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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亡国之君-第78章

小说: 亡国之君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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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亭道:“他给我的。”
  这是废话,方亭要想从白夜手里抢东西,至少得等到十年后。宁先生面上讶色不减,啧啧叹了一声:“他可真舍得。”
  册子上的东西于宁先生而言与垃圾无异,于白夜恐怕偶尔还有点用处,于他们师徒之外的人看来,恐怕价值千金。宁先生把这价值千金的垃圾挂在指尖,书页摇摇晃晃,似乎不经意就要触到烛火。
  方亭几乎要窜起来,却还是忍住了,自知惹不起这老家伙,抿唇道:“请把他还给我。”
  宁先生饶有兴趣道:“给你也行,这东西光看没用,得动手做。我考考你,这书上有一味毒药,你要能配出来,我就把书还你。”
  方亭皱了皱眉,只问:“什么毒药?”
  宁先生眯起眼盯着他:“就一味,昭夜,还想的起来这是什么么?想不起来我就把这书烧了,你要记得起来,配得出来,我就把这书还你,再教你其它东西。”
  方亭变了颜色。
  所谓昭夜,是一种花。
  就是生在这山谷周围,开得漫山遍野都是的紫色妖花。
  他每每看见这花,心头总生不详之念,于是目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惶惑之色。
  宁先生乐了,不怀好意地盯着这小家伙:“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如果你配得对,我把这药送给你,你可以找机会给我下药玩。如果你配得不对,我亲自把这药给你喂下去,怎么样?”
  他的目光冰冷而锋利,方亭不自觉瑟缩了一下,他额头沁出冷汗,心中已有怯意,然而看着宁先生手中那本在烛火上方摇曳不定的书册,一时不知哪来的勇气,咬牙道:“好。”
  小孩一双黑瞳生得漂亮分明,目光隐现坚决之色。宁先生看得哈哈大笑:“好,有意思,要的就是这气魄,开始吧!”
  他说完,又看一眼手里的书,眼中流露出一丝讽刺之意。
  这谷中开满昭夜花不假,但小家伙一定不知道何谓昭夜。
  何谓昭夜?
  “昭夜,又叫紫瑰花,不过它在我这儿有个俗称……亡命花。”莫逆一扇折扇,气定神闲地白话。
  他人在得意楼对面,周围熙熙攘攘过客不绝,这人坐在闹市街边却丁点不觉不自在,只看他身后竖了一面大旗,上书风流飘逸的四字:仙人指路!
  这四字游九看得清清楚楚,乃是莫逆在街边支了桌椅后,摊开一张白布随手写就,算命的一笔字实在写得漂亮,奈何用的草书,字体难免飘逸过头,这么青天白日地支起来,十足的江湖骗子派头,能被这神棍骗上钩的,约莫不是眼花了看那四个鬼画符一样的打字看昏了头撞上门来,就是眼睛太好以至于竟然能看清楚这写的究竟是什么。
  话是如此说,游九也没闲着,莫逆上街支这个摊子,陪同的小游九反而是张罗得最起劲的,上蹿下跳像只好不容易得了空的小猴——小家伙认回父亲,也算彻底终结了数年来的漂泊,奈何他这亲爹分量委实太重,以至于小游九的位置也跟着水涨船高,有时揽镜自照,已不认识自己是谁了。
  一言蔽之,小游九从漂泊晃荡没人管的流浪乞儿改头换面变作一国的小太子之后,憋坏了。
  今日破天荒有机会跟着人上街行骗……哦不,摆摊算命,小家伙的兴奋是必然的,一张小脸上挂满笑容,见谁都笑,单单这副金童下凡的小模样就给他们这个不靠谱的摊子拉了几个客人。小游九分外好奇地等身旁的大仙发威,大仙也十分厉害,空口白牙忽悠起来实在不着边际,就这么坐了一会儿,已经做成了几笔生意。
  紧接着小摊就迎来了第一个眼神好到看清楚摊子名字的客人。
  海日一身紫裙,亭亭玉立,这么当街一站,着实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宣京花魁的名声在外,后来大张旗鼓地高嫁出娼门,再后来又给痴情的袁大人头上戴上了好大一顶绿帽子,种种流言尘嚣直上,实在让这女子名传宣京,名气大涨。
  如今这女子今后如何委实成迷,平常妇道人家若置身她这种境地,就算不寻死觅活抬不起头来,恐怕也得被夫家扒层皮,这女子去丝毫不显颓态,大大方方当街一站,仍然秀美绝伦,容光绝艳。
  美人登门,莫逆自然笑面以对,他在袁府待了许久,对这美艳绝伦的袁夫人实在是熟悉得很,只是此情此景相见,未免讽刺。“不知夫人有什么想算的?”他口称夫人,却不提是什么夫人。
  海日浅笑,并不在意,柔声道:“听说先生擅医道?”
