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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南北往事-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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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善宇颇为狼狈的挡着许怀勐,霍皙趁势下楼,许怀勐问:“等会儿,你上哪去?”
    霍皙有气无力:“出去走走。”
    “就在湖边,您爱让谁跟着就让谁跟着吧。”
    她往下走了两级台阶,又回头指着许善宇:“让他跟着我行吗?”
    ……
    大铁门的锁被打开,许善宇拎着车钥匙在霍皙耳边小声威胁:“别跟我整什么幺蛾子啊,让我带你去医院,想都别想。”
    霍皙低头踢了踢他的轮胎,蛮认真的问他:“你这车动过胎?”
    许善宇被她问住了,后知后觉想起她喜欢越野车,颇为得意:“加固两层,比原厂的大了一圈儿。”
    “不错。”霍皙点点头,又绕着车走了一圈,敲敲玻璃:“让我上去试试行吗,坐里面感受一下。”
    “还没碰过这么大体积的车。”
    许善宇就喜欢别人夸他,捧着他,闻言也没多想,就把遥控器按开了,施舍似的:“上去瞧瞧吧。”
    霍皙拉开门坐上去,把着方向盘爱不释手,左瞧瞧,右摸摸,许善宇笑着凑过去,一只手搭在车门上,手指头勾着车钥匙,不怀好意:“这样,你叫我一声哥,叫我一声好哥哥,我把这车给你玩儿两天,高兴了我送给你。”
    霍皙笑眯眯的看着他,慢慢凑近,还没听见她张嘴,只听见许善宇猛地捂着脑袋蹲在地上爆了句粗口。
    “操!!!!”
    许怀勐从一楼窗子闻声往外看。
    只见霍皙开着车,轰鸣着一溜烟儿就跑远了。哪儿还见人影!
    ……
    这边,霍皙一路横冲直撞的开着冲出了许怀勐的驻地,吓的心扑通扑通乱跳,要知道,从许善宇手里抢东西不外乎老虎嘴里拔牙的危险性。
    她没手机,摸到车里的车载电话,给陶蓓蓓打过去,这头陶蓓蓓正奇怪呢,怎么破天荒许善宇给自己打电话了,一时接电话口气还挺横。
    “你干嘛?”
    霍皙直接就问:“蓓蓓,你知道沈斯亮住哪个医院吗?”
    陶蓓蓓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机拿远了点儿再次确认电话号码:“霍皙姐……怎么是你啊?”
    “先别说别的,你告诉我知不知道他在哪儿?”
    “他……他……”陶蓓蓓吭叽了半天,心一横:“东城的总院。”
    挂了电话,霍皙直接扎到陆军总院的停车场,沈斯亮这号人物住的肯定都是高级病房,一层楼都看不见几个人的那种,霍皙按照电梯里的指示牌摸到骨科,又跟护士站的护士打听。
    护士一听,戒备打量她两眼:“你是他什么人啊?这个点儿不让探视了。”
    这几天来找这人的特别多,每天穿着军装的,衣裳绿的白的蓝的,拎着水果花篮的,年轻的,岁数大的,快要把这门槛踏破了。
    见霍皙不说话,小护士心里想里头住着的这个身份不浅,来探视的,搞不好不是女朋友就是同事,要真耽误事儿自己还真承担不起,于是松了口:“1702,进去的时候声音小一点。”
    霍皙按照房间号找到门口,想进去的时候又犹豫了。
    她趴在门口的玻璃上往里瞧,大眼睛有点渴望,又有点偷偷摸摸,这不看倒还好,一看,坏了。
    只见高间内,一个身材瘦长高挑的女人正背着她站在病床前,半弯着腰,刚好挡住床上那人的脸。
    霍皙怔怔看着,还没来得及躲,女人挽着袖子浅笑着转身,和霍皙对上个正着。
    霍皙惊的蹭一下直起身,转身就走,女人笑意盈盈不疾不徐的叫住她:“哎——你不是——”
    两人正面相对时,霍皙瞥到女人肩头明亮亮黄灿灿的星星时,陆晏棠将她的名字脱口而出。
    “你不是霍皙吗!”
