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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江山如梦如幻影-第24章

小说: 江山如梦如幻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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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软而坚定的一语,似刚入春的暖阳,融去万物身上的冬日积雪;又似破土而出的嫩芽,迎着朝阳和玉露,带着坚韧气息而来。
  玉清弯府的身子渐渐挺直,侧目对着高演展颜一笑,目中有感激,还有信赖……此刻,她相信,他是她的依托,他是她的浮木,只要她伸手,便能抓住。
  内侍说太后娘娘正在休息,让他们稍等片刻,谁知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玉清紧依着高演,步入慈元殿,殿内织锦铺就,富丽堂皇。内侍轻挑珠帘挂入玉钩,玉清随着高演叩地行礼。
  金猊炉中熏香沉郁,却掩不去殿里弥散着的淡淡药味,缕缕飘来,似从朔州飘过千山万水而来,又似从落雪轩掠过花间亭而来,嗅入鼻尖,玉清反而渐渐心安。
  微微抬眸,烟绡罗幔半笼凤榻,榻上女人半躺,锦衾覆至及腰,青丝垂于肩旁,散落在榻上,覆着整个肩头。青丝漆墨绸亮,显得皮肤苍白如霜,双目轻阖,眼眶微陷,远黛纤长柔和——这样婉柔的女人,谁会想到她已过六旬,又有谁会想到她是俯瞰众生,手握半壁江山的齐国太后。
  一声轻咳,青丝滑落肩头,玉清蓦地的垂眸。
  内侍芳姑姑躬身向前,轻唤太后,“常山王和王妃正叩地候着呢”。
  太后微微抬眸侧首,望着地上叩拜的高演和玉清,声音低弱疲惫,却透着深沉的力量“起来吧。”
  一阵急促的咳嗽,牵起全身颤抖,芳姑姑急忙拿起丝帕掩向太后唇边,丝帕绢白,鲜血嫣红。
  “太后……”芳姑姑低唤,喉间哽住。
  太后语气微弱,神色淡然,“又不是第一次,你慌什么?” 
  “如此下去,该如何是好……”芳姑姑眼泪婆娑,哽咽难语。
  “如何是好?”太后轻声冷笑,拭去嘴角血渍,目光扫向玉雕踏板,奏折洒落一地。大都是请安的折子,往时,怎么不见他们前来请安! “死是最好,多少人都盼着哀家死。哀家不死,他们夜夜睡不安寝。”
  太后别过脸去,芳姑姑会意的将奏折收走。
  今日朝堂之上,工部尚书出言冲撞皇上。皇上震怒,当庭鞭笞四十,并革去他尚书一职,当即擢升工部侍郎为工部尚书。中书令、太常少卿、御史中丞、礼部侍郎因出言劝阻,皇上以朋党之由随即将四人贬的贬,谪的谪——皆因他们是宋相门生。她心里明白,皇上震怒?怕是筹谋已久。
  她还没死呢,他们就已经等不及了,一道寒光扫向高演,“演儿,你是不是也在等这一天?”
  没想到太后突然发难,高演和玉清双双跪在玉踏之前。
  高演双目坦然,不卑不亢,恭敬道,“儿臣愿太后福泽绵长,太后福寿千年,方有儿臣百年之身。”
  太后活着,高演就活着,太后若是死了,高演的药就断了,跪在高演身后的玉清,心似被刀剜了一个豁口。
  “你能明白是最好不过。”话音方落,又是一阵剧咳。
  去年,太后六十寿辰,筵开懿祥阁,丝竹喜乐,管篪飘扬;琼浆潋滟,饮至半夜方散。哪知当夜四更,太后呕吐不止,时寒时热,太医轮番诊治,直到次日未时呕吐方停,但寒热不退,数日之后,有所好转,却在夏末时病情反复,入冬后愈加严重。
  太医院令丞换了一拨又一拨,有的说是胸胁逆气,肺腑难宣;有的说风邪入侵,郁结于内……众口不一,互相推诿。
  “起来吧,”太后恹恹而语,她的病她心里已渐渐清楚,“演儿,听闻你府里有位闾丘大夫,号称医仙,可有此人?”
  “回禀太后,确有此人,”未等高演开口,玉清回话,微微抬眸望向太后,“闾丘策号称医仙,可臣妾认为他医术一般,徒有虚名,太医院里的一个院判,怕是都要强他十倍。”
  太后幽幽侧目,“何以见得?”
