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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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沙发上坐着的,他呆坐在那里,心里面闪现出各种各样的想法,一开始是感到不可思议。可不可思议没用啊,他和徐慧慧是闪婚,交往没多久就结婚了,九个月后生下了徐晓芸。想想也对,徐慧慧跟他认识几天就要结婚,应该是为了掩饰什么。可悲啊,他叹了一口气。想到最后,他跟自己说,一定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想到这,他想到徐慧慧这么多年来一直尽心尽力地操心这个家,他今天过分了,他觉得他应该跟她低头,向她道歉,不能让这件事传出去。然后他又想到了徐晓芸,他一直很疼爱她,她也很给他长脸,可是……他又叹了一口气。
徐晓晨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走进家里,他跟徐晓芸出去,因为肚子痛跑回家,正好听见徐文和徐慧慧吵架。在徐慧慧说了这句话后,他在震惊的同时觉得父亲很可怜,对母亲有了看法,想到徐晓芸的时候也感觉有了点不同。他走了进去,表现得很随意。徐文看了他一眼,走进了房间。
徐慧慧今天去找李顾安,是因为徐晓芸快要高考了,这么重大的事情她觉得应该让她的生父知道。当然,去见李顾安她犹豫了很久,今天她原打算实话实说的,可见到李顾安后也只是提了徐晓芸几句。
她该很李顾安吗?她不知道。交往的时候,他告诉她,他的老家就是这座小镇。结婚后的她就要求徐文从市里搬到了这座小镇,只期待有一天能见面,可命运跟她开了玩笑,十几年来她硬是没有撞见他。直到一年前,徐晓晨的家长会上,她在过道里看到了在别的班上开家长会的李顾安。
她能感受到徐文对她的爱,但今天,他的话说得太重了,她也没控制好,将这个秘密说了出去。她坐在房间里,也想着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徐文走了进来。
“徐晓晨回来了,我感觉他听见了。”徐文本想道歉的,但话到嘴巴就提到了徐晓晨。
他这么一说,徐慧慧就知道了他的想法,他是想息事宁人了,可是他又提到了另一个问题,徐晓晨可能听见了。对于这个儿子,她觉得他不懂事,很有可能将这件事告诉徐晓芸。她上午没有告诉李顾安,就没打算要告诉徐晓芸。
“你确定他知道了?”徐慧慧问道。
“我不知道,他走进来很正常,也没什么。”
“你去试探一下,千万不能把这件事传出去。”
“怎么试探?”
……
老夫老妻就是这样,前脚吵得很凶,后脚又开始和好。只是徐文和徐慧慧吵的事太重大,两人说话间总感觉彼此之间有了距离。其实徐慧慧还有一件事没说,她来到这个小镇就是为了李顾安,徐文只是以为她喜欢这边的风景。
两人谋划了好久,最后决定由徐文去问。
其实不用两人说什么,徐晓晨已经决定保守这个秘密了,他已经十七了,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心里已经有了一点概念了。
“晨,你肚子不舒服吗?”徐文在厕所外问道。
“嗯,是有点不舒服。拉肚子了。”徐晓晨答道。
拉肚子,听到这三个字,徐文眼前一亮,一般拉肚子是忍不住的,徐晓晨应该没听到什么,他在心里说道。
“要不要去给你买点止泻药。”
“不用啦……”“噗……”
……
周末过去了,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有些人遗憾,有些人期待。
对李骏阳来说,这个周末是他上学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周末。在这个周末里,他第一次和心爱的女孩子说话,第一次请心爱的女孩子吃东西,他第一次认为跟黄依惠的距离是如此之近。他盼望着上学,他可以故意跑去找高江,然后看一眼黄依惠,最好能跟她说说话。
但是,事情并没有李骏阳想得那样简单,他发现黄依惠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找她聊天,她爱理不理,他跟她打招呼,她直接忽视,好像不认识他一般,这让他饱满的自信心受到了打击,他不敢再和她说话了。
高江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安慰李骏阳说:“男生嘛,主动点肯定能成功的。”
高江跟李骏阳说过之后就去找了黄依惠,他们本就是同班同学,黄依惠也没有刻意地不理他。
“黄依惠,你怎么回事?怎么不理李骏阳?”
