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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西北王"的败落-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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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宗南含笑点头:“是有那么回事。那年我去杭州警校会见戴雨农,他介绍叶霞娣与我见了一面,我觉得她倒也楚楚动人。雨农说要玉成此事,我告诉雨农,地位所在,不是貌美就可以当夫人的。雨农又说可以培养,后来就送她到杨啸天(杨虎字)家去学礼仪。‘八一三’淞沪抗战,雨农把她弄到重庆,原希望我接她来完婚的,我和她见面一谈,她说希望去美国深造,以便将来能更好地辅助我,这是好事嘛,既然这么多年都等了,再等两三年何妨,所以我就同意她去了美国。”
  张倩朝面色变得苍白的范秀珍冷冷一笑:“部下也在杨虎家学过礼仪的,与叶小姐相处过一段时间,她的确性格很温柔,将来必是先生的贤内助。现在抗战胜利了,先生该接她回来完成婚礼呀。”
  “是的,她也急欲回来。啊,这也就是我刚才说的——过了年摘掉孤家寡人帽子的原因啊!”
  张倩很起劲地说:“到时候部下和进荣一定尽全力替先生筹备婚礼……”
  “不!她已经欧美化了。她信上说找个教堂行婚礼就可以了。记得校长在民国十七年初东渡日本归来后,与蒋夫人完婚也是在教堂举行的。这办法好——庄重而简单。”
  范秀珍终于坐不住了,借故走开。张倩朝秦进荣得意地一笑。
  胡宗南并没在意身边的范秀珍的表现:“好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今晚我们不能搞成座谈会形式。趁饭菜还没做好,我们来点娱兴节目;吃了饭就放鞭炮,闹够了再回屋里来说说唱唱,闹到天亮,尽欢而散。”
  徐飞虎起身打躬:“胡长官,您饶了我吧——我可一样不会。这样吧,回头罚我多喝几杯倒是可以的。”
  秦进荣说:“大哥不是会唱京戏吗?喊几嗓子也算个节目啊!”
  胡宗南很高兴地说:“是啊!尤副官会拉胡琴,我也能喊几嗓子。这样吧,我先带个头,大家也好自告奋勇了。”
  胡宗南将尤德礼叫来,让他准备好胡琴。
  张倩故意东张西望:‘叫、范呢?小范!小范!”
  范秀珍从里屋出来,脸上带着很勉强的笑容。
  张倩说:“在服务团时我知道你会唱京戏的。难得胡先生高兴,你陪胡先生唱两段吧。”
  范秀珍推辞:“我好多年不唱了,哪里还能唱呢?”
  胡宗南说:“我也是无师自通的,又不是登台玩票,不要扫大家的兴。”
  范秀珍无奈:“好吧,我就勉为其难,随着先生唱吧。”
  “这就对了。”胡宗南站了起来,拉好唱的架势,对尤德礼说,“我们就唱《武家坡》最后那段二六对唱吧。”
  尤德礼定好弦,胡宗南首先开唱:“那苏龙、魏虎为媒证,王丞相是我的主婚人啦!”
  范接唱:“提起了别人不知情,苏龙、魏虎是内亲,你我同把相府进,三人对面就说分明。”
  胡:“他三人与我有仇恨,咬定了牙关不认承!”
  范:“我的父在朝为首相,金银珠宝堆成山,该你银两有多少,一马送到西凉川!”
  胡:“西凉国一百单八站,为军的要人就不要钱!”
  范:“我进相府对父言,叫几个家人将你拴,将你送到官衙内,打板子、上夹板、丢南车、坐牢监,管叫你思前容易退后难!”
  胡:“大嫂说话理不端,为军哪怕见当官,衙里衙外我打点,管保把大嫂断与了咱!”
  范:“军爷说话理不端,欺人犹如欺了天!西凉鞑子造了反,万马军中你死不全!”
  胡:“好一个贞节王宝钏,百般调戏也妄然。腰中取出一锭银,将银放在地平川。这锭银,三两三,拿回去,把家安,买绫罗,做衣衫,你我的少年夫妻就过几年!”
  范:“这锭银,奴不要,与你娘做一个安家的钱,买白布,做白衫;买白纸,糊白幡,落一个孝子名儿天下传!”
