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尽时-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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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儿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公主殿下应该问将军才是。”太史玉依旧低着头，她原本的意思是：我已经和将军说过了。但是换个一句话，其中的意思好像也跟着变了。
　　“玉儿姑娘来此只是为了庆贺孤雪晋升之福而已。”陆昭川见情况不太对，急忙解释道。不管怎么看，他都希望大家别伤了和气。
　　可是他的这句话似乎作用并不大。花绫看了看陆孤雪，没有说话。
　　“既然人也到齐了，那就先开饭吧。”陆孤雪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急忙转移了话题。这样说着，他便朝着厨房而去，准备上菜。
　　“公主您请坐，玉儿去帮忙。”太史玉脸颊绯红，话刚说话，人已经不见。
　　花绫兀自坐了下来，恢复了一脸平淡，似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与自己无关。可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不太好。
　　在两个人的努力下，很快桌子上就摆满了菜，看起来颇为丰盛。
　　“公主，这是玉儿煮的汤，您一定要尝尝。”太史玉还没坐下，便已经介绍起来，“比两年前，应该还要好喝些。”
　　陆孤雪小心的看了看花绫的脸色，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家都坐下吃吧。”陆昭川急忙招呼大家吃饭，也不太习惯这样的气氛。他不由有些担心起来，要是以后都是如此，该如何是好。
　　因为屋里不太明亮，所以点了些蜡烛，原本还算有些情调。只是因为别的原因，这顿饭吃得有些安静，似乎大家的胃口都不太好，显得没什么兴致。
　　乌黑的天空之中闪过一道亮光，而后雷声滚滚，雨点很快就落了下来。夏天的雨水来的便是如此迅疾，经常让人始料不及。
　　太史玉听着雷雨之声，不由皱起了眉头，“糟了，玉儿出来的时候有些匆忙，忘记带伞了。”
　　而后饭桌旁四个人的眼神都落在了陆孤雪身上。
　　“车夫一会儿会来接玉儿姑娘的吧？”陆孤雪下意识的回道。先前太史玉下车之后，车夫便离开了，他想对方作为宰相千金，肯定会有人来接才对。
　　“那兴许得等到雨停了。”太史玉一脸失望。
　　这场雨并没有持续多久，虽然乌云酝酿了许久，却顶不住势大雨急。因为没有人提出离席，所以这顿饭直到雨停下来还未结束。
　　下雨多为留人，而雨停，则意味着是时候离开了。
　　花绫放下手里许久未动的筷子，轻轻说道：“本宫该回去了。”
　　“公主这就要走了吗？”太史玉眨了眨眼睛，“那玉儿留下来帮忙收拾下。”
　　“玉儿姑娘随意。”花绫淡淡的说道，看了陆孤雪一眼，便起身朝着外面走去。花文卿自然也不可能再留下，急忙跟着走了出去。
　　一个头两个大的陆孤雪见状便说了一句“我去送送公主”也跟着走了出去。
　　土屋里面都是菜肴的味道，而屋外雨后的空气显得格外清新。暴雨过后沉闷一扫而光，让人不由觉得神清气爽。
　　可是便即便如此，也就无法缓解陆孤雪的心情。
　　“公主。”他不知道该怎么说，看着那个背影，又担心什么都不说的话，对方会误会什么。
　　“将军不必多说。”花绫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其实她知道两人之间没有什么，但是看在眼里依旧会觉得不开心。这个时候女人的心理是很矛盾的，不管你说什么，都会越来越气。
　　至于解释，能让这一切发生，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所以这个时候，她只有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公主，您明天在别院还是皇宫？”陆孤雪问道。
　　“应该会陪皇兄。”花绫淡淡的说着，便直接上了马车。
　　陆孤雪只得目送马车走远，而后转身走回去。先前补好的破伞还靠在墙角，还没来得及撑开，大雨便已经结束了。
　　……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加上又是白天，京城杏花楼的门口此时显得十分冷清。别说是青楼，就连街道上都看不到几个人。
