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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九州覆-第76章

小说: 九州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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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得夜凌云如此厚待,想来身份不俗。太傅的下落可曾找到?”他冷声问。
  鹤道人摇头,“这些年咱们离恨天差不多将整个江湖都翻转过来,就差掘地三尺了,始终没有他们的消息。若一直找不到,那——咱们要的那东西,只怕——”
  “找不到?”他笑得清冽,“那就继续找,一直找下去。不惜代价,不择手段。”
  “是!”鹤道人毕恭毕敬的行礼。
  “想来此刻夜凌云应该很疯狂,若是不能去恭贺一把,似乎对不起本宫与他的情谊。”他随手便将莲伞丢给鹤道人,转身离开。
  鹤道人垂眸,眸光凛冽寒凉。低眉望着自己手中的莲伞,指尖细细的抚过上头的泼墨莲花,“莲花依旧,人事全非。可惜了——实在是可惜!”
  莲花并蒂,生离死别。
  ————————————
  雅致的庄园。
  夜凌云笑得泪流满面,醉意朦胧的望着手中的酒杯,“到底还是走了,我有什么不好?我待你哪里不够好,你要如此待我?林慕白?你可知我与你这三个字,是什么用意吗?为何你要如此绝情,偏是这样的想不明白。我一次次的要带你离开那个沼泽,可你呢?还要泥足深陷。是不是等到覆辙重蹈,你才肯回到我的身边?我等了你那么多年,你知道吗?”
  苦涩的酒,快速滑入咽喉,呛得他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笑得那样苍凉,“我不相信我会输,我不相信你是这样无情之人。林慕白!这三个字,你怎就不明白呢?你不是自诩聪慧吗?”
  “一个人喝闷酒多没意思,不如本宫来作陪如何?”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落在夜凌云对面。
  夜凌云痛苦凝眉,突然怒吼一声,“给我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他却不紧不慢的自倾一杯酒,凑到鼻间轻嗅,“好酒,果然是夜庄主,如此美酒一人独享,不觉得无趣吗?”
  “无趣,那你让慕白回来陪我。”他笑得那般绝然,所有的痛彻心扉都写在了眼睛里,慢慢的凝成了泪,悄无声息的滑落。
  “为了一个女人,弄成这样,值得吗?”黑衣人也不喝酒,只是把玩着斟满酒的酒杯,“当年那个雄心壮志的凌家少主去哪儿了?怎么也成了。这般没用的窝囊废?为了一个女人,要生要死的,真是没用。”
  夜凌云笑了,笑得何其尖锐刺耳,“与你这样无情无义的人,谈什么感情都是废话。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无情,无义。敢问殿下,你如今还剩下什么呢?”
  “权势。”他握紧杯盏,低低的吐出两个字。
  “权势?”夜凌云颤颤巍巍的起身,拂袖走到窗前,突然笑得凛冽,“纵你有了滔天权势又如何,这天下间所有你在乎的,在乎你的都已经被你赶尽杀绝。一人天下,无人共享,你就不怕高处不胜寒时的孤独寂寞吗?午夜梦回时。那些死在你手中的至亲至爱,就坐在你的床前,你不会泪流满面吗?”
  他没有说话,眸色幽暗低冷,“这是本宫自己选的路。”
  “哼,我倒是忘了,跟没有心的人谈什么至亲至爱,都是在对牛弹琴。”夜凌云突然脚下一软,直接跌坐在窗下。
  他起身,持着杯盏一步一步的走向夜凌云,而后慢慢蹲在他跟前,将手中的酒杯递给他,“七年前,你就输了,馥儿与他相遇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不可能跟你在一起。如今林慕白也是一样,从她遇见了容景睿,就注定了与你的形同陌路。人与人之间不是因为谁先遇见谁,就能占得先机的。当年的馥儿如是,今日的林慕白也是一样。夜凌云,不管是多年前的容景睿,还是如今的痴傻容盈,你都是输。”
  夜凌云愤然打翻了他手中的杯盏,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眸色通红染血,“你胡说!你胡说!当年的小香儿是中了他的迷,最后才会——和今日的慕白不同。如果不是、不是我一时大意,慕白根本不可能离开我,我和她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是容景睿横刀夺爱,第二次了——第二次!”
  夜凌云有些歇斯底里,更多的是无奈,是痛楚。
  他掸落夜凌云的手,起身时慢慢捋直自己的衣襟,笑得这样冷蔑嘲冷,“是吗?你连自己的妻子都守不住。还能做什么?一个女人尚且弄得你心力交瘁,就凭你这样,也能跟朝廷斗?能替你爹,替你们凌家上下百余口人报仇吗?夜凌云,你真是痴心妄想,蠢得无可救药!”
