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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玄武天下-第2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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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月狸的剑势快得不可思议,那么战传说剑势之强,则让旁人目瞪口呆。

月狸初时还全力封挡,但“八卦相荡无穷道”变幻无穷,几乎可以说是无穷无尽,又有战传说深不可测的内力修为为基础,渐渐地月狸已有力不从心的感觉,而战传说的剑势仍是气势不减。

一声轻哼,月狸不得不退出一步。

战传说立即止住攻势,剑势一敛,旁观者皆有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的释然,仿佛方才进行一场搏杀的不是战传说与月狸,而是这些人。

怔了片刻,这些人方回过神来,齐声喝彩道:“月狸小姐剑法如神!”

月狸对这样的喝彩不加理会,她这时已看清自己所攻击的对手是战传说,一时芳心大乱,又气又急地道:“怎么……是你?!”

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战传说与月狸交手的天乐公子这时及时插话,他叹了一口气道:“我等也没有想到此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月狸虽然性情直爽,但当她突然发现冒犯木夫人的“淫贼”竟是她的意中人时,仍是又气又恼又羞又恨,心头滋味百般,一时间只知怔怔地望着战传说,心间思潮起伏,竟说不出话来了。

战传说大窘,想要解释,复一想,这事又岂是三言两语所能解释清楚的?他由月狸的神色看出她对此事本是毫不知情的,于是道:“无论月狸小姐是不是信得过在下,在下都请月狸小姐能代为照顾殒城主的女儿小夭姑娘,此刻她正在天司命府中。”

战传说凭直觉相信月狸会答应这件事的,有天司杀的爱女月狸出面,谅天乐公子不敢对小夭怎么样。

哪知月狸对战传说的话根本不加理会——不过,有时默认也是一种承诺,至于月狸是不是属于这一类型就不得而知了——只见她径直走向被称做木夫人的女子那边,关切地道:“木夫人,你先回房歇息吧。”

木夫人没有开口,战传说道:“我封住了她的哑穴。”

月狸看了他一眼,随后便解开了木夫人的哑穴。木夫人伏在她的肩上嘤嘤抽泣,月狸低声安慰了几句。木夫人实在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子,应该比月狸年长些,但此刻反倒是月狸显得更有见地。

木夫人止住了抽泣,转入了一间内室。这时,又有三人步入屋内,虽然只是多出了三人,但屋内却忽然显得格外狭窄了。

战传说心知这一次来的已不再是天司命府的普通家将了,而应是天司命府中拔尖的人物。他的目光依次扫过那三人,只见其中一人面白无须,肌肤洁净,予人以文质彬彬的感觉。给战传说印象最深的是此人的目光,沉稳而深邃,让人不由得相信纵然突然间山崩石裂,也绝对无法让此人动容!正因为有如此沉稳深邃的目光,文质彬彬的他却并不会让人敢有所轻视。未见他的身上有任何兵器,也许,他的兵器是常人不能轻易见到的,就如同他的性情一样,在平凡内敛中隐含锋芒——此人可谓颇有风度。

与他相比,另一个年岁最大者则堪称形象不堪了。此人鸡胸三角眼,双颊削瘦如猴,淡眉,肤色是病态的黄,年岁应在五六旬之间,但却拄了一根暗青色的木杖,想必这木杖就是他的兵器。与他自身的形象一样,连木杖也是毫无规律地扭曲着。

剩下的那人则显得极为的平凡,以至于此时战传说虽然是刻意地看他,一时间却也找不到此人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连他腰间的刀也是那样的平凡,而且在刀柄上还无比俗气地缠上了红绸。

就是这三个人,当他们进入本是颇为空阔的屋内后,屋子一下子显得很拥挤了,好像进来的并不是三个人,而是三十个人!

甚至,就算进来的是三十个人,也未必能如这三人一般给战传说以极大的心理压力。

月狸一见这三人,便道:“战传说,你的修为的确不弱,但有天司命大人身边的‘夏、秋、冬’三侍卫在,谅你也插翅难飞!秋辛侍卫的顺风拐模样独特,其实暗藏杀机,尤其善于夺人兵器,你的炁兵未必应付得了;夏苦侍卫的暗器傲视禅都,对付你炁兵或许正好是克星;至于冬安侍卫的刀法,以多变见长,但与你那取巧的炁兵的多变却是不同……”

