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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玄武天下-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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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由其师顾浪子口中了解到那些。

顾浪子对易容术的了解,就是来自于南许许,顾浪子将之传授给晏聪时就已提及这一点。

而顾浪子与南许许之间,显然曾有过一段非比寻常的交往。否则,以南许许的警惕,他决不会对晏聪如此信任。

一切都是因为顾浪子的缘故。

南许许显得有些吃惊地道:“没想到乐土还有如此高明之人!实不相瞒,老夫虽然被世人视为易容高手,但这种易容手法,老夫至今也只有六成成功的把握。而且,这还是这二三十年来潜心苦练的结果。而当初与你师父相遇的时候,则最多只有一成的成功可能。”

晏聪心道:“难怪师父不曾怀疑这是你的佳作。”

南许许小心翼翼地将装有首级的行囊打开——他所看到的正是被战传说击杀的白衣剑客的首级!

南许许望着这颗首级的目光,就像是在欣赏着一件珍美的艺术品,脸上显出惊讶与赞叹的神情。久久地陶醉其中后,南许许方才长吁一口气,道:“几近完美无缺,老夫……自叹弗如!自叹弗如!”

晏聪道:“也难怪前辈如此赞赏,此人生前几乎让天下人都受骗上当。”

“哦?”南许许颇感兴趣地道,“死者生前究竟易容成了什么人 ?'…87book'你又为何要将他本来面目设法揭开?”

晏聪迟疑了一下,道:“这个……此事关系重大,前辈既有退隐之心,若是知道此事,恐怕将来会被牵连,从此再难在此安居……”

南许许看出了晏聪的为难之处,便道:“也好。老夫年轻的时候就料定往后必会有朝不保夕的日子,所以早早地就为自己设好了六条后路,而此处就是六条退路之一。后果不出我所料,不知有多少人恨不能将我除去而后快。这六条退路中,另外五条退路都仅能让我安定二三年就无法继续容身,唯有这条退路让我容身最久。这六处栖身之地我只告诉过你师父一人,当时我与他戏言往后谁不能在武界容身,就由谁利用这六条退路,结果是我自己用上了。后来传出你师父被梅一笑所杀的讯息后,我还曾想他为何不早早与我一道结伴隐于世外?现在看来,你师父比我更技高一筹,他是借死隐身,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说到这儿,也许想到自己与顾浪子都曾有过辉煌岁月,如今却又都不得不以不同的方式隐姓埋名,苟且偷生,不由叹了一口气。

晏聪猜出了南许许的心思,便宽慰他道:“我师父曾说过,只要我真的能在前辈告诉过他的六处栖身地中找到前辈,那么他一定择时前来与前辈共聚。”

显然,这一番话对南许许颇为有效,只见他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搓了搓手,又用力地搓揉了几次脸部,道:“此地虽然偏僻,但仍不可不先有所防备。你就守在这儿,将门闩好,无论什么人敲门,或唤我,都无须理会,除非——有人强行闯入。”

晏聪留意到南许许的双手白皙、修长,甚至光润,上面没有一点老研,显得灵巧无比,让人感觉到这双手可以完成任何巧妙的动作。

他的手与他的脸反差那么大,以至于显得有些诡异。

但晏聪只看了一眼,便错开了目光。

南许许提着盛有白衣剑客首级的行囊,推开一扇漆成黑色的门,走了进去,随后反手将门掩上了。

屋子里只剩下晏聪,以及一屋的硫磺气息。

晏聪独自一人在屋子中缓缓踱步,一遍又一遍地来回走着,似乎永远也不会疲惫,仿佛他不知道屋中的几张椅子虽然简陋,但还是可以让人歇息的。

事实上,自进入木屋后,他就一直没有坐下,而是如同一杆标枪般站立着。

歌舒长空竟没有死,而是在石敢当、战传说等人的一番救治下活了过来。

这几乎是一个奇迹!

但此时的歌舒长空已几近废人。

这不仅是指他的双臂皆废,同时也因为侥幸保住性命后的歌舒长空已丧失了原有的登峰造极的功力。

在身受重伤且体内潜有毒素的情况下与尹欢殊死一战,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生命力,一旦连他的无穷太极也被来历不明的神秘人物击溃后,他便再也无法支撑!

