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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金鳞开-第3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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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士英点了点头,等小船近了,便与阮大铖跃了上去,身后随从家人自有其他小船接去环列的画舫休息。他无意间看到摇橹的汉子,却是浑身精壮,一脸杀气,绝不是寻常娼妓之家能用得的好汉子,心中暗道:只不知是哪家贵戚的护卫,竟如此彪悍。
    不一时,小船移近大船,大船上放下一块踏板来。阮大铖示意马士英走在前面,到底自己没有官身,公众场合不敢造次。
    马士英见这大船上花灯招展,也不知是灯会时装饰没有取下,还是新点缀起来的,颇为豪气。他出身贵州那等穷乡僻壤,来江南多年,却发现江南势家每每刷新奢华的上限,总能让他目瞠口呆。
    等马士英进了船楼,在莺莺燕燕的环绕下上了二楼,换上了官场上常用的“面具”,瞬息间仿佛换了一人似的。
    “哈,朱员外!”
    马士英踏上最后一阶阶板,只见一张大圆桌,铺着雪白的绸缎桌布。上面论人分了茶果,坐了四个人,却只有一个抚宁侯是他见过的。每个人身侧都坐着一个陪酒的美貌姬女,有的剥着果子,有的斟酒劝饮,也有的低声闲话。
    抚宁侯也果然是一身员外装扮。并没坐在对着楼梯口的主座上,而是让了半身。在他身边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士子,不知什么来历,倒是坐得坦然,正与身边的美姬说话,见有人来了,方才抬头看了一眼。
    马士英就等着这士子抬头,想看看是谁家俊杰,真等来了。却瞬息之间从脚底凉到了头顶,仿佛被这二月倒春寒气冻住了喉咙,半个字都叫不出来。
    这年轻士子,正是如日中天的皇太子殿下!
    听闻皇太子殿下是有名的不近女色,道学心性,谁能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出现!
    这岂不是荒淫贵公子夜访花柳的戏码么!
    ——可恶阮石巢竟然不说明白!
    马士英心中想着,见皇太子朝他招了招手,这才强堆着笑意。朝前挪步,挨着一个满身罡气的大汉坐了。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能想到自己是不是坐对了位置?
    阮大铖紧随其后上来,见没人起身让座,哈哈一笑,暗道:这多半是抚宁侯定下的规矩。是以也不挑剔,上前与抚宁侯见礼,挨着马士英坐下。
    他这一坐下。席面上也就满了,正好是六个人。
    “这位是马生,阮生。”抚宁侯朱国弼起身介绍,又道:“这位是萧壮士,这位是李先生。”
    马士英连连拱手。抬眼偷瞧了一眼那个萧壮士,暗道:这定是近卫一师师长,少将军萧陌了,果然是员猛将。只是那李先生却不知是何方人物。
    阮大铖也与二人见礼,心中却是大为疑惑。按照礼仪,总是向位高者介绍位卑者,故而抚宁侯的意思是这萧壮士与李先生地位高于自己和马士英。自己也就罢了,还有谁能比南京兵部尚书的地位更高?
    莫非是厂卫的人?
    那这个年轻士子又是何方神圣?看他年方弱冠,蓄着胡须,肯定不是太监,是京城中哪家贵戚公子?
    “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啊?”阮大铖想到了自然就要问,否则就不是被贴了弱智标签的阮大铖了。
    朱慈烺扬了扬嘴角:“国姓。”
    “喔!原来是宗亲,失敬失敬!”阮大铖爽朗笑着,突然发现马士英一副小媳妇模样在桌布下面偷偷拉自己的袖子,大为不解。
    好在他还没有蠢到直接去问,只以为马士英告诫他与宗亲保持距离。
    ——如今皇太子对宗亲不太客气,没摸清他是哪边的人,的确不该太过热情。
    阮大铖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
    朱慈烺见阮大铖突然面孔冷淡下来,心中却道:当初阮大铖送钱要见我一面都没得逞,如今让他白看了,却不识真佛,着实好笑!
    马士英的儒巾下面却已经湿了,暗道:这位爷可不是好惹的,你这般扎扎咧咧,明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朱国弼一看冷场了,连忙端起酒杯,正要招呼,突然听到身边传来一句淡定的问话声,却是问道:“这么说,并没有秦淮八艳咯?”
    问的人正是朱慈烺。
    “贱妾自幼在金陵,从未听说过有这等名头。”朱慈烺身边的美姬掩口一笑,百媚横生,又道:“李先生是就中高手,可曾听说过?”
