肚皮,很难听的。于是,花主任就瞪着两眼望着汪有志:“你叫我什么?”

汪有志并没有明白过来,他也觉得这花肚皮的名字难听,可卢书记写得她的名字,还会错吗?况且,法国有个总统也叫蓬皮杜呢,翻过来叫不也是蓬杜皮?人家叫啥名字干你汪有志啥**鸟事,你跟着叫不就得了?听以花主任问,汪有志以为她没听清,就又重复道:“你不是花肚皮同志吗?”

花主任忽然间火冒三丈:“回去问问你娘,看看她的肚皮可花?她的肚皮不花咋生下你这位老流氓?”

汪有志不知哪儿得罪了这位花主任,竞然出口伤人,也生气了:“条子上写的你不是花肚皮吗?叫你的名字你发那么大火干吗?”

第四十一章

 故地重游心激动――数楼

绿化带中求方便――罚款

要房子本来也不是汪有志的本意,房子没要来,却把花主任也得罪了。这时候,汪有志退休的文件也下来了,分房子就更没有指望了,就是说他汪有志这一辇子没有升官,没有发财,连一个福利分房也没轮到。那天,汪有志来到邓未来家,邓未来就笑话他:“你怎么连花主任你都敢调戏?人家花月坡是因为她妈在月儿下山坡的时候生下她,才给她起这么一个美的名字,你喊人家花肚皮,现在大家都喊她花肚皮了,这叫人家在大院里咋混。”

汪有志说:“都怪卢枫,字写得象狗爬的似的,月坡的坡字写成了两半,一半给了月字,不就成了肚子?还好,我还没有叫她花肚子。”

二人就大笑。

“这下,看你还咋去问人家要房子。”

汪有志说:“去他娘的,我不要了,反正退休了,离家又不远,骑上助动车,就象小白鹅唱的‘腿肚子朝东脚朝西,十五分钟到家里。’”

“那你退了休就真地回蛤蟆湾去了?”邓未来问他。

“不回蛤蟆湾又咋办?我也想在城里弄一套房子,可咱是二月二的煎饼――摊不着呀!”

说到这儿,邓未来有点激动了,说,你自己怎么也这样说?你的情况我最清楚,不是你要求他们给你解决房子的问题,而是县委应当主动给你解决住房的问题。你想想,你这一辈子都干了些啥?当初你与小白鹅,就那点屁事,还是小白鹅主动让你上勾的。汪有志打断邓未来的话说,我也有责任,我当时没能顶住糖衣炮弹的攻击。邓未来说,算了吧,什么糖衣炮弹,搁现在来说就是两人的隐私,还要受法律保护哩。就那一家伙,就把你弄到右派那边去了。这也就算了,接着又是被打反革命,计划生育停职,这些罪你受了,就算是该受的。可你是国家干部呀,你得享受国家干部的待遇呀,在乡下时,你没有公房。在县城,你原有的公房又交出去了,你吃多大亏你知道吗?据我所知,有的人光分房盖房就有三四处,全是公家拿的钱。现在又都卖给了自己,一套价值好几万的房子,只出三千两千盖盖群众的眼也就过去了。你身为离休老干部,不象人家那样一搞就是三、四套,但总得给你一次福利分房吧。你还求他们,求个**,让他们落实政策。”

“这是他娘的腐败,真是不要脸地坑共产党。”汪有志气愤地骂道。

“你该享受的却没有,他们那些搞腐败的人却捞了一套又一套,这叫社会主义吗?这叫共产党领导吗?”邓未来也发了火。

“不行,得告这些王八蛋。”

“对,得告,不能便宜了这些搞腐败的家伙。”

有些事就是在一时的情绪下鼓动起来的,就象汪有志、邓未来,如果不凑在一起议论,不说到汪有志吃的亏,大家也许没这个想法,也没这个行动,可这样以来,真得要告了。

可是,说说腐败现象很多,但要形成材料,就要具体到人和事,得有事实根据,你总不能拿现象去告人家吧?一听说要告具体人,汪有志又有点心软了,说:“这一告,把人家的饭碗子给告掉了也怪可惜的,还是别告了吧。”

邓未来说:“你这家伙到关键的时候立场又不坚定了,咱告的是好人吗?咱告的是腐败分子,腐败分子不除党和国家就要受到巨大损失,你邓小平理论是怎么学的?”

