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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西幻)极夜-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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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顺手捞过床头柜上的水杯,半喂半灌了让她喝下几口热牛奶安神。

    极夜咬了咬杯子边,示意自己已经喝够之后,又盯着被子出神。永昼的目光未曾从她身上移开,方才的幻视明显让她心悸。真是片刻都不能离开,他揽下了一件苦差事。“……我先下去一趟弄点吃的回来。躺下来休息,吃了再睡。”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便旋踵欲走。极夜伸出两指,夹着他衬衫的衣角,话音低似蚊呐,“……我看见了。”

    女孩的精神并不稳定。永昼又转回她床边,看了看她还未松开的手指,初雪一般的肌肤夹着黑衬衫,对比强烈得几近刺眼。“那是幻视。”

    “不,”她茫茫然抬起头来,像是想从他眼里寻找一个答案,又像是个即将把噩耗告知病人的医生。“那是真的。我知道那是真的。塞拉菲娜快要死了。”

    “神佑者不可能如此轻易栽在一个人类手上。”永昼这样说。以年代最接近的海语师来对比,按照他二十岁时的状态推算,要不是诺堤使手段的话,艾尔法。多拉蒂活上百岁绝非难事。“就算勃勒提劳那家伙搬来一整队血族军队也未必能够将她杀掉,更何况路迦已在路上。他的空间魔法从未出错。”

    他看得出来,极夜已有几分歇斯底里。身居于食物链高层的魔兽往往不识惧怕,除了他自己之外,永昼还未看过有谁能够把她吓成这样。无论她在幻视里面看见了什么,那也毫无疑问与埋藏于她心里的某件事有关。

    銀发的少女缓缓放下了手指。

    “的确,没人杀得死她……”

    她扬起头来。

    “是她自己不想再活。”

    路迦。诺堤把马牵到一块大石背后避风,又在牠嘴下绑上一个装满了草的小麻袋供其嚼咬。芬里极地里到处都是雪原,愈是往塞拉菲娜。多拉蒂所在的地方前进,地势便愈是平坦得无遮无掩──找人固然容易多了,然而他自己也难以找到一个背风处来休整。

    今天早晨天一亮他便开始赶路,如无意外,最晚明天便能找到女孩。

    此刻若说不累,实属谎言。黑发少年随手点燃了柴火来烧水,在等待水烧开的空档里面,他终于得到片刻空闲。路迦倚着大石伸展双腿,抬头看着灰暗的天。他从未认下永昼乃至塞拉菲娜口中“少爷”的称呼,然而他也无法否认,旅馆跟这里的条件相差太远。

    连日赶路、加上恶劣天气,对于旅人的身心而言都是种考验,未真正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想像它的严酷之处。他已有几天不曾刮过胡子了,在极地的冬季出门简直就是场不折不扣的苦旅。

    然而少年必须这样做。

    仿佛他亲身受过这苦,仿佛他在吃上这一亏之后,便可以于罪恶册上抹去自己的名字。每当他觉得难以忍受或者嫌恶身处的环境,心底里某个地方的死结好像能够松开一点点。

    这无疑是种病态的想法,对于塞拉菲娜。多拉蒂也算不上公平,路迦也明白永昼那句话只是在陈述事实。他所作的,确实已超出了他应尽的本份。

    当时古布亚的说法是要带她一起去看日出,听见这句话的人,无一不假定他们是往东走。路迦也是这样想的,直至他开启空间法阵之后。

    不知道出自什么原因,塞拉菲娜。多拉蒂所在的地方并不在东方,却在西北。姑且不论她是自愿还是被迫、转移地点的过程不省人事还是尚且清醒,古布亚把她带到那里,显然别有打算。

    天空飘过一团烟灰色的云。路迦盯着它逐点飘移,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他得找到她。

    在风雪之中,一杯热茶虽不至于能够解乏忘忧,但这也是为数不多不难弄来、而且能让人放松的东西。水已烧开,路迦为自己泡了一杯红茶,不是什么上好的茶叶,但此刻的他也不在意它尝起来的口感与层次。

    茶香和微微苦涩的口感一并袭来,轻易地安抚他的情绪。少年捧着茶杯又慢慢地啜了一口,绕过大石去察看四周的地势。能见度太差,他必须花上比平常长两倍有余的时间,才能从大同小异的雪地里找出自己需要走的那条路。