黄依惠瞟了他一眼,问道:“我干嘛要理他,我跟他又没什么关系。”
“他很喜欢你啊。”高江道。
“喜欢我关我屁事,我又没强迫他。”黄依惠撇撇嘴,“他喜欢我就叫他来追我呀,木头一个。”
黄依惠说话刻薄,高江听了很不舒服,冷冷道:“你嘴巴放干净。”
“我嘴巴不干净怎么了?我告诉,我看见那个谁就讨厌,他木头一个,不能给我带我快乐,又不能提供实质性的帮助,我凭什么理他。还有,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管我的事,这么八婆。你去告诉那个谁,我讨厌他,叫他滚。”黄依惠生气了,一口气说出这么一堆话,高江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高江跟黄依惠交谈的时候,李骏阳就站在他们班级门口,黄依惠说的话他都听见了,他眼神落寞,转身而去。高江看了,立马追了过来。
“李骏阳,她说气话的,你不用太在意。”高江边走边安慰道,但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李骏阳冷冷地说道:“不用你管。”
高江在黄依惠那边受气,现在又在李骏阳这里受气,不由得心头也升起一股怒火,喝道:“他,妈,的,李骏阳,我们的关系就不如一个女人,你竟为了她凶我。”
李骏阳心里很乱,他之前听高江说男生要主动,就打算叫她一起出去请她吃点东西,可没想到听到黄依惠这么一番话。不明白个中缘由的李骏阳在心里埋怨高江,哪知高江却跟了上来,还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也怒了,喝道:“凶你怎么样?告诉你,在我心中你连她的一根头发都不如。”
“砰——”听到这番话,高江一拳打了过去,边打边骂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现在竟然因为一个女人这么说我。”
李骏阳心里也不高兴,被打一拳的他也抄起拳头,朝高江脸上打了过去。两人就在过道上扭打了起来,边上教室里的学生都跑了出来,在他们边上起哄。顿时,过道上人声鼎沸。
“黄依惠,不好了,那个天天过来找你的男生跟高江打起来了。”一个扎两只小辫子的女同学从教室外跑进来喊道。
“管我什么事啊。”黄依惠凶道,她刚刚跟高江生的那股气还在,全撒在那个扎鞭子的女同学身上了。她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她担心俩人打架会被老师抓去,然后在老师面前把她供出来。学校是不允许早恋的,把她供出来的话就有理说不清了,到时候同学之间的风言风语就更加难堪了。
黄依惠犹豫了一下就跑出去了,朝过道里的那一堆学生走挤了进去。
李骏阳和高江扭打在地上,两人翻来翻去,谁也不占上风。
“李骏阳,你不是为了黄依惠不打架的吗,怎么又忍不住了?”高江喊道,然后一把将李骏阳按在地上,朝着他的脸挥手就是一拳。
李骏阳不动了,他想到黄依惠上次说“最讨厌打架的人”这句话,他觉得他不能让她讨厌。面对高江的拳头,李骏阳用手护住脸,不再主动出手了。
黄依惠挤进来的时候刚好听见高江说得那句话,心中不喜,看着高江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鄙夷,心想这高江真过分。
“李骏阳,你尽管打,打赢了我就理你。”心中仿佛堵着一股气,黄依惠朝李骏阳喊道。围在四周的学生听到这句话都看向了黄依惠,用一种似懂非懂的眼神,黄依惠被看得脸颊发烫,不敢去看四周的同学,只好“专心致志”地盯着在地上扭打的李骏阳。
四周的同学在黄依惠说了那句话后,也跟着起哄,唯恐天下不乱,尤其是那些调皮的男同学。
“快打快打,打赢了就理你。哈哈……”
☆、老师来了
李骏阳听黄依惠这么说,一下子来劲了。他一把将坐在他身上的高江推开,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上,接着操起拳头,对准高江的脸,狠了狠心挥了下去。
“李骏阳!”
