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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且待风尽-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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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子遵命,师父还有何吩咐?”数名乱花弟子并排而立,商无凭转身,眉峰蓄锐,“留意紫京城一切动向,包括天牢里的潋碧派掌门人。”
  “谨遵师命!”
  幽冥宫内,从清风殿出来的慕奈兰闭目行走在曼珠沙华道上,繁复华丽的紫服一路摇曳,坠满封带的碎金珠似流苏一般环在他纤瘦却精壮的腰间,并着那金线似飞的锦缎隆重地铺展在血烈之上,每一步,紫发随之宛若风挑,时隐时现其妖娆的面容线条,四周颜色逐渐失色,天地之声缓缓停止,这条漫长不见尽头的妖冶长廊唯剩下他的绝代风华,仿似破茧成蝶那一刻的怒火之光,灼灼之焰燃烧成一代盛世之年,匍匐在他足下,共他一步一流年。
  “慕隐。”
  “何事?”
  身后一名朱砂隐道:“凤隐要上祭殇山暗池疗伤。”
  慕奈兰猛然转身,骤然睁开的双眸寒意凌厉:“以她如今状态若入暗池唯有一死,把祭殇山给本少看牢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独自到大殿,奢华的空间因寂默而更显空荡,仿佛沉静了数千年的光阴,又仿佛光阴正在回溯数千年前这座宫殿里的人和事,流光淌过的每个角落都在无声叫嚣着,许久未有人赏过的古瓷高置于殿堂之上,无用的点缀着这份尘封在岁月尽头的安然,妄想与时间,与人事一较高低,只是除了那个风雅的残音玉楼人,再不会有人注意到绘在瓷身上的秋菊,它正似九月人间的某一处,盛放鲜艳的一季花色。慕奈兰半倚半坐在主位上,紫发慵懒垂下肩头,桃花眼半开半阖,不觉自成的媚妍之态早已夺尽此间目光,而他却手握一块仙木,渐渐出了神。
  “慕隐,魔君到。”
  展眼一个时辰飞逝,泪朱砂携蓝夜与西流宫跨进大殿,慕奈兰未语未动,缓缓抬眼,不见急躁的眸光看不出任何情绪,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隐含深意,有那么一瞬间,蓝夜仿佛看见了立在残音楼顶持扇浅笑的那人。
  他们有时候是那样的相似,好比初冬铺了满地的残红,汇流成海的触目惊心堪比高卧枝上联袂成幕的血梅,一样笑傲凌冽清冬。
  “慕奈兰,你欺人太甚!”从天界归来的西流宫依然带着一身冷寒,一掌逼向慕奈兰,泪朱砂挥袖迎上,共数名朱砂隐将他逼了出去。
  耳旁打斗声渐渐淡远,大殿蓦然沉静如初,蓝夜冰冷地看着主位上的人,脸色如当初服了幽冥丹一般苍白,天界走一回令他顿悟,此人为了找扶挽音恐什么都干的出来。
  “你若喜欢盯着本少,本少不介意让你看个够。”慕奈兰玩味般打量他,下颚一抬,极尽威胁:“你来找本少的时候就该知道本少不会轻易便宜你,以你万年修为换清风错半条命罢了,怎么?不值?”
  “一箭双雕,幽冥半隐,果然手段极高,这方面你和他真是像极了。”无论有多不甘心,事已至此,何况即使重头开始,他亦无从选择,蓝夜讥讽一笑,似突破天光的第一道晨曦,似沉下海岸的最后一抹暮色,煞是璀璨迷人,完全不同于末雪空的这种有血有肉令慕奈兰莫名感到兴奋,仿佛在白骨堆里发现了一条鲜活的生命,迫不及待欲将其毁灭,他一步步从高位上缓缓而下,华丽紫袍所过之处无不光芒潋滟,只听他道:“挖苦的话本少听多了,你大可不必浪费唇舌,惨损整整万年修为于你如今内伤程度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自然对本少的威胁便大大减少,本少何乐而不为呢?你自愿替商无凭送上门来,本少从头到尾未逼迫过你,所以现在,爽快说出墨狐狸的下落,本少立马让你带走清风错和索细宫,此后之事,你我手底下见真章。”
  “你如何知千白山那人元气受损?”忍耐许久,蓝夜终是将满腔怒火咽下,当站在那座宫殿里,看见被囚禁在天网内的那人时,他才知这三界六道究竟有多大,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力量消损在日复一日的岁月中。
  今日的乱世,明日的旧章,昨日的传说,今时的故事,只要翻过篇,他们就都是往事,都将尘封于缓缓流动的时间中,再不被世人所懂,千白山那位惊艳了整个乾坤的蓝衣人,便是最好的见证。
