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影寻踪-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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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不见道：“你们不杀，就由我来给师父、李师兄和苍师兄报仇！”他忽然出手，长剑在握，便要将独孤败腰斩。
事发仓促，薛不凡就算要救也来不及了。
哧哧！
流星般的两股剑气射来，一青一黄，纠缠着打落了云不见的剑。
两只人影从外闯进，护在了独孤败的面前，是谢苍生和段飞。
谢苍生道：“各位有话好说！”
薛不凡道：“让开！难道你们要与在场的众位英雄为敌？”
段飞：“看来这位有话是不想好好说了，咱们只有动家伙说话了！”
云不见：“就凭你们，能当着众多英雄豪杰的面救走这魔头！简直是妄想！”他长剑被段飞和谢苍生打落，虽然是猝不及防，但终归让他折了颜面，是以云不见话中火气不小。
他朝着长剑招手，地面长剑一阵鸣动，便飞回了他的手中。
谢苍生道：“我们三兄弟同生共死，即便与天下人为敌，我们也在所不辞！”
段飞胸中豪气干云：“同生共死！在所不辞！”
“你们让开！”冷冷的声音似乎不像是活人发出的，直教人倒抽凉气。
是独孤败的声音。
“二弟！”
“二哥，我们早已立下誓言，喝过歃血酒，怎么能弃你于不顾！”
独孤败不搭理段飞，只朝着谢苍生道：“大哥，这是我们的私人恩怨，望你们不要插手。如果你们插手，就不再是我兄弟！”
谢苍生：“好！不过你一定得活着，解决掉这几只喽啰后，我们一同并肩作战，杀出重围！”
段飞嚷道：“大哥，你怎么能这样！二哥已经身负重伤……”
他的话声忽然中断，只因为独孤败手中的【承影】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段飞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正自惊愕间，谢苍生却将他拖到了一旁。
“果真是薄情寡义之徒！我杀了你！”云不见这次有了准备，运足功力，长剑稳稳劈向独孤败。
“住手！”
一声断喝竟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仿佛说话之人就是神，就是天，带有无上的威严。
云不见的剑停在了半空，整片空间被一股诡异的力量禁锢住。云不见欲运力，却觉如溺水中，不能着力。
独孤败身前虚空霍然破碎，走出一只白色人影。
中年书生打扮，风神如玉，气度儒雅。
任何人对他的印象都应该是——风一般的奇男子。
此人陡然出现，众人皆是惊疑不定：“何方神圣到了？”
“老夫独龙！”
“北独龙，南鬼宗”的独龙！
传闻中当今世上人间界的第一高手！
鬼宗所忌惮者，唯独龙一人耳！
第十四章 北独龙
独龙曾经逼鬼宗立誓不得离开鬼堡一步。
独龙曾经杀入魔界全身而退。
独龙曾经诛杀过神界三百邪神。
……
直至二十年前独龙退出修炼界……
这些传说年轻一辈不知道，但是玄悲等掌门长老以及三大修炼世家的家主却是早已对之闻名已久，陆云双等也听陆天华谈及过。以陆天华的话来说：“独龙是修炼界的一个神话！”
玄悲等有资历的掌门长老们大惊失色，纷纷在远处拱手：“见过独龙前辈！”
五圣地的弟子见得掌门对独龙极为敬重，也纷纷远远地向独龙行礼。
陆云双：“独龙前辈！他……独孤败杀了我爹爹！我……”
独龙慈爱地抚了抚陆云双的额头，道：“世侄女，这件事由世伯来处理！”
陆云双失去父亲后便再也无人这样抚慰过她，她只觉独龙亲切非常，似乎就连父亲生前也比不上眼前独龙的慈爱。她念及自己所受的苦难和委屈，“哇”地一声扑到独龙怀里哭了起来。
独龙待陆云双哭够了，才放开陆云双，拍拍她的肩膀，道：“世伯一定给你一个公道！”
独龙这才作了一个四方揖，朗声道：“众位朋友，劣徒多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今日我师徒必定还给大家一个公道！”
独孤败大笑：“公道？这世上难道还有公道？”
独龙道：“跪下！”
独孤败只是冷笑，他对生父独孤一剑的死又迁怒于独龙，对独龙的恨也死灰复燃。他冷冷道：“只恨当日我没有杀了你！”
