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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无玷玉龙续-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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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两把软剑不只是矫若灵蛇,而且抖动之间隐带风雪之声,剑未递到,丝丝剑气已然逼人。

郭燕侠两眼闪射威棱,紧盯两把灵蛇也似的软剑,只听他一声:“姑娘,敢借短剑一用?”

威猛大汉就要开口说话,喝令小姑娘赶快借剑。

小姑娘自己心念都还没来得及转。

没见郭燕侠动,真的,谁也没见郭燕侠动,可是,小姑娘手里的短剑已到了他手里,只见他振腕出剑,剑花七朵,飞迎那两条舒卷疾射的灵蛇。

“崂山派”个个用剑行家,威猛大汉也是当今在家,谁都知道,剑花七朵,剑术造诣高绝吓人。

几声惊呼还没来得及出口。

两个老者心胆欲袭,也还没来得及沉腕收剑。

金铁交鸣,火星四射,两截断剑拖着光尾,带着尖啸,横里飞射,笃、笃两声射进了附近两株树干上,人木近尺,仅留截断处在处。

两个老者身躯震动,衣袂飞扬,垂腕暴退,各握一把断剑,面如死灰。

刹时间,这片密林之中好静,好静,静得几乎能听见枯叶落地之声。

在场所有的人,包括威猛大汉跟小姑娘在内,一个个惊怔疑立,恍若一尊尊泥塑木雕的人像。

一切都是静止的,只有枯叶飘落,衣袂随风。

不,还有动的,郭燕侠动了,他回身向小姑娘,而且也开口说了话:“全仗姑娘这柄犀利神兵,谢谢!”

随话,他掉转剑尖,递出短剑。

郭燕侠这一声,划破了密林中的静寂,头一个定过神的是威猛大汉,只听他震声轻喝:

“还不快把便接地去。”

小姑娘倏然惊醒,美目圆睁,一脸惊慌,忙出双手接过去。”

适时,“崂山派”道士们魂魄归窍,清瘦老者失块惊叫:“年轻人,你是哪们哪派弟子?”

郭燕侠回过了身,淡然道:“我并不怕告诉你,奈何我不属于任何门派,不要打籍官势雪恨的主意了。”

清瘦老者道:“这总该有个姓名?”

郭燕侠道:“燕侠,如假包换,可是恐怕你‘崂山派’也没听说过。”

清瘦老者还待再问。

郭燕侠已然脸色微沉,冷然道:“我不为己甚,助纣为虐,为虎作怅,这笔帐我会记在你们掌教头上,来路不远处那家野店已然关门不做生意了,你们也可以走了。”

清瘦老者没再说话,深深地看了郭燕快一眼,飞身破林而去。

他走了,那矮胖老者跟另四个,自然也急急跟着走了。

刹时间,这片密林里,就剩下郭燕侠跟威猛大汉、小姑娘三个。

只听威猛大汉道:“阁下……”

郭燕回过身去含笑道:“可是虬髯公当面?”

环目虬髯的威猛大汉呆了一呆,道:“不敢,正是虬髯,阁下认得我?”

郭燕侠道:“我觉得像,不敢冒认,可是入耳三字‘囊中丸’就知道错不了了,当今武林之中,练气成丸,以气御剑的,应该只虬髯阁下一家,别无分号。”

虬髯凝目道:“不错,确是哪此,虬髯一向也颇以‘囊中丸’自负,可是直到今天,虬髯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剑术。”

郭燕侠道:“阁下客气。”

虬髯公道:“援手之情,不敢言谢,只是,阁下真姓燕名侠?”

郭燕侠道:“以阁下看呢?”

虬髯公道:“一剑剑花七朵,据我所知,在剑术上有这么高绝造诣的,举世之中,不过二家:一家世代簪缨,贵满虏重臣,一家未闻有男丁,这两家都不可能,只有那另一家”

郭燕侠截口道:“虬髯阁下,我提个人。”

郭燕侠道:“有‘活财神’之称的宫弼宫老,他让我得便致候。”

虬髯公环目猛睁,急道:“我那宫老哥哥,这么说,阁下确是……”

虬髯公钢髯贲张,猛然抖动,人也为之猛然激动,叫道:“原来是大少,虬髯两眼不花,我就说,错非是这一家,谁家人能……”

抱拳躬身,急急一礼:“虬髯见过大少!”

郭燕侠忙答一礼:“阁下讲宫老为哥哥,我尊宫老为父执,还请不要折我。”

虬髯公转望小姑娘:“丫头,这位就是你最为仰慕的“郭家六龙”里的头一条,如今就在当面,你还发什么愣?”