  那是何等的视觉冲击,足以颠覆四海八荒,透过那个人的一双蓝眸,蓝夜仿佛目睹了一代浩瀚之年的盛衰,如此的惊心动魄。
  提起蓝衣人,慕奈兰半眯桃花眼,“他被囚千白山无数日月,元神早已无法离开天网,当日强行元神出窍,虽不至于一蹶不振,却需修养上千年方能复原。”
  所以把他送上门去,以万年修为填补其因元神出窍所带来的损伤,既能换来扶挽音的消息,亦可重伤他,一举两得,高!幽冥半隐名不虚传的很!蓝夜打落牙齿和血吞,张口欲问又被慕奈兰打断,“你想知道本少为何如此确定能在千白山得到墨狐狸的消息?这点本少无可奉告,你若要出这口恶气,本少建议你去找商无凭,若非那老家伙设计引你去乱花山庄见了清风错的惨状,你也不会急着上门来找本少,耗损万年修为做了替死鬼,令他坐收渔翁之利,说到底他是主谋,而你自己是帮凶,本少很无辜。”
  “好一句无辜。”蓝夜深深闭目,慕奈兰扬唇一笑:“谢谢。”
  “他在青泓境。”
  半刻钟后,蓝夜要求他把清风错送回乱花山庄,便领着西流宫和索细宫走了,他一走,大殿立刻恢复了一贯的冷清,慕奈兰从得知消息的狂喜瞬间跌入万丈深渊,青泓境对他而言是全然陌生的地名,依稀曾耳闻,从不曾到过。
  “泪朱砂。”斟酌过后,慕奈兰道:“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给本少尽快查到青泓境在何地,本少寒岚岛都闯过,还会找不到区区青泓境?”
  “属下领命。”
  泪朱砂着手去办,慕奈兰独自待了会,大脑不受控制想起了言水宫,那小子精通古今之事,无论用何手段迟早问出来,只是如今……
  “慕。”
  这一声很轻,不难听出其主元气尚未恢复,她一直躲在大殿内堂,他又怎会不知道?是什么支撑她虚弱的身体走下床,慕奈兰心知肚明。
  谁也没有再开口,殿内静的徒剩心跳声,慕奈兰微垂双眸,缓缓闭目走向曼珠沙华道,直到消失在尽头也未回眸看她一眼,远远只留下了空旷的余音,“好好调养,本少会找到他的。”
  他的身影在血红色的曼珠沙华上逐渐模糊,似满空繁星逐渐暗淡,凤倾泠站在遥远的尽头朦胧了视线,她记得自己曾说过不会再做出让他伤心难过的事,可如今,是非对错,情深情浅,究竟还是错了。
  当夜,蓝夜三人回到了不再有朱砂隐看守的魔界,沉浮在血海之上的尸体难辨敌我,四处残垣断壁,寒风呼号,曾经巍峨鼎立的宫殿已然不堪入目。
  万年前这里雄伟威严,象征着一方霸者的荣誉,亦见证着这个世界残酷的生存之道,不久之后,蓝夜带回了魔界玄子,三个少年天纵英才胆识过人,叱咤天地无人不识,自此魔界在三界中树立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声,他们千年忠诚于魔界圣君,即使七百年前的最后一刻亦生死不弃,肝胆相照。
  如今,一转眼七百年物是人非,蓝夜静立魔宫之外,眼前仿若依稀昔日的辉煌,万千魔人齐喧嚣,还有那三个正直青春的少年。
  “言水宫!”
  突然,昏迷靠在西流宫怀里的索细宫睁开了眼,没命似的奔进魔界,西流宫抬头望去,只见宫殿上方出现一团紫色烟雾,而言水宫正安静的躺在里面,着一身大红色喜服,已完全僵硬。
  “言水宫,言水宫。”
  “言水宫,言水宫,言水宫。”
  “言水宫……”
  风声缓缓从耳旁刮过,带着浓不可散的血腥味吹向了远方,索细宫的呼唤声震撼秋夜,随风飘满了整座魔宫,每一个角落都在嘶声哭喊,哭喊那数千年悄然流逝的时光,西流宫撇过脸,眼泪夺眶而出,他们只能看着索细宫把言水宫抱在怀里,一遍遍嘶声力竭的呼喊,却始终无人回答。
  千年了,几千年相处,从今往后再也不可能相见了。
  蓝夜击昏索细宫,与西流宫两人分别将他们带回魔宫,待杂乱肮脏的宫殿清理干净已是三日后,索细宫因心魔所致而癫狂,双瞳如火,眉亦如火,全部记忆只有言水宫命丧影碎诗手下的那一刻,若心魔解不开他将一生如此,认不得魔君,认不得西流宫,认不得所有人,只认得影碎诗,未免他再跑出去,西流宫不得不将他捆绑在房内。
  红墙主瓦顶,蓝夜负手仰视乌云笼聚的苍穹,受那一战影响,恐怕这天暂时不会有碧蓝如洗的现象。
  “圣君,索细宫的事可有办法?”西流宫站在他身后,一身蓝衣迎风而动,发出猎猎声响,蓝夜摇头,道:“让他亲手杀了影碎诗,或等本君恢复功力。”
  影碎诗的命牵扯到圣君的命,长劫下落不明,扶挽音也未现身,这个办法完全不可行,而圣君刚损失万年修为,不闭关一阵想恢复功力谈何容易?难道只能眼睁睁放任索细宫被心魔折磨而终日沦陷言水宫惨死的那一刻吗?