独龙也并不动作，金黄色的真气发出，裹住了独孤败。独孤败身不由主，霍然跪下。
独龙道：“这一跪并不是跪我！是跪那些惨死在你手里的冤魂！跪陆兄弟和萧师弟！跪你父亲的在天之灵！”
独孤败只是冷笑，对于独龙将萧不归的死算在他头上也并不否认。
就算把时间所有的恶行皆加到他的身上他也不会否认。他只恨自己不能即刻死去，去与侍剑相会。
独龙道：“你变成今天这幅模样，怎么对得起你父亲！”
独孤败：“你贪图神功，谋害师弟，你怎么对得起我父亲！”他咬碎钢牙，心中悲愤已极，只恨受伤太重，现在想要动一动也是极难，若非如此，他早就上前跟独龙拼个你死我活了。
独龙稍稍缓和一下心情，才道：“你曾问过我当年杀死你父亲的真相，现在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我便告诉你！”
此语一出，五圣地之人以及江湖豪客都是大惊。
其中玄悲等少数人知道独龙与独孤一剑是同门师兄弟，也听说过独龙退隐是因为杀害了独孤一剑，但此刻听到独龙亲口承认，不免还是吃了一惊。
独龙叹道：“你变成这样，也怪不得你！只怪我们杀了你父亲！”他将独孤败能有今日完全归咎与自己杀死独孤一剑，却不知独孤败并不是为此，而是为了死去的侍剑。
独孤一剑在独孤败的心中只是一个梦。
如世间所有男孩的心中一样，幼时的独孤败认为先父是天地间最强大的男人，是自己无法逾越的高峰，是万众敬仰的英雄，幼小的心灵对之敬若神明。
杀死父亲的人必定是世间最大的恶人！
真相却是……
自己最敬爱的姑父陆天华和自己最敬爱的师父独龙以及师叔才是谋害父亲的凶手……一切，只是为了谋取独孤一剑手中的剑圣遗物——【拔剑斩天诀】。
独孤败冷哼一声：“你快杀了我，就像当年你杀死我父亲一样！”
“不错！当年便是我和陆兄弟、萧师弟设下毒讼？杀了你父亲。但是你要知道，我们有着极大的苦衷！”
独孤败并不吃惊，他似乎早料到独龙会胡说一通，他根本不会相信独龙的一个字！
独龙继续道：“我，萧不归师弟和你父亲独孤一剑便是剑圣的三名徒弟。”
独龙遥望远方，似乎以前一同从师的种种情形都历历在目。
他又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师兄弟三人只有你父亲得到了师父的真传。师父钻研出了至高剑法【拔剑斩天诀】，但此剑谱还有未完善之处，师父自己练后弄得走火入魔，后来便不知去向。清醒时师父叮嘱我们三人千万不可修习这【拔剑斩天诀】。我和萧师弟学艺不精，自然不敢贪图师父的绝学。但是你父亲悟性奇高，却贪多不足，竟然私自修习【拔剑斩天诀】，习后终于性情大变，时常狂性大发滥杀无辜。终于他完全迷失了自己，变为了一个杀人狂魔！独孤一族全族都为他所灭！当时只有独孤一生在外游历未遭毒手，就连你姑姑独孤一云，”独龙转向陆云双，道，“也就是你母亲，独孤一剑也没有放过！”
陆云双面色惨白，陡然又听说杀母之仇，她浑身微微发抖，薛不凡立即跨步赶上，让她伏在自己的肩上。
独龙又转向独孤败，道：“因此我和萧师弟联合你姑父设计诱杀了独孤一剑！”
独孤败冷冷道：“既然事实如此，为何不早些告诉我？为何要将灭族的罪过推到你、陆天华和萧不归的身上！”
独龙道：“为了你父亲！更是为了你！你父亲一生义薄云天，行侠仗义。完全是迷失自我后才做出这等惨绝人寰之事。既然他已经死了，我们为何还要让他令名受辱？因此我们才承担起将独孤一族灭族的罪过！独孤一生告诉你的灭族大仇其实完全是子虚乌有，真正灭你全族的是你父亲！你是你姑姑拼死救下来的，信与不信，只在于你！”
独孤败再也冷笑不出了。
他不想相俼？但又将信将疑。
陆天华为什么待自己如同亲子？
养虎遗患？
为何陆天华临死也不愿说出实情？
为了名！
天下英雄岂非一世都在逐名？
但是陆天华为的却不是自己的名声，他为的只是独孤一剑的名声。他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甚至牺牲比性命还珍贵的名声，为的只是保全独孤一剑的名声！更是为了独孤败能健康快乐的成长！
陆云双再也忍不住，盈盈粉泪无声下滑。
除了伤痛，还是自豪的泪、感动的泪。
她为自己的父亲而自豪！她为独龙、萧不归和陆天华与独孤一剑的友谊所感动！
独孤一剑如果还活着，一条铮铮铁骨的男儿也一定会落泪。
他们之间深厚的情谊就算是成河的眼泪也远远承载不起。他必定也会因为自己有陆天华、萧不归和独龙这样的朋友而自豪！