小姑娘惊喜欲绝,急急施礼,连话声都发了抖:“贞姑娘见过大少!”

虬髯公一旁道:“大少,这是我的徒弟,就这么一个。”

郭燕侠含笑答礼:“我该叫姑娘一声小妹妹,别跟我客气!”

他这声“小妹妹”不要紧,姑娘贞姑喜极流了泪,惊喜得流着泪道:“大少,我,我……”

郭燕侠为之一怔,旋即一阵感动,道:“妹妹,别这样,郭燕侠无德无能,你会让他惭愧。”

姑娘贞姑忙道:“不,大少,我,我……”

她话没说下去,却突然捂着脸转过了身,香肩不住耸动。

显然,她不只是喜极流泪,而且是喜得忍不住哭了。

郭燕侠好生感动,也有几分不安,一时却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好。

只听虬髯公道:“大少,让她哭吧,别管她了,她盼着见您六位盼太久了,今儿个能在这儿见您,太突然了……”

郭燕侠强笑道:“这叫我怎么敢当……”

虬髯公那里转了放蜂:“大少什么时候来的?”

郭燕侠明知虬髯客是有意移转话锋,当即他奉命巡视各地,以及“济南”的经过说了大个概。

虬髯公听得浓眉耸动,环目放光:“原来这次对付鱼壳跟吕家后人的是大内秘密卫队‘血滴子’,我原只以为允祯只是对付这两家,Qī。shū。ωǎng。没想到他居然连郭家也敢碰,我看他这个皇是当腻了……”

郭燕侠淡然笑了笑,道:“外有年羹尧、岳锺棋,内有胡、傅两家,他确实也有碰郭家的本钱了。”

虬髯公环目煞威暴射,道:“大少……”

郭燕侠含笑截口,道:“虬髯,你这是何必?”

“不!”虬髯震声道:“老人家德威服天下,满虏允祯何物,他弑父、屠兄、鸠弟,那是他满虏自家事,咱们可以不管;他满虏窍我神州,役我百姓,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此大仇大恨,我汉族世胄,先朝遗民,无时无刻不力图雪报,如今又岂能容他轻易再动郭家?大少,你报请人家,只一声号令,我汉族世胄,先朝遗民,无不……”

郭燕侠抬手拦住了虬髯公的话,脸色一整,肃穆说道:“虬髯,燕侠谨代表郭家,谢谢你的好意,只是这是郭家事,不敢偏劳整个汉族世胄,先朝遗民,而且发号施令自有神尼苦大理师在,郭家又岂敢僭越?还请放心,尽管允祯他外有年羹尧、岳钟琪,内有秘密卫队‘血滴子’,真想动郭家,还没那么容易,眼前‘独山湖’事要紧,咱们还是把心思放在吕、鱼两家吧。”

虬髯不怪为一代侠侠,听了郭燕快这番话,立即转趋平静,道:“虬髯失态,大少指示。”

郭燕侠道:“虬髯,别这样;真论起来,我要晚你一辈,你这样我当不起,‘独山湖’救人的事,咱们各干各的,而且不要再耽误,我只请教,不知你是不是知道,鱼壳仗的是水,他绝不会远离“独山湖”,可是吕家后人义在何处广虬髯公道:“不瞒大少,据我所知,鱼壳已经把晚村先生后人接去了‘独山湖’。”

郭燕侠道:“那最好不过,省得顾此失彼,照这么看,允祯之所以要杀鱼壳而甘心,恐怕不只是为鱼壳当年受玄晔之聘,卫护过允祁。”

虬髯公道:“大少是说,他还恨鱼壳接去了晚村先生后人,藏在了‘独山湖’?”

郭燕侠道:“以你看呢?”

虬髯公猛又激动,钢髯贲张,环目暴睁:“允祯他挖了吕家的坟,鞭了晚村先生的生尸,吕家后人不过只剩一个年幼女儿,只要是人,任谁都会伸把援手,何况晚村先生又是那么一位人物,大少,是谁该恨谁啊?”

郭燕侠听得也为之血气一涌,忍了忍,使自己趋于平静,道:“亲仇不共戴天,掘人之坟,鞭人之尸,更是神人共愤。吕家后人能,她必然会亲手讨还这笔血债,不能,相信咱们这些人不会坐视,必然会有谁助她报此血海深仇。”

虬髯公道:“大少,虬髯算头一个,绝不后人广郭燕侠道:“那得先保证这位吕家后人再说,不要再耽误了,咱们可以走了。”

虬髯公道:“大少,咱们一块走!”