这一说,汪有志的顾虑才被打消了。

就这样,检举信由邓未来写,因为他掌握的情况多。为了慎重起见,邓未来出了个主意,让汪有志将材料送省纪检委的李同处长。邓未来在当县委办公室副主任期间,接待过李同好几次,算是朋友了。现在李同恰好在省纪委纠风办工作,这就一告一个准。但邓未来却不好出面,因为万一遇到去省城办事的雉水人,那就坏事了。

汪有志说:“跑省城多麻烦,咱一封信寄过去不就完了?”

邓未来说:“你那是‘八分钱管半年,一毛六管个够’,那可不行了。省纪检会的人民来信一天一麻袋,所以,都是往下面批转。你让他批转到雉水县来,那还不把咱们全暴露了?”这一说,汪有志才明白过来,就答应由他一人将材料送给省纪委去。

来到合肥,由于事先邓未来已给李同作了电话联系,所以,汪有志很顺利地就把材料交给李同了。李同看了看材料,说,这在淮北是普遍现象。汪有志说,那你的意思是查还是不查呢?李同说,邓主任电话打了好几遍,你说查不查?当然是要查的。汪有志很感动他这句话,说:“我想请你吃顿饭,又怕你们纪律严、、、、、”往下却不说了。李同根本没把汪有志当回事,说:“好了,好了,老同志,你很忙,你就赶快回去吧,办个案子是我们应该的,怎么能让你请客呢?”

汪有志只好自个儿走了。

因为完成了告腐败分子的任务,汪有志就觉得浑身上下都十分地轻松,本来想请李同喝两盅,人家不喝,就决定自个喝两盅,于是,他找到一个个体小酒馆,点了几只小菜,有滋有味地喝了起来。直喝得晕乎乎的,才回宾馆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天也黑了,看到合肥大街上一片灯火辉煌,于是他就决定去逛街。

三十多年了,他没有到合肥来,合肥市也发生了天翻地复的变化。他来到当年他闹过笑话的江淮大戏院,又来到人民广场。便在人民广场随便走走,向四周观望。他向南看,那是四排楼,这个变化还不是太大,他是认得它的。再往淮河路、安庆路上看,他就认不出来了。只见那一座座的高楼,闪着五光十色光芒,好象都在向他诉说着什么。他看那高楼的时候,有一种非常神秘的感觉。他心里想,这么高的楼得花多少钱呀,十个希望小学都顶不了这一座楼。他在心中盘算:这楼,长青镇是没有的,雉水县也没有,就是清河市里的那几座楼也跟这里的楼相比也差远了。于是,他就认真地看那些高楼,看它的外表,看它的设计造型,看它的材质,看它那奇异的五彩灯光,他想看细一点,回去写一篇散文,说说合肥的现代风情,赞扬赞扬三中全会后合肥市发生的巨大变化,说不定就能在报纸上发表。接着,他就开始数一个叫花园大厦的楼层。那楼层在灯光的闪烁下,变成了一层层的小方格子,怎么数都数不清,他数到二十几层的时候,眼就花了,弄不清到底是二十三层还是二十四层了。

由于他这么个怪模怪样,便引起了游人们的注意。这一阶段,合肥正在搞文明创建活动,有乱丢垃圾的,随便吐痰的,都要罚款的。更重要的还有治安防范,打击犯毒等犯罪活动。汪有志望着那大厦,手指着那楼上亮着灯光的窗户,如果拍成电影,那可就象与犯毒分子联络差不多。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喝问:“干什么的?”