  “闭嘴!”夜凌云愤然起身,可因为酒劲上脑,身子一晃,突然往一侧扑去。身旁架子上的青瓷花瓶应声碎裂,夜凌云重重的扑倒在地,手被花瓶碎片割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鲜血瞬时染红了衣袖。他不觉得疼,翻个身,干脆仰躺在地上不再起来。
  上好的金丝绣暗纹黑靴,不紧不慢的踩在夜凌云的胸口。黑衣人俯首笑得凛冽,“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模样,就跟一条死狗没什么区别。本宫若是林慕白,也不会看上你。那容景睿生得俊俏,身份又是如此尊贵,换做是任何一个女子,都会选择容景睿而不是你这个废物。”
  夜凌云躺在那里,任凭掌中血慢慢流淌,重重的合上了眸子。
  睡一觉,也许明日起来会发现,今夜的焰火纷纭,不过大梦一场。而明日,慕白她也许还在自己身边,笑着喊一声:凌哥哥。
  会吗?
  轻哼一声,黑衣人拂袖离开,“若馥儿泉下有知,看到你这副模样,应该会更瞧不起你。”音落瞬间,人已消弭无踪。
  残月这才进门,乍见躺在地上,掌中染血的夜凌云,当即厉喝,“来人,庄主受——”
  “别喊!”夜凌云含糊不清的开口,“我看见她了,别吓着她——”
  残月一怔,心头微凉,自知庄主这是醉了,醉得太厉害了。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庄主醉成这副模样!第一次是在五年前,夫人离开夜家庄之后,庄主遍寻不着,醉了三天三夜。第二次便是现在,醉的这般不省人事,所有的执念都停留在夫人身上。
  “既然爱不了,那便恨我吧!”他的眼睛破开一条缝,笑得这样诡谲,直教人一眼便寒意阵阵,“最好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杀了我,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慕白,恨我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爱而不得,就拿恨来成全。
  如此,也算一种刻骨铭心。
  你既然不要我的温柔,那就得受得住我的伤害与残忍。
  这就是,夜凌云!
  堂堂夜家庄的庄主!
  ————————————
  到了午夜时分,明恒总算忙完了,送完了所有的宾客,并且重新整顿了府衙的安全布置。刘慎行已经回去歇息,明恒这才想起暗香给的香囊。那丫头来时,瞧着这般羞赧,也不知这里头装的什么。犹记得那一夜他与她在狐仙庙前的情景,不觉暗自发笑。
  这丫头,不会是想给他点颜色,趁着她师父被立为侧王妃之际,刻意报复一番吧?
  打开香囊,取出里头的纸条,明恒就着昏暗的烛光细细查看,只见上头写着:狐仙庙一见,我有话要与你说明白。你若不来,我便不归。
  “这是什么意思?”明恒蹙眉,略显不解,“这丫头玩什么花样?大半夜的去狐仙庙,撞鬼去吗?”心道,不会是想扮鬼吓唬我,以报当日的惊吓之仇?
  轻叹一声,心里还有少许期待。还是去一趟吧,免得这丫头出事,到时候林慕白怪罪下来便不好收拾了。到底,林慕白如今是侧王妃了,与往日的林大夫身份有别。他身为恭亲王府的随侍。必须得确保恭亲王府众人的周全。
  思及此处,明恒抬步欲走。
  一抬头,回廊尽处的黑暗里,站着一个人。
  “谁在那儿?”明恒疾步上前,冷声厉喝,“什么人?”蓦地,明恒顿住,低低的喊了一声,“是暗香吗?是不是暗香姑娘?”
  音落,她撒腿就跑。
  “暗香姑娘!”明恒喊了一声,可暗香置若罔闻,发疯似的往前跑。
  见状,明恒隐约觉得好像有事发生,心下一顿,随即拔腿就追。暗香快速进了房间,在明恒赶到之前重重的合上了房门。
  只听得“砰”的一声,房门合上时的巨响,明恒被拦在了门外,手中还握着暗香送的香囊。轻叹一声,想来是这丫头生气了,当即赔了笑脸,“暗香姑娘,实在是今夜事忙,我无暇分身赶去狐仙庙,还望暗香姑娘海涵。既然你都回来了,那到底有什么事,咱们就现在说。若是姑娘遇见了什么难处,只管直言,明恒若是能帮得上忙,一定不会推辞。”
  门内,没有丝毫声音,也没有烛光燃起。
  轻轻叩门,明恒低低的唤了两声,“暗香姑娘?你在听吗?暗香姑娘?”
