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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养成夫妻日常-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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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嬷嬷瞧不出门道,居然还悄声道:“殿下对太子妃真是不同,往常冰雕一样的人,和您一道话便多了,这样好,有个人能叫咱们殿下敞开心扉,最高兴的是皇后娘娘。”
  念颐在搀扶下跨过火盆,同时耳边想起司礼官的唱喝声,她是无话可说的,牵线木偶似的被摆弄。
  春风偶然吹起喜帕一角,露出她弧线柔美的下颔,宗亲里那些个轻薄无形的立时便露出垂涎的神色。真正的美人无一处不是赏心悦目的,早听说襄郡侯府出美人,如今看来果真不假,昔日只听闻十四姑娘貌美的名声,这位太子妃却仿佛不输她。
  观其每一步,恍有步步生莲花之感,众人便顿悟太子因何突然转了性情也似同意娶这位做太子妃,换做他们,他们也乐意啊。
  麒山王挑了挑眉,望见须清和的轮椅一角,他不过来,他便自行走过去。到得近前,麒山王笑道:“九弟来的可有些晚,新娘子都进去拜堂了,你挨得这么远,如何瞧得清?”
  他唇角动了动,殿中传来礼官的唱喝,“一拜天地——”
  万年不变的笑靥虚浮在面颊,须清和面上镇定自若,指骨却被自己握得发白,扬唇回道:“大哥成亲,我出席是我的礼数,尽心意也就罢了,何须凑到最前头去。”
  他分明晓得他适才的话是何意!
  麒山王时时不忘挑拨,咂着唇道:“嗐,要我说,大哥这一回委实不够仗义,大家都是亲兄弟,打小儿一道长起来的,亲亲厚厚,如何明知九弟心慕太子妃,偏还硬生生将其夺走?那一年陆氏亦是这般么?”
  “八哥错了,我与陆氏毫无瓜葛,”须清和挽袖,接过方元递过来的茶盅,唇角在边缘沾了沾便冷冽成一条直线,声音无波无澜,“同样,我对太子妃亦毫无想法,九哥是何处听来的闲言碎语,叫我惶恐不安。”
  麒山王挑唇不置可否地一笑,他的神情,哪里有一丝一毫“惶恐不安”?只怕暗下里在计划着什么吧!
  这样好,承淮王和太子为了女人反目,他什么也不消做,坐享其成就是。自古以来女人便是最好的武器,铮铮铁骨难逃绕指柔。
  麒山王早有所悟,是以一早便在东宫安排了人手,虽则那宫人与陆氏貌相若,平日也得太子青眼,然而她效率不高,太子一直是若即若离的态度,他都不晓得自己的谋划进行到哪一步了……
  茶雾在须清和眼前翻滚,他合上盖子,视线再度清晰浓烈起来。
  身着嫁衣的念颐被人搀扶着从殿中缓步而出,纤弱不胜凉风的身量,曲线起伏,婀娜的腰肢,无一处不侵占他的心神。
  须清和看得定住了,许久许久不见念颐,她出落得益发亭亭,不仅仅是一个女孩了。
  到此刻,他不由怀疑起太子,新婚洞房之夜,干。柴。烈。火,固然念颐未满十五尚不曾及笄……可太子若是来强的,究竟也没人敢说什么。
  “殿下——”
  方元见王爷双目阴鸷,忙闪身挡在他身前,暗庆幸好麒山王是走了,否则又多口舌,“当初选择了这条路便早有预料,殿下可千万稳住,切不可做出什么来,否则非但前功尽弃,顾姑娘白白嫁与太子,便是您自己恐也不能全身而退。”
  方元的话他如何不知,须清和按了按眉心,垂下眼睫不再往念颐的方向看,良久,启唇道:“他应当不会,陆氏时时刻刻在他心里,倘或对念颐做出什么,良心不安的是他自己。”
  “您说的是……”
  嘴上这般说,方元心里却不全是这样想。男人无一不是喜新厌旧,便是他自己,家中也有好几房姬妾,太子对先太子妃陆氏情比金坚也罢,他的身体也同样忠诚么,只怕只忠诚于自身的本能反应吧。
  方元不敢说出来,可不是谁都像他们殿下这样偏执,认准一个顾念颐,自此万人皆不入眼。
  诚然顾十二姑娘貌美若春华,可也不是说就寻不出比她还出挑的,世家女里貌美者比比皆是,哪怕容颜上不及顾念颐,也可在性情上找补。
  “殿下……?!”
  他出神琢磨的工夫,一抬头轮椅上却是空空如也!
