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人生No　game　No　life-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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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事呢？为了睡觉而放哥哥一个人游戏，结果不但没睡，还让哥哥一个人做物理上的限制玩法，我亲爱的鬼畜妹妹啊。」

　　　　「……这个……」

　　　　哥哥的讽刺她只当成没听见一般，把映在画面上的信件拿给哥哥看。

　　　　「嗯？——这是什么啊。」

　　　　哥哥也发现那封信的特别之处了吧。

　　　　「存档完毕，掉落物确认完毕。」

　　　　确认过确实无误地存档之后，他关掉开了五天的游戏画面。

　　　　从个人电脑连接上收信箱，然后讶异地说道：

　　　　「……对方为什么知道『　　』是兄妹？」

　　　　——确实，哥哥也知道网路上有流传空白不止一人的说法。

　　　　但问题不在主旨，而是在本文里。

　　　　本文只写了这么一句，并且贴着URL。

　　　　【你们兄妹有没有感觉过，自己生错了世界呢？】

　　　　「……这是什么啊。」

　　　　「…………」

　　　　文面让人感到有些，不，是相当阴森恐怖。

　　　　而且那是从未见过的URL。

　　　　URL的结尾并没有「．JP」这种表示国家的文字列。

　　　　那是在直接连接特定网页脚本——也就是游戏位址时会看到的URL。

　　　　「……要怎么办？」

　　　　妹妹似乎没什么兴趣地问道。

　　　　不过对于彷佛知道两人真实身分的内容，妹妹似乎也觉得不寻常吧。

　　　　不然她早就默默地回去枕着游戏机睡觉了。

　　　　交给哥哥判断——因为她判断这是属于哥哥擅长的领域，也就是说——

　　　　「打算跟我玩心理战吗？好吧，就算对方是虚张声势，陪他玩玩也无妨。」

　　　　空如此判断，然后点下连结。

　　　　为了防范病毒之类的攻击，他是在开放防毒软体的情沉下，试着按下那串连结。

　　　　但……出现的却是极为简单素朴，非常单纯的西洋棋棋盘。

　　　　「……呼啊……晚安……」

　　　　「喂、等一下啦，这可是对『　　』下的挑战书喔，对方若是高段的西洋棋程式，那我一个人是应付不来的啊。」

　　　　妹妹似乎突然兴趣全失，准备回去睡觉，哥哥却赶紧阻止她。

　　　　「……事到如今……西洋棋那种东西……」

　　　　「是啊……不，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啦。」

　　　　过去有个程式曾经在对上世界最强西洋棋手——国际西洋棋大师大获全胜。

　　　　但是自从妹妹对战那个程式二十连胜之后，她就很久不再对西洋棋产生兴趣了。

　　　　她会提不起兴致也不难理解，但是…

　　　　「『　　』是不能输的，你至少等了解对手的实力后再睡吧。」

　　　　「……唔唔……我知道了。」

　　　　于是空开始下起西洋棋。

　　　　空一步又一步地下棋，而白则是兴致缺缺地，不，是一脸困倦，一边打瞌睡，一边看着哥哥的对局。

　　　　然而——下了五步，十步之后。

　　　　原本眼皮已经阖上五分之四的白，却突然睁大眼睛凝视着画面。

　　　　「……咦？奇怪，这家伙。」

　　　　就在空也感到不对劲的同时，白起来说道：

　　　　「……哥，换手……」

　　　　哥哥没有任何异议，乖乖地把座位让给妹妹。

　　　　那代表妹妹判断对方的实力不是哥哥所能应付。

　　　　也就是说，她判断对方的实力足以做为世界最强西洋棋手的对手。

　　　　接手后的妹妹一步又一步地走下去。

　　　　——西洋棋是『※两人零和有限确定完全情报竞赛』。（编注：Two　Person　Zero　Sum　FiniteGame　of　Perfect　Information，为建立在赛局理论中的一种游戏分类。）