那“夏、秋、冬”三侍卫未作更多表示,他们的注意力始终放在战传说的身上,目光不惊不怒不喜不嗔,却绝对的专注。

战传说暗叹一声,他知道仅凭三人的这份镇定,就足以显示出这三人是难缠的对手。

“我们三人已听说战公子曾与勾祸一战,自问无法击败战公子。”容貌平凡至极的冬安道。

“但我们却有足够的信心将战公子留下,直到天司命大人由紫晶宫回府。”容貌丑陋的秋辛道。

“小夭姑娘的安危,战公子就无须牵挂了,司命大人与殒城主是故友,我们对殒城主也是敬重得很。”夏苦最后道。

连月狸都直呼战传说之名而不再称他为“战公子”,唯独他们三人却还称“战公子”,但奇怪的是,在战传说听来,这样的称呼却丝毫没有让他感觉到客气与亲近,而只有冷漠。

同时,战传说还感到有“夏、秋、冬”三侍卫对小夭安危的承诺,他的担忧之情顿去。这种感觉很微妙,说不出是什么原因。

战传说苦笑一声道:“我比你们更想见到天司命大人!”

“夏、秋、冬”三侍卫微微点了点头,再不多发一言。看样子,只要战传说不试图逃脱,在天司命未回天司命府之前,他们就会这样守候着战传说。

横隔于危山十九峰与乱红山庄之间的江河名为云江,因江面上终年雾气氤氲,船行于江上,如在云端,故有此名。

今日,云江一如往昔,江面雾气缭绕。

沿江的道路上,既有参与“灭劫”一役的各族派临时搭建的驻扎点,又有游弋的各路人马,这些游弋的人马一般都是十人左右为一群队,这其中就有千马盟的人。

“千马盟”的前身其实本是一群在须弥城以西、异域废墟以东出没的马贼,在须弥城与异域废墟之间,有面积广袤的地区是权力的真空地带,区区一百多号人的马贼,也可以横行无忌。但这群马贼在短暂的得意之后,忽然发现这片区域实在是太贫瘠,他们的势力之所以横行无忌,并不是因为他们足够强大,而只是因为别的势力根本无意与他们争夺这片区域的控制权。异域废墟的存在,隔断了大冥乐土与诸如密象国这样的西方诸国的直接联系,乐土的商队要前往密象国,都宁可向南借道于南方阿耳诸国,再由阿耳诸国转向密象等国,这间接促进了阿耳诸国的繁荣,而对于“千马盟”来说,这却是相当不利的,没有商队经过,他们这些马贼根本就难有作为。

最要命的是千马盟的当家人广相照一直抱定的劫财不劫命的宗旨,既然如此,这群马贼可以说几乎完全处于“失业”状态,甚至有好几次,广相照还不得不干起救命施财的事。由大冥乐土前去密象国等西方诸国走这条途径毕竟比借道阿耳诸国近许多,商队不敢由此经过,对那些欲前往密象国学巫术的人来说,却常常宁可选择此路。密象国盛产巫师,不少乐土人在以武立国的大冥王朝中难有作为,便想另辟捷径,在习武难成的情况下,便去习练密象国的巫术。而这些人往往多是在乐土很不得志的人,穷困潦倒,对于他们来说,穿越贫瘠的西向荒漠实在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他们根本没有钱请人为他们引路,而在这儿替人引路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风暴、蝎子群、迷路……当然,最可怕的是异域废墟——这决定了要雇人引路必须付极大的代价,因为那等于把引路者的命也一并买下了。

既然雇不起向导,这些人就唯有穿越这片荒漠。

而广相照偏偏常常遇见这样倒在路上奄奄一息的人。广相照没有做马贼的天分,几乎每次他都会让手下的人将这样的人救醒,而救这些人并不太难,只要一些食物与水,但在这种地方,食物与水就是金子。

广相照向他的手下解释他这么做可以将这些人也吸纳入千马盟,壮大千马盟的实力,其手下都会赞同他的举动,因为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就是这样被广相照救起来然后加入千马盟的。

千马盟的人数的确越来越多,但他们的日子却越来越难过。最初取“千马盟”这样的名称,广相照是将“千岛盟”改了一字,他说这样的名字响亮而易记,很快就可以声名远播,却没有料到日后千马盟在日益困顿后,竟不得不开始养马,再将马匹与须弥城交换钱粮以度日。到后来,做马贼这样的事倒让广相照他们荒废了,“不务正业”地养了大批马群,成了名副其实的“千马盟”。

