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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章

间客-第6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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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旧的桑枯镇公学处于绝对戒囗严状态之中,全副武装的帝国皇家卫队战士,表情严肃冷漠地守在各个方位,围墙之外,无论是依旧处于昏迷状态的巴依老爷,浑身颤抖的小贵族,还是那些难掩震撼神情的贱民奴隶以及他们的子女,都双膝跪地保持着绝对的安静,对于他们来说,残破围墙里那间屋内的大人物,比天上的恒星更加耀眼,他们不敢提及她的姓名,只能用最谦卑的姿式表达自己的敬畏。
    有名衣着华贵的官员半佝着身子从房间里退了出来,走到围墙外压低声音对民众说了几句什么,气势极为威严,跪在地上的民众不敢违逆,零零落落地逐次站起,但心中强烈的好奇让平日里胆小如鼠的他们,即便对着皇家卫队冰冷的枪囗械,依然不愿意离开,沉默地站在公学外等候。
    “我不喜欢有人对自己下跪,我更不喜欢你的下属用这种方式逼我留下,如果下次还有这种情况发生,也许我会跑的更快。”
    许乐提起水壶,冲荡杯中的绿茶,手指微弹把茶泡撇走,回头弄着正在书架面前负手昂首沉默观看的对方,说道:“一边喝茶一边说。”
    怀草诗转过身来,解开军装颈间第一颗钮扣,在小桌对面坐下,端起微烫的茶杯轻轻摇晃,面无表情说道:“茶很普通。”
    “学生送的,混了桑椹,味道不错。”
    许乐笑着回答道,端起茶杯先喝了一口。
    怀草诗握着茶杯沉默片刻,缓缓饮了一口,或许是茶汤果然不错或者是温度足够的缘故,她脸上冰冷的神情略有些松动,静静看着对面的男人,说道:“当年在湿地里,你答应过我要来帝国看我。”
    许乐轻声回答道:“我这不就是在帝国?”
    “但你没有见我。”怀草诗微微蹙眉,眉尖锋利至极,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当时你不肯跟我走,但我知道你终究会来,只不过我没有想到,你来了这么长时间还要一直躲着我。”
    许乐轻轻转动着茶杯,杯底和并不光滑的桌面磨擦,发出沙沙的声音,他目光微垂落在浑浊的茶水里,低声回答道:“就算见了又如何?”
    很简单的一句话,但联系到他这一生的遭逢,却透着股令人心酸的无措味道。
    怀草诗静静看着自己唯一的亲弟弟,看着阳光穿透玻璃,照在他微黑的脸颊上,长长的眼睫毛上,发现时光并没有在这张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不过和当年比起来——无论是联邦英雄单人杀进帝国的当年,还是帝国太子在联邦惘然无助的当年——显得沉稳了很多。
    怀草诗微微抿起唇角,很勉强挤出一个她自以为温暖,实际上依旧霸气凌人的笑容,尽可能温和问道:“这两年多时间,你是怎么过的?”
    做为左天星域的最强者,帝国皇位的天然继承人,这位公主殿下自幼便没有什么兄弟朋友玩伴,那位高居于摘星殿的皇帝陛下是她的父亲,但首先是帝国的皇帝,所以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许乐,面对一位家人,但从两年多前确认这个事实之后,她就一直在努力,虽然笨拙,格外令人感动。
    “我回了一趟东林,在那些灰蒙蒙的月砾中俯瞰草原里的矿坑,我去过百慕大,去找过当年和帝国合作的贩人公司,本想去找那些人麻烦,结果发现那幢大楼早已经被林远山摧平了,所以后来我来了帝国。”
    怀草诗静静看着他,问道:“去过哪些地方?”
    “我去过很多地方,认识很多人,看过很多风景。”
    阳光温暖而直接,许乐眯着眼睛,微笑望着玻璃上的浮沉,脑海里浮现出逃离联邦后,这两年多时间,在宇宙各处看到的壮美景色。
    “十字星座壮观的超新星爆炸遗迹,兰波星地底的盐矿坑道,岗顶星上那座青色的大教堂,当然,还包括离阪星上的赤潮,松果岭的雾,我们身边的桑海,这些你以前带我去看过,但那时候我的身份是囚犯,我想以游客的身份去看看。”
    他转过头来看着怀草诗,说道:“既然从血缘上来说,我是帝国人,那么我想自己需要多了解一些帝国的历史环境,对了,我还去白槿怀氏的祖祠拍了几张照片。”
    “当了两年多时间的游客,去了这么多地方,那么你想找的答案应该已经有了。”怀草诗平静问道:“是什么?”