  *****
  拜完天地,念颐被簇拥着回到新房与夫君共饮合衾酒。
  须清止挑开盖头,与念颐并排坐在床沿,他向她靠近一些,她就不自觉挪远一些,很快就到了床栏顶头避无可避。
  “我是吃人的豹子么,这样躲我?”他侧眸看她凤冠珍珠帘后的面容,想来是紧张,额角都挣出了细汗,如蝶翼的眼睫不时眨动,看的久了,竟然叫人生出想用手摸一下的冲动。
  平白被男人近距离盯着看,是个姑娘都要不知所措,念颐蹙眉回看太子,他却陶陶然露出笑靥。
  从宫人捧着的缠枝纹托盘里拿出两杯酒水,递给她其中一杯,须清止神情庄重地道:“今日起你我便为夫妻,我既娶了你,必会对你负责。往后在宫中不要拘束,底下人若没有眼色叫你不痛快了,只管告诉我一声,我只向着你。”
  他的态度令她惊讶,念颐捏着玉杯出神,他径自圈过她的手臂将酒一饮而尽,舔了舔唇,见她不动便道:“发什么愣,这是合衾酒,你不打算饮么?”
  她连连摇头,低头把酒倒进喉咙里,红色的唇印残留在杯壁,须清止目光打上面经过,滞了滞,道:“我出去应付酒席,你不必等我,早些安置吧。”
  念颐说好,没有看见须清止转身时眸光转冷,她蔫蔫的,突然发现袖口露出了白纸的一角,忙取出来捏进手心里,视线望向龙凤烛台。
  杳杳的火光,足以把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燃成灰烬。

  ☆、第50章 掩耳

  太子出去了,海兰几个便悄悄进来,念颐摘下凤冠递给喜珠,捏着手心的纸,不声不响独自往烛台走去。
  凤冠沉甸甸的,喜珠把它收好,说了声怪沉的,回身稀奇地道:“你们知道么,才儿姑娘…呸呸,说错了,如今该称呼‘殿下’了……才儿殿下出去行礼的时候是海兰你陪着,采菊也不在,我一个人就出去转了转——”
  喜珠在侯府时便是八面逢源的性子,人也机灵,像现下这般来到东宫这个新地方,她会迫不及待出去踩点认路一点儿也不叫人意外,她用说故事一样的口吻道:“出去咱们这儿是一个小湖,过了桥没几步有座‘漪人殿’,我听见里头有歌声琴声传将出来便走近了想进去看看,哪里知道台阶前是守了人的,我才靠近呢就把我轰开了!”
  “啰嗦这许多,你打算说什么?”海兰一面把注意力往念颐那里望,一面分神问喜珠。
  采菊正在铺床,把床上的枣子花生等喜果都撤下,这时忙接口说道:“她把自己当捕头呢,回来便说瞧见那漪人殿里有许多女人,打扮的不是普通宫女模样,个个儿都狐狸精似的……”
  喜珠抢道:“我一定没看错!你们说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有了我们姑娘,还要养着那么些个女人做什么?”
  男人自古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她的意思是太子妃才进门,即便那些是过去就蓄养的,如今也该就此遣散,起码过了半年再招惹别的女子,方是对她们姑娘的尊重,也是夫妻友好相处的开始。
  过了这大半年,喜珠和采菊都把自家姑娘同承淮王的一段忘得差不多了,也都认为姑娘早就放下那档子事。海兰却不同,她一点儿不担忧太子会对她们姑娘不重视,反而怕姑娘她自己没放下承淮王,三心两意,最终与夫君日常相处不走心。
  频频惹得太子不快,最后吃苦头的还是姑娘自己,承淮王能做什么?真为姑娘好,便不该再来招惹,这也是叫人忧心的地方。
  叹了口气,海兰想到这是在宫里不比侯府说话方便,隔墙有耳也是有的,便要出言阻止喜珠继续说下去。只是才欲开口,眼角姑娘站着的方位忽然有一簇火光闪烁起来,喜珠采菊也是立时看到,三人都唬了一跳,忙一同围过去!
