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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羽月莉音的帝国-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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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这样的指责很抽象。您不觉得像金融秃鹰或者是金钱游戏这种的说法,其实都是毫无根据的恶意中伤吗?”

    对于我所说的话,立花董事长没有丝毫动摇,他静静地回答:

    “那么,让我来举个具体实例吧。在座的记者们应该都很清楚,以前史坦柏格·德瑞斯勒只用二十五亿日圆并购的长门长期信用银行,结果只经营了三年就让它公开上市,后来又以五千三百亿日圆的价格卖出。那些人根本没有长期经营的观念,也没有商业道德可言。”

    “我认为,这只是纯粹想提高一家企业的价值。当然,我不得不承认,就股市的市场观感来说,确实是不符常态的……不过,我认为,他们做得光明正大,旁人并没有插嘴批评的余地。”

    “是这样的吗?究竟有多少属于日本人的钱财流进了史坦柏格·德瑞斯勒啊?若是长期经营的话那倒还好。但那只是在短期间内让某家企业的市价大涨,然后毫不犹豫地立刻转手卖出。他们正打算对亚克昂斯做相同的事!”

    以立花董事长诉求感情的战略来说,以长门长期信用银行为例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这个问题去年又被媒体炒作,甚至在国会上也是被质询过的议题。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对于经营困难、投入公共基金约五兆日圆的长门长期信用银行,史坦柏格·德瑞斯勒组成了并购投资信托,只用了二十五亿日圆就并购了。然后,史坦柏格·德瑞斯勒更投入了一千亿日圆进行了经营重建之后同时上市,接着便以五千二百亿日圆卖出了。其中获得的利益大约超过四千亿日圆。不但如此,因为投资信托设在海外的缘故,日本政府无法针对交易所得进行课税,因此遭到强烈的批判。

    让日本国民如此气愤不平的是,对这个经营困难的大银行,竟然投入了五兆日圆国民的血汗钱。

    不过,史坦柏格财团并非设下阴谋要从日本夺取五兆日圆。史坦柏格·德瑞斯勒费尽全力、努力经营的事,理智上谁都可以理解。但是就算如此,媒体和国民会感情用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然而,我一不小心变成站在为史坦柏格德瑞斯勒辩护的立场了。不,让我陷入这个僵局的,正是立花董事长的作战方针。

    一般来说,一旦在感情论战术之下落于被动地位,就怎样也赢不了了。

    有这么一个故事。

    欧洲的某个城市,对于是否应该在自来水中加入氟作为预防蛀牙政策举行公民投票。

    市长团队提出用氟处理自来水的方法,展开了充满逻辑而且合乎常理的宣传工作。他们如实地提出医学博士的各种研究数据,也介绍其他地区的成功案例,有条不紊地阐述相关意见。

    另一方面,反对派——也就是市长的政敌,从头到尾都以诉诸情感方式进行宣传。具体来说,反对派就只发了些变形老鼠的传单,上面写着“赞成用氟处理自来水会杀死居民”、“用氟处理自来水会让我们的脸变丑”等等犀利的字眼。在街头演说时,一直散布制造恐慌的言论,不断对市长进行攻击。

    那么,最后赞成派和反对派是哪一边获胜呢?

    当然公民投票的结果,是反对派得到压倒性的胜利——

    现在,我和立花董事长透过媒体站在面对一亿二千万日本人民的舞台上。

    意见的内容愈浅显广泛,愈能增加感情论的威力,而能左右人们的意见。在这样的舞台上很理性地去讨论事情,只会让自己陷入死胡同。

    因此,我知道这么做很危险,不过我还是迅速决定采取其人之道反制其身的作战方式。也就是反过来用感情论去谴责日本的金融机构。因为这样感觉像是我联合外国势力中伤日本企业,所以这种方法也暗藏危险。尽管如此,为了推翻立花董事长的论点,目前我也只想得出这个办法。

    我探出身子,对会场的媒体记者们说:

    “史坦柏格·德瑞斯勒的经营手腕是值得称赞的。然而,对于日本金融机构看都不看长门长期信用银行一眼,也应该同时加以谴责。”

    立花董事长愣愣地看着我。

    我无动于哀,继续说了下去:

    “听清楚了,其实大家都有所误解。价值原本高达五千亿日圆以上的银行,结果用二十五亿日圆就被卖掉了,媒体对此有严厉的批判。但这是史坦柏格·德瑞斯勒的责任吗?”