  玉清目中似有不屑,语中带着不满,“去年初冬,王爷患了一场大病,缠绵病榻,直到今年开春方能下床。听府里的苗氏和姜氏说,王爷年年如此。闾丘策若是医仙,王爷的病怎会久治不愈。”
  太后见玉清双眸清澈,黑白交翦,不染尘埃,淡道,“所谓医仙,多半是沽名钓誉。演儿的病,就辛苦王妃多多费心了。”
  “回禀太后,本就是臣妾份内之事,臣妾不觉辛苦。”
  章公公手捧玉盘走了进来,玉盘里有两个金漆勾花的莹白玉碗,玉碗里的汤药散出阵阵的苦涩,玉清的心猛的抽紧。
  “太后,该喝药了。”章公公将玉盘放在檀木案几上。
  “太后,”玉清走向前去,俯身行礼,“就让臣妾伺候太后用药吧。”
  玉清双眸恳切,俨然一副儿媳讨好婆婆的神态,太后点头应允。
  款款走向案几,裙幅逶迤,披帛绵长,却不慎缠于足下,玉清一个趔趄扑向案几,一只汤碗翻覆,浓深的汤药溅在玉清的袖幅之上,玉清惊慌,伸手去扶,却见章公公前来帮忙,一手四指,手臂一抖,又将另一个汤碗打翻……
  玉清怔忪,猛地跪在玉踏之前,地面虽有锦毯铺陈,但仍听到扑通一声,震的高演心中斗颤。
  “臣妾该死……臣妾该死……”玉清脸色苍白,声音颤抖,恐慌的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不停的叩首,朝服厚重,却遮不住她剧颤的双臂。
  高演上前一步,跪在玉清身侧,“太后息怒,玉清首次得见太后凤颜,难免恐慌,还请太后宽恕玉清的无心之过。”
  太后目光轻轻扫向垂首叩地的玉清,幽沉的双眸下乌发云髻之上,九尾凤钗兀自慌颤,“抬起头来。”
  玉清怯怯抬头,双眸撞上太后死寂般的目光,随即垂下,只觉脊背渗出冷汗,穿透重衣。殿中诡异的沉寂,良久之后,偷偷抬眸,太后的目光一如深潭死水,无波无澜,饶是巨石坠入,也溅不起一点浪花。身在潭水之中,枉有浮木也无法抓住,身体渐渐下沉,一颗心提到喉间。
  

  ☆、永寿宫施计得药方  御花园聪慧聊景致(下)

  “姿容出众,端庄不足。”
  榻前失仪,确实端庄不足,玉清知道太后的言下之意,不仅于此,还想说她是庶出之身,“臣妾该死……”
  “哀家有一事,正要问你,”太后目光阴冷,射向玉清,“听闻演儿宠你,而你却容不下他的侍妾,不仅如此,还将侍妾罚以苦役,可有此事?”
  容不下侍妾——不就是想说她是恃宠骄横。端庄不足之意,原来意在于此。花间亭的事才过几天,没想到悍妇之名已传到太后耳里,是谁在搬弄是非?长广王高湛自然不会,华山王高凝虽与高演不睦,但看上去不像是心胸狭隘之人,倒是简平王高浚,俊朗于外,目中却常露奸诈之色。
  “太后,此事是儿臣……”
  “住口,”太后凌厉之声打断高演的回话,目光如锥的掠向高演,见他朝服上蟠龙跃起,似有凌驾天地之势,隽逸超凡,神态傲然,竟有龙章之态,恍惚中见到先帝……先帝,是她一生的恨,冷冷的别过脸去,“本宫是在问你么?”
  “臣妾敢问太后,太后可是从简平王处得知此事?”
  “正是高浚告知哀家,如何?”
  果真是简平王,玉清心中不屑,当真是一个宵小之徒。
  “回禀太后,此事并非如简平王所言,请容臣妾禀明,”玉清垂首低语,见太后不语,继续说道,“承蒙太后垂怜王爷,进京不久,便赏赐宫婢伺候王爷,王爷和臣妾均铭感于心。太后赏赐的宫婢温顺贤淑,识得大体,连臣妾都自叹弗如。能有这样的侍妾服侍王爷,就是再多几个,臣妾也是高兴的,只是……”
  “只是什么?”
  “臣妾说了,怕太后怪罪……”
  “说吧,哀家恕你无罪。”
  “禀太后,简平王也送了几个侍女,这几个侍妾根本无法与太后赏赐的宫婢相比,言语轻佻,日日邀宠。太后,您也知道王爷身有顽疾,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臣妾百般相劝,她们却有恃无恐,还口出逛言,说臣妾是庶出,与她们一般,都是低贱之身,还说她们是简平王的人,就是臣妾见了她们也要礼让三分……”玉清抬眸,见太后双眉微蹙,知道太后已有怒意。她虽是庶出,但她是经太后应允,皇帝赐婚的常山王正妃,简平王送来的侍女竟要她礼让三分,无非是说皇上和太后对简平王礼让三分,“太后若是不信,大可派人……”
  “罢了,”轻罗半笼下的太后,面色黯淡,不露悲喜,“哀家相信。”
  玉清微怔,这件事真假无从考证,她说有便有,说没有便没有,只是没想到太后会信。
  “此后,这几个侍妾更加日夜缠着王爷,臣妾无奈之下施以惩戒……”玉清微顿片刻,说道“太后,王爷是臣妾的依托,也是真个王府的依托,若是王爷有……”
  玉清言语哽咽,一想到高演会有不测,她的心就阵阵抽搐。微微侧目,迎上高演温柔目光,心中更是潮水涌动,“后来……”
  “后来怎样?”