    许乐笑着耸了耸肩,说道:“白槿祖祠禁止平民靠近,就算想买票都不能进,所以我是偷偷溜进去的,我觉得这个措施不够好,不够亲民。”
    “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怀草诗盯着他的眼睛,十分强硬。
    在她的目光逼视下,许乐沉默了很长时间,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认真回答道:“不够亲民,其实就是我的答案。”
    “所以?”
    “所以……不喜欢。”
    许乐回望她的眼睛,看着她眼眸里的那抹光彩渐渐冷去,转动茶杯的手指渐渐停了,说道:“我不喜欢平民不能进贵族餐厅,我不喜欢贵族可以随意处死奴隶而不用担心惩罚,我不喜欢那些在皇宫门口不停磕头求神迹庇佑的病人,我不喜欢有的人吃肉,有的人吃草,吃肉的人有时候来兴趣了就把吃草的人的肉吃了,我最不喜欢的是,在帝国到处都有人下跪。”
    怀草诗仔细倾听着他的话,沉默片刻后问道:“难道这和联邦那边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联邦那边至少表面上,绝大多数民众不需要下跪,也许你认为这只是一件华丽而虚伪的外衣,但外衣总能御些寒,被压迫的民众不至于全身赤裸站在寒冷的冬风里。”
    许乐继续说道:“量变总能引起质变,衣服穿的多几层,有时候可以挡一挡收割者的镰刀,也许你认为这种差别并不是本质上的,但我的看法相反。”
    怀草诗端杯渐冷的茶,无滋无味饮了。,忽然开口说道:“这个宇宙中从来没有永恒不变的东西,包括制度,只是缺少改变制度的人。”
    ……
    (下一章写了点,大概一点能更。)(!)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不一样的归隐(下)
    “跟我回宫,你就是太子殿下,日后你是帝国皇帝,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去改变你所厌恶的制度。”
    “做为一个冷眼看疾苦的游客,还是做为一个拥有无上权力的皇帝,更难改变你眼中的不公平?”
    “如果你坚持隐于星辰山水之间,夸夸其辞,面临机会时却庸俗的退避不肯付出一点牺牲和努力,那只能说明你根本不是真正同情庶民们悲惨的人生,只是用此来满足自己的道德优越感,便于讥讽嘲笑别人罢了。”
    怀草诗面无表情看着他,言语格外尖锐有力,大概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为了说服面前的这个家伙,她已经想了太多时间。
    但很明显,关于这个问题许乐也想了足够多的时间,他没有任何停顿,直接回答道:“任何浩大的改革或者是革命,都需要最高权力者在关键时刻做出决断,这种决断有可能是一整个阶层的毁灭,数百万人和数百往人生命之间的权衡。”
    他望着怀草诗,诚挚自嘲说道:“你知道我的性格有缺陷,我很难做出类似的选择,我只擅长破坏,不檀长建设,就连做一个战场指挥官都无法合格,更何况是这么重要的角色?”
    “如果自己来主导左天星域的变化,除了让帝国陷入动荡,死更多人之外,没有任何别的可能。”
    许乐看着她继续说道:“人一定要有自知之明,在机械方面我有一些天赋,但在政治方面我永远是那么幼稚可笑,过往的历史早已证明了这一点,在这方面,宇宙两边比我聪明的人太多,不可能看不到,在没有宪章光辉的宇宙时代,集权帝国想要永久保留权力,终究只是一种奢望,所以事实上你们已经在开始改变了。”
    怀草诗沉默不语,明白他虽然自承政治方面幼稚可笑,但眼光却没有出错。
    “连帝国皇帝和你都没办法做到的事情,我自然也做不到。”许乐说道。
    怀草诗没有计较他对陛下的称呼,眉尖微微锐利挑起,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帝国的改草刚刚开始十几年,前景未知,岂能妄论失败。”
    “教育改草,跨种族试点,想要修补阶层之间的紧张关系,充分发挥下层民众的能力,从而为死气沉沉的帝国输入新鲜血液,这……就是你们现在在做的。”
    许乐看着她说道:“刚才说过,我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和事,我知道帝国真实的下层社会是怎样的情况,我相信你也知道。上次你带我去桑植州府看过那些国立大学,看上去很不错,但我们现在所在的桑枯镇呢?”
