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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运河奇侠传-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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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来制止劝和了,就算百姓臣服的官兵也不行,中都神捕陆同章也不会。“英雄侠士”和“凶徒恶人”之斗,一向被官府视为狗咬狗,被视为鹤蚌相争,而官府则会自喻为是睿智的渔翁,最后收拾残局。江湖上的仇杀打斗可不同于乡民之间的纠纷,他们不止声讨和怒骂,他们有武功在身,他们有宝刀利剑,他们有格外热烈的心肠和血性,没有这些是在江湖上混不下去的。这真是可怕的技艺,可怕的凶器,可怕的脾性。比这更可怕的是这些江湖人热衷于打斗的兴奋、激动、冲动······大战在所难免。
  刀剑无眼,毒气无形,厮杀一起,势必有死有伤。林天鸿深悔没有听从魏荆天所叮嘱的“小心身边的每一个人”。长了这么大,他第一次有了度日如年——度时如年的感觉。
  他猜测着大战的场面、大战的结果:血流成河,尸横遍地,哀嚎惨呼,惊心动魄;魏荆天机智逃脱?还是被擒,被杀,乱刀分尸?不,不!这太残忍,令人不寒而栗,非人所愿,亦非我所愿。
  可是这该如何是好啊?林天鸿只能焦灼地等待,只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好慢,慢慢煎熬着自己。
  ······
  崔府大宅西北闲院的仓储楼已被数百人围得水泄不通。花间树下刀光闪动,寒气逼人,腾腾的杀气将树上的鸟雀惊得扑扑乱飞,顷刻间便已无影无踪,连恋花惜蕊的蝴蝶、蜜蜂也无影无踪了。
  雕梁画栋,别具风格,孤立的仓储楼也很是恢宏气派,与整个庄院的布局协调统一。但此时那门窗紧闭,看上去静寂神秘,让人觉得那奇特的造型有些狰狞恐怖。大战在即,义愤填膺的江湖群雄们此刻变得鸦雀无声,齐刷刷把目光聚在主人崔相龙身上。这是他的府邸,众人是受他所邀,二庄主已然说过,崔府要为武林除害。两位庄主声名显赫,众人不好喧宾夺主,当然,更多的是不敢喧宾夺主。
  崔相龙久享清闲,身体已然发福,但威严更胜当年。他越众而出,高声说道:“五毒鬼手终归是一派宗主,何以藏头缩尾还不露面?你我之间的恩怨,不妨在天下英雄面前做个了断。”他内力充沛,高声喝问之下,周围数丈之人都感到声响震耳。檐角下的一串串铜铃叮铛响起,声音悠扬悦耳。
  过了良久,并不见魏荆天现身。众江湖英雄面面相觑,心生疑惑。
  冯跃说道:“二庄主,该不会这老贼害怕,望风而逃了吧?”
  这问题比较严重,若真如此,可就出了大丑了。
  崔相龙一怔,立刻转眼望向崔相鳌,似有询问之意。
  崔相鳌说道:“不会!老贼昨夜在厨房偷食,丑时才醉饮而归,十几个好手盯着呢,没见他下楼半步,绝对逃不脱。”说完,他走上前几步,运力高声喊道:“魏老贼,你若再不现身,我可要放火烧房了,让你灰飞烟灭。”
  他话音刚落,只听“砰”一声大响,两扇木窗飞袭而来,呼呼盘旋,势道惊人,将隐身在树上的两名弓箭手打的头裂骨碎,掉了下来。紧接着,一条灰色的人影从窗中蹿了出来,如魔鬼出窟,似天神飞降。正此时,四下箭如飞蝗,纷纷射上。眼见着这飞出的猛禽将成为落地的刺猬,众人惊呼出声。
  张若虚知道魏荆天的能耐,知道他没那么容易中招,忙凝神戒备,以防他冲破箭雨前来发难。
  魏荆天当然不会中招,更不会变成刺猬,“捕风捉影手”何等精妙?只见他身在空中,双手抄、拿、抓、捏如同儿戏,落下地时,几十只羽箭未伤他分毫,也未有一只旁落,尽数被他抓在手中、夹在腋下、含在唇齿之间。
  众人无不一惊一愣。在场群雄中高手不少,均知若要挥剑格挡或躲避开这些疾箭倒也并不是太难,但若要赤手空拳不躲不避地尽数缴获,却无一人能做到。
  崔相鳌虽惊不乱,见与魏荆天相距不过三丈,立时张臂一掩,退后四五步,气势已然输了。
  魏荆天虎目中精光一闪,纵声大笑,忽然振臂一扬,手中的数十只羽箭飞射而出,破风声如撕巾裂帛,竟比强弓发射的还要迅疾。那十几名弓箭手未及吭声便已毙命,稀里哗啦掉下树来,砸折了不少枝叶。