这一喊,吓得汪有志一哆嗦,娘子腔也出来了,本能地回答道:“数楼的。”

喝问他的是一个年轻人,穿着保安一样的制服,看样子象是这里的管理人员,汪有志便对他卑微地笑了。

“谁叫你数的楼?想破坏是不是?”那年轻人倒背着手,围着汪有志转了一圈,把汪有志上下看了个够。

这一看,弄得汪有志心中十分地紧张,没等那人开口,就向那人解释:“不是,不是,我看看这楼有多少层。”

“告诉你,这座楼上不止一次被盗了,为了防盗是不准数楼的,谁数这楼罚谁的款,你知道吗?”

“不知道,不知道。这都是哪儿的规定?”汪有志有点迷惑不解地问。

“规定?当然是市里的规定,怎么,你还怀疑吗?”那年轻人厉声说。

汪有志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俺是雉水县来的,俺不知道有这么个规定。”

“那现在就叫你知道,你数了几层?”

汪有志听得出来数楼层的严重性,就慌称自己刚刚数,才数了十二层。

那年轻人说:“罚款十二元,看你是外地人,一层一块。”

“这、、、这、、、”汪有志有点不情愿。

“这什么这,看你是外地人,又是首次数楼,一层只罚你一块算是个警告,要是本地人,一层要罚五块呢!”

汪有志心里说我的个妈呀,改革改得怎么这么怪呀,怎么数楼也罚款呀?就只好掏出十二元钱交给了那个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接了钱便一闪身消失在人群中。

这时候,一位老同志走上前来,问他:“你干什么给他十二元钱?”

汪有志回答说:“我数楼被他罚了十二块钱。”

“你太傻了,怎么给他那么多钱呢?”

“我傻?”汪有志不服气地说,“我数了二十四层只给他说了十二层,不然要罚二十四元呢,如果按五块计算那可是一百多呢!我傻么?”

那位老者摇了摇头走开了。

一群看热闹的人告诉他:“你弄错了,那个罚你钱的是骗子,你也不想想,哪有数楼罚款的?”

这一提醒,汪有志才恍然大悟,再去找那年轻人,哪里还能找得着呢?

汪有志很气氛地走出了人民广场,不知怎地,一气把尿给气出来了。一时间,小肚子憋得发胀,可附近又找不到公厕。这时,他见广场西侧有一条绿化带,在灯光的背影里,正好可以遮人。汪有志就三步并成两步地来到那冬青丛前,一躬腰,捞出了他的那个“小鸟”。正准备尿,忽听背后传来一声:“罚款!”

汪有志一回头,却见是一位戴红臂章的老头,正拿着一沓罚款单。

有了刚才的教训,汪有志一下子又变得老练多了,哼着娘子腔道:“罚款?罚什么款?合肥市乱罚款的骗子还真不少哇。”

那人听说汪有志喊他骗子,火气就上来了:“随地大小便就要罚款,这是合肥市的规定。”

“我随地大小便了吗?”汪有志忽然质问那老头。

“你不随地大小便你掏出你的那个东西来干什么?”那老头质问道。

“我的东西我当家,我想掏出来看看,难道不行吗?”

这一反问,倒问得那老头给问住了。是呀,人家自个儿的东西,长在人家自个身上,人家掏出来看看,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你罚款罚的是随地便溺,人家只是掏了出来,没有便溺呀?但那老头还是不服气,他愤愤地看了汪有志一眼,忽然觉有点眼熟:“你可是雉水县的?”

“是雉水县的又怎么样?是不是外地人罚得轻些?”汪有志也觉得这老头有点怪,忽然又反问:“哎,你怎么知道我是雉水县的。”

那老头笑了:“听你的娘子腔听出来的。”

这一说,汪有志就感到遇到熟人了,忙往灯亮的地方仔细地看那老头,但看了半天,还是没有认出来。

那老者笑了:“忘了吧?你那次来合肥,坐谁的小车?还要买票?”

这一提示,汪有志想起来了,惊叫了一声:“你就是王师傅呀?”说着,忙上前握住那老者的手,“你不是在省委开车吗?怎么到这里罚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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