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少年 作者:周行文-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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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事到如今，苏云也只能表达一下自己的迟钝了。
“简单解释一下，我身体大部分都是人造的。”安妮慢慢合上自己的衬衣和内衣，说出一个让苏云震惊到无语的事实，她说这些的时候，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怎么可能！？”
安妮似乎早就料到苏云的反应，淡然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造人之法早就流传在民间，只是没有人有这个条件罢了。如果你肯用检查我的身体，会发现我身体里有更多让你吃惊的部分。除了头，我身体的其他部分多半是人造的。”
“……”
安妮着苏云不说话。继续说道：“你一定奇怪，是什么人能造出我这样和人没有区别的东西来。其实不用奇怪，几十年来退魔师公会无所不用其极地制造退魔术相关的道具。迟早有一天会碰上造人这项禁忌。没有人知道是因为造的人大多都已经被销毁，只有少量还被用来研究……”
“……”
安妮看苏云还是不说话，轻轻叹了口气，发动汽车继续前行。
车子又向都开了近三分钟，苏云才慢慢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安妮的胸口依然有两枚扣子没扣，露出大片雪白肌肤。她似乎并不在意。看苏云已经能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安妮戴上墨镜，把自己的表情盖住。
“吓着你了，不好意思。”
“没，没什么……”苏云吞了口口水，“我接受新事物比较快……主要是因为你身体太美丽了，我被震撼了。”
“嘻。你这人嘴变得真快。”安妮也不知道是真笑还是假笑，“没关系，便宜你我也高兴，反正我这副身体已经用不长久了。”
苏云知道，安妮现在才开始说重点，赶忙接道：“什么意思？”
“我的寿命大概不会太长了。”安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继续开车，仿佛说着无关痛痒的事。“比想象中的还是要多活了很多年……最近我能感觉到身体的一些部分已经开始失去控制，按照现在的情况估计。大概还有几个月吧。”
“……”苏云第一次发现自己在一天之内居然对着同一个人几次无语。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苏云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关于人类造人的记载。”
“说谎。”安妮看着苏云的胸口轻声戳破他的谎言，“你的心跳很快。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是不是觉得残酷？”
“……有一点。”这一次苏云老老实实承认。
安妮看着道路两旁飞速后退的景物说：“我以有和你的感觉一样，后来时间长了就慢慢习惯了。当年我可是第一个从那里逃出来的，也是唯一一个逃出来的。你看我像哪里人？其实我是艾普拉人，他们在艾普拉的雪山脚下建立巨大的研究实验室，无数和我一样的孩子在那里出生……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安妮的话让苏云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了，他并不是没听说过关于这方面的话题，只是每次都是只言片语，直到今天苏云才真正了解关于造人传说的真实内幕。接受了事实之后苏云反倒平静下来，他知道现在这个世界早就容忍了更多残酷的事，这种事并不奇怪。
“我在他们用我们开始试验之前就跑出来了。跑出来的时候我的身体年龄是十四岁，我在这里住了八年，现在我的身体年龄才不到十九岁。因为是有目的的制造，我的身体许多部分被简化了，比如痛觉，我最多能感觉到接近微痛的感觉；比如生育的器官，我没有任何能够生育的器官，除了性器官……”