  果然心狠手辣,转眼间便杀害了十几条人命,众人无不骇然。
  原来,魏荆天之所以先时不现身,是在窗纸破洞中窥探。一般的江湖门派和山头寨主人数虽众,他并未放在眼里,但看到漕帮青龙堂堂主王江龙一干人后微微一惊。心想:“他们以水运为生,飞龙镖局旱路押镖,干的都是押运护送的买卖,还有过冲突,竟也来凑热闹,看崔相鳌抖威风?哼!定要挫挫他的狂傲,让他出个大丑。”当他看到崔相龙身后的张若虚时,不禁来了气:“这个贼道屡屡使绊,今日又来寻我晦气,着实可恨,若不叫他吃些苦头,只怕以后管的更宽。”他打定主意要大展神威,来一场好战,让这些自以为是的英雄们见识新练成的“腐骨蚀心掌”。
  树上隐藏的十八名弓箭手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心知定是崔相鳌的龌龊行径。弄这么大的阵势,还要伏下暗箭,太不够光明磊落了!他不禁恼火,所以一现身便先出手解决掉。
  魏荆天的这一记下马威,果然有效,一时将数百人都镇住了。他环顾四周,冷笑几声,对崔相鳌说道:“二庄主,我跟人动手最讨厌别人在暗中鬼祟,更讨厌暗箭偷袭,这几个家伙我给解决了,是想跟你痛痛快快打一架,你不要生气啊!哈哈!噢!你若是心疼这些废物,不妨将我杀了给他们报仇。哈哈······”
  崔相鳌也知道几只羽箭定杀不得魏荆天,本想着在混战中出其不意放个冷箭,借他分心之际再痛下杀手,却没想到魏荆天不但先已知晓,还轻而易举地解决了。他机心败露,又羞又怒,窘迫地望向兄长崔相龙。
  崔相龙面色阴沉,脸上肌肉一阵抽动,盯着魏荆天说道:“你藏身我府中,辱我在先,又杀了我手下的兄弟,这仇是定要报的。”
  崔府中的武师平日深受崔相龙兄弟礼遇,常愧无报偿之机,今日逢此大事,人人欲逞先立功。见二庄主也点头示意,“醉金刚”薛刚越众而出,喝道:“老贼吃我一拳!”身随声起,拳随声至,用的乃是拿手本领——金刚拳。
  薛刚押镖十余年,一双拳头会遍了绿林好汉,打遍了山头寨主,罕逢敌手。此番出拳凌空下击,有千钧之力,有雷霆之势,有怒目金刚之威。
  魏荆天岂是寻常人物?岂是绿林骁勇、山头寨主可以比拟的?江湖上称他是五毒鬼手、大魔头,闻者丧胆,见者毙命。否则崔相鳌何必如此兴师动众?何必如此诸般筹谋?若能轻易除了显威名,直接杀了提着人头炫耀就是了。
  只见魏荆天神色自若,面含轻笑,不慌不乱,待薛刚招式用老,拳头几近,他提拳猛击了上去,以硬碰硬。“砰”一声响,紧接着是骨头碎裂之声,薛刚的身躯又沿着扑上来的轨迹飞了回来,比扑出时更快。他在空中挺身,落下时退了四五步还稳不住身势,崔相龙抬手一托,才未跌倒在地,已是瘫着手臂大汗淋漓。非止骨碎臂折,内脏定也有损伤,他强忍着痛楚,一声不吭。
  冯跃抄刀在手,顾盼左右,说道:“兄弟们,抄家伙,齐上。”他和四个汉子挥舞着刀剑纵身扑上。
  魏荆天身形晃动,袍袖挥舞,掌爪翻飞,四五招之间,五件兵刃“叮铛”落地。又四五招后,这五人胸口中掌,摔了出来。真是去时凌厉,回时迅疾。五人手捂胸口,狂喷血雨,受伤着实不轻。
  崔府众汉子骇然大惊,喝道:“这老贼歹毒,大伙儿齐上。”
  十几个汉子应声扑上前去。
  崔相鳌喊道:“老贼用毒,大家小心,冯兄弟便是为毒所伤。”
  魏荆天不屑说道:“哼!凭他们也配?”他施展开“魅形鬼影”的身形步法,纵横交错穿插其间,“捕风捉影手”勾、缠、擒、拿、打。几个回合下来,已有七八人兵刃抛出,折臂断腿,倒地□□。
  余人虽惊却不畏惧,个个不顾安危以性命相搏。但被魏荆天如鬼似魅、飘忽不定的身法搅得手忙脚乱。他们各自为战,伤敌不得,反而有自伤之象,虽各有绝技在身,却不得不有所顾及,难以全力施为。
  魏荆天久未与人动手,此时身遭众敌,大感痛快,双手忽拳、忽掌、忽勾、忽爪,直杀得热血沸腾,酣畅淋漓。众敌手不是刀断剑折便是受伤倒地,更有甚者,当场毙命。
  崔相龙与崔相鳌相顾失色。
  本欲在江湖群雄面前露脸扬威,却不料死伤惨重,如此不济,二人心中一样的境地——痛惜、羞愧,更是恼怒气愤万分。
  “唉!”正是:耀武扬威事不易,损兵折将倒在先。十年经营不寻常,一日就把元气伤。
  此时场中还有四名汉子在拼死力敌,若不是魏荆天出手留有余地,他们也早已在他铜拳、铁掌、金钩、利爪之下成了亡魂。四人心惊胆战,大汗淋漓,如鸡飞狗跳一般,只有保命的心,哪有伤敌的意?但在众目睽睽之下绝不能弃剑认输啊!否则,以后何以在崔府立足?何以在江湖上立足?
