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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金鳞开-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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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宁心中并无波澜,这些ri子与闵展炼ri夜相处,只觉得此人温和有度,更似慈祥长者,绝没有半点杀人恶徒的戾气。田存善却是心中打鼓,暗自道:殿下也真是什么人都敢见,若是此人心怀不轨,做出忤逆之事怎么办?周围侍卫,有几个能拦得住他?
    朱慈烺却不肯相信天家子弟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会有那么多忤逆之徒想取他xing命。即便真有人要谋杀太子,也绝不会来自做了十年土牢的江湖打手,而应该是那些朱门高墙豢养的死士。而且照张洪任反馈回来的消息,自己在民间的声望还是很不错的。

八三章 冻雷惊笋欲抽芽(三)
    闵展炼沉着气,一步步走向朱慈烺。
    他很好奇皇帝的儿子长什么样,但是常年的内家修行让他定力极强,一丝不苟地按照礼官的告诫,不敢有丝毫逾越之处。无论有何等强击之术傍身,他终究是大明的一个草民。不知是谁人在他心中种下的高下尊卑,如今已经长成了一堵墙。
    “闵师傅。”朱慈烺也一直在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近花甲的老人。看上去只有五十出头,甚至头发里都罕见白发。所有他见过的人中,多的是看似老年的壮年,很少见闵展炼这样看着要年轻十岁的老人。
    再看这位闵师傅的步伐,轻快无声,整个人就像是弹簧一般,每一脚踩下去就会微微弹起,显得精神抖擞,随时都会跳跃起来一般。以朱慈烺两世为人的见识,终于相信内家拳果然不是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只是能否用于战阵,那就需要好好问问了。
    他不可能花个**十年,培养一小撮精兵。
    他要的是量产式的强兵!
    “草民闵展炼,拜见殿下。”闵展炼作势要拜,身上浑然一体,如同山岳崩塌,让人挡也挡不住。
    朱慈烺只觉得脸上有风扑来,双手虚抬:“你是我东宫侍卫的教头,可以行军礼。”
    闵展炼已经跪了下去,郑重其事叩首,口称道:“草民一介待死之囚,蒙殿下开恩释放,敢不效命!”
    “起来吧,闵师傅。”朱慈烺早就习惯了众人的效命誓言,近乎麻木。他道:“我在深宫也听说闵师傅是一代高人,正想请教:要练出一个上阵可杀敌的强兵,需要多少时日?”
    闵展炼站起身,躬身谢礼道:“不敢称教。”又道:“殿下容秉。若是殿下要的是能够对面拿贼,单挑不败的强兵,需要三个月。”
    朱慈烺微微皱眉,摇头道:“我于兵法一途并不甚精通,却也知道战阵之上绝非个人武勇可成就大事。故而命士卒操练鸳鸯阵、三才阵,正是想取稳胜之道。”
    “殿下此言已经是兵家至理。”闵展炼应道:“卑职所谓不败,也是得在团阵互助的基础之上。只是官军会列阵,贼兵也会列阵,两阵相遇强者胜。此便是卑职所谓的强兵。”
    “是我误会了。”朱慈烺微微颌首,又毫不芥蒂道:“如此强兵只要三个月?”
    “若是殿下要那些以一当十,所向披靡的精锐之兵,只需要两个月。”闵展炼道。
    朱慈烺不由自主往前倾了倾身:“闵师傅莫非是在浪对?为何更为精锐的强兵,操练所需的时日反而更少?”
    “前者诚如目下的练兵之法,”闵展炼大方道,“每日里出操,打熬气力,持枪对练。等他们学会了力从地起,身松肉散,也只需要三个月。这样的强兵拉出来,等闲已经不会输人,若是能恪守战阵,那断然没有溃败的可能。”
    “那闵师傅的练法是?”朱慈烺并不相信超越自然的事,虽然自己生有宿慧,但这并不意味他会改变数十年的世界观投向神秘主义。否则他绝不该是在内宫苦读典章,学习文法,努力对固执的父皇施加影响……而应该去找天师大德,洞天福地,修炼符箓金丹之道,展开另一个故事。
    若是这个闵展炼敢说什么大力丸之类的东西,就可以直接踢出去了。朱慈烺心中暗暗决定,但看着这幅高人做派,想来他也不会说出那等愚昧的话来。
    “就怕殿下舍不得。”闵展炼微笑道:“第一个月苦练发劲,再愚笨的人也是能练出来的。接下去半个月苦练定式,诸如殿下所编练的刺、抹、勾、挑。剩下半个月拉去沙场杀敌,凡是能活过两场的,必能以一当十,所向披靡。”
    朱慈烺微微皱眉。这种残酷的淘汰方式实在有些野蛮,就如有些公司扔掉一半的简历,宣布:“本公司不招收运气不好的人。”
    “沙场之上绝无侥幸!”闵展炼见太子殿下有所不悦,沉声解释道:“能活下的,必有能活下来的资本。死了的,必有该死的缘故。就卑职所见所闻,凡是战死的,只有一半是英勇阵殁。”
    “另一半呢?”
