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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帝欲-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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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止殇面色凝重,“朝中局势动荡,皇上重用了南府私军来抗衡燕家军,大量豪族家主赴京,您若想联系雪域,势必要万加小心。”
    “娘晓得的。燕脂不能再等,她今日对我说想要回宫,她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明撤了,反而失了变通。”
    她站起身来,走到大儿子身边,他的愧疚憔悴她都是看在眼里的,“保护好自己,一切都会好的。”
    月色澄明,庭下积水空明,有一人踏月而来。
    “皇上,”燕止殇从游廊现身,半边面孔隐在暗影之中,轮廓深邃隐忍,“您恐怕是醉酒,迷了路吧。这是臣的长宁侯府,可不是您的上苑。”
    皇甫觉停下步伐,凤眸在月光下潋滟生辉,眼角一睨,有几分醉意,“夜深不睡,爱卿也是好兴致之人。卿上次之言让朕心内惶恐,决定迎回朕的皇后。卿可下去做准备。”
    燕止殇身形不动,“皇上,即便迎回皇后,也该开玄武门,用凤辇,岂可深更半夜行宵小行径?太医曾言皇后娘娘气血两亏,神思不属,万不可再被惊扰。皇上还是白日再来吧。”
    皇甫觉一挥袍袖,曼声言道:“恭慈康豫安成。。。。。。庄惠寿禧崇祺皇太后已经薨天了,朕罢朝三日,白日不便前来。长宁侯若在拦朕,朕可怒了。”L
    他于月下轻袍缓袖,意兴舒懒,眼角却微微张开,艳丽的肃杀。
    燕止殇后退一步,单膝跪下,沉声说:“皇上不宜深夜流连在外,臣请皇上回宫。”
    皇甫觉眼中的笑意隐了,冷冷盯他半晌,唇角一勾,“不自量力的废物,你凭什么拦朕?你一日不反,便是我皇甫家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在朕跟前乱吠?滚——开——”
    燕止殇眼中星火明灭,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抠住青石板,慢慢低下头去,“臣惶恐,臣鲁钝,抵不上皇上的御犬。只是咬人的狗却是不叫的,摇尾乞怜的狗再怎么好也抵不过格什朵草原上的狼狗。”
    他即便低下了头,脊背依旧挺直,像出鞘名剑锋利迫人。
    皇甫觉冷笑,向前走了一步。
    庭院风乍起,带起碧落清冽的酒香。花影簌簌摇动,一地残粉花瓣。
    皇甫觉一脚落下,另一只脚已作势抬起——
    房门咯吱一响,移月走了出来,容颜素淡,福了福身,“皇上,皇后娘娘醒了,请您进去。”
    燕止殇霍的抬起头,正碰上皇甫觉的目光有片刻的凝滞。两人的视线无声的对视。
    燕止殇垂下眸子,“臣在此护卫皇上的安危。”
    皇甫觉径直从他身边走过,淡淡笑道:“燕卿果然是一条忠心的看门狗。”
    皇甫觉没有进屋,他让人在燕脂的窗下放了一张短榻。
    横卧在上面,拿了一支短笛,呜呜咽咽的吹起来。
    窗子半开着,有浓浓的药香传出。
    他吹得断断续续,时有停歇,屋里面始终没有声音。
    一曲毕,皇甫觉眼睑低垂,睫毛浓密的阴影覆盖了所有情绪,淡淡说道:“明日接你回宫。”
    半晌,屋里才传出轻轻一句,“好。”
    皇甫觉顿了顿,语气似乎有些怅然,“等生下孩子,若你还想走,我便放你自由。”
    风拂起袍袖,覆住筋骨分明的指节,他不动,宛若静止的雕塑。
    远处,有花朵悄悄乍苞的声音,小虫在草丛窸窣的低鸣,时间似乎流淌的很慢。
    很久,她才开口,“。。。。。。好。”
    “不会有三宫六院,不会有别的女人,我不会对付燕家,孩子出生以后,不论男女都是我的继承人。”
    他说的很慢,却字字清晰。
    “如果你撑不到那个时候,黄泉路上我也不会让你孤单。”
    他走了。
    屋外的酒香越来越淡。
    燕脂痴痴的看着窗外,泪不知不觉爬满了脸颊。
    他终究还是会难过的。
    她在他心中,想必有一个极为特殊的位置。
    而她,感觉到他的低落,居然也会心痛。不能原谅,却依旧会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食言了,孩子突然发烧了,只能有多少发多少了。

☆、109会聚

香雪海。
    一道残阳如血;半顷红粉染碧。
    数十白衣人无声的忙碌着。断肢残躯迅速被堆积在一起;淡青色的火焰燃起,顷刻便是焦炭。几掌劈下,深坑立现,面无表情的将尸骸拂下;又是几掌;便只见新鲜的泥土痕迹。
    又有两人兔起鹘落;手中厚厚的红毯翻卷过来;压在了泥土之上。
    一行白衣美婢怀抱香炉,自红毯娉婷走过;空气中让人欲呕的奇异焦味马上被亘长悠远的异香压下。
    云无常皱着眉;面无表情道:“这般行走,何时才能到盛京?”