“做为等价交换，我拥有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强大魔力，我的身体能负荷更多的能量，更强烈的冲击，伤口也能迅速愈合……”
安妮说着在自己胸前露出的皮肤上轻轻划了一下，一道伤口很快在皮肤上愈合、消失。
“是不是很像怪物？”安妮扭头问苏云，她的声音里终于有了苦涩，“我好像就是为了退魔术而生的怪物，现在也好，我的生命终于要结束了，一切对我来说都不再有任何意义……”
苏云终于明白了安妮为何会选择一个跟退魔师公会做对的反政府组织，也明白了安妮之前种种表现奇怪的成分。当一个人知道自己生命就要结束的时候，她做什么都不算奇怪。
不管怎么说，安妮只有身体是人造的，情感和心灵还是人类。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苏云尝试着提出一个并不尖锐的问题。
“因为你特别，骨子里骄傲得很，表面上又很老实。身上有退魔师的味道，又不像是一个正经的退魔师。”安妮看着苏云阐述自己的理由，“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就是，你看到我的时候，眼睛里一点邪念都没有，真的，真的很感谢你。”
苏云在心里苦笑一声，他当时哪里会想到这些？那时候他脑子里恐怕还满是拉克西丝的影子，当然不会对着安妮想这些了。苏云又想到安妮开的那家店，任何走进那种店的人心中没有邪念才怪……
对于这种美丽的误会，苏云自然不会解释。安妮看起来也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她现在说的这些话和这些理由完全不符合她的身份，因此看起来更像是真的。对于安妮的夸奖，苏云只能小心翼翼地接受，并谦虚地微笑。从内心深处苏云非带同情，这么惨淡的人生能被她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实在是根有魄力的一件事。
上古时代的某位文学家说的没错，真的强者果然能直面惨淡的人生和淋漓的鲜血。
说完该说的之后，苏云和安妮一时间都陷入失语状态。车子顺着北部的公路笔直开过去，两人在途中能看到许多匆忙赶路的人，这些人当中有退魔师，也有喜欢猎奇的商人，所有人都在用交通工具装载自己贪婪的心，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在下午茶刚过的时分，苏云和安妮来到了希望山谷的外围城市，希望市。
尼诺人有一种泛亚人无法理解的直率性格，他们对于任何事物的态度都是直来直去，就连一个城市的名字也要直截了当地叫成希望。这座城市位于希望山谷以南，穿过城市北上就是希望山谷，穿过希望山谷再往前就是尼诺洲的五大湖所在地，也是这里最为著名的风景区。不过现在风景区关闭了，希望山谷通行的路也关闭了，米黄色的牌子插满山谷的角角落落，在太阳底下明晃晃地扎眼睛。
山脚下的城市小而精致，让苏云想起自己曾经去过的一些小城市，尼诺的城市建筑分化很严重，庞贝的建筑都很高，希望市的建筑就很矮，普遍没有超过五层的，看起来好像庞贝的住宅区一样。
在城市的入口和城市的街道上都停了很多车，一些眼神不善的人四处互相打量着各自的分量，一旦出现外来人员，这些人的眼睛立刻都盯过来。
苏云和安妮都算是见过一些大场面的人，对这种充满恶意恐吓的眼神毫不在意，两人用逛百货街一样的姿态慢悠悠开过几条街道，来到预定的酒店门口。
苏云从未见过如此破旧的酒店居然堂而皇之的在自己门口挂上大大的五颗金星。按照旅游业行业评定标准来说，五颗金星的酒店就算联合的政要来住也不会觉得丢人，毕竟那是最高级酒店的象征。
但是这家酒店有点过分了吧？上面的霓虹灯牌子坏了一半，大门的玻璃碎了一片，酒店门口原来摆满了盆栽，现在好像只剩下盆没有了栽……连站在门口迎宾的服务生都已经不在了，透过掉了一片玻璃的大门看进去，只有一个昏昏欲睡的老头子正在垂头丧气低头看书。
“这是……”苏云刚才还装得仙风道骨，现在立刻被现实击溃了，“希望大酒店？”
“和希望大宾馆就差一个字，都是五星。”安妮好像一点也不吃惊地把车开到门口，遥遥对着老头打了个响指，“你放心，我不会带你到很可怕的地方。”
对着这个社会经验比自己丰富了不知道多少的人造女孩，苏云发现自己竟然只能屈从，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
老头听见安妮的响指，抬起头按了一下身边的某个东西，原本破破烂烂的酒店正门一阵哆嗦，变得更加破破烂烂，接着一阵叽里咕噜的声响，酒店大门旁边居然开了一个地下入口。安妮开着车顺着这个入口把车停下，带苏云上来，老头又是一按，车就被安全地保管在地下车库里了。