  “后来臣妾差人打听,才得知这几个女子均来自青楼。就在几日前,简平王又想送一个青楼女子,臣妾便直言不讳的告诉简平王,该女子即便进府,也不能伺候王爷,只能做些照料花草和马匹的粗活。简平王说臣妾悍妒,这才作罢。”玉清语气颇有不忿,“简平王明知王爷身体有疾,却将青楼女子充作侍女送给王爷,不知是何用意?”
  高浚的气量也太过狭小,连这种事都搬弄到太后面前,就别怨她不仁义。
  “看来是哀家错怪了你,”目光扫过高演和玉清,“都起来吧。”
  玉清的心落回原处,暗暗舒了一口气,与高演退到一侧。
  章公公再次端药进殿,却跟在皇后娘娘身后。
  芳姑姑向皇后娘娘行礼后,笑道,“皇后娘娘贤孝,日日都来伺候太后用药。”
  “是啊,皇后贤孝,一日不落,”太后冷哼一声,语带讥讽。
  不明白太后何出此言,皇后娘娘委婉沉静,温柔似水,玉清心中渐增好感。
  “皇后,且领常山王妃去御花园转转,哀家与常山王有话要说。”
  太后言语冷淡,不容反驳。玉清跟在皇后娘娘身后,微微侧首,回望了一眼高演,和案几上的汤药……
  御花园中,花团锦簇,宛长绵入天际。阵风吹过,深红浅紫的花浪,此起彼伏,玉清心神震荡。相较于相府的兰苑,朔州王府的萃锦园,这里才是人间仙境。花海翻卷,奇花异草尽在其中,叹为观止,到底是帝王之家,才能有这份景致。
  置身于花海,忘了天地,忘了时间,也忘了立在一旁的皇后娘娘,只有繁花的绚烂多姿带给她的惊艳。
  不知过了多久,皇后娘娘的轻声细语传来,“常山王妃也喜欢牡丹?”
  望向手中之花,确是牡丹,玉清心中微怔,笑道,“牡丹国色,令百花膜拜,试问世间的女子有谁不喜牡丹。”
  折下一朵牡丹呈至皇后娘娘,“正因为这份国色,牡丹才配得起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温厚贤良之名早已传于邦国四邻,世间的女子即便有百花之貌,在皇后娘娘面前也会黯然失色,心生敬仰。”
  玉清言语诚恳,皇后娘娘听之微微一笑,双目之下却平淡深静,“御花园的花草齐聚了世间珍品,让人流连,本宫很喜欢这里。王妃可喜欢这御花园里的景致?”
  似是而非的一问,玉清心中一怔,面上不露神色。步步试探,这个看似温柔似水的女子并非清澈见底——帝王之家,又有几人能纯真如孩提。
  她到底小看了皇后,后宫中的女人那一个不是步步为营,她又怎么可能超然脱出,只是她的似水容貌,欺骗了她的眼睛。
  “御花园中的景致,绮丽繁华,绚烂夺目,妾身固然喜欢,却承受不了这份夺目光华,只有皇后娘娘的凤采之姿才能冠压群芳,”玉清抿唇一笑,“妾身更喜欢朔州王府里的清园,松下寒塘,鸟鸣竹幽,别有一番韵致。”
  远处,风流王孙,翩跹而至,衣袖当风,搴揽百花垂落芳尘一地。倜傥隽逸,连皇后心中也为之一震。
  高演向皇后行礼,笑问玉清,“何事聊的如此开心?”
  “皇后娘娘问妾身可喜欢御花园的景致,妾身倒是更喜欢清园的景致。”
  “王妃说清园的景色别有韵致,想必这清园定是与众不同。”皇后笑道。
  “清园只是一个小小的园子,没什么不同,只是多了几株翠竹青松,添了几分悠然静谧,玉清喜欢清静,所以常去,”高演笑道,“玉清说话直率,如有冒犯之处,还请皇后娘娘勿要见怪。”
  “怎会,”皇后淡淡一笑,沉思片刻道,“王爷此次进京,轻车简从,莫非还要回朔州?陛下一直希望王爷能留在京城。”
  “多谢陛下美意,庙堂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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