    那李先生倒也洒脱,笑道:“李某孤陋寡闻,不过管他有没有,今日群贤毕至,大可排一排。还是请朱公子先说一个来吧。”
    朱慈烺不知道秦淮八艳是康熙末年好事之徒编排的。朱国弼请他叫小姐陪酒,他也是一时没有遮拦,问了一句:“秦淮八艳还有谁在?”结果却让朱国弼揪心良久。
    “陈圆圆?”朱慈烺随口道了个名声最大的。
    在座诸人齐齐一愣。
    “呵呵呵,公子好眼光……”朱国弼努力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
    “有什么不妥么?”朱慈烺对江南风月实在不熟悉,莫非其中还有什么禁忌?
    “席间言语谈笑哪有什么不妥的事?”朱慈烺身边那美姬笑道:“陈姐姐也曾寓居金陵,当可算得一个。只是咱们规矩没说清,这八艳之名,是不拘在否呢?还是要回避那些从良的姐妹?”
    “当然不拘。不拘!”朱国弼连忙接口定下了基调,暗道:你这女子平日还算伶俐,今日怎地傻了?这位小爷说的就是从良之人,若是只说风尘女子,难道说他错了?
    “我看你寇白门当也算得上一个!”朱国弼豁出去了,跟着朱慈烺又报出一个。
    朱慈烺也是一奇:“你就是寇白门?刚才却说湄湄。”
    “湄湄是本名。贱妾小字白门。”寇湄略有羞涩。
    “你说湄湄我不认得,说寇白门我却知道。”朱慈烺望向朱国弼:“听闻抚宁侯纳你时,以五千士兵手持红灯,从武定桥沿途肃立到内桥朱府,盛况空前啊。”
    朱国弼呵呵干笑,垂下头去,佯装剥果子吃。他身边的美姬见侯爷双手发颤,更是不敢吱声。
    朱慈烺没有去看朱国弼,又道:“我听说金陵还有几个曲中校书。也不知如今流落何处,且做谈资罢。诸位可听说过董小宛?”
    朱国弼见皇太子岔开了话题,重重吐出一口气,却给寇白门使眼色。
    寇白门连忙道:“小宛果然是才情横溢,如今正在如皋,随了冒辟疆冒公子。”
    “柳如是……哦,这个我知道,是跟了钱谦益。”
    “正是。牧斋先生以光天白日娶的她过门呢。”寇白门当即拉了柳如是下水,暗道:可别揪着我家不放。
    “李香君?”
    “香君妹妹年前去了河南归德。寻如意郎君去了。”寇湄笑道。
    “却是如今的归德知府侯朝宗。”阮大铖也自嘲笑道:“当日我还暗中撮合他俩,为香君赎身,却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非但如此,以后还有个叫孔尚任的,写了《桃花扇》,让你一直涂着曹操似的小白脸呢。
    朱慈烺突然觉得江南名士中的八卦也是颇为有趣。
    “还有……”朱慈烺在脑中过了一下:“卞玉京?”
    “是与香君妹妹一起去的河南。却再没消息。”寇白门道。
    “她是找谁?”
    “怕不是吴梅村么?”寇白门笑道。
    “呵呵,”朱慈烺也笑了,“吴梅村一副学究君子的模样,原来也来曲院之中消遣?”