    为了让记者们能消化我说的话,我刻意顿了一会儿,然后又更大声地说:

    “长门长期信用银行破产之后,暂时由日本政府接手管理。如果是这样,用那么便宜的价格卖出去,难道日本政府本身没有责任吗?然而,日本政府当时宣称已经低头要求日本的各大都市银行接手了。如果是这样,当时日本各大都市银行对长门长期信用银行瞧都不瞧一眼,难道经营眼光就没出错吗?不、这些银行不但有过失而已,如果追究经营责任的话,难道不是个错误吗?接手长门长期信用银行这件事,最后之所以落到史坦柏格·德瑞斯勒手里,不正是没有一间日本的金融机构愿意接手吗!?我们日本自己的过错,为何什么要转嫁到别人身上去呢?虽然我僭越了,不过,我还是想向媒体的各位记者说,你们报导的角度是不正确的。就因为是日本自己的问题,所以更应该追究事实的真相。”

    会场顿时陷入沉默。

    为了抵制诉求感情论的立花董事长的作战,这样的做法应该就差不多了吧。若是做得太超过,反而会触动记者们的敏感神经,惹恼他们。

    立花董事长突然放下手中的麦克风,靠近我耳边。

    然后,用着只有我能听得见的声音轻声呢喃道:

    “完全如同你说的一样哦!”

    因为这句话我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立花董事长再次拿起麦克风,这次他是对着记者们说出完全相反的话。

    “不对,羽月董事长的见解是错误的。史坦柏格德瑞斯勒的目的只是为了高价卖出,是体系恶劣的秃鹰。反覆的金钱游戏,只会让经济荒废而已。从雷曼兄弟破产开始至今的金融恐慌,就是追求金钱游戏的人自己招惹来对人类的灾难。我认为,亚克昂斯是日本贵重的财产,绝对不能卖给史坦柏格德瑞斯勒。”

    果然只有诉诸感情论,才是立花董事长唯一的突破口。

    也因为如此,在真实和诚实的中间,只有这个部分,立花董事长混入了谎言。而且就对着站在身边的我,正大光明地展示着这样的姿态,对着媒体和观众们却用什么事都没有的神情诉说着。

    立花董事长滔滔不绝地诉说诉诸日本人感情的言论。

    那个充满威严的态度,对于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具备了一种说服的魔力。

    对这位站在身旁、演讲经历十足的经营者的高明手腕,我愣愣地持续观看着。

    还有太多事,不得不向这个人学习。

    TOB的提示价格略胜一筹,这是革命社唯一的优势,真的要面对面和立花董事长一决胜负的话,还是敌不过他吧。

    立花董事长的话暂时告一段落时,我接着说:

    “那么接下来换我了吗?”

    放下麦克风的立花董事长点了点头。

    我先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之后,开始诉说自己内心的真正感受。

    “本来,我进入这个会场,是想来一场舌灿莲花的雄辩。但是,站在交战对手的立场来说,也不难察觉立花董事长的心情。亚克昂斯是立花董事长一手栽培、独一无二,而且非常优秀的企业。或许也曾经遭逢困境,也曾经走过非常艰辛的道路。尽管如此,如今却成长为世界之冠的企业。若没有立花董事长,应该是不可能诞生这样的企业。”

    说到这里,我暂时先停下来,稍微将视线转向立花董事长,露出充满敬意的表情。

    “关于并购之后亚克昂斯的经营,我们革命社已经取得史坦柏格·德瑞斯勒所有的委托。这一点是我们可以确定的。并购后,所有的经营战略也几乎都继续沿用。依我们看来,亚克昂斯的方针也是非常出色的。”

    这个发言的目的有两个。

    ①与其采取拙劣的手法,不如以谦虚的姿态示人。

    ②说明并购后的安排,仿佛革命社并购成功是一件极其自然,众所皆知的事。

    针对我说的这番话,第二列的记者举起手站了起来。

    “那么并购亚克昂斯到底有什么意义呢?不改变经营方针的话,就令人觉得没有如此强行并购的必要啊……”

    “革命社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让‘ORION服饰’和亚克昂斯策略联盟。除此之外,我保证不改变任何经营方针。当然我们会安排董事进去……但经营的态度是不会有变化的。因为亚克昂斯的经营战略,完全没有任何能够指责的余地,可说是非常出色的。”

    “原来如此。那么策略联盟之后的目标等等,是否能说明一下呢?”