尹欢声称歌舒长空所中的毒无药可解,其实是疑兵之计。他只是要让歌舒长空因此而心神慌乱,如此一来,他取胜的概率就更大了。绝世高手交战,任何一点影响也许就会成为分判生死的关键筹码!在这一点上,尹欢无疑把握得极好,所以他能在自己武学修为远不及歌舒长空的情况下取得如此战绩。

小夭与贝总管考虑到歌舒长空击伤了南尉府伯颂之子伯简子、伯贡子二人,即使伯颂宽宏大度不计前嫌,石敢当等人也会心怀不安,便婉言将石敢当等人留在了宫中。石敢当、战传说等人当然明白小夭与贝总管的一番好意,也未多加拒绝。

贝总管为歌舒长空召来了乘风宫中几名医术颇高的郎中,当郎中断定歌舒长空所中的毒并非无药可解时,贝总管立即责令他们马上施救,而石敢当则以“星移七神诀”之逆诀相助。到了将近天亮时,歌舒长空如纸一般的脸上有了一丝血色,本是极为微弱的脉搏也渐渐变得明显了。

几个郎中见歌舒长空已伤至如此,却还能活下来而大为惊愕!他们却不知歌舒长空在酷寒无比的地下冰殿与世隔绝近二十年,就等于经历了近二十年如炼狱般的磨砺,其体骼异禀,生命力之顽强已远胜常人。

在歌舒长空生死未卜时,石敢当心无旁骛,一心只想将他救治;当歌舒长空已生存有望时,石敢当的心情却不仅是松了一口气那么简单。

战传说、爻意、小夭、伯颂一直都未离开,对伯颂能留下来,战传说感到有些意外。同时他也明白了以石敢当与伯颂在武界中地位的差别之大,却能成为至交好友的原因。

可惜伯颂次子伯贡子的言行却差强人意,远远无法与其父相提并论。

见歌舒长空已无大碍,石敢当便劝众人回去歇息。小夭、伯颂相继离去之后,屋内只剩下战传说、爻意与石敢当了,连贝总管召来的几名郎中也到外屋休息了。

石敢当看着几乎整个身子都被包扎起来的歌舒长空,叹了一口气,道:“老夫在隐凤谷中就已预感到他们父子二人之间必然会有一场争斗,时间一定是在歌舒长空自冰殿脱困后。因为他们父子二人都有极大的雄心,尤其是歌舒长空!加上尹欢并非他亲生之子,所以一旦自地下冰殿脱困而出,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要重新登上隐凤谷谷主之位,但尹欢却不会轻易放手,一番争夺在所难免——只是却不知他们之间除此之外,另还有更可怕的怨恨!先前老夫对尹欢一直颇为不满,认为无论他与歌舒长空是否有隙,也不应迁怒于尹恬儿身上,毕竟这孩子与他们的权力之争毫无关系。直到今日老夫才明白,在尹欢心目中,他与歌舒长空之间已根本不仅是权力之争,而是不共戴天之仇!他与尹恬儿的貌合神离,也就可想而知了,唉……隐凤谷变故迭起,尹恬儿竟不知所踪,也不知是生是死!歌舒长空的野心不知牵累了多少人,隐凤谷三百余弟子、十二铁卫、他的亲生女儿……也许,他落得今日结局,也是因果报应吧。”

战传说道:“尹欢被人救走,歌舒长空也活了下来——他们之间的仇恨,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真正了结之时。”

石敢当苦笑一声,道:“也许,他们父子二人若有一人战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无论是歌舒长空,还是尹欢,恐怕一生之中都少有轻松之时,一个为野心所累,一个为仇恨所累。”

爻意还是第一次听说尹恬儿的名字,便向战传说询问。

战传说搔头道:“其实我也只知她是尹欢的妹妹,歌舒长空的女儿,后来在惊怖流攻入隐凤谷后,就再也没有见到她的踪影,至于其他,我与你一样一无所知。”

心中却记起自己初入隐凤谷时,在遗恨湖水舍中尹恬儿使自己大吃苦头的情景,忖道:“尹恬儿之所以性情古怪莫测,大概与她处于父兄的明争暗斗之间有关吧。无论是谁,若是自己唯一两个亲人之间存在的唯有仇恨,时间久了,性情都难免会有所变化。”

爻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但愿她还活着,只是即使能幸存,她也是无家可归了。父兄彻底反目,她又将何去何从?”