  胡:“是烈女就该在家院,为什么来到大路边!为军起下不良青……一马双跨到西凉川!——
  唱到这里,胡宗南抱拳连说:“献丑!献丑!”众人鼓掌说:“唱得太精彩了!”倒是后来徐飞虎唱的“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声若洪钟,而且有板有眼,有韵有味,令人叫绝。
  饭菜摆了上来,众人围桌而坐,边吃喝边说笑,气氛极为欢快。
  这餐饭一直吃到子夜,外面传来密集的鞭炮声才散席。
  胡宗南让几个女人去院子里放鞭炮,他和秦进荣、徐飞虎站在廊下观看。
  外面飘着雪花,院子里地上已铺上了一层雪。三个女人在雪地上放鞭炮,又兴奋又害怕,嘻嘻哈哈闹着,有时因受鞭炮惊吓,闪躲中滑倒雪地,滚作一团。
  胡宗南看了乐得哈哈大笑,他对徐飞虎说:“看来大个的还得你去点放,还有那烟花,也得你去放,她们不敢放,也别真伤着她们。”
  徐飞虎走下台阶,加入了她们的队伍。
  胡宗南看了一会烟花,就退进客厅。秦进荣跟着进客厅。他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开水,送到胡宗南手里。
  胡宗南喝着开水,很满意地说:“像这么高兴,是难得有的,再看她们几个那么兴致勃勃,又觉得自己老了,从精神上落伍了!”
  秦进荣劝慰道:“人的衰老不能以年龄而论,无大志者未老先衰,雄心勃勃者返老还童。先生正在壮年,事业蒸蒸日上,何谓老矣!”
  胡宗南苦笑摇头:“人不能只有事业——你看我现在可谓高而堂皇,但却十分孤独。当然,我会结婚,会生儿育女,但毕竟把该享受爱情的青春时期耽误过去了。现在这种地位,这把年纪,不能再像你们年轻人那样,去和一个姑娘谈情说爱了吧!那么,即使结了婚,感情基础也是很薄弱的。”
  秦进荣再劝慰:“青年人谈情说爱许多是盲目的,有的为情欲驱使,有的为金钱、外表所诱惑,在相处阶段,并没有达到心灵的沟通,所以婚后产生破裂悲剧。古代印度人谈论爱情的形式是:‘心灵的吸引产生友谊,智慧的吸引产生尊敬,肉体的吸引产生情欲,三种的结合才产生爱情。’部下认为先生足以以优越的条件去取得女方的尊敬,甚至是崇拜,所以感情基础是会很牢固内。”
  胡宗南自嘲地说:“我的最优越条件便是‘西北王’,在这顶庞大的桂冠笼罩下,别的什么全看不清了!”他苦笑了两声,“不谈我了。张倩找过我几次,要求早日撮合你们俩的婚事。公道地说,论姿色她可谓国色天香,论年龄似乎也与你相当。我听许多人在议论你们,都说是很好的一对。戴雨农也说能撮合你们,他也了了一件心事。但这种事我不能下命令,还得你们自己去决定。”
  秦进荣皱着眉答道:“先生好意,部下领会的。部下跟她的关系先生是知道的,从一开始就十分不愉快,后来部下是为了先生的事业不受干扰,才主动作出努力,使关系逐渐正常化。至于其他,都是她个人的想法,部下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
  胡宗南点点头:“明白了。我不会勉强你去做你不愿做的事。你放心,如果你另有所爱,不必顾虑,我会在适当的时机作好安排的。”
  范秀珍奔了进来,找了只杯子,喝了几口水,又跑了出去。胡宗南看了含笑点头:“毕竟还是个孩子嘛!”
  秦进荣趁机说:“先生既满意小范的工作,应该提拔提拔了。”
  胡宗南一笑:“当然,我已晋升她为少校了。”
  秦进荣颇感意外,因为译电员是不可能超越尉级军衔的:“先生是否准备给她另行安排职务?”
  胡宗南反问:“你以为她适合哪种工作?”
  “部下以为她可能想做军需工作。”
  “何以见得?”
  “因为部下多次发现她在练习打算盘……”
  胡宗南哈哈大笑:“你误会了,打算盘那是因为译电的需要。”
  秦进荣一惊:“啊——!译电怎么还需要打算盘呢?”
  胡宗南解释道:“当初校长为了和我通电保密,特让经国先生带来一本密电。因为曾多次发生密电码失窃事件,电报为共方破译,所以参谋本部想了个绝招,密中加密。就是在原密码基础上翻译时乘4,再减13579,变成另一种密码发出去,这样就是截获密电,用原密码本也破译不了。必须在收到密电后每组密码先加13579,再除以4,才能使密码复原。但这样一来,翻译一份密电就很费事了,每翻一个字都要计算一番,所以她要用算盘啦!”