不成功的马贼广相照却擅长养马,经他驯养的马匹高近丈,髯至膝,尾垂地,蹄如丹,颇受欢迎。最后,广相照索性放弃了马贼的日子,凭着与须弥城的交情,在须弥城所辖范围内购下了一片山林,建成了千马盟盟坛,成了乐土不大不小的门派。

由于千马盟的来历特别,故千马盟弟子虽然不少,但绝大多数都是修为平平的人,甚至有些弟子根本不谙武学,这在乐土诸族派中是极易为人所轻视的。千马盟这一次之所以也参加“灭劫”之役,恐怕多少是想改变世人觉得千马盟只会养马的偏见。

千马盟盟坛在须弥城左近,与危山十九峰相去甚远,值得广相照庆幸的是这一次他豢养的上等良驹帮了他的大忙,让他以及与他同行的四十名千马盟弟子能够在灭劫之役结束前赶至。千马盟弟子的身法是无法与其他一些源远流长的乐土武道族派的弟子相提并论的,要他们徒步在短时间内远涉千里,有些勉为其难。

千马盟的人的确赶上了“灭劫”之战,但广相照想要达到的目的恐怕难以实现了,众人对他们骑来的四十一匹马的关注程度远远比他们千马盟上下四十一人更甚,这让广相照大为气馁。

所以,千马盟游弋巡视得格外频繁。广相照恨不能立即撞见试图突围的大劫主,然后与之轰轰烈烈地大战一场,让乐土武道从此知道千马盟并不只是会养马。

秋天的阳光即使在下午也不热,但却很亮,广相照骑在高头大马上,太阳正面照射着他,让他双眼不由得微微眯起。他的皮肤粗糙如砺石,尽管近几年的生活已安逸了不少,不再那么漂泊不定,但这却不能消去荒漠风沙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他的身后,是他的十名弟兄。他对千马盟的弟子一向以兄弟相称,也的确是待之如兄弟,这十名弟兄所骑的马比广相照的坐骑还要高大骏美。

危山十九峰一带的路并不适合骑马,好在这些人都有很高超的骑术,倒也不以为意。

“照我看,放一把火将危山十九峰烧了,看他大劫主还能不能躲在危山十九峰不出!”紧随在广相照后面的那人大声道。

“其实就算大劫主出现了,对付大劫主似乎也轮不到我们千马盟。”另一人颇有自知之明地道。

广相照也是一个喜欢热闹、耐不住寂寞的人,见自己手下的弟兄说得有趣,忍不住也想插一句话。

就在他刚欲开口时,忽然间有一股寒意自心头倏地升起,一下子弥漫开来,仿佛连他的声音也突然间被这股寒意所冻结,竟说不出话来。

是起风了吗?

广相照下意识地举目四望,蓦然间发现天地忽然间暗淡下来,刺目的阳光竟然不见了。

广相照一怔之时,却听得走在最后的千马盟弟子嘶声叫道:“小心!”其实已无须此人提醒,怔神之中,广相照已听到了利刃破空之声。

原来,那悄然袭来的寒意,是因杀机而起。

一个身影迎着广相照凌空飞掠而至,那身影在广相照的视野中以无可言喻的速度飞速扩大,迅速占据了他的所有视线,亦遮挡了阳光。

广相照根本无法看清对方的身法,也无法看清对方的攻势、兵器,电光石火间,他心间只来得及闪过三个字——大劫主!

他的手还未来得及摸上自己挂在鞍前的铁枪,突然就向前仆倒过去。

在那一刹那间,广相照相信自己一定已被大劫主一招击杀,所以才会倒下,虽然暂时没有痛感,那也正常。

广相照跌飞而出的同时,一道凛冽如狂的气劲自他身边呼啸而过。

右臂忽然一轻,广相照重重栽倒在地时,赫然发现自己的右臂已荡然无存。但除此之外,却未在身上其他部位发现任何伤口。

何况,他也没有心思去理会除右臂整条胳膊已与身体分离开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伤口,因为这时他已看到一幅凄厉、可怖、惨烈、足以让他一生一世无法忘却的情形:他赫然看到有九颗头颅突然不分先后地高高抛起,而失去了头颅的颈口处,却有热血喷射而出,在空中组成了凄厉悲惨的画面。

抛飞的头颅升至一定的高空,终于无力地下落。

而已失去了头颅的躯体却还好好地端坐在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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