她如秋水般的眸子中蒙上了一层忧郁,如同水面上泛起的淡淡的雾。

战传说的心为她的目光所触动了。

他隐隐感到,让爻意触动的不仅仅是尹恬儿的遭遇,还有她自己与之相类似的遭遇。尹恬儿是处在父兄之间的仇恨中,而爻意则是处在她的父王与威郎的矛盾中。

石敢当道:“将隐凤谷烧毁的大概是惊怖流的人。在此之前,他们一定在隐凤谷外围防守了数日,不让外人接近隐凤谷,所以隐凤谷覆灭的消息迟迟才传开。”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战传说问道。

“他们对有关凤凰涅槃重现的传说决不会轻易死心放弃的,当我等离开隐凤谷后,他们一定会在隐凤谷大肆搜寻,直到彻底绝望为止。”

他忽然记起一事,又道:“他们烧毁了隐凤谷,那岂非连歌舒长空隐藏在隐凤谷中的所谓的‘太隐笈’也一并被烧毁了?”

经石敢当这么一说,战传说也记起了这事,他神色微变,脱口道:“太隐笈一定未被烧毁!”

“为什么?”石敢当与爻意不约而同地问道。

战传说道:“因为‘雕漆咏题’已逃离坐忘城,而他又是一个‘太隐笈’的知情者!”

石敢当恍然道:“不错!无论此人是由惊怖流中人易容成的雕漆咏题,还是雕漆咏题本就是惊怖流打入隐凤谷的卧底,在得知太隐笈的秘密后,他一定会设法找到太隐笈,然后才放火烧了整个隐凤谷!也就是说,隐凤谷被烧毁,恰恰证明此人已得到了太隐笈!”

爻意颔首认同,道:“贝总管之所以能识出歌舒长空与尹欢,也一定是此人有意透露给坐忘城的。尹欢、歌舒长空身为一谷之主,却一直没有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向坐忘城透露,而今却被人察觉,再加上隐凤谷的覆灭,对尹欢、歌舒长空来说,自感无颜在坐忘城立足,从而会尽快离开坐忘城,这正是对方所希望看到的。毕竟在坐忘城中,对方很难对我等再施行有效的追踪。”

顿了一顿,她接着道:“更重要的是,从此尹欢父子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世人所注意所议论,惊怖流要追查他们的行踪,便变得容易多了。”

石敢当心道:“的确如此,一个功成名就、踌躇满志的人固然引人注目,但一个曾显赫一方的霸者突然沦落至一无所有,也同样会引人注目。看来,那‘雕漆咏题’殊不简单!不过大概他也不会料想到,他的这一手段竟会间接引发尹欢与歌舒长空的生死一战。”

战传说道:“所幸歌舒长空曾说过只有火凤族的后人才能习练太隐笈,否则其结局就会如歌舒长空一般,唯有委身于地下冰殿中。所以,即使惊怖流得到了太隐笈,也不敢轻易习练上面所载的武学。”

“但愿如此。”石敢当道,“否则若是像哀邪这样的人物依照太隐笈修炼至无穷太极之境,必将是乐土之大不幸!”

无穷太极境界的威力众人已然见识,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其灭世威力却足以让人刻骨铭心,永难忘却!

正说间,忽闻歌舒长空低低地哼了一声,声音低得让闻者疑是自己的幻觉。

三人都听到了,目光全都移向床榻上的歌舒长空。

只见歌舒长空嘴唇翕动了几下,喉结急促地上下蠕动了几次后,终于缓缓地睁开眼睛,首先映入他视野中的就是坐在榻边的石敢当。

歌舒长空的眼中先是闪过疑惑之色,随后声音低哑地道:“石……石宗主?”

石敢当无声地点了点头。

歌舒长空吃力地道:“尹欢……何在?好像……我曾……曾与他血战……一场。”

石敢当心头一震,与战传说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同时意识到歌舒长空的神志可能已恢复如常!

石敢当以尽可能平淡的语气道:“不错,他与你的确曾血战了一场,你们都受了伤。”

歌舒长空忽然冷笑一声,道:“他……绝无法与我……歌舒长空匹敌!我岂不知他早有杀我……之心?能忍耐这么多年,倒也……不易!”

说到这儿,他仰起头来,身躯略略一弓,就如同常人欲自床榻起身时的举止一般。

但只此一动,歌舒长空蓦然神色大变,眼神变得极度绝望与惊惶!他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我……我的双手在……在哪儿?!难道我……已双臂尽废?!”

歌舒长空刚死里逃生清醒过来后,竟仍是那般不可一世、目中无人,这使石敢当十分不快。但见歌舒长空惊恸欲绝的神情,不由又心中一软,道:“你伤得极重,能保住性命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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