    
    第29章
    
    陆晏棠的父亲曾经是沈钟岐的部下,可以说沈钟岐是看着陆晏棠长大的,到了陆晏棠十六岁的时候,举家搬迁到上海,就此断了联系。后来陆晏棠大学毕业,分配工作恰好到军区总部机关做宣传干事,一次开个大型会议的时候,她负责下发整理会议纪要,与拎着公文包的沈钟岐撞了个正着。
    那时候她穿着一身松枝绿,齐耳的短发,毫不怯场,大大方方喊了沈钟岐一声叔叔。沈钟岐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中尉着实吓了一跳。
    细细打听了以后才知道,这闺女分到北京工作一个人来闯荡,父母依旧还是留在上海。
    从那以后,沈钟岐看在老部下的情谊上,多少总是会多关注一下陆晏棠。而且陆晏棠喜欢沈斯亮,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只是那时候沈斯亮身边有霍皙,心思压根不在她身上。
    后来霍皙走了,沈钟岐有意把两人撮合在一起,不凑巧,陆晏棠又去了南京进修,去指挥学院进修参谋业务,这回她回来,已经从昔日年轻中尉变成了干练少校。
    见到霍皙,陆晏棠吃了一惊,霍皙也吃了一惊,不过前者很快就淡定下来,朝她友善笑笑,一点也不见外。
    “是来看斯亮的吧?他在里头呢,天热,我去换盆儿水,你先坐。”
    听听,这话说的,好像她是这个屋的女主人,管着这里的一切似的。
    沈斯亮闻声趿拉着拖鞋就往外跑,吊着一只膀子,黑黢黢眼睛盯着她,暗含惊喜笑意:“你怎么来了?”
    他问的高兴,可是听到霍皙耳朵里,就像是自己搅合了他的好事儿似的。她心里发堵,没什么情绪的望着他:“听说你受伤了,来看你一眼。没什么事儿我就走了。”
    这是跟谁闹脾气呢。
    陆晏棠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气氛,怡然一笑:“你们先说话,我去水房。”
    沈斯亮顺势搂住霍皙的腰,往怀里一带:“不用,把活儿给她,让她干。怎么说也麻烦你一下午了,回去吧。”
    许善宇没骗霍皙,他确实伤的挺重,整个左手臂都抱着纱布还有固定板,沈斯亮想把陆晏棠手里的小水盆接过来,奈何自己没手,便在霍皙腰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提醒她:“接过来啊,老让人家端着算怎么回事儿。”
    霍皙抿着嘴唇,沉默接过来。
    陆晏棠知道沈斯亮的意思,也不让来让去,干脆就把盆递给霍皙:“行,那你们聊着,我就先回去了。”
    她回屋拿起桌上的帽子,扣在头上,朝他意味深长的笑一笑:“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说完,她转身扭着纤腰走了,没走两步,还回头给沈斯亮敬了个礼,蛮庄重:“早日康复。”
    沈斯亮微哂,不太自在:“我这德行就不给你回礼了,心意收到了。”
    等陆晏棠走远了,沈斯亮见走廊四下无人,一只手给霍皙提溜到病房里,踢上门,把人抵在墙上,低声暧昧问她:“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打过电话。”
    霍皙垂下眼:“我手机让许怀勐没收了。
    沈斯亮亲她的手,是真想她:“我知道,我打过两次,第一回关机,第二回是他接的,他跟我说你这几天住在他家,让我甭担心。没收就没收吧,回头我再给你买,你偷着用。”
    其实哪是担心呢,他就是想看看她,可是人家爹都那么说了,就是明摆着告诉她,我们闺女不知道你受伤趴在医院里,你也甭告诉她招惹她。
    霍皙两只手还傻乎乎端着盆,便用胳膊肘推搡着他,不让他靠近:“起开,端着水呢。”
    沈斯亮用右手把那盆拿起来搁到一边,知道她是生陆晏棠的气了,哄她:“她上午去总办,正好碰上我爸了,我爸跟她说我趴窝了,她一听说什么也要过来看看,我保证什么事儿都没有,你不来,我正愁怎么给她送走呢。”
    陆晏棠喜欢沈斯亮,周围的人都知道她当初是为他去的南京进修,她想配得上他,哪怕那时候沈斯亮已经跟她说的非常清楚,人家也是大方一笑,你谈你的,我追我的,再说了,我去南京进修也不全是为了你,总不能放弃一个让自己进步的机会不是?
    陆晏棠做人爽朗,从来不搞背后那一套,喜欢就是喜欢,而且是光明正大的喜欢,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不欣赏,不敬佩,可要说关系,也就这么点儿关系,顶多算是男人对女人的一种态度,不讨厌,但也不亲近。
    霍皙也知道陆晏棠的为人,可是心里就是过不去那道坎儿,这道坎儿有多折磨人谁也不知道,被她放在心里,自己为难自己。
    她转过头,这些天积攒着的压抑,紧张,担忧的情绪终于爆发,眼圈通红,可是眼泪死扛着就是不往下掉。
    “沈斯亮,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你烦我,讨厌我,我还顶着厚脸皮往上贴,之前是尤梦,现在是陆晏棠,你知道现在我觉得自己像什么吗?”