  仇恨令一向沉稳的西流宫一次次拳头握到麻木,魔界一无所有,言水宫死,索细宫癫狂,几千年的心血几乎在一夜之间倾塌,怎能接受?
  “玄冰棺在何处?”沉默许久后,蓝夜开口。
  “在‘烬’宫。”西流宫心头一跳,“圣君是想……”
  “把言水宫带过去,本君在烬宫等你。”
  言罢蓝夜走下无形阶梯,一眨眼便不见了身影,西流宫远远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再次红了眼眶。
  魔界走到如今这般田地,痛失这一切的第一个人并非他,而是圣君,短短几天漫长如百年,魔界遭逢变化,圣君惨付万年修为作代价,却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言水宫的尸身放进玄冰棺里,永生不腐。
  当西流宫把重新梳洗过的言水宫带到烬宫时,从盖棺到离开,蓝夜始终未看言水宫一眼,亲自封锁了烬宫,只留下一句话。
  “把扶挽音在青泓境的消息散布出去,本君要闭关一阵,无论何事无须来扰。”
  从他封锁了烬宫之后的永永远远,再也没有人踏进过这间华光流溢的宫殿,见过那个身着暗红色长衫,情深不寿的男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九章:骨烂魂伤心怀怆(五)

  同入夜的三界六道万籁俱静,悄无人声,散了满山的红枫簌簌落满了过路小道,铺了远远一条望不见尽头的景色,零星几片随风而起,旋转过千山万壑,飘海踏江,穿进了幽冥界外那一片静谧的森林,向着神秘而诡异的曼珠沙华道悠悠而行,伴着此地四季常开的桃花,缓缓落地归根。
  慕隐殿外,不同于人间的四个锥型体高挂上空,紫白光相互交织成妖冶的视觉冲击,照亮那一袭久久伫立此地的白衣转身离去,向着光泽逐渐暗淡的方向,徒留满目哀伤似坠落高枝的春色,零碎满地。
  泪朱砂外出办事,慕奈兰忙于青泓境之事,凤倾泠一路畅通无阻,推开了慕奈兰亲自封锁的那间宫殿,突如其来的光芒仿佛从那古老悠长的历史中扑面而来,路过了几世繁华盛世,路过了几世沧海桑田,见证人间古道砖瓦,茅舍建起了红墙,高山青红复白头,他们似一幅幅烟雨丹青,在飘渺风雨中泛了黄,在岁月沉浮中惹满尘埃,势欲撕裂天际,带着汹涌的记忆照亮她的眉眼。
  逆着光往深处走去,她看到了漂浮在殿中央那幅紫光熠熠的画,他们被宿命纠缠着再次重逢,任时代变迁,任岁月辗转,任四季更替,只一眼,来不及防备的所有冲击重重撞入这双清辉的银眸,直上九霄敲响万钧之雷,一刹那天昏地暗。
  画中人一袭紫服穿云破晓,双眉之间似含万物之相,冠绝了苍生的这双紫瞳是她曾无数次幻想过的惊艳,蕴藏远山铅华尽褪的一笔清绝,淡上方外绘尽千帆的一缕繁华,如此令人着魔,颠覆了亘古日月之下多少惊为天人的颜色,他糅合了永夜与黎明,主宰着一切生死轮回。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这间宫殿,坐在慕隐殿内的凤倾泠惊魂未定,脑中一片空白,慌张间拨乱了茶杯,泼了一袖桃香。
  “怎么会是他……怎么会这样?”
  沉睡在寒岚岛水下行宫的那人与方才的画像反复闪过眼前,最终交叠在一起,凤倾泠豁然起身,一把扫落案几上摆放整齐的笔墨纸砚,散了满地的书册中,被墨染透半边的魔君记录册跃入眼帘,那率性不失温婉的笔迹好比针尖,猝不及防刺进她心里,顿如遭五雷轰顶,直至书册滑落,她才发了疯般夺门而出,身后,一殿狼藉。
  玉茫山巅,已入深夜的乱花山庄黑暗无光,一半隐入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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