　　苏兰馨站在路边，时不时的看向杏花楼里面，已经有一会儿了。
　　没过多久沐剑一便从里面走了出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扶着她，到了门口便退了回去。
　　“先生。”苏兰馨急忙迎了上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沐剑一有些意外。他出门的时候说了是来这里，却是没想到对方会跟来。
　　“先前雨有些大，想着先生出门没有带伞，兰馨担心先生淋了雨，便送伞来，只是不料还没到这里，雨就已经停了。”苏兰馨看了看手里的纸伞，脸上有些失落。
　　“哦。”沐剑一淡淡的说道：“我还有事，你可以先回去。”
　　苏兰馨知道这件事一定是和昨天的委托书有关，便回道：“先生眼睛不方便，还是由兰馨带先生去吧。”
　　说着她便轻轻扶了上去。
　　“也好。”沐剑一想了想，没有拒绝。
　　“去哪里？”
　　“西门府。”
　　西门府是京城里面的一个宅院，也是一个势力。他们通常做的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买卖，像这样的小帮派在花国并不少见。
　　沐剑一知道单凭这个西门府是不可能敢对公主不利的，一定背后还有人指使。至于是何人指使，杏花楼的那位却没有告诉他。
　　虽然刚下过雨，但是京城的街道很安静，有些湿，却不泥泞。两人从杏花楼出来，花了大约半个时辰，才走到西门府。
　　府门口没有人，大门紧闭。
　　“先生，他们是不是知道我们会来？”苏兰馨看着紧闭的大门，轻轻问道。
　　“知道又如何？”沐剑一反问。
　　随便想想就可以知道，这些人应该不知道沐剑一和公主之间的关系，不然也不会傻乎乎的去竹林下委托。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因为街道上只有陆孤雪和苏兰馨，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两人。
　　“在下刚想再去一次竹林以表诚意，没想到竟然在门口碰到两位，真是天意啊。”
　　“先生，此人便是昨天送委托书的人。”苏兰馨在沐剑一耳边轻轻说道。
　　“带我见你们主子。”沐剑一面无表情的说道。
　　“是，二位快里面请。”可怜的信差丝毫没意识到哪里不对，还以为自己办成了一件大事，急忙将两人迎了进去。
　　整个西门府并不算大，前院是个练武场，而后有几个院楼。两人到了客厅刚坐下，西门府的管事便急忙赶来。
　　“在下梁溪至，见过宫先生。”
　　来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一身干练的短装，颇为魁梧。
　　“我要见的是你们的主子。”沐剑一冷冷的说道。
　　梁溪至微微皱眉，显得有些不高兴，“先生的话，恐怕不太合规矩。”
　　杀手的规矩，向来是收钱杀人，从来不会过问其中恩怨才对。而且背后那人再三交代过，他自然不可能说出来。
　　不得不说，梁溪至其实是个很精明的人，从对方的这句话中，便觉得不太对，不由给旁边的侍从使了个颜色，后者会意的退了下去。
　　“规矩？”
　　沐剑一轻哼一声，同时伴随着一声剑鸣，刚准备出去的侍从直接倒在了地上。他的动作很突然，而且很快，凌厉的气势一下子展露无遗。
　　腰间的剑鞘微微晃动，梁溪至愣在原地，竟是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的剑。
　　这是绝对的实力差距，他忍不住咽了咽唾沫，觉得自己一条腿已经迈进了鬼门关。
　　传说中的第一杀手，果然名不虚传。
　　旁边的苏兰馨也是第一次见到沐剑一如此认真，她微微皱着眉头，觉得凭借自己的本事，恐怕这辈子已经报仇无望。
　　大厅里面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沐剑一一直闭着眼睛，却已经有些不耐烦，“再说一遍，我要见你们的主子。”
　　

☆、送酒

　　西门府的街道很快便被大理寺的人封锁起来，大理寺常务卿亲自到了现场，看着随处可见的猩红画面，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大人，您在笑什么？”
　　“这场雨，来得有些早啊。若是晚一些，这里应该会干净些。”常务卿摆了摆手，没有再继续看下去，直接转身离去。他在这个职位做了这么些年，一眼看变出了些端倪，知道这件事最好别管。
　　虽说一府上百人惨遭灭门，但是对于这样的小帮派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解释的事情。而且这些人通常无亲无故，也不会有人刨根究底，所以不去理会才是最好的处理。