  “略通一二。”莫逆仔细端详她一会儿,而后拿起手中折扇随手一指身后仙人指路四个大字,悠闲道:“不过靠这个吃饭。”
  有海日在此,周围好事者不少,竟是把这摊子团团围了起来看热闹。海日与莫逆被众人看着,倒是丝毫不怵,若无其事。坐一旁的小游九往嘴里塞了一把花生米,眼睛咕噜噜转着打量了周围一圈,末了又把目光放到海日身上。
  漂亮。
  他这些年四处漂泊,自忖见识也不薄,但眼前这女子,恐怕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女人。
  海日浅笑:“素闻先生学识渊博,铁口直断,敢问先生可猜得到我现在想算什么?”
  莫逆伸手从游九那里打劫花生米,惹得小家伙瞪他,他却手快,仰头把花生抛进嘴里,再伸手揉一揉小家伙毛茸茸的发顶,游九气鼓鼓地瞪他,莫逆却笑了:“夫人心智坚定,乃是世间罕见的奇女子,本不需他人指路。今日来此,恐怕只是想找人聊聊?”
  海日沉默,点了点头,忽而从怀中拿出一片木饰,交给莫逆,“先生学识渊博,不知先生可识得其上所绘之花?”
  这一问来得莫名其妙,莫逆却似浑然不觉,接过木饰打量片刻,神情变得有些古怪:“这是昭夜。”
  “昭夜?”
  “昭夜花,我叫它亡命花。此花耐寒,生命力极其旺盛,然而此花盛开之地,其它草木却绝难存活。”莫逆道,“此花无毒,但可入药,制出的毒药……”他笑道:“销魂蚀骨,贻害万千。”
  海日怔了怔,面上闪过一丝黯然之色,片刻后道:“多谢先生,这疑问存在我心中多年,不想竟真有人能解开,多谢先生。”
  她一问得解,留下银钱,竟是一刻不留转身离去。周遭围观之人多怔忪,游九也是怔了,莫逆却丝毫不惊诧,收了银子眉开眼笑,继续摆摊。
  美人离去,围观之人也散去,过得一会儿,得意楼里走出一人,明显酒足饭饱,仰头瞻仰了一会儿那迎风飘荡的仙人指路四字,低头看算命的“仙人”,沉沉叹了口气,末了,打个呵欠,坐在了摊子前。
  小游九抬头看到这位主顾,吃了一惊。
  莫逆抬头,笑了:“这位客官有何贵干?”
  薛寅懒洋洋低声道:“没什么,来歇歇脚。刚才这里似乎热闹得很,我挤不进来。”
  “那位夫人?”莫逆一笑,“那位夫人身上倒有一件很有趣的事,你大概会感兴趣。”
  薛寅抬眸看他一眼,“说。”
  莫逆摇摇折扇,摇头,“不说。客官如想知道什么,必得在我这摊子算上一卦。”
  薛寅眉毛一跳,“算卦?”
  莫逆道:“算上一卦,我就告诉你。”
  薛寅拧起眉,看了莫逆一会儿,最后勉强点头,“好吧,我就在你这儿算一卦。”
  莫逆悠悠闲闲地再伸手抢游九的花生米,笑容分外灿烂,薛寅看他笑容如此,心中忽有不详之兆,果然,只听莫逆道:“好,客官,让我帮你算一卦姻缘!”
  
  ☆、第103章 姻缘成劫
  
  莫逆口中吐出姻缘二字,只见薛寅脸色一黑,小游九眼睛一亮,十分起劲,殷勤地抓了一把花生放在薛寅面前,又奉上茶水,笑眯眯道:“客官请坐。”
  薛寅看着小家伙十分神似某人的笑容,开始头疼。
  他现在一听见姻缘二字,就想起某人,一想起某人,心情就十分复杂,只觉某人约莫是狐狸精转世,惑人功夫了得,薛寅每每隐约回想起那次酒后的种种,就恨不得捶胸顿足——他当时到底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就答应了呢?一定是姓柳的给他下了迷魂药……
  小薛王爷悔青了肠子,却不承认自己见着柳陛下一张俊颜时小心肝不争气地跳,也不去想自己当初到底为什么要答应陪柳从之喝酒。可见有些事,时也命也,英明神武的柳陛下到底技高一筹,算无遗策。
  薛寅头疼完,又泄了气,没精打采地端过茶杯,懒懒抬头看一眼莫逆,意思是:有什么屁话就快说完,老子懒得听你瞎白话。
  薛寅神色越萎靡,神棍笑得越开心,摇一摇折扇,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我观客官眼含波光,神采飞扬,春风得意,正是命犯桃花之像,喜卦,大喜啊!”