  火舌舔上来,纸屑在空中飞舞,落地零落成滚烫红艳的灰烬。
  海兰拿住念颐的手仔细看了看,见没有伤处才问道:“这是把什么烧了?”她实在想不出姑娘在才进宫不足一日的时辰里发生了什么,她有什么可烧毁的东西?不声不响就烧了,也不怕一个弄不好把这宫殿变作个火场,交由她来做不好么,莫非连自己也要被瞒着……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念颐的确不想告诉海兰齐嬷嬷是须清和的人这事,她烧了他给她的信就是比过往任何一次都更下定决心,至于齐嬷嬷,过段时间也会想法子把她弄出去。
  念颐是有主见的人,从小她便一直在试图自己拿主意,无奈父兄使劲浑身解数无法办招致他们喜欢,如今获悉真相她才知道自己的无知。她的身份足以成为“父亲”的眼中刺,不论他是受老太太胁迫还是什么旁的原因,至少他“保护”了她,给了她二房小姐的身份平安长大。
  还有哥哥,即便不是同父同母的兄长了,他在念颐心目中的地位却不会改动。
  他说的对,她进了宫自此代表的是整个襄郡侯府,不能从她这里出岔子让顾家为难。何况须清和还不知晓她的身世,倒不若就这么断了的好,她在他心中仍是从前的印象,两不相侵。
  就怕哪一日他知道了她的出身,免不得要鄙夷的……
  其实,真那样的话,或许也很好。
  念颐恍惚地弯了弯嘴角,反握住海兰的手解释道:“我方才见墙上一幅小画画得极好,想取下来瞅两眼,结果没注意到烛台也在这里,一个不慎就烧毁了,不是什么大事,叫人进来收拾收拾,别闹大。”
  海兰喜珠几个面面相觑,采菊开门唤宫人进来清扫。
  门开了,一行穿着一色服饰的宫女无声无息进来,先是屈膝行礼,尔后就被指派着整理地面。念颐透过屏风的边角一直看到门口,外面的喧嚣热闹声隐约飘进新房里,想来是一片觥筹交错的景象。
  清扫毕,已近戌时,念颐随意用了几块小点心,之后就坐在床畔等待太子回来。
  虽然他叫她不必等他,但是怎么能知道这不是人家的客套话呢?她想表现的好一点,想在东宫地位稳固,须清止是唯一的门路。
  只有太子喜欢她了,才会对她好,她身后的襄郡侯府方能更好,这些都是须清和给不了的。他们再有交集,只会成为对方的负担。
  海兰喜珠采菊三个商量了,决定今夜是喜珠守夜。喜珠陪着念颐说了会子话,自己先倒呵气连天,便眯着眼睛到外殿榻上躺着去了。
  烛光摇曳,念颐独自在梳妆台前坐下,拆开发髻和头饰,对镜照了照,仿佛能在铜镜中看见年轻时候的母亲。她想象不出当年母亲的真实想法,因为既然已经同二老爷成亲,生下了哥哥,是不是说明已经爱上二老爷了,那做什么还要再与“大伯”有牵扯呢?
  他们没有牵扯,就不会有她了。
  念颐近来甚至怀疑起母亲的真正死因,偏就这么巧合,生她的时候难产失血过多去世了么?这叫她打小起就认定爹爹和哥哥是因这个才不喜欢自己,如今再回过来琢磨,反倒会对母亲的死亡有新的认识。
  这不单是世家大族的事,便是一个平凡的小山坳里,女人的贞洁也是顶重要的。她的母亲同一家之中兄弟两个都有牵扯,家中长辈怎么能容忍?哪里管她是被迫的抑或何种原因,给她个体面死得其所,似乎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念颐越想越心凉,试想外人哪里清楚你身上的故事,而且即便是哥哥顾之衡对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谅解,以至迁怒于她十数年,何谈顾家长辈?保不齐,母亲的死就是老太太等人一手安排的。
  不能再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了,最底层的真相她不敢触及,失魂似的坐回床畔,念颐不禁觉得母亲怀自己的时候已经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明知会死,她当时是什么样的心境,她后悔有她么……?
  混沌地想着,不知不觉就侧着躺了下去,闭着眼睛也满面愁容。
  还是这么小的年纪,眉目间却沾染上上一辈的悲伤,屋内极静极谧,东宫任何一处的繁华浮躁也不能侵入,念颐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屋里的冰块消融殆尽,气温逐渐攀升上来,她热,伸手扯了扯领口,露出一块凝白微微泛红的皮肤,翻了个身朝里睡,上空却突然有一阵一阵风拂下来,不急不缓,仿佛是海兰在帮她打扇。
  可是是海兰么?她今晚不值夜,喜珠更不会了,这是个毛手毛脚的懒丫头,而采菊,可能性也不大。
  念颐睁开惺忪的眼睛,抬起右手揉了揉,手放回自己腰际,忽的注意到一只垂须挂香包的折扇在头顶摇动,她心跳一滞,余光里仔细辨认这人的手,再看那只熟悉的香包,脑海里顿时噼里啪啦炸开来。
  须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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