    “一个大写的恬不知耻。”
    以前她一直觉得,他身边没人,她可以试着去靠近他,反正就这一张脸皮,豁出去了,可是后来他带着尤梦在大院礼堂出现的时候,她心里咯噔一下,那姑娘那么年轻,才二十岁,在她眼睛里,霍皙能看到她当初和自己一样对他的迷恋和崇拜。
    她从来都没告诉过他,也没告诉过任何人,其实在后来,尤梦曾经来找过她。
    就在她的报社楼下,她穿着白裙子,背着包,一双大眼睛就那么可怜巴巴的看着她:“霍皙姐,我知道你和沈斯亮关系不一般,但我是真喜欢他,你把他让给我好不好?”
    “他不接我电话,我找不到他,可是我知道这几天你一定跟他在一起。”
    那是霍皙第一次手足无措,俩人坐在报社的拐角,霍皙坐在地上,半晌才叼着烟说:“那怎么办呢,我也很喜欢他。”
    什么都可以让,唯独喜欢和爱情,是不能跟人分享的。
    尤梦不甘心:“你跟他已经不合适了,我比你年轻,更有竞争力。”
    可是你不知道,我认识他的时候,比你还年轻。他对你来说是爱情,是生活中的一种不可或缺,可他对我来说,是她日复一日苟且偷生的岁月中,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当然这话,霍皙没跟尤梦说。
    直到刚才看到陆晏棠,她穿着英姿飒爽的军装,能跟他对某个她不了解的话题侃侃而谈,两个人看起来那么般配,霍皙才是真的退却了。
    她很郑重的跟沈斯亮说:“以前四五岁吧,我跟我妈住在那种老的庭院里,可能你们这里叫四合院,就是很多人在一条弄堂里,小孩子每天晚上都能在一起玩儿的那种,很热闹,那时候我刚和我妈搬到那儿,我小,不懂事儿,爱凑热闹,就拿着玩具出去跟他们一起玩儿,他们不带我,还泼了我一身水,转着圈说我是没爹的野孩子。”
    “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野孩子,回家跟我妈说,我妈搂着我半天没说话,从那以后,我家院门从她下班回来以后就被关死,我再也没出去过。”
    霍皙笑一笑,浅淡道:“后来长大一点,我发现我妈总是趁着没人的时候看照片儿,那照片有年头了,她穿着衬衫,跟在一个男人身后,手里捧着本子,看着看着,就哭。”
    “我一直天真以为我爸是真死了,直到许怀勐把我接回来,我才明白他们说野孩子的真正意义。”
    “所以沈斯亮,我是真不想,再重复一遍我妈妈的路了。”
    霍皙发自肺腑的跟他说真心话:“我知道她是一个好女人,但是并不能抹杀她确确实实伤害了别人家庭的事实,每次许善宇看见我那个德行,我都特能理解他,这事儿换我,我也不平衡,可能会做的比他还要过分,沈斯亮,我是喜欢你,可我也有原则。”
    尽力争取,绝不强求。她这是想走。
    一听这话,沈斯亮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明明跟她解释过了,可她就是不信任自己。
    夏天病房闷热,人心里也烦躁,沈斯亮耐着性子:“我跟尤梦的事儿早过去了,当初跟她在一起。”
    “是因为觉着她有点像你。”
    沈斯亮坦坦荡荡的交代。
    他和她是在一次年末的汇报演出上认识的,那天去的人很多,军区各部的负责人,主办方,很多有名有姓的领导首长都在。本来去看演出这事儿沈斯亮可参加,也可不参加,谁想到那天应邀的刘卫江临时主持一个会议,把请柬给了他。
    他本来不太爱看这些歌舞演出,寻思找个靠后的位置点个卯,中途就溜出去得了,没想到一入场,多半都是跟他爹关系不错的,工作上有往来的叔叔伯伯,见沈斯亮来了,一帮人抓住他不放,直接拎到前排就坐。
    那场演出的重头戏就是艺术学院排练的一出舞蹈,叫川颂,讲的就是川军团当年英勇杀敌浴血奋战的故事,那一排排化着妆的战士在台上跳的非常认真,配上荡气回肠的音乐,谢幕时博得全场一片雷鸣掌声。
    最后有个环节,是需要首排领导上去和演员一一握手,敬礼慰问的,刘卫江没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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