高江大喊了一声,他看着李骏阳那迅速落下的拳头,一颗心拔凉拔凉的。他想到儿时两人一起玩耍一起教训家附近的坏小子的场景,他还想到他们两个曾答应对方要互帮互助的誓言。
“难道这一切都结束了吗?”高江在心里问自己。他,高江,自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为了李骏阳尽心尽力,又是出主意又是找黄依惠说理。而他,李骏阳,现在就因为一个女人的话对高江大动拳脚。
“为一个女人,你连自己的兄弟都……”高江话还没有说完,李骏阳的拳头就砸在了他的脸上。这不仅是砸在了他的脸上,在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里。这一刻,高江没有还手,他就这样盯着李骏阳,死死地盯着他。
像是抓狂,又像是炫耀,李骏阳又操起了拳头。
“老师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围在这里的学生纷纷散开。高江一把推开坐在他身上的李骏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朝教室走去。
黄依惠看了李骏阳一眼,眼神复杂,然后也朝教室走去。
李骏阳站在原地,他先是看了一眼黄依惠,她的背影仿佛很沉重。接着他看了一眼高江,他仿佛一个被抛弃的孩子,背影很落寞。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背影让李骏阳内心猛的一抽。
李骏阳的目光定格在高江身上,他心里很难受,他想到高江临走时的那一瞥,仿佛在跟他告别。
他身边的学生都走光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原地。走廊边上的教室里传来一阵嘲笑,他感觉自己更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他朝高江离开的方向看去,高江已经不见了,他盯着前方空空如也的走廊,一滴眼泪从他眼里滑落。
“这位同学,你还好吗?”耳边传来一位老师焦急的声音,但李骏阳却好像没听见一般。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他问自己,但没人给他答案。
“要不要去校医室看看?”那个老师感觉情况不对,又问道。
这一次,李骏阳听到了,但他不想给什么反应,他一直想着高江的那一瞥。就在这时,他感觉有一双柔软的双手抓住了他的臂膀,将他往边上拉了拉。
“难道是黄依惠?”李骏阳心里一阵窃喜,可他又想到了高江,也就没有朝那双手的方向看。
“老师,他是我的朋友,我带他去校医室吧。”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李骏阳耳边响起,宛若一剂提神的仙药将他从失落中唤醒,也将他从黄依惠的臆想中唤醒。“不是黄依惠。”
他偏过头,朝那双手的主人看去。
“又是她!”
李骏阳看到她的同时,那个老师也看到了她。老师皱了皱眉头,沉声道:“徐晓芸,马上就是第二次模拟高考了,你怎么不去复习。”这个老师不是徐晓芸的任课老师,但徐晓芸成绩太好,学校所有老师都认识她。
“老师,我送我同学去校医室后就去复习。”徐晓芸对那个老师笑了笑,然后又拉了拉李骏阳。
“马上就高考了,你自己注意点。”那个老师说道,仿佛意有所指。然后又对李骏阳说了一句,语气上没一开始那么温和了,“这位同学,从校医室回来到政教处来一趟。”
李骏阳就这样被徐晓芸拉走了,他看着走在他边上的徐晓芸,不由皱起了眉头。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打架之后,第二次见到她还是在打架之后。第一次她叫别人送药给他,他很奇怪,为什么她要送药给他?第二次她拉着他去校医室,他还是感到奇怪。和第一次远远一瞥不同,这一次他们是零距离接触了。
李骏阳走得不紧不慢,徐晓芸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的眼睛。两人对视,都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徐晓芸甜甜一笑,继续拉着他往校医室走。
黄依惠走在回教室的走廊上,总是会想起刚才打架的事,她觉得自己真的好过分。然后她转过身,朝打架的地方走去,她不知道自己去要干什么,但她就是想去。同时,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当时会受到他们俩打架的影响,“难道我对李骏阳……”她不敢继续往下想。
黄依惠赶到的时候,徐晓芸刚把李骏阳拉走。她看着徐晓芸拉着李骏阳的胳膊,心里很不是滋味,默默转身离开。
“我叫徐晓芸,很高兴可以认识你。”校医室内,徐晓芸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李骏阳被她搞得楞了一下。
“有什么问题吗?”徐晓芸见李骏阳不说话,以为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李骏阳道,“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