  秦进荣恍然大悟:“啊……”他暗想:怪不得范秀珍不怕我窃取了密电码哩!这个女人好阴险啦!
  胡宗南继续说:“我明白你的意思——译电员不能晋级校官。其实也不过是名义罢了。她原在参谋处的编制之内,职称变动一下就可以了——给她个少校通讯参谋的名义,名既正,言也顺了。”说罢又大笑。
  第四十章 兔死狐悲
  秦进荣正在起草一个文件,张倩悄悄走进办公室,他没有觉察到;张倩又悄悄走到他的身后,探身去看他写什么。忽然她忍不住,“扑哧”一笑,他猛地回头,她正好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又“格格格”地笑了起来。
  “唉呀,吓人一跳!”秦进荣真的吓了一跳。再看看张倩穿着一套将军服,倒有点奇怪了,因为自从他们“和解”以后,他很少见她再穿军装的。
  张倩斜身坐在办公桌边缘,扶着他的肩头,很郑重地说:“我马上要去总部——当然要尽快回来。”
  “有什么急事吗?”
  她欲言又止:“等我回来再告诉你——总之非去不可!”
  他耸了耸肩:“我并不想知道你的事,只不过随便一问而已。”
  她解释:“对你,我无不可相告的秘密。但事情很复杂,一时也说不清,等有了头绪我会告诉你的。”
  他点点头。
  她舒了一口气,换了一种忧伤语气说:“进荣,这次离开你,不知怎么的,心里很不踏实……总好像要失去什么似的……”
  他勉强安慰她:“也许你此去的事情影响了你的情绪。”
  她想了想,一笑:“是的。’停了停她又说,“进荣,我此去也许几天,也许会时间长一点,但我争取早一点回来。我走后你要保重。家里的事还是雇个女佣人照顾吧……”
  “岂有此理!胡先生都没雇女佣人,我倒雇起女佣人来了。你放心去好了,我会照顾自己的。”
  “好!”她看了看手表,“我得去机场了。”她走了两步,又站住了,颇为失望地说,“怎么,不送我,连句惜别的话都没有吗?”
  “所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说几天就回来,我还啰嗦什么呢?”
  她无可奈何了:“进荣,你总有理由搪塞!难道我们就这么含糊下去吗?”
  他只得起身相送:“好了,有什么话回来再说吧。”他伸出了手,“祝你一路平安!”
  她握住了他的手,拽了他一下,他没有提防,被她拽了过去。于是她搂住了他,仰起面来,渴望他能给她一个热烈的亲吻。
  他正在欲拒不能时,桌上电话铃响了。他舒了一口气:“这总不能说是搪塞吧!”
  她只得放开了他。
  他去听电话,她在暗想:“为什么这样巧!”一种不祥之兆油然而生。
  他接完电话,过来对她说:“胡先生叫我去他那儿。”说着拥着她走出办公室,“好,回来见吧!”便匆匆去了胡宗南的办公室。
  张倩叹了一口气,怀着失落感下了楼。
  秦进荣来到胡宗南办公室。胡宗南问:
  “张倩走了吗?”
  秦进荣愣了一下:“是的。”他不知胡宗南怎么会知道的。
  胡宗南重重叹了一口气:“党国之大不幸啊!”说罢站了起来,踱出办公桌,背转身去,走到窗口,掏出手帕拭了拭眼睛。当他转过身来,见秦进荣满怀狐疑地看着他,便摆摆手:“坐吧!”他走到沙发前,坐下。
  秦进荣跟了过去,坐在一旁椅子上。
  “啊,范秀珍也去重庆了。”胡宗南是有意将话题扯开的,说罢还装出勉强的一笑。
  秦进荣颇感意外:“噢——!她怎么……”
  “她和张倩都是奉召回重庆总部去的。”胡宗南解释道,“因为戴雨农乘飞机失事,不幸罹难……”
  “啊……”秦进荣听了这个消息,真是又惊又喜,却强忍住没敢表露出来。
  胡宗南同时也在强忍着内心的悲痛。
  短暂的沉默之后,胡宗南又叹息道:“抗战一胜利,各民主党派就纷纷要求撤销军统,党内一些人也跟着起哄,向校长施加压力。其实军统在抗战中功不可没,只不过雨农大好强,得罪不少人,军统组织发展太庞大,分子不纯,也惹了不少事,所以民怨颇深。校长迫于压力,只好着手解散军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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