    ——你都来了,何况别人……
    朱国弼心中暗道。
    “梅村先生可是此间名士啊!人既风流。诗词又是极佳,也难怪有人追到怀庆去。”寇白门说话间却有了些哀怨。
    “还有顾横波?马湘兰?”朱慈烺总算背齐了秦淮八艳,再看看身边侍酒的寇白门,暗道:凡是穿越明末的都要照顾秦淮八艳的生意,看来我也终究不能免俗。不过说起来也怪,江南竟然开放到让自己的小妾陪客。
    心中想着,他又不自觉地望了一眼在后世绝对属于戴绿帽的朱国弼。
    “顾氏岂配公子垂问!”寇白门突然气愤起来:“她竟受了虏廷的伪诰,如今却随着没气节的龚鼎孳出关去了!真是秦淮败类,污了我曲中女郎的名声。”
    “哦,是这样啊。”朱慈烺点了点头:“龚鼎孳我倒是知道,文采如何且不去说他,投降变节之后竟然说是要学魏征,这就有些无耻过分了。”
    说到投降变节,朱慈烺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朱国弼:这位抚宁侯在原历史剧本中袭爵保国公,可惜满清铁蹄南下,保国公也不保国了,直接投降了清廷。后来满门被清廷扣在北京,卖尽家中财物、人口,以求赎身。
    卖到寇白门的时候,寇对他说:“妾不过值百金,若是放归金陵,愿带两万金来为公赎身。”后来寇白门带着一个婢子,短衣骑马回到南京,果然筹措了两万两为朱国弼赎身,被江南名流们称为“女侠”。
    朱国弼接连被朱慈烺看了两次,浑身寒栗,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位小爷该不会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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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三 旌旗十万斩阎罗(九)
    晚明南风极盛,江南尤其如此。大家公子蓄养娈童非但不为丑事,反倒是一桩风流美事。张岱在《自为墓志铭》中罗列了自己的十二“好”,排在前三位的是“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然后才是鲜衣美食、骏马华灯等等。
    朱国弼倒是不会因为皇太子看了他两眼,就以为是顾盼有情……就算皇太子好娈童,也不会好他这等又肥又丑的老男人。
    朱国弼只是以为皇太子对人家的妻妾更有兴趣。
    不是么?
    从入席以来,皇太子问过的女子中,哪个不是已经为人所纳的少妇?反倒是如今秦淮河上艳名彰著的几个南曲女郎、清倌人、花魁,太子殿下却是半句都不曾问过。
    朱国弼借口更衣,出去让门人清客打听马湘兰是谁,正巧碰到同样出来“更衣”的阮大铖。两人相视一下,都知道了对方的意思。朱国弼心中暗道:你个阮胡子果然是挥金如土,连太子的身份都不知道就要巴结么?
    阮大铖可是连洪承畴他娘都要做个人情的,只要对方是宗室,送个美姬算什么?不过百十两银子的小事。
    果然,只听阮大铖对小船过来的清客道:“去打听打听可有叫马湘兰的姐儿,径直买来,爷有用处。”
    那清客知道又是自己拿回扣的时候到了,连忙笑着应声而去。这些人久在秦淮游荡,哪家有哪些姑娘了然于胸。马湘兰这个名字听着有些耳熟,但记不真切,总之先去有马姓姑娘家问问再说。
    两人先后回到席上,那位李丈夫正在讲园林布置等事,眉飞色舞。倒是说得颇有些真趣。朱慈烺前世今生也算走过许多园林了,但却还是第一次知道明人对于精舍园林的设计竟然丰富多样,糅合美学、光学于其中,所谓游园也绝不是走马观灯看一遍那么简单。
    “我家也有几个园子,平日走过并没觉得有何特别之处,听李丈夫这般解说。倒真是我暴殄天物了。”朱慈烺笑道:“日后还要丈夫做个导游,也好让我这俗人高雅一些。”
    李丈夫笑道:“朱公子学的是经世济民的学问,在下所好园林插花,瓶栽戏曲,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罢了。”
    朱慈烺摇头笑道:“丈夫何必自谦。我华夏固然有诸子留下的哲理真言,但若是真将这些‘玩意’泯灭了,华夏还是华夏么?”
    阮大铖也是此中高手,当即笑道:“公子好见识。华夏之不同于夷狄,正是有圣人教化之言。使百姓脱于蒙昧,合乎道化。而戏曲杂艺,哪一样不是大道之象呢。照我看来,这些‘玩意’的教化功能,倒比圣人之言更有用处呢。”
    “哦?愿闻其详。”
    “寻常百姓谁会去看圣人言行?至于诗书经传,更是罕有知闻。而百姓能得教化,知道礼义廉耻,多半还是从戏文里来的。”阮大铖笑道:“故而我说。看《精忠记》足以学得岳王忠君报国;看《千金记》,也比看《史记》《汉书》要透彻许多。”
    寇白门笑道:“照石巢丈夫说来。日后科场也大可不要考四书五经了,只将前人今人的这些戏作拿来,一样能选得忠臣孝子。”
    阮大铖哈哈大笑道:“固所愿耳。到那时候,时文集子在书肆里卖不脱,倒是我家的《曲苑杂谭》可以改成日报了!”
    “若此,还要阮公多多提携了。”李丈夫突然上前。毕恭毕敬行了个礼,脸上却是一脸笑意。
    “哦?丈夫何出此言呀?”
    李丈夫笑道:“今日遇到了贵人,抚宁侯愿出资助某立一私班,朱公子愿为在下打通军中关节,若是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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