    “这里的贱民子弟不被贵族打死就算幸运,哪里还敢奢望教育的权利?被你们划为试点的离阪星都是如此,那整个帝国是什么情况?皇帝那些教育改革的旨意究竟能影响到哪些地方?还是说只能改变皇宫周边那几条街巷?”
    谈话或者说辩论,有时候就像是拔河,因为彼此脚下站的立场不同,想要把对方拉到自己这边,坚决不允许自己被拉到对方那边,于是当一方开始用力时,另一方便跟着用力,依次逐渐上涨,直至言语逻辑证明之类的力量已经用尽,无法再增涨,便开始使用手势语气表情来加以辅助,愤怒尖刻嘲讽诸多手段轮番登场,如同拔河两端紧握长绳出血的手,用力过猛挣红的脸,狼狈在泥地上滑动的**,并不好看。
    破旧的图书馆面积只有七八平米,三层书架上的书籍没有灰,却被翻的有些皱,窗边两个争论的人同时发现这种争吵没有什么意义,安静重新回到阳光弥漫的室内。
    长时间的沉默后,怀草诗微仰下领,看着许乐说道:“你在看,你在想,这说明你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回宫的可能牲。”
    “我是游客,只不过是在周游左天星域的两年时间里,看到事情后自然有所感慨,这并不代表什么。”许乐回答道。
    “只是游客?”
    怀草诗微眯的眼眸里忽然掠过一抹光芒,低声沉缓说道:“皇历七百二十六年七月一日,十字星座旅游会所官员惨死于寓所之中。”
    “七百二十六年十一月十五日,兰波星盐矿坑道中发现两名贵族的尸体,他们的手里握着的枪来不及射出一颗子弹,喉管便被锋利的武器割断。”
    “七百二十七年新年祭礼后,人们在岗顶青色大教堂地下室里发现了七具教士尸体,而传闻中被禁锢在地下室里的娈童则消失无踪,这件事情引爆宗教冲突,陛下亲自调兵前去镇压才算化解此事。”
    “七百二十七年四月……”
    怀草诗静静看着他,薄唇微启,开始讲述这两年多时间左天星域十几个非常震动的案件,每讲出一个案件的时间地点人物,她眼眸里的奇怪情绪便浓上一分,而桌对面许乐的眼睛便会眯的更小一些。
    “今年是白槿皇历七百二十八年春天,一位贵族少爷惨死在自家庄园中,就连他的阳ju都被人割了下来。”
    怀草诗盯着许乐的眼睛,说道:“很凑巧,发生命案的地方,都是你旅游时经过的地点,按照时间推论,那时候你刚好在附近,难道说这真的只是凑巧?”
    许乐沉默了很长时间,摊开双手笑了笑,回答道:“当然不是凑巧。”
    怀草诗看着他,说道:“无论联邦还是帝国,无数人在猜测你去了哪里,绝对大多数人都认为你隐居在百慕大,或许还有别的猜测,但总认为你逃亡之后应该是在隐居。”
    “可你走到哪里就杀到哪里,这算是什么逃亡和隐居?”
    ……
    “我还年轻,并不苍老,我还能做些什么,那我当然不会带上十几个老婆找一个穷乡俯壤当土皇帝,满足于这种所谓归隐的乐趣。”
    许乐看着她说道:“至于走到哪里杀到哪里……不是我想杀人,而是一路上见到的该杀的人太多。”
    “奸杀幼女的贵族少爷,把七八岁男孩儿当猪一样圈养在地下室里的主教先生们,谋杀贱民矿工骗取帝国补偿的贵族,他们都该死,所以我让他们死了。”
    他眯着眼睛看着窗外,指着断墙外那些隐约的民众,说道:“在帝国所有星球上,像这样的事情天天在发生,包括这里。我相信如果你亲眼看到那些画面,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只不过你是公主殿下,很少有机会接触这些东西。”
    “杀这么几个人能解决什么问题?要解决根本性的问题,你需要拥有权力杀几百倍几千倍的人。如果你还是坚持不跟我回去……”
    怀草诗眯着眼睛盯着他,强行压抑心中的愤怒,咳嗽两声后说道:“那只能证明你自己的幼稚荒唐自私冷酷,抬头看见满天星空就陶醉于自己的道德优越感?这种方式太容易!容易的令人恶心!”
    许乐低头看着茶杯,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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