苏云这才看出点门道，感情这个酒店只是看起来不怎么样而已，一看这个设施，明显是有点内涵的地方……
安妮带着苏云走近破破烂烂的酒店大门，解释道：“最近希望山谷已经成了全世界退魔师心中向往的圣地，连带这个城市的旅游业也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开玩笑吧？”苏云看着仿佛台风过境一般的酒店大厅，“人多了，旅游业怎么会遭受打击？”
“你也不看看来的都是什么人！”安妮没好气地说道，“来的都是退魔师啊，最近这二十几年里退魔师受到的优待还少吗？这些人娶集到一个法律不是很严格，管制也不是很严格的城市。你说会怎样？”
苏云挠挠头，想起自己在船上耀武扬威的德行了，嘿嘿一笑：“明白了……”
“所以要找这种有特殊背景的地方住，最少能确保自己的安全。”安妮把预约的号码报给老头，老头扔了一张卡片给两人。
“一张房卡？”苏云看了一眼安妮。
“一张。”安妮爽快地把自己的卷发扎起来，往楼上走，“你放心，房间里有两张床。”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云跟着安妮上楼，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咱们还在这里过夜吗？晚上干脆直接就……”
安妮停住脚步回头看苏云：“现在看着这里热闹的人最少上千。你有把握在晚上不被发现潜入进去？”
苏云的回答把安妮吓了一跳：“其实还真的有一点把握……”
看见安妮满脸震惊的样子，苏云谦虚地笑了笑：“姐姐，我也有一点小秘密，可以说给你听听……”
安妮早就发现苏云的强大居然能通过各种手段掩饰得干干净净，听苏云一番解释下来，立刻明白了这个少年最大的优势在哪里。无数退魔师们梦寐以求的境界早就被他轻易达到了。就算安妮只剩下时间不长的寿命也依然觉得羡慕。
“所以说，我们来想想办法如何潜入吧。”苏云站在房间门口伸了个懒腰，“古人说做什么都要及时趁早，你说呢，姐姐？”
安妮出乎意料地轻轻摇了摇头：“趁早吗？我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呢……”
一句话让两人又陷入沉默之中。
放下行李之后安妮本打算带苏云去熟悉地形。却被苏云用一张倒背如流的地图打败了。苏云在一张白纸上轻松画出希望山谷左方几个小型山谷的全貌，并把所有地貌要点都用笔一一标示出来。做完这些之后，苏云做了一件让安妮气结的事——他居然倒在床上睡着了。
“晚上行动，一定要保持精神。”
扔下这么一句解释，苏云昏昏沉沉陷入睡眠当中。
安妮无奈之下也只好在另一张床上休息。
※※※
苏云又一次出现在白色的房间里。
这一次苏云终于能看清墙壁上的挂画、那上面画了一个身穿奇怪灰色长袍的青年，青年周围围绕了很多像是竹笋一样的东西，由于画还没变得全部清晰。苏云辨认不出那是什么。从青年的眉宇间苏云能感觉到一股震慑人心的气势，也是一种超然淡定的平静。
对着挂画，苏云凝视了很久，他发现自己的心境比起祖父所说的境界，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发了一会呆之后、苏云扭头看到白衣少女正坐在长椅上看着他，比较奇怪的是这沃白衣少女并没有说话。
苏云快走几步，走到餐桌前，跳上原本应该自己坐着的长椅。
“今天过得好吗？”
女孩摇摇头，又点点头。
“嘿。不想说话了吗？”
女孩点点头。
“为什么？是不是上一次让你生气了？”苏云试探着问女孩，“不喜欢别人拉你的手吗？”
女孩摇头。
“那是为什么……”苏云不明白了。不过他很快转移了话题，“这样吧，我说个笑话给你听好不好？”
女孩子点头。
苏云挠头了半天，想到一个很老的老笑话。
“从前有一只稀有动物熊猫，爱上了一只小鹿。熊猫终于鼓足勇气向小鹿求爱，却被小鹿拒绝了。熊猫很悲愤地问小鹿为什么，小鹿回答说：‘我妈说了，戴墨镜的都是不良少年。’”
苏云说完十分期待少女的反应、结果白衣少女只是眨眨眼睛，一点反应也没有。
“好吧，我知道了……”苏云垂头丧气地道，“如果我做不成退魔师，估计也没办法去找天桥下面说评书……”
少女看着苏云垂头丧气的样子，终于笑了一声：“再，再说一个……”
苏云听觉少女说话。顿时觉得精神粮作一点，立马大发神威又讲了一个：“某大学有个藏猫猫社团，到现在社长都找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