    愈是深究,少年的眉便皱得愈紧。此前三天他一直都没动用过地图,然而此刻有什么不一样。

    路迦。诺堤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打开来端详片刻,终于能够确定不是自己的记忆出错──他既已走到这里,按地图所标示,眼前应有个小小山谷,而不是四边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地图是从老猎户手里买来,绝无可能出错。

    也就是说,他自己的双眼欺骗了他。

    少年独自走近了地图上标示成山谷边缘的地方,再没有什么方式比以双腿来探路更加实际。眼前的景色异常逼真,路迦干脆闭上双眼,仅以其他四感来探测。无论是谁的版本有误差,他身前的平原都异常逼真:靴跟处甚至有积雪绵软松厚的触感,传进鼻端的除了茶香之外还有霜雪发凉的气息。

    脚边一痛,是他踢到了什么。黑发的法师睁开眼睛,低头看了一看,弯腰拾起了偏鹅卵形的小石子,上面被人以尖石刻下两个半重叠的圈,乍看起来,不过是路过小孩随手划下的涂鸦。

    他略略摩挲过手里的石头,沉默片刻,抬睫看往另外两个角落。

    一如路迦所料,还有两块同样的石头被人安置,连起来正好成了一个三角。

    要画出这个等级的法阵来,只需要有所需的材料与相关知识,所需要的天赋只限于头脑,而不是元素魔法玄妙又抽象的共鸣力。事实上,要不是彻尔特曼一直拒绝开放他们的资源给普通人,大陆上的空间法师恐怕要比元素法师多得多。

    设阵相当容易,真正困难的是破解它的过程。空间魔法的奇妙之处便在于它需要施法者自由调整细节,古典与参考书上提供的不过是个框架,至于要如何规避嵌套之内的元素冲突、进而把效果推向最优,全看施法者的手段高低。

    少年也有自己惯用、乃至于自创的一些小细节,那些小标记就像是署名一般的识认,背后的原理往往不会与外人分享。同样地,他眼前这个法阵也不为他所熟悉──解构的难度与法师本身的资历无关,就算换了一个最顶尖的学者来处理,也起码要用上几天时间。

    搁在平常,路迦并不介意以此挑战自己,他也不愿意事事用诺堤给他带来的好处来解决问题,但他此刻没有闲情逸致去慢慢磨出一个答案来。

    塞拉菲娜。多拉蒂更加没有时间可以虚耗。

    黑发的法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水晶瓶。居于东海的海妖天生便有看穿一切的本领,无论是幻象还是诅咒都逃不过牠们只有虹膜的双眼。据说在南方有一部份人迄今仍然奉牠们为信仰──“深海之中藏着真理”,他们的信条如是说。

    而此刻,他也要找寻一个真实。

    路迦扭开盖子,把稀得像水一般的艳蓝色鲜血倒下数滴,然后看着它有生命一般迅速植根于雪地之中,不过片刻,便有反构成法阵浮现其上。

    他闭上眼睛,复又睁开。眼前的景色已不再一样。

    一如地图所记,山谷浅而窄,从上空俯瞰,彷若一只睁开三分的眼睛,瞳孔处是一个陷下去的圆坑,眼白处则是微微往内倾去的平地,但斜幅并不算大。

    纵使没有壮丽得让人失神的景致,也不失为一个幽静之所。

    路迦。诺堤小心翼翼地顺着斜坡滑下去,目所及处,是一片血红色的深海。重得让人窒息的腥臭扑面而至,从靴底传来的滑腻触感让每一步都变得异常艰难──仅仅是身处于这个空间里而,便令人觉得难以平静。

    他粗略估算了一下,在场起码曾有千人在此。

    然而此刻能够回答他的人,只有塞拉菲娜。多拉蒂一个。

    金发女孩坐在无数残肢之中,围在她身边的血泊足有半指厚,连带一双赤足都被它所濡湿。塞拉菲娜分明知道他在看自己,却不曾回首,仅愣愣地抬眼看着天,表情茫然得好像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她脸上、双手、裙子都已被鲜血染污,干透之后,便成了暗红。