　　　　在这个完全没有『运气』左右胜负的竞赛中，理论上确实存在必胜法，但那完全只存在于理论上，除非能够完全掌握多达十的一百二十次方种棋局变化才办得到。

　　　　也就是说，事实上等于没有必胜的方法。

　　　　——然而，白却能断言「有」。

　　　　也就是说，她断言她能预测十的一百二十次方种棋局变化，并且以此对战名符其实的世界最强西洋棋程式，取得二十连胜。

　　　　西洋棋只要下的都是最佳棋步，永远都是先攻获胜，后攻最多只能平手而已。

　　　　理论上是这样。

　　　　妹妹在西洋棋这个游戏上，以一秒能够运算两亿种棋步的程式为对手，在先攻后攻轮流交替下取得二十连胜，证明了电脑程式尚有瑕疵，而那样的妹妹如今却睁大了眼，惊愕地说道：

　　　　「骗人……」

　　　　——但是一旁的哥哥对于对方的棋路却感觉到不太对劲。

　　　　「镇定一点，这个对手是人类。」

　　　　「——咦？」

　　　　「电脑程式总是下最佳的棋步，虽然专注力不会中断，但只会照着既存的战术下棋，所以你才能取胜，可是这家伙——」

　　　　哥哥指着画面。

　　　　「他刻意走坏步引诱你，如果你判断那是对方程式出错，就是你的失误了。」

　　　　「……呜呜。」

　　　　听到哥哥这么说，妹妹却也无话可说。

　　　　——确实在西洋棋的棋力上，不，应该说几乎所有的游戏都是如此。

　　　　白拥有的技巧都压倒性凌驾于空，她可以说是——天才玩家。

　　　　但是事关心理战、互猜心思、勾心斗角等等，在看穿「对方的情绪」这种不确定因素方面——哥哥则是超乎常人的优异。

　　　　正因如此，『空白』——因为是两人合力所以才能——不败。

　　　　「好了，你镇定一点，既然对方不是电脑程式，那么你更没有输的因素，别中了对方的挑衅，我会指出对方的陷阱和战术，你就冷静应战吧。」

　　　　「……了解……我会努力。」

　　　　这就是——

　　　　一名游戏玩家，能够在众多游戏的世界中，排名独领风骚的秘密所在。

　　　　————……

　　　　这场没有时间限制的棋局长达六小时以上。

　　　　脑部分泌的肾上腺素与多巴胺，让他们忘了已经五天没睡，甚至赶走疲劳，将两人的专注力提升至极限。

　　　　六小时——但是实际上这场对弈却令他们感到有数日之久。

　　　　然后，分出胜负的瞬间终于来到。

　　　　从喇叭传来毫无情绪的声音。

　　　　『将死（checkmate）』。

　　　　是兄妹——获胜。

　　　　「「————」」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

　　　　「「哈啊啊啊啊啊～～～～…………」」

　　　　两人长长吐了一口气，说明这场对弈让他们甚至忘了呼吸。

　　　　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后，两人笑了出来。

　　　　「……好厉害喔……好久没有……这样苦战了。」

　　　　「哈哈，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苦战呢。」

　　　　「……太厉害了……哥，对手……真的是人类？」

　　　　「是啊，不会错的，从你没有中计时的漫长思考，还有设下的陷阱无效时，也能看出对方有些动摇。对方毫无疑问是人类——不然就是实力在你之上的天才。」

　　　　「……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妹妹曾大赢彻底打败国际西洋棋大师的电脑程式，但此刻她对对战对手产生了兴趣。