郭燕快看了姑娘贞姑一眼,只见她已经收泪住声,平静多了,此刻一双满带泪迹的美国正望着他,当即道:“为免惹眼,咱们还是各走各的吧。”

姑娘贞姑一急色变,要说话。

郭燕侠及时接道:“反正咱们都是往‘独山湖’去,前头总会再见的,虬髯、贞姑妹妹,我先走一步了。”

贞姑没来得及说话,此刻急得脱口叫了一声:“师父只听虬髯公道:“傻丫头,没听大少说么?前头总会再见面的,快走吧,郭家绝学冠绝字内,再迟咱们就落后更远了。”

师徒俩也急急纵身而去。

口口口

郭燕快一阵急赶,他倒不是怕后头虬髯公跟贞姑追上,他是心急救人!

日落西山,时近黄昏,以他的身法跟脚程,他约莫着‘独山湖’该到了。

就在这时候,他看见了一片小小村落。

这片村落实在小,可是这片密林却实在大,大得两边看不见尽头,只看得见黑压压的一大片。

转眼工大之间,他到了村口计文处,他收势缓了下来!

不过经日刚落西山,甘丈外的事物还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

一样东西看得他心头一跳。

那是村里几户人家的门口,都晒着鱼网。

这该是个渔村。

渔村应该近水,不近水哪有鱼?

此地近水,那就应该是“独山湖”了。

可是“独山湖”呢?怎么没看见?

既是晒鱼网,那得靠日头。

然而如今都已经日落西山,时近黄昏了,怎么没人把网收进去?

不只是没有把网收进去,而且没瞧见一个人影,甚至连一声狗叫都听不见。

太静了,静得出奇!

静得连该做晚饭的时候了,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不盲炊烟。

这种远离城镇的小渔村,本该静,宁静。

可是这种静不对,静得像死了似的。

郭燕侠何人?马上就觉出了不对。

可是他脚下并没有停,连顿都没顿。

艺高胆人,“崂山派”的道士也好,大内秘密卫队“血滴子”也好,还没有哪一个能够让他怕的。

他进了进口,一条结实、平坦的土路直通村里。

他就顺着这条路往前走。

一户户的人家,座落在路两边,隔不远就是一家。

不管哪一家,都关着门。

看不见一个人影,也听不见一点人声。

人都哪里去了?

渔村的人,不会都不见了。

只有一种可能!

这种可能,有两种说法。

一种,是好的,有人把渔村的人,暂时迁出去,迁往别处去了。

一种,是坏的,郭燕侠也不知道什么叫怕,但是他竟然没敢想下去。

没敢想下去,但胸中的怒火杀机,却往上一涌。

为什么会有这种可能?

小小的一个渔村,碍不了官家办正事,打鱼为生的苦哈哈,上有老,下有小,又有几个敢对抗大内,违背皇旨?

鱼壳水里生,水里长,离不开水。

打鱼的人岂离得开水?

大半是因为这个缘故了!

郭燕侠脚下没停,还想往里走。

他走得已经够深入这个渔村了。

他仍然没看见人。

但是,他听见了声。

人,来自他的身后,五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脚履都很轻薄,隔差不多两三丈,在他的身后缀着。

这五个人,来自两边本来没见人,而且紧关着两扇门的人家。

他看不见这五个人,但是他听得出,这五个,都是内外双修的一流好手。

刚才听见他们的时候,他没回头,现在,他仍然没回头。

因为,他认为,不值得他停步回头。

而,不过转眼工夫之后,他还是停了步,也只是停了步而已。

恐怕这儿是座渔村的中心地带了。

眼前是一个广场,不大,很平坦,像一般农村里的打麦场。

这儿是渔村,当然不会是打麦场。

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或许它是白天小孩儿嬉戏,到晚来村民众集,喝喝茶、饮饮酒,谈笑聊天,偶而喝几天野台戏的所在,反正它是个平坦的广场就对了。

如今这个广场上,站的有人,也是五个,清一色的俗装老者,不过从那高挽的发髻看,一眼就能认出,又是“崂山派”的牛鼻子老道。

五个老者,高矮胖瘦不一,五个人唯一相机的地方,是都握着一把鲨鱼皮鞘、穗垂可黄的长剑。

郭燕侠停了步,他听得清楚,身后那个,却是到了一丈远近的地方才一起停住。

一丈远近,恰好是高手出手可及,而且是搏杀对手最有效的距离。

可是他仍然没回头。

两道目光对十道,略一互望,广场上,五个老者里,最中间一个中等身材的老者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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