    “首先要在日本取得成功,然后向亚洲拓展。这就是需要倚靠亚克昂斯的事了。最适合我们的人选,就属亚克昂斯了。我们一直都不间断地对亚克昂斯发送爱的热线,如今,终于抵达能够请它接受求婚的阶段了。”

    我如此拙劣的说明,让立花董事长顿时为之语塞而陷入沉默。

    从那之后,可以说几乎是我一个人的舞台,针对记者们提出的问题,我一一回覆着。

    一边给予立花董事长超高的评价,一边赞捧亚克昂斯,合并后的目的和今后的目标等等细微的事都一一进行说明。

    说到立花董事长,只有针对记者们偶尔提出的问题,进行回覆而已,一副非常苦恼的样子。

    争论时能够扳倒对方意见的,只有在对手出手攻击的时候。对手如此和自己同论调、又给自己那么高的评价和意见,是无法对其反驳的。因此,完全不去攻击亚克昂斯和立花董事长,并且持续给予最高评价的我,自然会令立花董事长感到棘手。

    应该想都没想到会被认为还不够格的我,取得讨论的主导权吧。

    我看得出他的这种心情。

    冗长的讨论会结束时,几乎有八成的时间都是我持续在说话。这应该是立花董事长意想不到的事吧。

    对于革命社来说,这次的单挑可以说是成功了。

    *

    那天晚上的新闻,当然是被我和立花董事长的对决所独占了。

    所有的新闻媒体都用我闯入招待会作为头条大肆报导,就好像我扰乱了立花董事长的记者会一样。

    然后媒体的论调都是对立花董事长感到同情。关于我对于长门长期信用银行的见解,完全没有一家媒体报导一个字。然而,相反地,立花董事长充满感情的论调,却反覆地在电视上播放着。

    站在电视和报章杂志的角度,这样的姿态是当然的也说不一定。因为提及长门长期信用银行的话题时,我是站在斥责媒体的立场,而立花董事长则是展开了观众喜爱的拥护日本论。

    不过,实际上我也很同情立花董事长。

    像他那样白手起家,设立如亚克昂斯这般优秀企业的企业家,到底有多少人呢?如此才华洋溢的企业家,又有多少人呢?

    全世界集合起来,一定不到一千人。

    如此才气满溢的经营者,拚了命培育出的企业——然而,如今却有可能落入别人的手中,心中一定满是被撕裂的感觉。

    这个战争结束之后,我觉得自己不得不去向立花董事长道歉致意。或许无法取得原谅,尽管如此,还是要传达打从心底对立花董事长的尊敬,然后诚心诚意地试着和他对谈。

    *

    我到社办上班时,恒太和沙织一直盯着柚学姊的电脑看。

    “做得太好了,小柚!真了不起!”

    恒太发出欢声,拍着小柚的肩膀。

    “是的!既然被夸奖了,那我之后会更努力的!”

    “柚学姊,你的眼睛很红耶?你该不会是都没睡吧?”

    沙织担心地一直盯着她看。

    “因为太努力了,眼睛好像有点酸酸的。”

    柚学姊的黑眼圈比前几天我看见她的时候更明显了。大概她不眠不休地写程式了。

    我一边将包包放在桌上,一边试着问:

    “怎么这么热闹啊?”

    “新的程式完成了。但是还不知道能不能正确地运作就是了……”

    “这是我交代的机密作战。”

    恒太一副这都是我的功劳的态度说着。

    “是,是。那到底是什么程式?”

    “是!就是让服饰店可以买服装。我想应该大家都会很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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