　　　　「不，说不定对方就是国际西洋棋大师喔？电脑程式虽然正确，却不及人类复杂。」

　　　　「……这样啊……那下次……我也想用将棋……和※龙王对战……」（译注：日本将棋的头衔。）

　　　　「龙王会答应下网路将棋吗？算了，就来考虑看看吧！」

　　　　感受着比赛后安多酚所带来的幸福感，两人笑嘻嘻地谈笑，这个时候——

　　　　——咚隆…

　　　　再度响起邮件收信声。

　　　　「应该是刚才对战的对手吧？你打开信箱看看。」

　　　　「……好、好。」

　　　　——可是收到的那封信上，只是这样写着：

　　　　【了不起，有那么高超的棋艺，想必在你们的世界活得很痛苦吧？】

　　　　就因为这样一句话。

　　　　两人的心情—立刻降到冰点以下。

　　　　面对着LED显示器，才刚上演过激烈战斗的两人，他们的背后是——

　　　　无机质的光源，电脑、游戏机所发出的风扇声。

　　　　无数的电线爬满地面，垃圾、脱下的衣服散落一地。

　　　　窗帘遮蔽住阳光，夺走了时间的感觉，彷佛时间停止一般的空间。

　　　　与世界隔离——八坪大的狭小房间。

　　　　这里就是兄妹俩的世界——就是他们的一切。

　　　　——痛苦的记忆在两人的脑海里穿梭。

　　　　由于生来头脑就不如人，因而变得极为擅长判读别人的话语和内心的哥哥。

　　　　由于与生俱来的超高智商和白头发、红眼睛的缘故，因此没有人理解她的妹妹。

　　　　——甚至连双亲也抛下他们去世，这终于让兄妹关闭了心扉。

　　　　想起这段实在称不上快乐回忆的过去——不，应该说是现在。

　　　　妹妹默默地低下头去。

　　　　对于这个让妹妹伤心的人，哥哥愤怒地敲打键盘输入道：

　　　　『谢谢你多管闲事，你算哪根葱啊！』

　　　　然后几乎是立刻有了回信。

　　　　——不，那真的是回信吗？

　　　　收到的是不成回答的内容。

　　　　【你们觉得你们的世界如何呢？怏乐吗？活得舒适吗？】

　　　　看到这样的句子，他连愤怒也忘了，与妹妹互望一眼。

　　　　不用重新确认，答案早就决定了。

　　　　——这世界是「烂游戏」。

　　　　……而且是规则与目的皆不明确的无聊游戏。

　　　　多达七十亿的玩家，恣意地走着自己的棋步。

　　　　赢得太多会受到处罚。

　　　　——因为头脑太好，不能被他人理解而遭排挤虐待的妹妹。

　　　　输得太多也要受到处罚。

　　　　——不断地考试不及格，即使被教师、父母责骂，脸上仍是保持笑容的哥哥。

　　　　没有拒绝的权利。

　　　　——即使默不作声，霸凌仍愈演愈烈。

　　　　说得太多，介入太深会遭到疏远。

　　　　——因为看穿他人的内心，说得太过一针见血而遭到疏远。

　　　　既不明白这游戏的目的，也没有数据，甚至连类别都不明。

　　　　即使遵从既定的规则也会受到惩罚，而且更令人愤怒的是——

　　　　无视规则的人，却志得意满地高高在上——

　　　　与这种人生（烂游戏）相比，任何游戏都——太简单了。

　　　　「啧——真令人不爽。」

　　　　空咂舌一声，摸了摸仍低着头的妹妹的头。

　　　　——刚才上演神一般棋局的那两人已经不见。

　　　　只剩下沮丧失意——下场凄惨——即使以社会的眼光看来也虚弱不堪，而且无依无靠，遭到世界排挤的兄妹而已。

　　　　由于生气火大的关系，疲劳一口气涌了上来。

　　　　哥哥久违地想要关掉电脑，正将滑鼠游标指向起始功能表的时候，他的耳中再度听到——咚隆…——收到信件的声音。

　　　　哥哥不予理会，正要按下关机键的时候。

　　　　——妹妹却制止了他。

　　　　【如果有一个『单纯以游戏泱定一切的世界』的话——】

　　　　两人讶异地看着那句话，但是一经想像，他们就无法隐藏对那个世界的向往。

　　　　【如果有一个规则与目的皆很明确的棋盘上的世界，你们会怎么想呢？】

　　　　两人再度看着彼此的脸，面带自嘲笑着点了点头。

　　　　哥哥将手放在键盘上。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

　　　　『是啊，如果有那样的世界，那我们还真是生错了世界呢。』

　　　　——像这样，仿照最先收到的信件内容，寄出回信。

　　　　就在那一瞬间——

　　　　电脑画面传来些微的杂音。

　　　　同时，彷佛保险丝烧断一般，啪的一声响起，房间的一切全都停止了。

　　　　唯一剩下——显示着信件的那台萤幕。

　　　　然后——

　　　　「怎、怎么回事！？」

　　　　「……嗯？」

　　　　整个房间开始窜出杂音。

　　　　房子摇晃的声音、有如放电般爆炸的声音。

　　　　哥哥慌张地环视周围，妹妹则不知发生何事，只是呆立原地。

　　　　而杂音无视两人的心情，变得更加激烈——

　　　　终于变成有如电视的雪花杂讯一般。

　　　　而且从喇叭——不对……

　　　　那无疑是从画面传来。

　　　　这次传回的不是文章，而是——『声音』。

　　　　『我也那么认为，你们正是生错了世界。』

　　　　至此，除了画面以外，房间的一切都被吞没至杂讯之中。

　　　　突然，有一只手伸了出来。

　　　　「什么！？」

　　　　「……咿——」

　　　　从画面伸出的手，抓住了兄妹的手臂。

　　　　然后以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两人拉了进去。

　　　　拉进画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