  神棍十足的江湖骗子风范,一番话说得抑扬顿挫,格外热络,薛寅正喝茶,听到这番高论,呛了一呛,着实没忍住一口茶对着神棍面门喷了去。
  只听啪嗒一声,神棍手中折扇拉开,挡在面前,正好接住了凌空而来的一口茶。莫逆端坐原地,惋惜地看一眼自己的折扇,道:“客官这修身养性的功夫还不到家啊,我这折扇上的题字乃名家所书,价格不菲,客官可得赔我。”
  薛寅放下茶杯,缓过气来看了一眼那“价格不菲”的题字,本当又是这神棍亲手题的墨宝,不料一眼看去却非莫逆的笔迹,而是四个端正潇洒的大字:知命逆天!
  莫逆写得一手好字不假,但字如其人,潇洒得没了边,却是一手龙飞凤舞的鬼画符,这扇上字也漂亮,然而工整严谨,笔端又隐见锋芒,大气十足,薛寅看了一看,问:“这是谁的字?”
  算命的笑笑,却不答话。
  薛寅挑眉:“这扇子毁了实在可惜,不过也不是我有意要毁的,想要我赔嘛……”他摊一摊手,十足无赖,“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莫逆也挑眉,凉凉道:“也罢,这一卦还没算完呢。”他漫不经心道:“客官头顶桃花开得正旺不假,奈何这桃花既是缘,也是劫。”
  头顶桃花的薛王爷额角青筋一跳,“怎么说?”
  他倒要看看,这神棍说不说得出个子丑寅卯来。
  神棍高深莫测道:“姻缘运势相辅相成,客官这命里桃花,也与客官自身气运息息相关。”他顿了一顿,笑道:“若应对得当,桃花入命,运随势转,客官半生波折,或可由此而终。”
  半生波折,由此而终?薛寅眨一眨眼,他却并不觉得自己半生波折,虽然时运不济,虽然受困北化苦寒之地,但直至亡国前,他过得都还不错,逍遥自在,奈何一朝亡国,风急雨骤,再难得安宁二字。
  如今他已莫名踏上最险的一条路,半生波折,当真终结得了?
  薛寅懒懒抬眼,等待神棍的下文。
  果然,神棍凉凉道:“不过这桃花是缘也是劫,若应对不当,成了劫数……”他抬头看一眼薛寅,淡淡道:“那便死无葬身之地!”
  莫逆语气虽平淡,但短短几个字里愣是透出一丝凉意,冷如坚冰。薛寅听在耳中,却是笑了,似乎毫不在意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呢?”
  “然后就没什么了。”神棍也懒洋洋道:“客官命有福缘,亦有劫缘,需步步谨慎啊。”
  感情这神棍神神叨叨白话半天,说的全是废话,没一句有用的,这摊子开得还真赚钱,嘴皮子上下一碰,空口说白话,财源滚滚来,这神棍当年的神算称号究竟是怎么来的?他实在是好奇得很……
  薛寅呵欠连天,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好,那算命你也算了,刚才这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告诉我么?”话音刚落,他忽然有所察觉,伸手一擒,把一样直直飞往他面门的东西截住了,免去了当街被砸脸的厄运——神棍没准记恨他刚才喷的那口茶,这东西掷过来的手劲可不小,虽然不过是个小小香囊,但砸实了恐怕还是不好受。
  薛寅将这小香囊拿在手中,有些诧异地皱了皱眉。
  莫逆凉凉道:“劫缘化解不易,解法三言两语说不清,这锦囊你可拿回去慢慢参悟,或许会有所得。”
  薛寅握一握那锦囊,却感觉到了坚硬的质地,这看似柔软的锦囊中,分明是个小瓷瓶。
  瓷瓶,或者说药瓶……神棍这次给他的又是什么药?什么药才能解他这所谓的劫缘?
  旁边的小游九眼珠子乱转,显然对这所谓的“锦囊”十分好奇,薛寅不动声色挡住他视线,将锦囊收入怀中。莫逆笑道:“至于客官感兴趣的事嘛,不妨附耳过来。”
  总算不卖关子了,薛寅倾身,莫逆在他耳边低语了什么,他听在耳中,神色却不动,过了一会儿,只无趣地打了个呵欠,似乎毫无兴趣。
  莫逆对他的反应也不在意,继续仙风道骨地坐在原地招揽生意。薛寅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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