    段开阳笑笑;目光追随着一朵离枝的杏花,几翻几落,最终落到他靴前,眼里有奇异的怜悯,淡淡叹着,“你若是着急,便去与师父说吧。”
    他微微扬起头,睫毛纤长,侧面美好,肌肤若冰雪一般,手拢在袖中,意兴疏懒。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谁也无法相信,这样谪仙气质的人刚刚结束了数十条人命。
    大师兄的心事他越来越猜不透了,云无常黑着脸。看着那四匹天山雪驼慢慢踱步过来,正中的舆辇上走龙纹,下绣祥瑞,琴音袅袅,清歌缭绕。心中踌躇一番,此番上京,前世难料,师父应该不会痛下狠手,刚想迈步过去——
    清亮的鸣叫突然从天空传来。
    两只鹊鸲翘着长尾在花海上方斜斜掠过一圈,鸣声轻快。花海之中却是瞬时悄无声息。
    鸟叫三短一长,细细听来,仿若有问答之意。
    云无常心中慢慢数着,两遍之后,手掌一转,手心已滑进一粒珠子,正待发力,花海之中忽然腾起一道身形。
    段开阳双臂一展,不见如何作势,身子已在空中连拔三次,长袖一卷,鹊鸲已被他圈进袖中。
    雪域传讯,往往不借人手。雪域四代之主欧阳云天狂追武林第一美人风细细时,便偏爱借鸟传讯,王母有心,青鸟殷勤。只是这等鸟兽之技,极是耗神耗力,至今雪山之上,精通此技之人,不过两三人。
    段开阳身形一稳,便有一白衣美婢燃起一根陈年积香,挣扎的鸟立时温顺下来,红爪攀住段开阳的手背,轻轻“啁啾”了一声。
    段开阳嘴里打了长长的唿哨。
    鸟鸣声立刻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啁啁啾啾,似喁喁私语。
    段开阳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拂袖挥走凑上来的云无常,径直去了正中车辇。
    云无常正欲跟上,一白衣人匆匆而来,“二少,乾队遇袭。”
    云无常长眉一挑,重重的哼了一声,“不知死活。”他心中烦躁,将焚烧的香炉一脚踢开,人直直的冲向前方。
    自雪山下来,他们不掩行迹,已遇袭不下三十次,俱是无门无派,性情坚忍的死士。这几日,偷袭之人突然销声匿迹,师父的排场也大大小了许多,几乎称得上星夜兼程。没料到,近了盛京,虫子竟又多了起来。
    看那死士舍身扑了过来,长剑透胸而过,似是一点痛楚也没有,犹自用乌黑的指甲向他脸上划来。云无常沉着脸,飞起一脚,将他远远的踹开。
    段开阳不知何时闪身到他身后,静静开口,“情况如何?”