在听的五圣地中人以及江湖豪客们也有不少人都潸然下泪。
不管独龙、独孤一剑、萧不归、陆天华做得是对还是错，他们真挚的感情都足以超然世间一切的虚伪与丑恶！
独龙，也流下了两行热泪。
没有人的泪比他更沉重。
他背负着爱徒的误解，背负着独孤一生的憎恨，背负着万世的骂名之时并没有流泪，但是此刻他再也无法不流泪。
因为他当着独孤一剑的儿子讲出了独孤一剑不堪的过去！他违背了自己与萧不归、陆天华之间的约定！
他没能保存独孤一剑死后的英明！
他流泪，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独孤一剑，为了陆天华，为了萧不归，为了独孤败！
像独龙这样的人，永远不会为自己流泪。
他的眼泪全是为别人而流，他的一生全是为了苍生和正义而活！
正因为有这样的人，人世间的丑恶才不能吞噬掉人间的善与真情！
独孤败心中虽然已信了一半，却仍是冷冷道：“死无对证，你尽管颠倒黑白，尽管编造出更动人的故事！”
砰！
独龙霍然下跪，当着万众之面，传奇般的人物跪在了独孤败的身旁：“老夫再无颜面苟活于世，只希望众位念在小徒是无心之过，给小徒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无心之过？他杀了千千万万无辜生灵，只算作无心之过？”天心派秦月冷冷回应。
秦掌门刻薄的语言如毒蛇般，一针见血，可是独龙却一个字也听不见了。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便再无动静，再无呼吸。
双目紧闭，七窍之中各溢出大量鲜血。
他已自绝筋脉而亡！
独龙今日既然选择说出真相，就没有想过要活下去。
他说出真相，不惜令独孤一剑与自己的名声受辱，只是为了独孤败能好好活着。
但是独孤败真的就能好好活着么？
独孤败愣住了。
独龙以死明志，临死前更没有骗独孤败的必要。
独龙所言非虚！
独孤败近乎崩溃，仰天长号：“师父……如果我早知道了真相……”
——如果独孤败早就知道了，就可以正正当当地向陆天华学艺，就不会离开陆云双，也不会遇到侍剑。或许现在他与陆云双已经成亲，或许还已经有了孩子。陆天华不会死，萧不归不会死，侍剑也不会死……
独孤败：“像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资格报仇！”
他口中忽然喷出一股淡淡的血箭，仰天长啸：“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谁的错？”
凄厉的声音飘荡在雷玉广场，弥漫无尽的萧瑟与凄凉。
第十五章 殇曲终
独孤败吼得嘶声力竭，终于平静下来。
独龙既死，独孤败的身子也就失去了束缚。
他合上独龙的眼睛，重重地向独龙磕了三个响头，挣扎着拖动带血的身体将独龙的尸体放平。
他本来行动就极为艰难，却又不想让独龙沾上污秽的血液，因此光是摆正独龙的尸体便费了很多的时间。
没有人阻止独孤败，也没有人帮助独孤败，因为这是一个徒弟应该为一个师父做的。
即便独孤败十恶不赦，独龙仍然值得万众敬仰！
独孤败似乎是回光返照，颤巍巍地站起，走到陆云双的面前，道：“你现在还想不想杀我？如果还是要杀我就请动手，否则便再没有机会了！”他脸色木然，因为他已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陆云双收起眼泪，离开薛不凡的怀中，她抱住独孤败，就像小时候遇到危险，姐姐守护住弟弟那般抱住他。
陆云双梨花带雨，泣不成声：“小败，姐姐不怪你……姐姐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她只觉得独孤败只是一个很可怜的孩子，他实在是承受了太多的苦难。她只希望自己和独孤败永远都不要长大，停留在懵懂的时光里，相依相偎，观落日、赏繁星、渡汪洋、游四海……
独孤败的血已经沾满了陆云双的衣裳，她还是紧紧地搂着他。
薛不凡虽然想说话，但却不知道此刻应该说些什么。毕竟他也被独龙他们伟大的情感所感染，至少在这一刻，他对独孤败已生不出些许恨意。
独孤败忽然推开陆云双，道：“谢谢！”
他一瘸一拐，绕过独龙的尸体，蹲下，轻抚侍剑的脸颊，喃喃自语：“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