  依旧没有回应。
  深吸一口气。明恒又道,“暗香姑娘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明儿让侧王妃瞧一瞧。哦,我说的侧王妃自然是暗香姑娘的师父,林大夫。暗香姑娘?你——还好吗?到底找我有什么事,不妨现在直说。未能及时赴约,让暗香姑娘失望,确实是明恒的不是。还请暗香姑娘——”
  里头,安静得可怕。
  明恒轻叹一声,到底猜不透暗香心中所想,是故只得作罢,“既然暗香姑娘不愿与明恒说话,那明恒就此告辞,等姑娘气消了再来与姑娘赔礼。”
  暗香就站在门后,漆黑的屋子里没有半点光亮。她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身子僵硬着一动不动,靠在门板上,听着外头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身子,缓缓的滑坐在地,再也没有起来。

☆、第73章 恭亲王府的林侧妃 为钻石过1600加更

  大红蜡烛摇曳,林慕白坐在房中,等到了容盈,此后便是夫妻了。虽然她是个妾,不过若真心相许,身份地位乃至权势又能怎样?拦不住的人,拦不住的事,便是隔了千山万水也会再次重逢。
  无缘无分的人,即便占尽先机,到底也会失之交臂。
  徐徐起身,她望着站在烛光里,神情痴凝的容盈,笑得清浅而温柔,“以后。我来照顾你。”她缓缓伸出手去。
  容盈痴痴的握住,十指紧扣,他低眉盯着那双紧握的手,而后机械式的抬头盯着她,傻兮兮的笑着,轻唤一句,“馥儿,好——看。”
  她笑得微凉,终也是笑着,“虽然知道你赞美的不是我,你眼睛里的那个人也不是我,可此时此刻,这句赞美我算收下。只要你高兴,替代便替代吧,两个人的情感,总归有人要低头的。你既然不懂低头,我来。”她缓步上前,轻轻的抱住了他的腰肢。
  容盈伸手,抱紧了她。
  烛光明灭不定,眸光晦暗不明。
  说好了,牵手就是一辈子。少一天。都算不得一生。
  褪去大红喜服,并肩躺在床榻上,共枕而眠。她安安静静的躺在他怀中,这一次就不必像以前那样,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可以光明正大的,享受着他给予的温暖和心安。爱是自私的。她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快乐,是不是建立在苏离和恭亲王府其他女人的痛苦之上。
  林慕白只知道,在还能爱得起的韶华里,好好的去珍惜身边的爱人。在还能耗得起的年岁中,奋不顾身的去爱,睡在枕边的这个男人,才能不枉此生。
  他将暖暖的唇瓣落在她的眉心,低低的道了一句,“馥儿,乖——乖——睡。”
  她笑了,笑出了一室的岁月静好。
  那种安静祥和之美,慢慢的晕上眼角眉梢,在心里在无尽的前世尘埃里,开出了艳丽的花。
  虽然平素的容盈没有发病时的狂野和占有欲,可是足够暖人心,安安静静的,就这么抱着她睡。一直睡下去,一直抱下去,一直走下去。
  真好!
  他的怀抱,真的很暖。
  黎明微光,从窗外落进来的时候,整个房间就像铺上了一层金粉。耀着迷人的光华,连人心都跟着豁然开朗起来,曾经的阴霾,也跟着渐渐散去。
  知道林慕白不喜欢那些厚重的锦衣华服,容哲修早就教人备下了适合林慕白的柳色青衫,只不过布料与纹饰上必须得衬得起恭亲王府侧王妃的身份。否则教人见了,还以为恭亲王府苛待于她,连件像样的衣衫都没有。
  一枚柳叶玉簪,将青丝挽起,再无其他装饰。她不喜欢戴太多的东西,也不适合戴太多东西,就这样清素从容,才是她林慕白的作风。
  林慕白走出房门的时候,容哲修略显得意的望着她耳朵上的白玉耳坠,这可是他送的,难得小白识货,当然——难得她也欢喜。
  看样子,在某些事情上,他们还是能达成共识的。
  淡雅的青色,腰间多了一枚象征着恭亲王府的玉佩,金色的流苏穗子随着裙摆而轻轻摇曳。她站在那里。阳光下清雅至绝。回眸间,流光璀璨,竟有种教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尊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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