    “因为怕死。”闵展炼镇定道。
    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上,意外因素远比热兵器时代要少很多,即便有流矢,也不会像流弹那样莫名其妙夺人性命。而且一旦两军交战,生死对于单兵而言便只在阵列、技击术、体能这三个问题上。
    只要敢拼敢杀,阵列不乱,技术合格,知道该刺杀哪个部位,又有超过对手的体能支持,要想打败仗也是很困难的。
    然而重点就在“敢拼敢杀”上。
    兵法曰:两军相遇勇者胜。
    只有勇猛雄壮之军,才能未战而先声夺人胆气。只要胆气一弱,身手必然畏缩,阵列必然不固,那么战败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要以实战将怕死的那些人剔除出去,剩下的人只会越来越勇猛。”闵展炼虽然不曾从军,却能从街头斗殴中总结出军事理论来。他手下的青手,也是这般操练,只教个三五天便送到街头去斗殴打架,能撑过一个月的方才算他的徒子徒孙。
    萧陌、单宁等军官围绕在太子两侧,都是颇为信服。尤其是萧陌,自从被任命为千总之后,对于往年明军战事颇为下了一番功夫。他发现了一条铁律:但凡败仗,都是因为一点退散而全线崩溃。
    就如松山之战,原本洪承畴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起码可以全身而退,偏偏总兵王朴“怯甚”,在突围前夜率领部众逃遁,以至于官军大乱。其他总兵如唐通、马科、吴三桂、白广恩、李明辅等人,马步争驰,自相践踏,最后导致洪承畴突围失败,被还困松山,导致松山之战大败。
    若是早些将王朴这样“怯甚”的胆小鬼剔除出去,官兵也未必会败得那般惨烈。
    ——看来这个老青手还是有两下子的。
    萧陌望向闵展炼的时候,更为看重了。
    

八四章 冻雷惊笋欲抽芽(四)
    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这个简单的道理朱慈烺还是懂的。
    别说如今华夏覆灭的浩劫就在眼前,就算是后世文明社会,为了一个项目投标而累死个把小职员也是常有的事,难道老板和高管会为他们这些炮灰感到惋惜么?肯拿出个百分之零点几的利润作为奖励就已经很不错了。
    “诚然。”朱慈烺点头道:“不过我还是想看看真东西。”
    闵展炼早就准备好了要在太子面前一展身手,当下只是单纯谦逊道:“有道是拳怕少壮,老夫年纪大了,若是献丑还望殿下海涵。”
    “我不要你亲自下场。”朱慈烺道:“单宁,你从军中挑出一队未经闵师傅传授过的兵士。闵师傅,你也挑一队你传授过发劲窍门的兵士。如今虽然时日较短,但胜败之数应当是个定数。”
    东宫侍卫营的兵士基本素质都差不多,即便入营之后有人资质好些,用功勤勉些,但因为没有经历过战火的锤炼,尚未有本质差别,胜负之数在五五之间。若是闵展炼果然有些门道,真如他说的那般立竿见影,他操练过的兵士就该毫无悬念的获胜。
    单宁和闵展炼很快就拉起了队伍,两队各十人的鸳鸯阵分列校场两边,中间相隔百十余步。
    朱慈烺站上点将台,见军容整肃,不由微微点头。萧陌上前请示道:“殿下,可以开始了么?”
    “开始。”朱慈烺沉声道。
    萧陌转过身,对鼓号手大声道:“擂鼓!”