　　不过即便如此，简单的记录和上报还是要做的。
　　陆孤雪回到竹林之前，又去了一趟杏花楼，然而依旧没有得到自己想知道的。西门府的梁溪至倒是一条汉子，临死也没有将幕后黑手供出来。
　　这样也可以了，灭了西门府，想来那个人应该知道收手才对。
　　想想敢打花国公主的主意，这天下似乎没几个人。能有这个能力的那几个人，应该都不是笨蛋。
　　估计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沐剑一一直都忽略了一件事。回到竹林木屋，天色也不早了，苏兰馨见对方一直不问，便忍不住问道：“先生，难道您不好奇，对方想杀的人究竟是谁？”
　　公主只是用来被威胁，那行刺的目标，自然比公主更加难杀。
　　“谁？”沐剑一显然刚想起来。
　　“陆昭川。”苏兰馨平淡的回道，“先生应该知道是谁。”
　　花国前大将军陆昭川，谁会不知道。沐剑一微微蹙了下眉头，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简单了。事情不简单，但是真相却变得有些明显。
　　花国的人都知道前大将军和宰相一直关系不好，甚至最后被宰相陷害，引咎辞职。这已经不能用关系不好来形容，简直就是深仇大恨一般。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人最想要陆昭川死，不是牙帐可汗就是花国的宰相。
　　但是想□□的，一定不会是牙帐可汗。
　　思索了半天，沐剑一得出了一个结论：陆昭川，确实比花绫难杀。
　　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花绫暂时应该没危险。如果对方真的想借此来要挟自己，不露面的情况下，自然也不敢把花绫怎么样。
　　最终他决定，找个时间去见见陆昭川。这个决定没有什么依据，两人以前没什么交情，最多只是十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大雪里的素未谋面。若真要说什么原因，也只是突发奇想罢了。
　　京城里面，宰相太史白看着手里的密报，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西门府被灭门的事他自然已经知道，所以才让人去查原因。
　　对于这样一个小帮派他自然不在意，但是关键是有没有把自己供出来。想着那位凭借一人便将整个西门府灭门，相比起来，宰相府甚至显得更加脆弱不堪。
　　提心吊胆的一直等到了天黑，他才渐渐相信自己是安全的。如果对方知道了，怕是早已杀上门来。
　　一甩衣袖，他独自到了那栋小楼里面，黑漆漆的屋里看不到半点灯光。
　　“殿下。”他对着黑暗中的那个人影恭敬行礼。
　　“我已经知道了。”
　　“微臣派人查明，西门府之所以被灭门，应该是因为用公主去要挟那位。”太史白语气有些低落，觉得自己没有把事情办好，所以有些惭愧。
　　“公主？”黑暗中的人影显得有些意外，“那位和公主还有联系？”
　　“应该错不了。”
　　“原来如此。”
　　太史白刚看到消息的时候，也有些惊讶。实际上他曾经发现过公主去去见沐剑一，却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公主殿下是想□□之类。谁想到今天，沐剑一竟然因为有人威胁公主的安全而灭其满门。
　　实际上虽然他下令西门府的人去想办法买通沐剑一暗杀陆昭川，心里并没有抱多大期望。世人皆知沐剑一性情古怪，特别是近年传闻其双目失明，隐隐有归隐的意思。
　　结果西门府来这出，似乎又给他指明了一条路。
　　“殿下，既然如此，我们或许真的可能让沐剑一为我们所用。”太史白想到这里有些激动，如果能收获天下第一杀手的力量，那何愁大事不成！
　　“你的意思是？”
　　“老臣要弄一件公主的信物并不难，既然那位如此关心公主的安危，肯定不会犯险。那样的话，别说老的，连小的我们也能一起收拾了！”
　　“不。”黑暗中的人影直接否决，“陆孤雪的命暂时要留着，以后或许还能为我们所用。”
　　“是。”太史白没有反驳。
　　……
　　京城的将军府还在整修中，陆孤雪父子还是暂时住在城外的农舍。如果仔细算起来，要搬入城内，怕是要到中元节后。
　　中元节快到了，这是花国一年中极为重要的节日。
　　早晨起来随意的吃了些东西，陆孤雪提了家里一壶酒，便朝着皇宫而去。自从回到京城，他还没有私下和皇帝见过。
　　而且，今天花绫应该也在皇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