    路迦隐约看见了她怀里抱着什么,起初距离太远,他并不能看清楚,随着一步步走近塞拉菲娜。多拉蒂,她以双手捧起,不让它受玷污之物终于映入他眼帘。

    解除用以蔽目的空间魔法之后,还有一层反射着天光的风障继续环绕着她运行,规模确实不如前者,然后出自神佑者的一层防御魔法,再常见也不能轻慢。

    他终于走到她身前。

    榛子啡的短发凌乱无比,冰蓝色的双眸早已失去神采。

    塞拉菲娜。多拉蒂抱着亚鲁古的头颅,眼珠一转,木无表情地看向路迦。
第35章 银铸徽章
    北风凛冽如刃,一刃一刃地割在外露的肌肤上面,连痛楚也几近于痒意。

    在他破解空间魔法之后,头顶上铅色的厚云也像是被什么破开,天光倾泻而下,柔和得好像泛着波纹。现场唯一的存活者眼瞳涣散,分明已把视线定到他脸上,又分明只是以看着他来放空。

    路迦踏前一步,垂眸去看女孩怀里的人首。颈项处的断口整齐,是她一贯风格,塞拉菲娜。多拉蒂从不吝于施敌以速死。相比起他认识的很多法师,她在这一方面的确能够坚守自己的原则。

    和多拉蒂不一样,亚鲁古脸上半点血污都没有,干净得好像历史里光荣战死的骑士,而不是被卷进阴谋里面、由生到死都寂寂无名的猎户少年。

    他略薄的嘴唇紧抿起来,因为血早已流尽,肤色里带着不自然的白,也因而显得发色更深──光从外表,谁都不能把他跟康底亚那个害羞地笑的男孩扯上关系。但并不是这样的吧。

    路迦。诺堤看向亚鲁古的眼角,一颗泪珠凝结成霜,唯有这个细节,还与那时候的印象吻合。也不知道是她自觉愧疚、所以想要看着他的眼睛来忏悔,还是她舍不得让它自此闭上,女孩不曾为亚鲁古合起双目。此刻那双眼眸便直勾勾地盯向路迦,几乎要让路迦产生一种条正交代什么的错觉。

    或许那并不是妄想。

    路迦把目光重新放到塞拉菲娜身上。此地有众多魔兽出没,有空间魔法遮掩时自然无虞,然而现在法阵已破,肯定有野兽嗅到血气往这里赶来──总而言之,不宜久留。

    他把右手双指并拢点上左胸,低声以彻尔特曼语说了一句“愿你安息于永恒”,然后伸手便想把塞拉菲娜。多拉蒂从风盾里拉出来。少年的指尖不过刚碰上屏障,便有电光一闪而过,麻痛沿着指甲尖一路往上流窜,他下意识缩回了手。

    塞拉菲娜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好像从未见面一般细看他每寸轮廓,既不动作也无言语。要维持法阵运转,法师必须保持清醒。离她出事至今已有三日,他不觉得古布亚会仁慈得为她留下睡眠的空档,更可能的是这几天女孩都未曾交睫。此刻大概是凭着一口气硬撑下去,连判断能力也已失去了吧。

    路迦略略打量过她的脸,然后摘下手套。

    既然她的神智已不清醒,他便再没有别的选择了。

    只能迫她出来。

    和黄金家族不一样,诺堤在魔法研究上继承了彻尔特曼的作风,往来都不介意越一点点界──必要之罪,他们如此自辩。

    无论是作为人的道德,还是作为法师应有的自觉,在他们眼中都不如研究成果来得实在。而在种种被黄金家族视为禁忌而憎厌不已的黑魔法之中,他正好擅长以鲜血作为材料的那一种。

    路迦。诺堤环观一周,打量过以她为圆心的十米战圈。

    风障呈半圆形倒罩在地上,半径约有两米,还有几种魔法依附其上,元素之间的平衡已到达临界点,最轻微的外力也能让它爆发。

    这里似乎是战斗最激烈之处。碎成一片片的布料已泡满了发暗的鲜血,残肢也比其他地方的更细小也更集中。路迦抬起手腕来引导鲜血朝着一个方向滑去,左右各一根暗红色的细蔓拔地而起,扯着女孩的手臂把她整个人拉起来。

    她已无法靠自己的力量站立,此时只有脚尖沾地,他看见了对方脚上稍微干净些的地方都有淤痕。亚鲁古的头滚落到一旁,被女孩细心地整理好的啡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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