    云无常回身望他,脸上几滴紫黑的血滴,杀的兴起,瞳孔幽幽冒光,龇出一口白牙,“很不错。”
    纯粹的杀人工具,没有丝毫的痛楚,只要你不把他的脑袋拧下来,攻击无休止。
    他身上有浓烈的血腥味,段开阳不动声色的向后飘了一步,看着场中逐渐胶着的战局。
    白衣人一道漂亮的剑花,黑衣人手臂齐肘而断,白衣人马上骇然,黑衣人狞笑着,白茬茬的残骨狠狠捅进他的腹中。
    段开阳饶有兴趣的看着,说道:“倒真是不错。难得没了痛觉,身手还可以如此敏捷。”又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师弟便在此地好好玩,师兄与师父要先行一步。”
    话音未落,身子已斜斜掠出一丈,堪堪避过云无常探过来的指掌,袍袖一挥,扑过来的黑衣人眼珠上赫然多了两根细小的银针,他笑着足尖在树干上轻轻一点,一袭白衣便如明月一般,在山岚水雾间冉冉升起,“师弟,京城见。”
    与此同时,空气中突然传出奇异的啸声,啸声越来越强,空气似乎被大力撕开,连发丝都微微扭曲。
    一颗淡蓝色的星芒大如牛首,摇曳着从花海上方呼啸而过,只一瞬,便似到了天际。
    一声轻笑从半空飘落,“。。。。。。怎么这般急。。。。。。”
    白衣翩跹,流云一般追了下去。
    云无常暴跳如雷,黑衣人却如潮水一般缠了上来。
    花海之中,黏稠的鲜血慢慢渗入泥土,浓重的血腥渐渐压过了花香,接连的惨叫声中夹杂着连声咒骂。
    南府私军之中势力最大的便属川蜀道李萧海手里的李家军,皇上重用南府军,李萧海自然人人奉承,他为人阴鸷,旁人难以揣其心事,李家的太子爷便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
    这一日,被人邀了去德福楼喝酒。席间掌柜的女儿被他瞄上了,便免不了拉拉扯扯之事。
    小女儿刚过十二岁,哭哭啼啼,掌柜的脸色煞白,跪地磕头,正热闹之时,便有人掀了桌子。
    南府私军大量进京,趾高气扬,自然有人愤愤不平,这掀桌子的便是左千吾卫的副都统箫青城。箫青城也算萧家的旁支,其父是左谏议大夫箫崎,在京城中也算少年新贵。与他同桌之人都是左千吾卫中人。
    他们闷不做声冲进来,乒乒乓乓就打了李太子一顿,嚷嚷着调戏良家妇女,要将人扭送到府衙。
    陪李太子喝酒的一人见势不妙,悄悄溜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来了大量南府军,将德福楼团团包围。
    步擎天入狱,左千吾卫由礼亲王皇甫朔兼着,老爷子年过花甲,脾气依旧火爆,最是护短。闻言翻着白眼,冲着属下重重的哼了一声。
    于是德福楼外便又多了一支盔甲鲜明的队伍。南府军本来已经胆怯了的,却不知谁扯着嗓子嚎了一声,“公子被他们打死啦!”一个身形拎着刀就冲左千吾卫动了手。
    混战!
    德福楼是百年老店,开在天支街上,距离朱雀大街半里之遥,这一混战,一条街被封,街上行人奔走逃避,混乱不堪。
    这其中便有一辆紫厢四驾的平顶马车静静的拐进了临近的店铺。
    这一场混乱,在有心人的撩拨下,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
    皇甫觉慢慢转着手中的戒子,凤眸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底下跪着的两个人。
    李太子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捧着豁了牙的嘴嘶嘶抽着凉气:箫青城面上仍有不忿之色,跪的很硬气。
    皇甫觉含笑将视线转向李萧海和晏宴紫,说道:“两位爱卿怎么看?”
    李萧海脸色铁青,撩袍跪倒,“臣教子无方,请皇上降罪!”
    晏宴紫紧跟着说:“皇上,此事颇有蹊跷,伯清初到京城,,恐怕收了有心人的诱导,欲引起军中党系之争,应当详查。”
    皇甫觉慢吞吞的看了晏宴紫一眼,懒洋洋的考回椅背,“燕卿说的也是。若是引起两军哗变,倒是大事。萧海怎么看?”
    李萧海沉声说道:“臣进京之前,已下严令:与禁军生隙者,斩。若这不肖子真蓄意生事,臣便没有这个儿子!”
    皇甫觉手指扣扣书案,“此事便交给大理寺详查,燕卿与李卿同去观案。这半日,朕也乏了,跪安吧。”
    皇甫觉手里慢慢转着双耳白玉杯,垂下的眼睑内眸光莫测,半晌才慢慢开口,“皇后安置好了吗?”
    海桂轻声答道:“全都安顿好了,醉花阴地方小,东西安顿的满满的,很有人气儿。奴才看着皇后娘娘的气色不错,刚到的时候还让人扶着看了好一阵儿彩蝶。”
    醉花阴在上苑的西北角,论距离倒是离九州清晏殿最远。里面一应器皿都是皇上亲自过问的,院里建了一个花房,里面养了各地搜罗来的奇种异蝶,煞是好看。
    “皇上可要去瞧瞧?”
    皇甫觉手中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嘴角扬起讥诮的弧度,“下去吧。”
    他重重的靠向椅背,眼睑下有淡淡的青色,脸隐在重重帘幕的影影下,渐渐透露出几许阴郁冷漠。
    她不会想见他。
    不论如何,她还在,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燕脂回宫了,柳柳也回来了,亲们,你们还在不在?

☆、110母子

她不会想见他。
    不论如何;她还在;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为了这儿,付出点代价也是值得的。
    “朕来跟母后请安,母后身子可是好些?”皇甫觉坐在临炕的漆桌旁,他笑语晏晏;烛光却映不进他的眼底。
    半晌;雨过天青的帐子后才传出太后略显冷漠的声音;“烦劳皇上惦记;哀家一时还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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