    一时间,鼓号齐鸣,两队兵士手持训练用具,迎面对冲。
    只是一个冲锋,朱慈烺就发现闵展炼那边的兵士似乎跑得更快些,而且不像对面那般发出鼓舞胆气的呐喊声。
    闵展炼一方冲过了校场中轴线,又冲出五六步,方才与对面兵士相接。两边用的都是鸳鸯阵,只是将狼铣换成了长枪。此刻交战,冲在最前面的闵队旗队长手持带着三角旗的旗枪,抢先一个横扫,压住了对面的旗队长。
    单宁侧的旗队长连忙按照操典规则,退后压阵,两侧的藤牌手和圆盾手登时压上,摆出了防御姿态。
    闵队旗队长口中含着竹哨,吹出三短哨声,六个长枪兵登时分成两组,从左右两翼包抄上去。
    “鸳鸯阵有这个变阵么?”朱慈烺亲自画过三才阵的阵图,对鸳鸯阵的变阵也算了解,见到闵展炼一侧的兵士竟然分兵出击,不由好奇。
    “殿下,”闵展炼上前道,“这是我将鸳鸯阵展开,称作双翼阵,只在有必胜之心时用之。”
    “对方阵列未乱,你哪里来的必胜之心?”朱慈烺有些不满,他是个很倾向于程式化的人。对于不能量化的东西,都怀有本能的排斥。
    “对方已经被我方旗队长压住了胆气,我方已经胜了六成。”闵展炼道。
    “只是六成。”
    “而且这些兵士都是我亲手传授的,故而还有三成胜算。”闵展炼脸上浮出一抹得意。
    朱慈烺没有说话。
    有些人是自信,有些人是自大,唯一能够检验的标准就是实际结果。
    鸳鸯阵并不害怕敌人分兵。很多情况下,鸳鸯阵都要变阵来引诱敌人分兵抢攻。闵展炼一侧的六个长枪兵分成了两组,每组只有三个人,而对面列阵以待的却是盾牌手、三个长枪手,还有站在后排的一个镗钯手。
    镋钯是从农具演变来的兵器,为戚家军首创。此兵器形状如同马叉,长七尺六寸,重五斤。正锋似矛头,长出两股二寸。两旁各有一横股,有四棱形刃。
    在戚家军中,每两名镋钯手配备三十支火箭。敌人离远时,镗钯的两股可以充当火箭架,用来发射火箭。敌人迫近时,持之杀敌。与敌人兵刃交加时,可以架拿敌械,这种兵器“可击、可御,兼矛盾两用”,被称为“军中最利者”。
    仅仅从配置和数量上看,闵展炼这侧的旗队长分兵夹击,已经从势均力敌落入了以寡敌众的劣势。
    单宁亲自提点的旗队长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发出一声呼声:“虎!”
    这是戚家军进军的呼号,呼虎而进,三虎之后便是冲入敌阵厮杀之时。他这应对也的确是中规中矩,只要一进,就能割裂对方两翼枪兵与本队盾牌手、旗队长之间的联系,全面落入自己侧翼攻击面。
    其下辖的镗钯手知道该是自己出阵了,当即挺出镗钯,就要横架住对面的长枪。按照操典,若是长枪刺入镗钯三股之间,那就只要用力一绞,借着全身的拧劲就能让对方脱手。即便没有绞得长枪脱手,也只需斜下里一刺,就能扯出一个空隙,让己方长枪手上前抢杀。
    对面的三支长枪,一支已经被盾牌手顶住,另一支横扫轻点,正压住了三竿刺上来的长枪。最后一支果然刺入了镗钯手的三股之间。
    镗钯手心中一喜,急忙发力。眼看长枪便要被自己绞落,谁知长枪上突然发出一股韧劲,顺着自己绞转的方向重重一击。原本已经转到了极限的手腕哪里经得住这股额外的力量?镗钯手心中惊诧之间,手已经松开了。只听得哐当一声,镗钯落地,自己目瞪口呆站在原地。
    这边镗钯手落败,前面的盾牌手也不好过。
    没有枪头的长枪点在藤牌上,毫无滞碍地从牌面滑过,却飞快地从侧下方打了回来,重重击在他的下肋。幸好藤牌手无论是操练还是对练,都必须穿着铁甲,并没受伤。但若是在战阵之上,对方用的是铁制枪头,这么一击也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左翼攻势凌厉,瞬息之间已经切入了单宁侧的鸳鸯阵。
    闵侧的旗队长再次吹响竹哨,乃是一声长音,身侧的牌盾手抽出四尺长的腰刀冲了上去,对面的鸳鸯阵登时崩溃,再无一战之力。
    “这几个兵士,是我们招来的人么?”朱慈烺指着闵展炼一侧的队形问道。
    闵展炼略有羞涩道:“不敢欺瞒殿下,卑职的义子也在其中,平日里也堪奔走。”
    朱慈烺点了点头,问道:“是哪个?”
    “是那个绞落镗钯的枪手。”闵展炼道:“镗钯被军中奉为神器,历来都是力大精锐之人才能充任。只靠新练发劲的兵士,尚不足以与之抗衡,故而我让义子闵子若与之对抗。”
    “所以右翼只是佯攻?”朱慈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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