  崔相龙和崔相鳌再也不敢迟疑片刻。二人拔剑在手,跃身而起,光影似电,剑气如虹,两张剑网向魏荆天罩下。
  他们一出手,果真不同凡响,与其下属相比,判若云泥。场中仅存的四个汉子压力顿消,得喘一口气。
  十几个回合一过,崔府一方渐渐扳回劣势。魏荆天突然招式一变,打出了一套怪异掌法,一掌刚猛,一掌阴柔,一掌灼热扑面,一掌寒气逼人,立时又占了上风。他将那四人视若死物,在中间穿插游走来消解崔氏兄弟的攻势,忽而牵引他们的刀剑隔开崔相龙的宝剑,忽而又随手拨转一人去撞崔相鳌的剑锋。
  那四人非但不能相助,反而自顾不暇,碍起了两位庄主的手脚,险象更胜先前,真是狼狈万分,苦不堪言。若非崔氏兄弟修为高深,变招迅速,他们早死伤在主人剑下。
  崔相龙家世显赫,富甲一方,又仗义疏财为人豪爽,是以在江湖上名头甚响。在场群雄中多半都与之相交甚厚,俱知他兄弟二人绝非浪得虚名,武功实有独到之处。见六人联手竟被魏荆天怪异的招式弄的七荤八素,手忙脚乱,不禁大为骇然。
  崔氏兄弟深陷其中,心知肚明,见魏荆天以属下作器弄巧,自是恼怒万分,一时之间却也无可奈何。崔相龙忽然停手说道:“四位兄弟先行退下!”
  他话音未绝,“砰”、“砰”、“砰”、“砰”四声大响,那四名属下□□四处,跌了出去,不闻声息,难断死活。
  魏荆天笑道:“既然大庄主嫌他们碍事,我便让他们快下去。来!咱们再打。”
  崔相龙双目怒睁似要喷出火来,额头上暴起了一根根青筋,喝道:“魏荆天!我当年只伤了尹一鸣一掌,而你今日却杀伤了我府中数十条人命,也太歹毒了吧!此仇不共戴天,今日定与你拼个死活。”他又举剑攻了上来。
  “哎?等等!”魏荆天飘身退后两丈,说道:“此话怎讲?难道你认为我是寻仇来着?尹一鸣学艺不精,不知眉眼高低,冒犯了你,你教训他一下也在情理之中,我可没有讨伐之意。要打架好说,话可得说明白。”他双目炯炯,显得理直气壮。
  崔相龙说道:“若非如此?你我之间并无过节,你暗藏在我府中,蛊惑林天鸿欲害我家眷儿女,是何道理?”
  “噢!”魏荆天猛然一惊,心道:“原来有此误会!他们以为我是来寻仇了,所以才摆下了这阵势。嗨!如今架打了,人也杀了,他定不会甘休,多伤人命也无益,不如寻机脱身吧。”他主意一定,便扫目四望,意欲依仗轻功走脱。
  忽听张若虚喝道:“魏荆天,你将林天鸿怎么着了?快快如实招来,若是将他害了,今日定要你以命相抵。”
  崔相鳌说道:“道长小心,老贼想逃。”
  “哼!”魏荆天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喝道:“我怎么会逃?我将林天鸿如何你管得着吗?臭牛鼻子不妨一块上,我有何惧哉?”他须发怒张,狂性大发,将刚才打算脱身的念头抛于脑后,欲要再战。
  崔相龙说道:“道长不必挂心,林天鸿受了老贼蛊惑,已拜在他的门下,性命无忧,等料理了此贼,我再与你细讲。”
  张若虚一惊,问道:“什么?他拜在了魏荆天的门下?”
  魏荆天喝道:“不错,他是拜在了我的门下,那又怎样?我还指点他以你那笨儿子为练功的靶子,你又能怎样?”
  魏荆天这几日只是专心修炼“腐骨蚀心掌”,也不知林天鸿走没走脱,听张若虚的口气,好像是走了,也便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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